清朝奇案新娘死了(新婚夜新娘失踪)
清代,嘉定府乐山县城住着一个小商人,姓郑,名金升,小康人家。郑金升娶妻李氏,只有一女,取名玉珠。这玉珠因无兄无弟无姐无妹,所以宠得了不得,真是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味溺爱,以致每日梳头洗脸都要妈妈侍候。眼看玉珠长到十六岁,父母便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婿家姓谢,女婿叫谢三郎,亲家叫做谢玉斗。谢家与郑家都在县城居住,相距很近。良辰吉日择过之后,两家便忙着为儿女完婚。
虽说两家家境都不是十分殷实,但毕竟是子女终身大事,所以两家都请来一些乡邻帮忙,准备大办。不料这乡邻中有一个徐茶酒,借机劫走新娘,弄出一桩人命大案来。
这徐茶酒,真名徐达,“徐茶酒”是一个雅号。原来乐山一带在举行婚礼婚宴时,都要请“茶酒”:一方面替主人迎送客人,一方面负责赞礼——在举行婚礼时,高声宣唱行礼的项目,在举行婚宴时,招呼宾客,指挥着婚宴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茶酒”本应是乡邻中德高望重而又手脚勤快、耳目好使的人。没想到谢玉斗在给儿子完婚时却请了生性奸巧的徐达,招来了大祸。
先是,郑金升在女儿出嫁前三日,要请人给玉珠开面。因为乐山一带有个乡俗,女子出嫁才修脸,没修过脸,就说明还没有出嫁。一般说来,担任这个的都是伴娘,也叫喜娘。也是该当出事,郑金升“瞎了眼”,为女儿开面没请喜娘,也是请了生性奸巧的徐达。
为什么徐达又会“茶酒”又会为女孩子开面?
因为这两件事情都有机会接触年轻女人,而徐达最不守本分,特好女色,便丢下好男儿的事情不做,终日给人家开面和做“茶酒”。
徐达的为人,郑金升很清楚,让这样的人给女儿开面,他实在不放心。谁知妻子李氏听说徐达心灵手巧,面修得净,修得鲜,修得俊气,一定要他给女儿开面。并说:“到开面时,咱老夫妻四只眼睛盯住他,他还能把咱女儿吃了不成?”郑金升只得依了妻子。
这一天,徐达一踏进郑家的门槛,郑金升便时刻尾随其后,立起的两只眼睛直看得徐达心里直跳。这郑玉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在屋里憋得嫩葱儿似的,徐达一见,早就酥软了半边身子,哪还记得郑金升站在身旁?所以,一边动手少玉珠开面,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郑金升在旁看了,识破了他的心意,满脸的不高兴,待他一给女儿开完面,付了几个铜钱,一挥手,立即打发他离开家门。
完婚这一天,郑金升自然要去参加婚宴。谁知一到谢家门口,迎接他的竟是徐达,心里老大不痛快。
原来徐达为玉珠开面时,看得浑身似火,心里总是放不下。他早已知道玉珠要嫁往谢家,就想方设法到谢家去做“茶酒”,以便见机行事。这谢玉斗远不如郑金升办事谨慎,大大咧咧,马马虎虎,虽说知道徐达心术不正,但他想:心术不正又怎么样?参加婚礼的有一百多人,一百多双眼睛看着他呢!光天化日,他还能把新媳妇拐跑了?我找个“茶酒”,要的是头脑机灵,手脚勤快,不要失了礼,让媳妇的娘家挑了眼!要说头脑和手脚,哪一个“茶酒”比得过徐达?所以他不顾亲人的提醒,还是约请了徐达。天赐良机,正中徐达的下怀。
婚礼一开始,徐达该招呼的全招呼到,该照应的全照应到,忙而不乱,井井有条。连心怀偏见的郑金升,心里也暗暗佩服。礼数行完,新娘子花烛已过,进了洞房。接着就是大宴宾朋,共吃喜酒。杯来盏去,猜拳行令人们喝得面红耳热,舌尖打结。正当众宾客酒至半酣的时候,不见了徐达。
郑金升坐在正堂上,两三次汤送到,只得主人自家请过吃了,心中怀疑。刚要站起身外出搜寻,只见徐达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走出来。这徐达精灵乖巧,一眼就看到了郑金升拉长了的脸,三步两步迎上去,附耳说:“外面方便方便,如厕!”郑金升这才坐了下来。
一更已尽,婚宴作罢,前来贺喜的人打着饱嗝儿纷纷离开。因为住在同一县城,所以郑家的送亲人并不急于回去。两亲家还要在儿女完婚的大喜日子里,多叙一会儿。
新郎谢三郎迫不及待地要见新娘。所以,不等岳父母离去,便悄悄来到洞房。洞房内,花烛高照,只是不见新娘的影子。三郎以为新娘神经紧张了一天,兴许躺在床上歇息了。便走进里间,仍然是张空床,心中十分疑惑。秉着灯烛,前后照看,竟不见了踪影。三郎又到院里四处寻找,来到后门,见大门关得好好的。又来到堂前,将情况一说,一家人立时慌了手脚。
一听说不见了玉珠,郑金升大为惊慌,便马上想到了徐达,说:“徐达在哪里?”
原来,刚才两亲家只顾亲亲热热拉家常,却忘了向“茶酒”道个谢,而徐达也恰在这时溜之乎也,不见了踪影。郑金升一见徐达不辞而别,知道其中岿定有缘故,就说:“没想到亲家请了这样一个‘茶酒’!小女前日开面,贼溜溜两只眼睛看遍小女的上上下下,恨不得贴了上去!想必是今晚他趁大宴宾朋,人多手杂,从中做了手脚。”
李氏不待丈夫说完,便痛哭着说:“如果我那女儿要落入徐达的手里,那还怎么清清白白地做人啊!”
谢家的仆人也说:“这个徐达,一向不是好人,方才新郎新娘行礼的时候,他一边唱赞礼,两只眼睛却看着新娘;举行婚宴的时候,他又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一次,实在可疑。”
谢玉斗这时才后悔起来,又害怕真的在洞房花烛夜丢了新娘,出了大笑话,便说:“他如果真的拐走新人,必定是走后门往后巷去了。快追!”
郑、谢两家十几个人一人一根火把,手里举着,向后门走去。开了后门,直奔后巷赶去。原来谢家这条后巷,是二个直巷,一个弯子也不拐。火把一照,明亮如同白昼,从巷子这头可以望到那头:只见巷子尽处有几个人拉拉扯扯地缓缓地走着。
谢、郑两家人不约而同地高喊:“什么人?”只见前面两个人急急忙忙跑了。谢、郑家的人知道是抢新娘的歹人,飞快赶上前去,把跑在后面的一个人按在地下。
高举火把一照,原来这人正是徐达。郑金升厉声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徐达回答说:“我有些小事,等不得酒席散,我得回家。”
谢玉斗说:“你要回家,为什么不对我说一声?并且好一会儿不见了你,还在后巷行走,哪里是回家的?你说,你把新娘拐到哪里去了?”
不等徐达答话,新郎谢三郎走上前,抡圆了胳膊,老大一个嘴巴,只打得徐达口中鲜血直流。徐达梗着脖子,死不招认,反说道:“新娘子在你家里,岂是我这“茶酒”的人包管的?”谢三郎又一脚踹过去,徐达才止住了嘴巴。
这时,谢家的仆人说:“把这个游嘴光棍捆到家,再细细拷问他!”
到了谢家,众人七手八脚把徐达捆在一根柱子上,人们吵喊着,也有打他的,也有吓他的,也有好言好语劝他的,谢玉斗甚至当着众人发誓,只要徐达交出新娘子,绝不打他,更不报官。但是,徐达像个癞狗似的,闭着眼,任你怎样打、骂、劝,就是不开口。人们束手无策,只好等到天明,谢家父子写好一纸状词,把他扭送到县衙。
乐山知县吴定仁立即升堂审案。听了谢三郎的哭诉,吴知县想道:“世间还有此等事情?”于是就问徐达:“你把郑玉珠拐到哪里去了?老实招供!”
徐达回答说:“小人是婚宴的茶酒,只管得行礼的事。新娘哪里去了,我哪知道!”谢玉斗便把徐达平时的为人以及昨晚在婚宴期间外出一次,最后在后巷将他按住的情况叙述一遍。吴知县听了,知道不用刑讯,是对付不了如此浮浪少年的。
徐达虽然是个游花光棍,但是骨头却不硬,真要动大刑,他是熬受不了的。只一夹棍,徐达连忙喊道:“小人愿招。”
吴知县让取下夹棍,徐达低着头缓缓讲道:“小人因为开面时,见她貌美,就起了不良之心。后来,晓得嫁与谢家,便自荐做了茶酒。预先约会了两个同伴,埋伏在后门。趁外边正在摆宴之际,我悄悄溜进洞房,自我介绍是茶酒,要她跟我出来再行礼。她一看我果真是茶酒的,便低着头跟我走。她没来过谢家,不知谢家的情况,我一直把她领到后门,一伸手就把她推给门外的两个人。我便返身关好后门,又来到酒宴之上。酒宴散后,我急忙又赶往后巷,谁知这新娘子拼命挣扎,那两个人还未拖走多远。正在这时,看到后面火把明亮,知是有人赶来。那两个人顾不得小人,竟各自逃奔了。小人拉着新娘子,新娘子见有人相救,越是拼命挣扎。恰好路旁有一口井,我一时慌了,就把新娘子推下井去。”
吴知县听到这里,急忙问道:“新娘现在何处?”
徐达说:“仍在井中。小人这一番话,没有一句是假。”
知县又问:“你在谢家时,为何不说?”
徐达说: “小人总想蒙混过去,小人知道,那井不深也无水,是个枯井。日后将她从井中取出,供小人受用。而今熬刑不起,只好如实招认。”
众人听了早已按捺不住,急着去枯井救新娘。吴知县对众人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于是就派一个衙役押着徐达,与谢家父子一起前往枯井边。李氏向井下一望,悄没声息,黑洞洞深不见底,疑心女儿早已不在人世,便瘫坐在井旁大哭起来。谢三郎也不说话,急忙在自己腰间拴好绳子,落下井底。井中果然无水。用手一摸,真的有一个人倒在里面。推一推看。已经僵硬,早已毙命了,不由得大哭起来。井上的人知道井下的人发现了什么,立即又放下一条绳去。
不一刻,井上的人们合力拉上一具死尸。围住一看,这哪是什么新娘?而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汉!
这时,众人又把谢三郎从井中拉了上来。三郎哭着说: “井里再也没有其他尸体了。”郑金升又一个嘴巴打在徐达的脸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徐达也吓呆了,脸色煞白,嗫嚅着说:“这又是甚么蹊跷的事?”众人只得又一声呐喊,抬着死尸,押着徐达,前往县衙。
吴知县见众人抬回一具男尸,大为震惊,立即升堂再审,喝道: “好你一个奸巧的徐达!你说把郑玉珠撞入井中,而今井中却是一具男尸!到底郑玉珠哪里去了?这男尸又是哪里来的?”
徐达哭丧着脸,眼泪汪汪地说道:“小人也猜不出这是什么缘故。”
吴知县说:“你起初约会的两个同伴,叫什么名字?必是这二人干下的好事!”
徐达道: “一个叫张寅,一个叫李邦。”
知县问了住址,差捕役立时捉拿到堂上。每人一夹棍,只得老实招认,基本和徐达说得一样。这两个人说完,又对着徐达道:“你到底把新娘弄到哪里去了?怎么不交出来?要我们替你吃苦?”徐达只是摇头,无言答对。
于是,吴知县贴出榜文,召取尸亲家属,认领埋葬,但始终没一个前来领尸的。于是,郑、谢两家自备了赏钱,吴知县又替他们发了榜文,寻求郑玉珠的下落,也始终没有一个人前来提供线索。
吴知县黔驴技穷,只得把徐达收在监中,每五日一比——责令五日内交出新娘,到时如果交不出,则棒打一顿;然后再立五天的期限,交不出再打。徐达只好挨过五日,吃一顿棒打,也没有打听的去处,也没个结局的办法。
再说郑玉珠被徐达一头撞入井中,井中无水,而且很浅,只跌了一下,并未摔坏。这时,只听上面人声喧闹,火把齐明,照得井下都亮堂起来,便大声呼救。怎奈上面按住了徐达,打得打,骂得骂,人声鼎沸,哪里有人听到井中有人呼救?不一刻,只听人们叫喊着远去了,郑玉珠只得叫苦,大声啼哭。
天亮以后,郑玉珠心想: “此时上边未必无人走动。”随后又高喊“救人”。恰巧,苏州的两个客商,一个叫赵申,一个叫钱己,同来乐山做买卖,清晨起来赶路,正好路过这里。听到路旁井中有人呼救,两人都走到井边,往下看去。此时,天光照下去,隐隐约约看到井中有一个女人,便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落到井中?”
郑玉珠如实相告,赵申一听说是新娘被坏人劫来井中,便立即下到井中相救。也是巧得很,钱已的行囊中恰有一条粗绳,不一刻就将井下的女子拉了上来。钱己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艳妆的美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立时动了邪念,想自己带回家去受用。这时,赵申在井下等不及了,高叫钱己将粗绳下到井来。钱己听了,思忖道:“他若出得井来,必与我争,我便不能独自占有。况且,他行囊中带有不少本钱,不如将他送上西天,这美人和金钱便全是我的了!”
他来到井边,四处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块巨石,便搬了掼下井去。可怜赵申服巴巴地盼望着粗绳,岂知是块巨石,回避不及,打着头盖骨,立时毙命。
郑玉珠一看惊得魂不附体。钱己却说:“小娘子不要惊慌。他是我的仇人,故意哄他下到井中,结果了他的性命。”
郑玉珠心想:是你的仇人,却是我的恩人。见钱己凶狠歹毒,便央求将她送往谢家。钱己说:“我将你从井中救出,就是我的人了,怎能送到谢家去?你快快随我回河南,回家做我的小老婆吧!”郑玉珠才知刚刚跳出火坑,偏又进了虎口。她刚要大声呼救,狠心的钱己一拳将她打昏,背起就走。慌慌张张走了一段路,恰好过来一顶小轿,使假称是自己的妻子病昏了,多塞与轿夫几两碎银,胡乱装进轿里,速速逃离此地。
十几日,钱己带着郑玉珠来到苏州。先是,郑玉珠誓死不从,钱己便唬道:“再不相从,叫你像井中的赵申那样,活活砸死!”郑玉珠心中害怕,只有忍耐一时。一路上,每到一地,钱己便以夫妻的名义宿在一起,对玉珠百般凌辱。玉珠又羞又愤,便想以死了却自己的一生。钱己看透了玉珠的心意,淫笑着说:“想死?有那么容易!老实跟我回家去!”由此,对玉珠严加看管。
到了家,钱己对人讲自己从苏州又讨来一房小妾;至于赵申,他说还在苏州经商,不过,二人早已分开本息,各自经营了。这钱己家中的妻子为人狠毒,一见郑玉珠长得如花似玉,便醋意大发,将各种毒辣的手段全施展出来,摆布得玉珠遍体是伤。郑玉珠大吵大闹说:“我又不是嫁与你家的,又不是你们花银子买来的,你们是把我从乐山抢来的,为什么如此毒打我!”
玉珠的话恰好被邻里们听到了。平日,大家恨透了钱己夫妻。现在,又听说从苏州抢来一个小娘子,心里个个不平。一日,趁钱己夫妇看管的不严,邻里们将玉珠唤出门,细加询问。玉珠如见亲人,备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赵申的父亲赵林,听了此话大吃一惊,没想到儿子已经遭到钱己的暗算!便立刻拉了郑玉 珠,和众邻里一起,来到钱家。待钱己一入门,一声呐喊,将他捆了,押往县衙。
苏州知府升堂审案。由于有郑玉珠一口咬定,钱己只好招供。赵林便恳请知府将钱己就地正法,以为冤死的儿子报仇雪恨。知府说道:“杀人情真,但皆系口词,尸首未见,这里不能定案。这是嘉定乐山县出的命案,郑玉珠又是乐山县人,赵申的尸首也在乐山县。我这里只录口词,将一干案犯连同口词押解到乐山县结案也就是了。”
当下将钱己打了三十大板,派差人押解着钱己及郑玉珠、赵林等人前往乐山去了。
这一天,正逢五日比较之期,吴知县又将拉出来棒打一顿。正在这时,钱己等一干人押解到衙。苏州的差人将文卷呈上,吴知县看过,方知眼前站着的女子,正是花烛之夜被徐达劫走的新娘,而井中的死尸,乃钱己砸死的赵申。于是,令仵作详验井中的死尸,验得头盖骨粉碎,系生前被石块打碎致死。此案大明。
吴知县判道:钱己谋财害命,并劫走他人之妻,问成死罪,就地正法;徐达虽拐骗未遂,但祸端皆由此而起,问成三年徒罪;张寅、李邦帮人谋妻,各打五十刑杖。郑玉珠受尽磨难,发还原夫谢三郎。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