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传说无罪火把bug(游戏之外藏在瘟疫传说)
还好,在《狂怒》持续引发玩家狂怒的五月,至少有《瘟疫传说:无罪》这一股游戏届的清流,能够暂时消除阳光与愤怒给玩家们带来的燥热。
在这款结合恐怖与解谜要素的剧情作品中,有人为历经磨难的姐弟而感动,有人因潮水般的噬人魔鼠而心寒,亦有人为将战斗巧妙融入恐怖和解谜的游戏设计而拍案叫绝。而我则惊叹于游戏历史细节的严谨,从游戏的种种细节我们不仅可以推测出那些游戏中未曾明示的故事,还能窥见十四世纪纷繁复杂的西方世界,那个烟雾弥漫的世界可不止能提炼出“黑死病”一个关键词。
那么下面就让我用自己查阅的资料结合游戏中的细节向大家展示真实历史上1348年的西欧吧,不过在不得不讨论战争与瘟疫之前,我们不妨先从一个轻松的话题谈起,聊一聊女主角艾米西娅可能的身世。
从北方到拜占庭:德卢恩家族寻根在法国,德卢恩并不是个常见的姓氏,至少在我在搜索引擎搜索这个姓氏时不会蹦出一堆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的国王和大贵族。正因如此,那个孤零零的搜索结果让我兴奋地认为德卢恩家族可能并非完全虚构。事实上两个世界的德卢恩家族颇有相似之处。其的成员鲜有大富大贵,青史留名之人,但多有勋爵侯爵的头衔,足以衣食无忧;更是勇武异常,取得骑士头衔者不胜枚举,相信女主艾米西亚在真实历史中的德卢恩家族也一定会因为自己坚强勇敢的性格而大受欢迎。
历史上德卢恩家族的纹章银底蓝色的安德烈十字,有四只鹰在飞行
遗憾的是,游戏和历史中的德卢恩家族同步率止步于此,就算不考虑诺曼底和吉耶纳的地理距离,两者家族纹章也完全不同,完全否定了两个德卢恩家族相同的可能性。有意思的是,在游戏中,我们可以看到的纹章由日月和大树组成,这在纹章学里让人困惑,但很明显地暗示着这家族与炼金术的关系,在的中世纪炼金术传统中,用太阳和月亮指代硫和汞可是众人(炼金术士)皆知的约定俗成。不过在见识了《瘟疫传说:无罪》对待历史细节的严谨态度和真实历史埋下的无数精妙伏笔,我相信《瘟疫传说:无罪》中“德卢恩家族”绝非制作组临时起意的产物,既然14世纪的两个“德卢恩”并无瓜葛,那么我们不妨将时针回拨,看看他们可能的共同祖先能在游戏中埋下怎样的伏笔。
无论是在以英语德语为代表的日耳曼语系还是法语这样的罗曼语系中,游戏中艾米西亚的姓氏“Rune”指的都是北欧神话中众神使用的符文语言,生活在斯堪的纳维亚的斯诺人相信正是这种符文赐予了众神的神力,也可以让自己在战斗中所向披靡,哪怕光荣战死,也会有瓦尔基里引荐他们进入瓦尔哈拉,享受取之不尽的蜜酒佳肴,以及酣畅淋漓的战斗。这种战斗狂热与北欧恶劣的冬天和出色的航海技术共同打造了中世纪前欧洲最令人闻风丧胆海盗与狂战士,在公元八世纪到十一世纪,维京海盗的猎猎威名足以让每个拥有海岸线的领主心惊胆寒。
经过艺术加工的维京海盗,很能代表那时人们对他们的恐惧
这其中就包括当时的法兰克国王“傻子”查理三世,这种对维京的恐惧驱使他与罗洛带领的维京海盗协商,用前文提及的诺曼底地区换取和平,保护和他们的效忠。这居然奏效了,定居的诺斯人真的接受了法兰西文化,但代价就是但诺曼底地区成了他们劫掠欧洲的新大本营,在威廉的指挥下这群诺曼人夺去了英格兰的王位,有了和法王平起平坐的地位,为之后的一系列悲剧埋下了伏笔;在罗杰的带领下,他们又征服了西西里岛和南意大利的部分领土,其骁勇善战的表现引起了拜占庭帝国的兴趣,于是在十一世纪末,这些斯诺人成了拜占庭帝国瓦兰吉卫队的绝对主力。
圣索菲亚大教堂上出现的符文字母,被认为是瓦兰吉卫队所刻
瓦兰吉卫队不仅是拜占庭帝国无可取代的军中精英,也是皇帝本人的贴身侍卫,对大部分诺斯人来说,加入瓦兰吉卫队意味着获得丰厚的佣金和接触帝国核心权力的机会。而若艾米西娅的某位先祖曾经如此接近拜占庭权利的中心,想必他可能对拜占庭保存的古典时期炼金手稿,阿拉伯人的炼金著作,以及对查士丁尼瘟疫的记载更感兴趣,之后因其好奇心产生的悲剧也就不言而喻了,而艾米西亚家中那个拜占庭风格的奢华地下室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于是,尽管缺少绝对准确的证据,若1459年之前《瘟疫传说:无罪》的世界观依旧写实,我们还是可以大致推测出游戏里艾米西亚这只血脉的简史:从斯堪的纳维亚来到西欧,跟随罗洛在诺曼底定居,之后跟随罗杰远征西西里,在机缘巧合下加入了瓦兰吉卫队,但在探索炼金术的奥秘时出现意外,招致“大库马拉”的诅咒,被迫离开,在自己安置的庄园的秘密地下室下记录下自己在拜占庭习得的知识(炼金术的原则,不与他人分享秘密),并不惜血本秘密研究解除的方法,并将其作为家族秘密代代相传。直到故事发生前,因为愈发难以控制的“大库马拉”带来了黑死病的流行,母亲也是炼金术师比阿特丽丝不得不为家人和仆人准备驱鼠灵药,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吞噬万物的鼠群唯独放过艾米西亚的家人和佣人的尸体;人多口杂走漏风声后,便引来了审判庭的进攻。
当然以上大段内容是没有确切证据的猜想,也有不少是根据历史的脑补,只能勉强做到自圆其说,不过在这种涉及真实历史的游戏中,脑补不也是种的乐趣吗?这可能的先祖历险记无疑会让艾米西娅的形象更加丰满,我甚至能想象到她自己的SAGA史诗有多波澜壮阔。
百年战争的阴云:旧日怨仇和新式战术事实证明,“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的道理同样也适用于欧洲,在约翰三世用诺曼底“保证了我们这代人的和平”后,留给后世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尤其在征服者威廉拿下英格兰后,诺曼人与法兰克人的矛盾变成了英法两国的矛盾,其纷繁复杂的继承关系使两国百年来摩擦不断,领土也在不断变化。而这种矛盾在卡佩家族绝嗣后到达了顶点,因为按法理,此时应该继承法兰西王位的正是金雀花的英王爱德华,但法国贵族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推举瓦卢瓦家族的腓力六世继承法兰西王位。这个结果让爱德华大为光火,表面接受与他的君臣关系,但并不响应他的命令。而瓦卢瓦腓力六世的也不是省油的灯,继位后不久便宣布没收爱德华之前在阿基坦合法继承的领土,和他彻底撕破了脸皮。既然如此爱德华也没必要藏着掖着,随即向法王索取英格兰曾合法拥有的加莱,曼恩以及诺曼底地区,于是不管是因为法理领土还是经济,这延续百年的场战争都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尚 傅华萨《大事记》中关于克雷西战役的插画
在游戏的1348年前,英格兰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他们先是在斯鲁伊斯海战击败了法国舰队,保证了自己本土安全,又在之后的克雷西大捷中以少胜多,用长弓部队粉碎了法兰西贵族骑士的骄傲,正如游戏中长弓兵与同伴吹嘘的那样,几乎每一个长弓兵都手刃了一个贵族老爷,让英军士气异常高涨。然而这样的胜利并没有让法兰西的贵族们识大体,知天命,就连普通的法国农民也和游戏中艾米西亚的佣人一样,毫不掩饰自己对英格兰人的厌恶,甚至认为他们是引发瘟疫的罪魁祸首。
位于冯特弗洛皇家修道院的狮心王理查墓。位于法国
这种朴素爱国情感在14世纪早期并不常见,由于前文提及的英格兰国王和法国国王的特殊关系,金雀花王室仍认为自己是地道的法国人,王室成员以及高级贵族都还在用法语交流,学习法兰西的宫廷礼仪,金雀花王朝著名的狮心王理查甚至一生没怎么踏足英格兰,只是利用英格兰的赋税帮助他组织耶路撒冷的远征。因此在战前,无论对大小贵族还是贫民百姓来说,这场战争都和以往贵族姥爷们争权夺势所进行的战争游戏没有区别,无非是军旗变更,城堡易主,第二天来了个新征税官,生活一切照旧。然而,正如那名战场伪装专家常说起的那样,战争变了。
战争变了,高贵的骑士战争成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厮杀,贵为一国之君的英王爱德华不仅纵容手下将领大肆破坏,还亲自带队进行骑马劫掠,哪怕后来这些村落会成为自己的的领土。周围村落民不聊生,自然对这群操着异国语言的士兵恨之入骨。然而对爱德华本人来说,这也是无奈之举,爱德华军事经验丰富,他明白,若想征服法兰西,靠英格兰那点儿贵族骑士远远不够,因此这次远征的主力是只对钱财忠诚的佣兵团和需要用钱维持的职业军人。这个无心之举成了军事改革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奠定了百年战争前期英格兰的一系列胜利,也在无意中给了制作组不小的帮助,否则玩家接触到的英格兰骑士多半也说法语,难免会有玩家怪罪制作组不够用心。但其弊端是这次战争的军费远远超出了以往的战争,甚至很可能超出了爱德华本人的预期,所以他才会至骑士精神于不顾,躬亲劫掠,失了民心,也丢掉了未来的胜利。
国王尚且如此,士兵的素质也就可想而知,在游戏的中,我们会发现一名英国士兵正在努力敲下战场上死人的牙齿,准备回去变卖,另一人表示恶心到也没有积极阻止。在那个时代,这可不只是恶心那么简单,还是让人无法接受的亵渎,是在挑战道德的底线,从这个小小的细节我们可以窥见那些兵痞对相对富庶的村落会做出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情,被如此敌视也是情理之中。略显讽刺的是,国王是这样不顾名节的劫掠并没有解决军费问题,在1348年停战前夕,左右不少佣兵团决定脱离英军自由劫掠,或是更换一些更靠谱的雇主,游戏里也体现了这一点,那些在审判庭军中操着标准伦敦音的士兵很可能就是易主的佣兵团成员。
《圣女贞德在查理七世的加冕礼上》
在百年战争第一阶段的休战期间,游戏的故事便迎来了尾声,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跑题继续讲这场战争了,况且后面奥尔良少女带来的奇迹已是家喻户晓。这场断断续续持续百年的战争给英法两国人们,好吧,主要是法兰西人来带来的深重的苦难,不过也正是这场战争将法兰西的概念深深镌刻在了这片土地上,每个人灵魂的深处,无论是阿维尼翁的主教,奥尔良的伯爵,还是图卢兹的农民,他们首先会认为自己是法兰西,而不是教皇,公爵或是当地领主的子民。这种精神让法兰西决策时能真正做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并在之后的几百年间成为了无可争议的欧陆霸主。然而这种国家精神也为法兰西之后的一些列动荡埋下了伏笔,与这场百年战争一样,所谓福祸所依,如是而已。
“大库玛拉”的真身:黑死病在欧洲的爆发瘟疫往往紧随战争而来,1348年如此,公元541年亦然。当贝利撒留以恢复罗马荣光之名将战火与死亡播撒到北非和南欧之时,货真价实的死神也以,从应许之地出发,前往君士坦丁堡索命。这是历史上黑死病的牛刀小试,根据不可靠的记录,光是君士坦丁堡(应该包括周边)的死亡人数就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三万,连皇帝查士丁尼本人都未能幸免。然而就在禁卫军准备好为推举继承人大打出手时,查士丁尼竟然自己恢复了健康,没人知道原因何在,只好认为这是上帝赐予拜占庭的奇迹。相信就是奇迹这个给了制作组塑造“大库玛拉”的灵感,作为恶魔的宿主,游戏中的雨果和查士丁尼何其相似,早期染病将死,但痊愈后能凭借一己之力让瘟疫销声匿迹,利欲熏心且同样染病的维塔利斯自然渴望得到这种力量,这力量不仅可以让他活下去,这种查士丁尼式的奇迹也绝对会让他被封当世圣人,考虑到1350年教皇克雷芒六世染病去世,维塔利斯成为教皇几成定局。
不过现实世界的神职人员可比游戏里憋屈多了,由于既不能治愈病人,又无力阻止这场天罚,黑死病期间教会名誉扫地,部分地区甚至出现当地教士被暴徒攻击后只能忍气吞声的恶性事件,这在之前可是绝不可能出现的。讽刺的是被打修士往往是最恪尽职守的神职人员之一,至少他们还愿意去聆听临终祷告,去收尸埋葬起来,在大部分地区“许多人病了无人照顾,死后埋葬时没有神父在墓前祈祷……父亲不会去看儿子,儿子也不会去看父亲。慈悲仁爱荡然无存。瘟疫太严重了,活下来的人不足四分之一。即使是医生,也因害怕感染不敢去诊病。纵使医生去了,也是无计可施,所以几乎所有染病的人都死了。(夏尔.安哥拉达《大瘟疫研究》413~414)”。
居伊.德.肖利雅克肖像
写下这段记录的是居伊.德.肖利雅克(Guy de Chauliac),当时阿维尼翁教皇克雷芒六世的御医,除了上段描述外,他还详细记录了黑死病的潜伏期,传染性,和各个阶段的临床表现,这段资料与他无数可敬同僚们的记录一起化作了《瘟疫传说:无罪》中无比真实的关于黑死病的描绘,包括雨果不时出现的头痛,以及在被封锁的城市里,口渴无比最终不慎淹死在河里的病人——那是黑死病第二阶段病人带给的典型表现,无数病人正是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顺便将鼠疫杆菌播撒到更远的地方。
正如居伊所说,他无数勇敢的同僚死在了这场的大瘟疫中,但这其中不包括他自己,若不考虑所谓因果报应,这在当时绝对是个奇迹。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奇迹成色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到了十七世纪黑死病在英格兰再次爆发时,仅在伊恩一村就已经有在多名村民在染病后自然痊愈。这当然不是上帝突然大发慈悲,根据研究,这只是基因突变的结果,确切的说,是Delta32基因发生突变,使得鼠疫杆菌攻击巨噬细胞所需的时间大大增加,从而让免疫系统有足够的时间将细菌处理掉。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体免疫系统的优势也愈发明显,而鼠疫杆菌却真的像个懒惰的恶魔,在这几百年间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突变,所以随着黑死病的第三次大爆发(东南亚地区尤其是印度)的平息,这个恶魔也和历史上大多数瘟疫一样,只能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鼠疫杆菌, 大马库拉的真身
1348年的黑死病虽然给欧洲带来了死亡与伤痛,但正如湿婆的毁灭之舞,死亡有时也意味着变革和新生。当瘟疫的阴霾逐渐散去,那些活下来的人都成了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拥有小块土地自耕农往往会继承无数亲戚遗留下来的土地,成为富甲一方(理论上)的大地主。只是这些生产资料并不是他飞黄腾达的开始,因为在这场瘟疫中,没有土地的雇农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他们开出的价格往往让新生的“富农”难以承担,于是不得不转型生产那些不需要大量人力的商品,比如销路渐佳的羊毛,百年之后“羊吃人”惨剧的便在此处投下了影子,由此而来的发展与变革也徐徐展开。
而那些幸运的新富农,在之后关于猎巫运动的章节中还会扮演重要的角色,只是从目前的篇幅上看,那些故事只能在下一篇文章里和大家见面了。在那篇文章中,我们将一起谈论《瘟疫传说:无罪》中为百年后欧洲的另一场浩劫——猎巫运动埋下的伏笔,聊一聊真实历史中,“臭名昭著”的宗教裁判所与游戏表现的有何不同,最后说说彼时渐渐走向成熟的拉丁中世纪炼金术,顺便看看卢卡斯是个多擅长引经据典的好学生。感兴趣的玩家不妨不妨关注一下,让我不好意思拖更~当然我深知自己能力有限,难免会有疏漏或者出现错误,还请真正的大佬们在评论区指正,在此先行谢过。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