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还是家乡的汨罗江(迤逦的汨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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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还是家乡的汨罗江
两千年了,迤迤逦逦的一条江,中国的一条江,却因一个人忧郁了两千年,呜咽了两千年,咆哮了两千年。
这条江是汨罗江,这个人是屈原。
汨罗江发源于江西省修水县黄龙山,因上古时罗国位于此处而得名。其分为南北两支,南支称汨水,为主源;北支称罗水,至汨罗市屈谭汇合称“汨罗江”,全长253公里。未到汨罗江向往其神秘,到了汨罗江知悉其忧郁。我是在暮秋时节,匆匆抵达汨罗江的。伫立江畔,秋风萧瑟,渡船如织,秋江如练。飘然而过的一群大雁,把我的思绪缩短又拉长……
记得儿时每到端午节,我们那里叫五月节,祖母就会讲起屈原的故事。至今让我感佩的是祖母,一个双目失明的农村老太太,目不识丁,可讲起故事来却绘声绘色。直到上世纪的80年代,上了高中,拜读了《离骚》《九歌》,品读了《天问》《怀沙》,才知先生情怀之绚丽,求索之卓绝。后来,在这行行进进的品咂中,更深知先生款款忧郁的书生气质,忠贞不渝的爱国情怀。
屈原先生的一生都在为国为民求索,然楚怀王昏庸,奸臣当道,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报国无门,种种的努力都因“忠不被用”而无济于事,先生毅然以自己的正义之身做最后的赌注。楚风吹散了一片云霞,吹皱了一江湘水和几缕思念!渔父去了!洒脱如他怎能理解先生的执着?那年的五月五日,先生立于江畔,大风吹开了先生的十万愁丝,他腾舞飞扬的衣衫宛若一面旗帜。曾经,先生在诗中把风、雨、雪、电、云、月作为自己的侍从,让凤凰和龙为其拉车,在太空中任意驰骋。而今国破山碎,黎民流离,于是带着满腔的无奈与怅惘,高呼“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纵身跳进波涛滚滚的汨罗江……
蓦然,一条江成了一座坟!
我不赞成先生投江,我赞美的是先生那种刻入骨髓的真爱,九死而不悔,而此时先生的诗文已是楚文化的一曲挽歌。不管先生如何不愿看到楚文化被异化,但秦国的扫六合纵八荒,不仅是把货币、度量衡同轨,当然也包括文字,所幸的是先生已随江而去!徘徊江畔,寻寻觅觅,惊喜的是《离骚》中出现的艾草、菖蒲依然生长在汨罗江边,那些“中洲”、“椒丘”、“兰阜”就是:水中的岛屿、水旁长满香椒隆起的土丘、泽畔长满兰草的高地。多少年了,它们依然在江畔与时空作着亘古的对峙。
屈原沉汨罗江后百余年,司马迁跋山涉水来了,他站在屈原沉江的旧址,涕泪交流,至今传说司马迁洒泪的洲滩之处,从此寸草不生。民间有诗铭:千载史公流涕处,至今无草怆江潭。文学大家韩愈来了,他写道:“苹藻满盘无处奠,空闻渔父叩舷歌。”柳宗元来了,左宗棠来了……一顶雪冠的余光中来了,“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余先生秀口吐珠,凭借汨罗江水将锦绣中华源远流长的泱泱诗河,从两千多年前一脉相承连接到了遥远的未来。“那浅浅的一湾汨罗江水,灌溉着天下诗人的骄傲。”
是的,岁月远去,屈原先生成了一种范式,成了一面旗帜,更成了一批人命运的注释。苦役的行程使他们都成了璀璨的星空,排列在永恒的苍穹下。屈原先生,你的远去激起了一条江的忧郁,更使一个民族忧郁。于是每年有了一个名叫端午的节日,这是一个温暖的日子,也是一个忧郁的日子。站在那条江的中央,你嗅到粽子的清香了吗?香草美人,于深层的汹涌中为你招魂,一条两千多年的龙舟诶乃着隐痛的楚歌,还有你千古锤炼的《离骚》在血脉之上,越度出心空苍郁的肃穆。
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想家,有岸的地方楚歌就四起,先生就在歌里,风里,水里,任浪花飞溅,涛声忧郁。迤迤逦逦的汨罗水,忧忧郁郁的汨罗水,就这样流淌在中国人的诗里,心里,血脉里。站在汨罗江边,听凄厉的《天问》从历史的深处啼唱的心音,我心头一阵温热,不由得吟起:
“昔日你问天,今日我问河
……
投江的烈士,抱恨的诗人
长发飘飘的渺渺背影
回一回头吧,挥一挥手
在浪间等一等我们”
秋风起兮,吹皱一江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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