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争霸虫族大战飞天螳螂（星际争霸短篇故事汇）

当时，风在他背后呼啸。这样的天气非常适合滑翔。奥尔登•莫斯站在悬崖的边缘，感觉自己像是在虔诚地祷告。他蜷缩了一下脚趾头，任由干燥的沙土从脚趾缝隙中一缕缕流淌滑漏，然后坠入崖下的一片虚无之中。

奥尔登知道，悬崖下面是一片山谷。他曾经在那儿徒步、在那儿降落、甚至还带过当地的漂亮小妞去那儿亲热。但是在这样的清晨，当阳光还没有照进峡谷底部时，奥尔登更喜欢幻想悬崖底部的那片山谷并不存在。他只要往前走出一步，就可以征服像太空一样无穷无尽的万丈深渊。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已经染透了珍珠般洁白的云朵。对于一个眼神锐利的男孩来说，这样的光线已经足够明亮了。他按照父亲多年前的指示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滑翔机装备上的绳索，然后纵身一跳。

风猛烈的灌入，注满了整个滑翔机。悬崖的顶部已被朝阳染成了金色，这金光在不断地伸展，把层次不齐的悬崖、螺旋形的峡谷以及那干枯的高原染成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洋。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与之媲美的地质奇观，多么地令人惊叹。

奥尔登起飞了，在悬崖的上面滑驰掠过。像舰鱼飞跃上游一样在阳光里上下穿行。他把学校、父母、这个选秀、那个选秀等等都暂时抛开。所有这一切都被他抛在了身后。而此刻风在他耳边咆哮，扑打着灌入他的肺部，呼呼地拉伸着滑翔机……此刻的奥尔登是自由的。

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当时周围是如此的安静，只有风的呼啸声——而他听到一个非常遥远而微弱的声音。这声音直刺入骨髓，奥尔登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他二十年来从未听到过的一种声音。

特克里——里。

这不对劲啊。这里连每一寸空气他都如此熟悉！因为他的目标是那么明确。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想要驾驭这深渊！哦，天哪，这声音又来了。居然比上一次还要响亮——

特克里——里！

——就在他的身后。奥尔登伸长脖子朝后看，但是身后的阳光太刺眼了，还有滑翔机上那对高鹏展翅般的巨大机翼，他曾骄傲地将之幻想为自己的翅膀，而此刻，这机翼显得太碍事了。他非常懊恼，简直无法忍受它们制造的这个视线盲点。这一大清早的，究竟是什么玩意也会在这里呢？！

特克里——里！

这是一个噩梦般的、莫名的、仿若狂热的梦境中传来的古老的声音。他向着悬崖俯冲而下，急切地想回到地面然后躺在自己的床上忘记这一切。浑身已被汗水浸得透湿，只隐隐记得那非常生疏的声音！能够看到它就好了！

一片阴影笼罩过来，他听见结实的翅膀摩擦时发出的狂躁的沙沙声，像咬磨牙齿时发出的噪音，从这声音听出怪兽微微颤动着身躯，正虎视眈眈注视着他。

当它出现的时候，奥尔登尖叫起来。他看见的是一张恐怖的脸，长满了疤痕、令人生厌，活脱脱的一副噩梦的景象。他的尖叫声和怪物恐怖的叫声顿时融为一体——

特克里—里—矣—矣！

—直到怪物的牙齿咬到了肉，整个峡谷才安静了下来。

“这个镇子需要发展旅游业。”

市长哈斯金斯削去了一根昂贵雪茄的烟头，一边说道。瑞恩•希伦礼貌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却想着：他这话我耳朵都听腻了。

瑞恩浑身又累又不舒服。她刚才在烈日下追逐犯人，出了满身的大汗。现在呆在这空调强劲的办公室里，背上的汗水变得冷冰冰的。她手里还提着个沉重的大袋子，是她刚从罪犯那儿收缴来的黑市兴奋剂。这袋子太沉了，弄得她那闪亮的警长星章的六个角中的两个角总是戳到她的胸部。简直不堪其扰，痛苦万分啊。

市长还在进一步阐述他的长篇大论，就好像当了四年奎贾达斯的警长以及在此之前当了二十五年警长女儿的瑞恩，丝毫不了解其他星球上的人之所以会跑到乔斯这样一颗遍布岩石的小卫星上的原因——为了来体验从那风景秀美的悬崖跳下、滑翔在凉爽沙漠高原空气中的奇妙感觉。

对于滑翔爱好者来说，乔斯就像一顶皇冠。而奎贾达斯就是那皇冠上的明珠。一些史前海洋历经久远蒸发殆尽之后，留下了层次不穷的峡谷和令人惊叹的尖角嶙峋。这样的地理环境在整个星区也找不出第二个。

瑞恩的主要工作就是将一切有碍观瞻的东西都清除掉，留给游客一个完美无憾的度假胜地的印象。有时她的工作需要她满大街的追着黑市兴奋剂卖家，然后在阿兹陆的商店后面将他扑倒在地。她今天的工作就有这么一条。

她日常要做的事情是开开超速罚单、登记妨碍治安的酒鬼、跑去矿泉吓走那些在那里吸食民间作坊做出来的违禁药物。

这是个还不错的工作，瑞恩也很擅长干这活。她总是挺着尖尖的牛仔鼻子，直视那些看起来立刻就要发飙的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此毫不畏惧，但是她的确一点儿也不害怕。也许这是与生俱来的。也许这遗传自目前已在小镇上繁衍到第五代的祖辈们。谁知道呢——反正她一直以来就是如此。

市长的滔滔大论终于要结束了，并不算太早。瑞恩刚吃了两口鸡蛋沙拉三明治，她的副手就打电话来说她们密切监视的黑市卖家有新动作了。鸡蛋沙拉是当地的美味，尽管里面用的不是鸡蛋而是克拉克禽类的蛋，但是盘子上搁久了就不好吃了。

“是的，市长。这件事情没费太大功夫就解决了我们都很高兴。”

“不，市长。我并不认为这样就说明大批量的毒品交易马上会在奎贾达斯发生。”

“不，市长。我不认为哥札特的人能找出什么猫腻来。”

真是废话连篇。

瑞恩走出凉爽阴暗的市长办公室时，感觉一股热浪像拳头一样击中了她。她驾驶着她那破旧的装甲车赶到了现场，又从现场开去了监狱。然后不得不在和市长见面之前换上一辆警察巡逻车。因为她知道，市长绝不愿意在这个一尘不染的市中心看到她那辆车门上溅满泥巴、装着古老固定式机枪的装甲车。如果我要离开这种平坦街区去些崎岖的地方，这种巡逻车恐怕连第一道沟壑都翻不过去。瑞恩一边爬上车一边不耐烦地想着。

她开过了两个街区。经过了三个冰淇淋店，一个专卖手工制作家具的精品店，一个出售手工奶酪的地方，以及一个出售“纯正的星灵豆泥”的商店（瑞恩知道从来就没这个东西，因为星灵连嘴巴都没有）。接着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好呀，希伦小姐。”瑞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可视屏幕。丽塔那张和蔼可亲的脸立刻出现在屏幕上，丽塔是瑞恩的两个副手之一。

“嗨，瑞。我刚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是多莉•华雷斯从任特思北环那儿打来的。听起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故。她的情绪非常糟糕。”

瑞恩顿时感到一阵胆怯。讽刺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瑞恩唯一害怕的东西恰巧是这个小镇声名远播的悬崖。

只要肯花钱，你就能爬上悬崖，然后纵身一跃。随心所欲地在空中滑翔、沿途欣赏乔斯最美丽的峡谷。“这个让别人去玩就好”，瑞恩心想。

她掩饰住因为害怕而产生的小激动，转了个U型大弯。“谢谢你，瑞。我会处理好的。你能想象要是有哪个钱仔在这里玩滑翔摔死了，哈斯金斯得发多大的脾气吗？我不知道能不能忍受听他一天发表两次‘这个小镇需要发展旅游业’的演说。”

“祝你好运吧，警长。”

滑翔机错位了，而尸体的情况更糟糕。一路上都糟糕透了。多莉•华雷斯还处于宿醉，所以由滑翔操纵教练“第乌姆•弗莱克”领着瑞恩沿着蜿蜒曲折的维护小径前往尸体掉落的地方。

瑞恩感觉到她之前吃下去的那两口克拉克鸡蛋和蛋黄酱在肠胃里不断翻搅。她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像是被尸体恶心到了，但其实她是害怕那一米开外的峻峭陡坡。悬崖高高的耸立在那里。瑞恩非常疑惑不解，那些人怎么爬上这么高的悬崖的？

她蹲下来检查尸体胸口上血淋淋的伤口。死者是摔下来的，之后还一路滚落。但是很明显主要创伤是胸腔上的那个大窟窿。

“我的天啊，第乌姆。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吗？”

“奥尔登•莫斯是这里的常客。富家子弟。他是大学橄榄球明星。他本来会在今年的选秀中拔得头魁。听说行星人队和老虎队为了能把他招到自己球队持续了一个月的非官方投标大战。”

瑞恩低头看着扭曲的尸体。再也不能长传了。再也不能灌啤酒与漂亮女孩玩了。再也不能达阵了。这真是太令人惋惜。

弗莱克继续说道，“他已经滑翔过所有的区域了。当他还是个小顽童时，他每年夏天都和他爸爸一起来这里度假。诶，多莉桌子上还有个他签名过的球。奥尔德已经很多年不需要指导员了。一大清早就从度假区跑到这儿来……要不是看到了装备槽里的空机架，我们都不知道他来没来过。”

“你从事滑翔这么久。你觉得是出了什么事？”瑞恩问道。同时轻巧地抬起胳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

“如果减震器失效然后撞上一个类似“泽夫三号”小行星上的尖角后，他可能就撞到岩石。下落的翻滚解释了滑翔器的损坏、身上的骨折、和其他浅表性割伤。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任何一起高空跌落造成这样的胸腔伤害。”

“血在哪儿呢？”瑞恩说道。“就算他在什么地方被挂住了，血流了一段时间了，那也应该能看到渗出的血液啊。”

“看起来他像是被吸溜器一样吸干了血。”弗莱克挠了挠他那裸露多年已晒成了黄褐色的大光头。“可能是当地的蝙蝠先发现了这个尸体吧——”

“要把这样的一个大小伙子吸干，得需要多大的一群蝙蝠啊。而且除非是他在天黑之前就已经暴露在那儿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确实是个棘手的案子。瑞恩心想。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弗莱克也对她脑海里的念头表示了赞同。

“警长……我就当兵那会儿，其他没怎么干就忙着空中跳伞演习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活的外星生物。不过我看到一些基础的教育视频。在视频里面，我只见到过一种生物可以制造出像这样的伤口……”

所有的迹象，瑞恩心想。“第……你退伍的时候有带上什么武器吗？”

“带了一把洪流。是SR-8型霰弹枪。我周末带着它打猎的时候把一头野猪打了个稀巴烂。”

“那你下次做导游的时候把那把枪随身带着，好吗？”瑞恩说道，摇晃了一下脚后跟站了起来，离开了那已散发出阵阵腥臭味的死去孩子。

“你认为是外星生物干的？”弗莱克问道。

“我想什么不重要”瑞恩说到。将她的目光从峡谷移开，“关键是我能让哈斯金斯相信什么。”

“肯定不是。”

市长的肤色由蜡黄变成了粉红。他怎么做到保持肤色苍白的？我们其他人每十年就要去医生那里治疗皮肤癌。瑞恩很好奇。

“你要我在就职日的周末关闭峡谷？你索性放把火把金库也烧了算了。‘峡谷有异龙。’太可笑了！在乔斯上能有什么来吸引异虫的注意呢？！”

“可能是大麻烦时期留下来的异龙。”瑞恩很讨厌当地人用这种避讳的方式，其他星区的人都会管那个叫做“战争”。

瑞恩知道，乔斯的居民并没有受到战争太大的影响，相对她来说。当时军方在沙漠建立了一个中途站，随机引发了他们和异虫的冲突。整场冲突大概就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发生的地点还是在卫星的另一侧。而奎贾达斯所遭遇的全部损失就是她的父亲。

蒙受了巨大损失的瑞恩每每听到当地人轻描淡写的描述这场战争时都十分气愤。通常情况下，她都会竭力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端正过来。但是今天，她觉得自己已经和市长斗嘴斗得精疲力尽了。

“胡扯。彼姆•巴特曼一路上尽是麻烦不断！三队异虫扫荡部队已经搜遍了整颗卫星，这在我们的城市预算中可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啊。乔斯可是公认的度假胜地。”

瑞恩深吸了一口气以免自己伸手将他扼死。“我不是异虫专家，但是异龙的活动习性比其他虫子都更像虫子。他们会去虫群希望它们去的地方，但是有时它们那小虫脑也会告诉它们该去哪里。”

“我不会因为这次的滑翔事故而让我的选民为此没饭吃。去那里的人都是签过通行协议的。联系一下他的家人，把他的尸体放到冰柜里去。我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浪费口舌了。”

但这件事情并没有石沉大海。两天之后，又有三个人死亡。一家人在飞行中遭到袭击。可怜的第乌姆•弗莱克在和瑞恩讲述整个事件的时候，手臂因为遭到腐蚀性血液的侵害而痛苦地在喘气。他确实带上了他的洪流霰弹枪、并用它予以还击。可是他不知道向异龙开火的时候绝对不能站在它们的下方。

异龙的血液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变成强腐蚀性液体，瑞恩心想。她在和猪脑袋市长理论却败下阵来的第二天晚上，到超联网上搜了相关内容来研究异龙。虽然上面的信息量少的可怜，但是当丽塔早上来换班并急着要赶她回家去之前，瑞恩还是学到了这条重要的知识。

市长哈斯金斯自从进入房间之后就沉默着一言不发；他的肤色由刚刚的苍白变成了苍绿色，竭力不往弗莱克身上看。

“那个怪物叼着他们就飞走了。主啊，瑞恩啊。就这么飞走了！”弗莱克呻吟着。

“你已经竭尽所能了，第乌姆。我应该早点赶到的。”

是啊，也许我应该早点赶到，瑞恩心想。但说实话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在那悬崖上和这个些怪兽搏斗。真的很难想象。

拜乐医生给弗莱克打了一针，他带着微笑进入了昏迷状态。当拜乐医生准备用激光把弗莱克剩余的手臂切干净时，瑞恩转身对哈斯金斯说：

“我们俩得出去聊聊。”

室外阳光明媚，拜乐医生所谓的微创手术的刺鼻味道被清新的空气一扫而空。瑞恩满怀感激的大口呼吸着。而哈斯金斯气喘吁吁，搞的好像他刚跑完五公里似的。

“我必须在一个小时内联系上斯特朗。不是今晚，也不是明天早晨。而是一个小时之内。”瑞恩说道。

哈斯金斯卖力的点点头，点的头都像要掉下来了一样。瑞恩继续说道，“他是我们该死的帝国代表。他最好已经做足了准备。”

斯特朗（Strong）这个名字在瑞恩看来，根本不适合来命名乔斯的帝国代表。他讨到的经费只有他承诺的百分之五——这说的还是奎贾达斯，乔斯最富有的小镇。瑞恩一想到他给泽布找来的拨款能有多少，不禁打了个寒颤。泽布是十公里以西的一个牧场村庄，度假村大部分的维护员工都住在那儿。

不过这次瑞恩再三向他强调目前所面临的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而斯特朗也已经承诺援助会在第二天的早晨由帝国运输机送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夜里又发生了一次袭击，事发地点越来越向城镇靠近。

瑞恩就应该知道她不该相信斯特朗那不靠谱的家伙。当一个骨瘦如柴、穿着羊毛运动外套的书呆子（羊毛！乔斯可是炎炎盛夏啊！）一边下船一边向她挥手时，她绝望的朝左歪了歪身体，想看看她要求的长箭飞弹塔是不是就在那书呆子的背后。

“你一定是，”他顿了顿。“希~伦~警~长。”他默默的咀嚼着这个词。“哦，这里面有两个‘sh’的音。”在他满意的念完她的名字后伸出了手来。“我是布拉德•尚普兰，专项研究小组的研究员。我知道你有了一个异龙麻烦。”

瑞恩克制着大叫的冲动。“这个麻烦要比你想象的严重。不是我对你有所不敬，但我本来是希望看到一大堆地对空导弹的。”

“真的吗？对不起警长；我们专项研究小组倒是不太接触军火什么……嗯，我们找一个有空调的地方继续谈话，好吗？我想我恐怕没有对你们卫星上这暴热的天气做好准备。”

“你是一个异龙专家吗？”

他们此刻正在龙舌兰俱乐部，俯瞰整个高尔夫球场。这里有空调，离星港也很近，瑞恩喜欢这儿的鸡蛋沙拉三明治——里面有真正的鸡蛋，鸡蛋全是进口的。

虽然这根本不是她的薪酬所能支付的，但是对于一个商务午餐来说……

尚普笑了，带着学者的那股沉稳和收敛。“如果真的有可能成为异龙的专家的话，那么我勉强算是一个吧。异龙是出了名的难以研究透彻的生物。”

天哪，瑞恩心想。真要喊娘了。她勉为其难地敷衍道：“但是你可以帮助我们摆脱异龙是吧……”

“也许从长远来看可以。你要知道，异龙之所以至今仍是个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没有完整的尸体来供你研究。异龙体内充斥着粘性胶汁，当他的甲壳被破坏后，就会降解成氟代安替吡啉化合物。基本上，还来不及做什么认真研究，异龙就已经把自己溶解了。”

“太好了。我怎么能让它们自己溶解？”瑞恩问道。

尚普兰耸耸肩。“除非它们死了。”

“所以，博士。你对于怎么杀死异龙所给出的专业建议就是——把它们杀了。”

“就喊我‘教授’吧。”

“我不知道怎么找到它们。在外面这东西估摸着大概有十多只。”

“噢，你错了，不可能。”

瑞恩开始失去耐心了。“不会错的。我在北环那儿看过监控录像。至少有五个——”

“不，你绝对错了。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连续好几天在同一个地方两次看到由五只异龙组成的狩猎群，那么这个位置120公里范围内肯定会有一个尖塔。”

“一个尖塔？”

“就是异龙的巢穴，警长。所以据我估计起码有六十只。”

这弄得瑞恩一下子心惊肉跳，就像她每每面对悬崖时一样。“六十个啊？！六十个异龙正准备要吃掉我的小镇，而他们却给我送来了你。恕我冒犯你这辈子估计连枪都没摸过吧？”

“谈不上冒犯。实际上，我还为此骄傲呢。”

“对不起。我打算去其他地方寻求援助了。”瑞恩叹息道。

“如果你打算灭掉周围有六十只飞龙的尖塔，我也觉得你需要再找找别的援助。如果它们已经开始袭击人类了，那说明它们已经猎捕完了当地所有的野生动物。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我希望你能让我留在这儿，让我研究那帮怪物。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我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些生物有多么危险。”

“谢谢你，博士。”

“是教授，”他愉快地纠正道，同时享用了一口他的西班牙煎蛋卷。

（克拉克禽类的蛋，放了这么多调味料他估计也尝不出味道有什么区别。）

瑞恩也开始专心吃起她的鸡蛋沙拉。在她不知道还有另外五十五头异龙之前，这沙拉曾经让她垂涎欲滴，现在却食之无味。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瑞恩心想。

“六十个？”丽塔问道。

瑞恩刚结束了一场和哈斯金斯以及小镇元老们的漫无边际的讨论。回到了办公室，她发现丽塔已经完成了自己让她做的求助告示。身边有可靠的人感觉真不错啊，瑞恩心想。

瑞恩解开了她的手枪套，把它扔在办公桌抽屉里，然后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紧挨着她的朋友，同时也是她的副手，丽塔。

“尚普兰说，他们很有可能已经从那次战争开始就在那儿了，以狩猎的蝙蝠或生活在峡谷深处的其他动物为食。我想他的说法是正确的。你知道当年打仗的时候正处于干湿交替的季节。那些蝙蝠每五年左右就会大规模繁殖一次，但近两年它们的数量降到了低谷……”

瑞恩拖长了语调，渐渐转为一声叹息。如果我是一个气象学家就能更好地保护这个小镇了。

丽塔紧紧盯着她，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无论如何，他说了如果我们一直呆在室内远离峡谷，至少这几个星期我们都是安全的。但是照着它们推进的速度来看……我们需要赶紧撤离悬崖边上的度假区。”

“上帝啊，哈斯金斯肯定要疯掉了。几个星期后会发生什么啊？”

瑞恩双手一摊。“我们需要枪炮支援。帝国就跟划艇上的活板门一样没用。他们不会承认他们的扫荡队把异虫给漏掉了。我们需要雇佣兵。但是让雇佣兵开进城，就别指望他们还会出去了。”

“即使我们有一个像你这样强硬的警长也不行吗，瑞？”丽塔眨眨眼说道。

瑞恩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她的朋友。“我也不行啊。”

当瑞恩还是她父亲手下的一个初级副手时，丽塔还是个整个夏天就只知道疯玩的孩子。拿会所三明治扔酒吧、晚上出去滑翔。家里还有着即将到期的信托基金。

当丽塔卷入一场和醉酒贸易商人的打斗时，她俩遇见了。瑞恩和老艾卡•博斯魁特当时是负责处理此事的值勤警官。

丽塔是贵族家的孩子，家人都希望看到他们的千金能在宴会上祝词，而不是成为什么袋棍球队的明星。瑞恩则是一脸冷酷的警长的孩子，她父亲从来都不把她当成是女孩子，完全当成儿子那样在抚养。

这两个女孩是典型的奇怪组合：丽塔有着橄榄色的皮肤和火红色的卷发，看起来十分优雅漂亮。而瑞恩长得却如此粗旷，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洗旧了的床单，苍白的肤色怎么晒都晒不成健康的黄褐色。

但是她们却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一些男人总嘲笑着说她们两人是“瑞丽组合”，但瑞恩和丽塔总是嗤之以鼻。最后她们坦然地把这绰号据为己有了。

当丽塔和她的家里人最终吵翻了之后，瑞恩和她爸爸把她接了过来。给她在小警所里找了个职位。

当老警长希伦过世时，丽塔陪伴着瑞恩，劝慰她走出那段人生的低潮期。

当丽塔的一家人丧命于异虫入侵，瑞恩将之视为己任，主动伸出了援手。

当丽塔五岁大的表弟贾斯伯，被他最后一家还健在的亲戚扫地出门后，瑞恩想也没想就答应来抚养这个孩子。和乔斯上所有貌美的姑娘一样，瑞恩也曾经和一些英俊的夏日小子们亲密过。但是都很快分手了。只有比亲姐妹还要亲的丽塔一直在她的身边。当然还有贾斯伯，瑞恩对他的教育并没有遵循她父亲抚养的方式。不过和她父亲一样，她也按着自己的方法锻炼着贾斯伯。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家庭。一个孤儿和两个女执法官。但是这就是瑞恩的家庭。

“你的朋友帕里怎么样了？”丽塔问道。“他不是已经当佣兵去了吗？”

“瑞，他是雷诺游骑兵的一员。他们不会为了踩扁个蚁丘而出兵的。”

丽塔沉默了一会儿。

“丽塔？”瑞恩犹豫着说。“让贾斯伯这几天都呆在室内。租一些全息碟片或者其他玩意。”

瑞恩透过昏暗的台灯灯光看见丽塔在点头。她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在瑞恩准备去睡觉的时候丽塔又补充道：“我刚才在想也许他会认识一些人。因为他的交际面那样广。”

“哦真不敢相信啊，这就是瑞德•希伦的女儿。最近好吗，警长？”

“不怎么样，帕里。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异龙。”瑞恩说道，试图处理解码矩阵的监视屏不停的闪烁。她希望解码器能让来自休伯利安的信号更清晰。

“异龙？！”

“目前来说我们这边还没什么影响，帕里。不过估计悬崖边的度假村就没这么幸运了。”帕里的整个家族包括已经退休了的老艾卡，都住在乔斯另一面的彼姆•百特姆。瑞恩知道他首先关心的肯定是他的家人，其次就是他参军之前设计的一座面朝悬崖的精致酒店。

她详细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现状，帕里聚精会神地倾听她的述说。瑞恩的爸爸最看中他的这股集中力。当她说完之后，在几个光年之外的帕里倒在椅子上叹了好几口气。

“我知道有个人有可能、有可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你愿意，等我们挂断电话之后我会立刻与他取得联系。不过瑞恩，我要提醒你：你找他来杀虫子，没有问题。他保证帮你杀个精光。但是如果你要是挡着他的道了，他会扫清所有妨碍他的人。你听明白吗？”帕里靠近了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着。

“听起来像是上天赐予我的，帕里。”

“那就这么定了。这个男人名字叫布雷格•肖。你等着他周五来吧。”

布雷格•肖在周三很晚的时候到达了奎贾达斯，搭乘着一架摇摇欲坠的运输船。瑞恩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了。哈斯金斯的一副表情好像是闻到了什么臭鱼烂虾。可惜他们并没有更多的选择了。瑞恩结束了和帕里的通话后，又有两人死亡。小镇居民已经在奔溃的边缘。

当运输船刮起的尘土平静下来，他们走进机库去和雇佣兵见面。

肖是一个脾气暴躁、瘦小干枯的男人。满脸醒目的疤痕，就像是一个不熟练的雕塑家用满是节疤的木料削出来的一样。他斜着眼睛，犀利地看着他们。

“你就是女警长？”他吐出这句话，声音像一个狂躁的电锯。

“卡特琳•希伦。”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瑞恩心想。丽塔总是说这是因为她不喜欢绝大多数人。瑞恩觉得这么说她是不公平的——她觉得有价值的人她就会喜欢。不过这不重要。如果肖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么瑞恩对他的态度就会像春天般那样温暖。

“那你就是个当官的了。”肖继续说道，打量着哈斯金斯。

哈斯金斯笑得很尴尬，就像刚咬了一口甜甜圈却发现是一块肥皂。

“你们遇到了异龙麻烦找我搞定。没问题。我要三万，再加上我装备的维修费用。你们就能重见天日了。”

“你能够解决？”瑞恩问道。

“嗯，当然。”

“不幸的是，呃，肖——先生。你光说服我们是不够的。”哈斯金斯总算找到插嘴的机会。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他继续道：“这么大数字的一笔开支，需要市政官员的批准。李迪会负责来接送你。我们下发了一个紧急会议通知。我想大家此刻正在市政厅聚集……”

肖嘲弄地笑了笑。瑞恩注意到，他的眼神很戏谑。他的声音像个空转的引擎一样平静。

“已经死了五个人了，而你却在担心你的市政官员——”

“六个，”瑞恩插嘴道。

肖愣住了，“什么？”

“死了六个人了。还不算上你来的路上又死掉的两个。”

“那该死的市政厅在哪里？”他咆哮着，声音像加速运转的电锯。

“在中央绿地那，正对着主干道。上我的巡逻车，我带你去吧。”

“不必了”他转过身，跺着脚回到他的运输船上。

瑞恩无奈地看了一眼哈斯金斯。看来只有面对这样一个大混蛋，我才能跟我的老板站在一边，她心想。

运输船内部传来磨削刺耳的呲啦声。一个巨大的载物舱大门打开了。

当大门完全滑落开启后。瑞恩突然不再那么怀疑肖的本事了。

运输船走出来的是瑞恩所见过最极具破坏性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肖坐在这个机器人的驾驶舱里。运输船侧面拓了一排钢印的字苍蝇拍I。

实际上，瑞恩从未亲眼见过歌利亚武装机器人。自从奥尔登•莫斯死后，这个机器人在她读过的许多关于如何抵御异龙的文章中很多次被提到。她看过照片，但是没有一张是完全跟眼前这个相像的。

原来安装在全方位活动机械手臂上的双管滑膛炮被肖用加特林重机枪所取代，上面还有着自动填弹机械爪。在瑞恩看来，它们应该能够更有效地打击空中目标。他还在上面安装了一对当年地球远征军留下的飞弹发射架。更让她吃惊的是，肖把原来的多管旋转机关枪给换成了——

哇靠，居然还有怨灵战机上的脉冲激光炮。装在这上面也能发射吗？！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肖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就出库了，并全速朝着她的小镇迈进。

真该死！瑞恩心想。快速跑向她的巡逻车。

肖很显然不知道什么是限速警告，因为瑞恩需要用爆表的速度才能跟着他赶到镇中心。她那小巧玲珑的巡逻车（纯粹是一个面子工程的产物）在狂飙的速度下嘎嘎直响、颤抖个不停。

但瑞恩和哈斯金斯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赶来了。他们赶到的时候，正看到肖的机器人咔咔咔走在市政厅外面，然后斜靠在喇叭上——那喇叭是用来在战斗中吸引注意力的，而不是为了在沙漠中的风景小镇来制造混乱。镇民们从市政厅里鱼贯而出，围绕在日间SPA馆和网球场整齐的围墙之外。市政官员、忧虑的市民、许许多多的游客、他们都挤向中央绿地。很多人对这种滋扰表现出愤怒。而一些人看上去只是单纯的好奇。

肖跳下他的机器人，开始讲话。

“我的名字叫做，”他说道，“布雷格•肖。我是一个异龙猎人。我亲手摧毁过三十座以上的尖塔，参与破坏的也有好几百个。如果你们雇我，我将帮你们解决掉异龙问题。”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发问。

“你们可以事成之后再给我钱。你们还可以找任何人全程监视我。”

人群交头接耳的更激烈了，大家纷纷表示赞许。这时，一个市政官员出来说话了。

“你能迅速地干掉这些怪物吗？”

“我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确定那个尖塔的具体位置——”

“不！不需要那么久！”

大家都扭头看着说话的尚普兰，他轻轻的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算是发誓吗？），然后说道：“不用一个星期。我在峡谷中安置了一些仪器，上面记载了异龙的飞行套路。我已经将它们的居住范围精确到一个非常有限的半径内。”

肖瞪大了眼睛，对于别人的插嘴很吃惊，气愤地跺着地板找寻声音的来源。

“我的意思是，”尚普兰接着说道，“我可以马上带你去尖塔。”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带上我们帝国的异龙专家，去解决我们的小难题吧！”哈斯金斯顿时喜笑颜开。

现在市政官员给牵扯进来了，他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瑞恩心想。

肖嘴里发出“哼！”的一声。他刚想拒绝时，瑞恩听见自己开口说道……

“还有我！”

“为什么你要去？”

瑞恩跟自己打赌贾斯伯一定不会同意，现在她为自己赢了一杯啤酒。

男孩红通通的脸蛋正对着她。贾斯伯长得有点像丽塔，但举手投足却活脱脱是瑞恩的翻版。瑞恩每每看到他的举止感觉就好像在照镜子一样。瑞恩非常感动，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个叫做肖的男人没能完成他的任务，我们当中也需要有一个人出面处理这件事情。你到时候得准备为保卫我们的小镇而做出一些艰难的抉择，小弟。”

“但是，你干嘛要去呢？”贾斯伯问道。

瑞恩叹了口气，一把搂住男孩的肩膀。就和她爸爸以前搂着她的一个肩膀和她说“我们出去走走吧”那样。瑞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这是我的义务。”

“我们应该一起行动的”丽塔抱怨道。“瑞丽组合所向披靡啊！”

“丽塔”瑞恩说道。“你知道那些可怕的东西，如果其中有那么一只进了镇子里会发生什么。你希望看到那时镇上唯一的执法警官就是基斯吗？”

瑞恩笑着说完，本想来让气氛轻松点。但是丽塔却无视这个笑话，一直盯着她。

“瑞……你要是死了……我会杀了你的。”

瑞恩笑了。“多保重。”

第二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当瑞恩走出她那破破烂烂的装甲车，尚普兰已经收拾好一切等在那里了。尚普兰和肖花了大半个晚上将教授的实验室吊舱固定在苍蝇拍号的尾部。就在导弹的下后方，那个位置基本上是最安全的了。现在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看起来像是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一个小小的科研副驾驶座。

“这个见鬼的东西会让我前进的最高时速降低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肖恩抱怨道。

“我们行进的时候让控制系统把供应大型导弹的能源降低20%。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机器人的驱动力了。当我们能看到尖塔的时候，你就可以把我放下来，马上能恢复你的全部战斗力。”尚普兰说道。

肖扬起了一边的眉毛。“知道了。”

“早上好，小伙子们，”瑞恩说道。“准备好出发了吗？”

“就怕你没准备好，警长。”肖恩一边说一边爬进了驾驶舱，瑞恩看见旁边的尚普兰翻起了白眼。

不久之后，奇怪的三人组缓缓进入了沙漠之中。炎日下，瑞恩的破旧装甲车跟随在装备怪异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的后面。

“其实这是我的第二个博士学位。第一个是有机化学。但是有机化学很好的过渡到了外星生物学。你知道如果一个科学家想要在科普卢星区里产生点影响力，那他就必须为战争服务。”

瑞恩听着屏幕上尚普兰的絮絮叨叨，微笑着。

“博士，我想问个问题：他们把你送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想只是为了观察异龙的行为……半个星区都正受着异虫侵害。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的问题就真的微不足道了。”

“是教授，”尚普兰纠正道。“是我主动申请的。我相信这个尖塔是我一直要找的宝贝。”

“什么……你继续”瑞恩叹息道。

“嗯，你知道异虫的适应能力很强的，它们的遗传密码不仅是一个规则，而更像一套指导方针。懂我意思吗……”

“说通俗一点好吧，我估计能听懂一点儿啊。”瑞恩开着玩笑，忍不住取笑他的书呆子气。

“哦！啊……对不起。那这么说吧……异龙是异虫种类中适应能力最强的。它们能不靠任何外力在真空中飞行、经过进化的生殖道能喷射酸液来作为攻击武器。异龙进化出的许多特性我们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它们很危险，瑞恩心想。这点我们都知道。

“其实这是我的第二个博士学位。第一个是有机化学。但是，有机化学深入下去也只能是进入宇宙生物学领域。但你是知道的——如果科学家想要在科普卢星区创造一番事业，那他就必须多多地为战争服务。”

瑞恩微笑听尚普兰的絮絮叨叨，同时扫视着可视屏幕。

“博士，我想问个问题：他们把你送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只是为了观察异龙的生活习性……但现在半个星区都已经被毁了，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的问题就真的微不足道了。”

“是教授，”尚普兰纠正道。“是我主动申请的。因为我相信你发现的尖塔对于实现我的理想追求是个完美之地。”

“慢着，后退点”瑞恩叹息道。

“好吧，异虫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它们的遗传密码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规则，而是一套精密的指导方针，你还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说通俗一点好吧，能不能让我也能听懂一点儿啊。”瑞恩开着玩笑，忍不住取笑他的书呆子气。

“哦！啊……对不起。那这么说吧……异龙是适应能力最强的异虫亚种。它们能飞行，能在真空中生存，能用生殖道喷射的酸液作为攻击武器。异龙进化出了许多生物技能，而我们却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它们很危险，瑞恩心想。我们都知道。

尚普兰继续说道：“适应性强的异龙可以对它们尖塔同伴的腐蚀性毒液进化出天然的耐受性。它们住在距离尖塔如此近的地方……试想一下，如果你每次都有被你兄弟溶解了的危险。你肯定不会继续这样待下去。”

尚普兰谈到他的研究领域时所散发出来的热情和魅力顿时令瑞恩刮目相看。她想，如果他谈的不是那无情的、寄生的，能喷出酸液的飞行虫子该多好。

“异龙通过轻微的暴露来培养这种耐受性，”他继续说道，“但是它们从来就没有获得过足够剂量来耐受尸体溶解时流出的强腐蚀性酸液。它们没有足够长的寿命让身体培养出这样的耐受性。”

“为什么不行呢？”瑞恩问道。

“因为大多数的异龙自我保护意识很弱。它们缺乏延长自己生命的天性，它们毕生的使命就是保护尖塔。但是偶尔—我们讨论的大概是几百万异龙中的一只—会碰巧具有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能力。这部分异龙的生存时间要高于其他异龙。我的理论是，只要给它足够长的时间，寿命够长的异龙的组织系统就会培养出足够的对自身体液的耐受力，以抵抗暴力死亡和随后的溶解。我把它称之为狡猾异龙理论—这就是我一直追求钻研的课题。”

“你认为在我们的尖塔能够找到这样一只异龙吗？”瑞恩问道。

“偏僻的星球，无大规模感染，充足的食物……在帝国摧毁了乔斯仅有的两个已知主巢之后，这些异龙找到了这个尖塔并且它们还设法逃过了另外三次清剿。这是个很好的地方。这里的自然地质区域—悬崖和平顶山以及所有其他一切—都让它很难被发现。在这里异龙能够生存并蓬勃发展，甚至开始学习如何隐蔽和保护它的巢穴不被发现！”

“你真的认为它们能明白那么多？”瑞恩问道。

“它们之所以如此令人着迷，原因之一，我的警长，就是因为我们很难准确的说出它们知道什么和不知道什么。”尚普兰笑了。

“你俩就在那瞎扯吧。”肖恩沉默了许久，瑞恩都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现在他插嘴了，她可以看到他在可视屏幕上冷笑的脸，舵手脸上怪异的伤疤在广角屏幕中膨胀着。“你们当自己是在郊游呢？你们是不是还打算打包一头异龙带走啊？啊哈，是不是还想把它塞进一个小盒子里，缝隙里塞好棉花，然后拿针线把盒子缝上？”他的每个字都充满着嘲讽。“异龙不是别的，它们就是：杀手。这是一种最恶心、最残暴的野兽，魔鬼曾经把痰吐到过它们身上。对待它们只能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无赦！”

“所以我们必须研究它，这非常重要！”尚普兰积极地反驳。“我们只有更多地了解这些动物，才能更好地防范它们保护自己。如果我们做到这一点，未来的小城镇所面临的侵扰生命损失将会降低很多—”

“安静！你们两个！”肖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别处，他立刻聚精会神。他把歌利亚武装机器人熄火了，瑞恩也明白了暗示，把装甲车熄了火。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尚普兰问道。

“闭嘴！睁大你的眼睛！！”肖大吼道。“就在那上面……”

肖指了指他的控制台，一秒钟后一个寻路点出现在瑞恩的显示屏中。她掏出双筒望远镜望向他指示的方向。

三只异龙抓住了一头巨大的野猪，贪婪地吸吮着这鲜活的生命。瑞恩听到了令人恐惧的、又高又尖的惨叫声。瑞恩自己也击败过许多野猪—尽管，这家伙跟犀牛一样大，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刺伤你了—但是她突然之间对这野兽充满了同情。

“看见了没？”尚普兰低声说。“这些异龙需要充足的液体食物，它们在感染的初期比较喜欢吞噬共生有机体，就是“菌毯”，而现在那些菌毯几乎萎缩没—

那个苍蝇拍引爆了生命。瑞恩听见尚普兰大喝着“喔呃！”然后，肖冲向了山脊。

异龙尖叫着起飞。这是瑞恩从未听过的声音，传说中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尖叫的异龙，异虫也已经进化出尖啸螳螂，瑞恩觉得这声音刺骨般的惊悚。

“特克里—里！特克里—里！特克里里—里里里里！”

这个声音是不应该存在的，瑞恩心想。这真是死亡之音啊。

那异龙把身子蜷成一团，直线冲向了苍蝇拍，它们起伏不平的产卵器蠕动着，好像马上就准备生出一堆刃虫。在这个时刻，瑞恩以为肖已经发疯了，他打算要毁了自己—

然后瑞恩听见肖的重机枪开始旋转的声音。第一只异龙直接二十米外被轰成了碎块。带有酸性的血肉掉落下来，瑞恩听到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另外两只异龙从右边飞向肖和苍蝇拍。肖接下来对着下面那怪物下体恶心的蠕动着出来的刃虫一阵扫射，它们一只只的在枪林弹雨中毁灭。看到这一幕，瑞恩的胃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第二只异龙接近了，它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向肖的驾驶舱喷射倒刺。瑞恩看到视频屏幕上的肖咕哝着，猛地挥舞着他的重机枪，野蛮地将这只异龙击打出去，异龙跌向了尘土……朝着她的方向滚了过去。

异龙挥舞着它带刺的翅膀，收起爪子停在空中，用冷酷无情的眼睛紧紧盯着瑞恩。

在许多充满颗粒感的粗糙纪录片以及军事训练视频里，大多数的异龙镜头都是从空中拍摄的。当你看到那拍打着的翅膀和扭动的下体时，你会感到一阵眩晕。虽然瑞恩也看过异龙的解剖图，但是这可是第一次瑞恩这么近距离看到活生生的异龙，它张开着大嘴，翅膀在空中狂暴地拍打着。

瑞恩的心中充满了厌恶与恐惧的情绪。脑海深处传来一个微弱原始的声音。跑！它喊道。跑吧，否则你会死在这里的！这种感觉紧紧地跟随着她，霎时之间，她的手闪向后拉下控制杆—

这时，她听见通讯器中传来肖的声音。

“哈哈！你这个狗娘养的！下地狱去吧！”他在屏幕上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

瑞恩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一把抓起他父亲的老式AGR-14，探出身子，对着她面前的异龙连射三轮。异龙尖叫着，瑞恩看见它的血雾喷出，落在装甲车的引擎盖上，把金属盖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孔。

肖迅速处理掉了第三只异龙，奔向瑞恩，抓住第二只异龙的尾巴，狠狠的朝着旁边的岩石上砸去。

“你要是聪明的话就知道接来下要发生什么了，”肖咆哮着。然后他把枪管对准异龙的脑袋……

……然后用子弹打出一个血肉之洞，射到了背后的岩石上。

这家伙看上去简直乐在其中。她看着他欢呼着胜利，唾沫堆积在他的嘴角。嗯，也许有点过了。

淤泥被腐蚀成了洼地，土壤泛着泡沫。肖咯咯笑着，绕了一大圈，找到一只幸存下来的刃虫。在可视屏幕上，瑞恩看到肖伸长他的脖子对着尚普兰说道。“嘿，教授，刚才算得上是‘失去生命体征’吗？”

到了中午瑞恩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无意中发现了另外两个虫群，里面分别有两只和六只虫子，每一次肖都要嘲笑一番那些异龙，笑得像个马上要把猪丢在案板屠宰的屠夫。

“肖！”在肖用它的激光枪将最后一只异虫变成漫天血雨的时候，瑞恩对着可视屏幕大喊道。好棒的收获！

“怎么啦？小妞？”

瑞恩无视他的调戏，继续说道：“我自己也可以开车到这来，用我爸爸的老式AGR-14干掉这些异龙，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带我们来攻打尖塔的吧。”

“我们不正照着你那小科学家领的路走呢吗？”肖窃笑道。

“我带的路没错。如果我们在那个方向几公里之内找不到它们—那我就撕了我的专家证书！”尚普兰说道，他被激怒了。“此外，现在杀一批少一批。因为他们显然不能孵化。这儿没有孵化场。”

猎人们朝着山脊走去。当他们翻越山脊之后，瑞恩可以看到一览无余的山谷，以及四处都是宛如油画般的平顶山。

“哇喔！”尚普兰赞叹道，被这宏伟的景观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安威尔岩石。”瑞恩解释道。“最初在乔斯定居的是一帮迁回故居的人。一百多年前，他们在乔斯住了一段时间。他们称自己为‘Anaranjado Noventa’—‘橙黄90’—尽管他们大概有200人左右。他们认为这些岩石是精神苦旅的某种圣地。据我所知，自百年纪念日以来，从没有人走出过这里，百年纪念日的时候我大概17岁—”

“快看！”尚普兰喊道。肖扭头朝左向山下望去，瑞恩也举起她的双筒望远镜跟着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在那里，在谷底，隐藏在平顶山阴影背后的……就是尖塔。

它比瑞恩想象中的更大、更醒目耀眼，一个有着红杉树直径那么粗的软骨，前面还有利爪一样的东西。瑞恩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在图册中看到过它。主干的脉搏在跳动，膜袋通过顶部的圆形通风孔轻轻呼吸。

真像魔鬼的屁眼一样，瑞恩心想，头顶上仿佛传来了她爸爸的声音。而且它实在是太大了。

垂悬的安威尔岩石到处都密密麻麻立着发出沙沙声的翅膀和产卵器—瑞恩数都数不过来。然后，一群异龙按照它们的奇怪节奏，飞向了远处了。

它们不计其数，尖叫着，翅膀拍打时发出像咬磨牙齿一样刺耳的声音，一路碾碎尖锐突起的锥石。它们铺天盖地遮住了天空，简直是一片死亡之云，还发出阵阵尖叫，“特克里—里！”来受死吧。

这群大得令人绝望的虫群再次包围住了尖塔。瑞恩心想，我们实在需要更多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

“我想，情况可能是这样的，”尚普兰喃喃道。“这个安威尔下面可能富含晶体矿。他们和以前隐形油漆喷涂铁球的原理相同，能够混淆雷达成像。难怪我们从来没有任何卫星扫描能够捕捉到这个尖塔。难怪你的扫荡队也从未发现它们！它们潜在的栖息气息可能吸引来了异龙，它们真是好运，这么一个完美的藏身之处都被它们发现了。”

“也许它们并不是走运。也许它们是故意躲避你的卫星，”瑞恩抱怨道。

“不，不，你以为雷达信号异龙也能发现吗，那对它来说是太复杂的概念了，”尚普兰回答道。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人们很难知道它们知道什么和不知道什么。”瑞恩说道。

尚普兰沉默了，凝视着大型的虫群，直到肖哼了一声，“好吧。尚普兰，把你的猴子屁股从我的背后移开，然后跟着漂亮警长一起钻进她的老爷车去。让我们把这些发育过度的黑苍蝇送去见上帝。”

半小时后，瑞恩和尚普兰正急速前进，横向驶过尖塔。“这该死的嗡嗡声。”肖忍不住说道。“从尖塔的右侧穿过去，制造出更大的声响。只有尽可能地发出些噪音，咱们才能继续前进。”

瑞恩刚跟他发生一番争执。很显然，仅依靠肖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就算武装到了牙齿也是没有可能摧毁这巨型尖塔的。

“你就固执己见吧，”他回头咆哮起来“它们没那么难打倒……只要别让那些丑陋的混蛋躲在塔里……”

瑞恩正在加速，破旧的装甲车颤动着震个不停，但还没散架。尚普兰坐在后面，摆弄着庞大的科技装备，他坚持要带上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博士？！”瑞恩在风中大叫道。

“合成气味的分散单元。在心灵感应控制的范围之外，我相信异龙是通过各种不同的气味来进行沟通。我一直在收集和跟踪采样。如果我们遇上麻烦了，我就可以这样借助气味来把它们赶走。这味道模仿的是孵化场产卵时流出的脏液气味！”

瑞恩皱起了鼻子。唔嗯。“你经常使用它吗？”她受不了了。

“不！”他得意地咧嘴笑了。“上周刚刚确定的配方！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它的效果了！”

真是情绪高涨啊。瑞恩眯起眼睛，开始专心于分给自己的任务。

这个计划很简单。瑞恩和尚普兰用高速驾驶装甲车，吸引尖塔里的大部分虫族，带着它们像放风筝一样跑。这样肖就有机会把苍蝇拍开进去，将炸药塞进尖塔顶部的洞中，炸毁它，这样当虫群堆叠起来回击的时候，等待着它们的将是一场大规模的屠杀。

“如果你能让这些混蛋堆叠起来，你就赢了。”肖说过。“像时钟一样有规律。”

瑞恩真他妈希望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方案就是让她拖着一群巨大的暴怒的异龙在沙漠里跑到车子没油为止。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平坦的山谷中，距离尖塔越来越近了。

“哦，我的天，”尚普兰说道，“这真是个大特写啊！”

这么说还真是谦虚了。瑞恩加快了速度，但是尖塔依然只是越来越巨大，而没有更近一点。

这破装甲车已经开到极限速度了，瑞恩心想，真是白费心思毫无希望，她斜靠在喇叭上。

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像是大锤砸烂瓜一样打破了沙漠的空气。虫群飞上天空，发出如雷的沙沙声，瑞恩不顾一切地前进，横穿了整个峡谷。

“你看！快看啊！”尚普兰的声音里透着股不合时宜的欣喜。“就在我们面前！那狡猾的异龙！快看啊！”

瑞恩鼓起勇气扭头看了一眼。立刻后悔了。真是不该看啊，她心想，眼前是无边无际的虫海，它们不断拍打着的翅膀和撞击不停的甲壳编制成了巨大的噩梦。

但尚普兰还坚持要她看。“你看，就在那里！看到它下颌骨周围的疤痕没有？看到它腹部下面的条纹没有？就在我们眼前！”

瑞恩再次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上帝啊，他说的没错。多么丑陋的狗娘养的啊。瑞恩以为她之前见到的那只异龙已经是最恶心最恐怖的一只了，但是前面这个有疤痕的混蛋毁了这想法。它像鸟群迁徙时的领头雁一样，带领着巨大的异龙群。

在山脊上，肖启动了苍蝇拍冲向几乎无人防守的尖塔。瑞恩看见通讯视频上他贼笑贼笑的，笑得像是掀起了他舞伴的裙子。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看那只伤痕累累的头龙！”尚普兰大叫。瑞恩回头看去。它突然盘旋回到一个更高的高度然后转过身去，成群的虫子跟着它盘旋，就像烟囱中的烟盘旋着上升一样。

“它们没有跟着我们，”瑞恩无力的说道。“肖啊！它们不再跟着我们了啊！”

尚普兰倒吸一口冷气。“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埋下炸弹了啊。看！它们又回到尖塔去攻击他了啊！”

当异虫返回尖塔的时候瑞恩听到肖开始骂娘。异龙赶在苍蝇拍之前到达了，它们不再堆叠在一起，转而组成一个恐怖的盘旋云。

瑞恩看着肖使尽全力，朝着追逐而来的几头异龙甩出几枚导弹。

完了，瑞恩心想，糟透了。

那个晚上他们在距离安威尔岩石一公里远的一个小山洞口宿营。瑞恩检查了她的装备，看了一会放在装甲车行李箱里面的AGG-12枪榴弹发射器。这也是爸爸留给我的，就像我其他所有的枪枝一样，瑞恩心想。她一时兴起把它们带来了。糟糕的是里面仅有一枚榴弹。但她什么时候才能用到它呢？

她拿着一个真空烧瓶，里面装了大量的斯卡莱特通心粉，是丽塔和贾斯伯用军用盘管式加热器制作和加热的。这些军用盘管式加热器是在肖的苍蝇拍里找到的。当汤沸腾时，他们聚集在那暗淡的红光周围，暖和暖和冻僵了的手指。

自从计划失败后，肖一直保持沉默，他现在也沉默着，凝视着不远的地方。

汤煮熟了，他们却还一直坐着不动。过了一会儿，尚普兰自言自语道：“坚持下去……”然后钻进他的工具袋一阵翻箱倒柜后，他找到了一个瓶子，拧开瓶盖，小小地喝了一口。

“在夏伊洛休假时……这算是那里最好的酒了—我是说最好的威士忌。”

他把酒递给暗暗笑着的瑞恩，瑞恩接过倒了一杯到嘴里。夏伊洛威士忌的柔和与热辣撞击着她的舌头并散发进她的口腔，驱散着沙漠深夜的寒冷。瑞恩看了看肖，准备把酒给他。

肖对着酒瓶想了好一会儿，仿佛要做一个小小的决定。他伸出手接住了威士忌，对着酒香赞许地深吸了一口气，并呷了一口。

“你们俩个，今天都做得很好。虫子受到了莫名的惊吓，那不是你们的错。不知道什么东西会让它们走。”他又喝了一口酒，把酒瓶递还给了尚普兰。然后继续说道：“异龙天生狂暴。为食物而狂暴，为扩张而狂暴。为鲜血而狂暴。异龙可以嗅出两公里之外的一滴血。”

瑞恩接过尚普兰递过来的酒瓶，但是她并没有喝。那盘式加热器的光映入肖的眼帘，深深地映入。就像活在他的身体里面。

“在某种程度上，狂暴使它们和我们一样。必须……利用它们想要得到的东西。让它们看见它。让它们闻到它。那是使它们彼此纠结不清、疯狂和坚定的东西。那时候你就可以除掉它们。”

瑞恩呷了一口威士忌，感觉到不由自主的战栗爬过她的背部。尚普兰有点困难地清了清喉咙。“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它们的事？不，啊，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希格斯-戴维斯发作行为模式……几个我的同事，也许，和……服务生……那个人……你认识的……”

肖接过酒瓶后沉默了一会儿。

“当玛•萨拉完蛋的时候，问题出现的时候—那些曾经盯着乔•萨拉的星灵将视线转移到了它的姐妹星球，企图疏散那里。你们都读过这些，也都看过全息碟片，知道这所有的一切。”

现在他喝酒了，不是浅尝辄止，而是猛地喝了一大口。

“我那时候在“胡瑟”号上的指挥服务舱干活。那艘是可以容纳1200人的战列巡航舰。我们连夜出发去援助撤离行动，没有时间获得正常供给，没有时间去重新装备军械库—他们接到紧急命令，没什么准备就不得不钻进战车里，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祈祷。”

“你在“胡瑟”号上？！”在瑞恩用肘部猛击尚普兰之前，尚普兰尖叫了起来。

“我们和四千移民一起撤离，使得撤离点象地狱一样，一半预料中的星灵离子加农炮随时从我们身边急速地推进。但是我们并不很了解异虫，并不知道它们来的时候有如此多变种，不知道他们中的一部分可以象在大气中一样在太空中随意飞翔。”

沙漠的寂静变得更加浓厚。瑞恩感觉到了肖、尚普兰还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这呼吸声显得潮湿、响亮和不自然。

“五千个灵魂在那天离开了玛•萨拉。当我们攻击着那些异龙云时，五千个灵魂在尖叫着。”

他停下来深沉、嘎嘎地吐了口气，让瑞恩回忆起父亲的旧链锯被困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燃油耗尽无法发动时的咔哒咔哒声。

“我们中的三十六人四天后从弹射舱中逃生了。”

“幸运的三十六人，”尚普兰补充道，沉重地点了点头。

“幸运。”肖笑道，发出沉闷的声音。“幸运。”

瑞恩梦见了贾斯伯在尖叫。她跑啊跑，被猎杀着，设法去找到他。那尖叫！那尖叫--

那尖叫是真实的，只是它不是—它不是贾斯伯的……

瑞恩猛地睁开眼睛，她看见了黎明天空中出现的翅膀，拍打着，拍打着，迅速地飞过来。她跳起来去拿她父亲的AGR-14，看见肖冲向苍蝇拍的舵位，而尚普兰正大张着嘴巴站着。

“快进来！”她大喊着，抓住他的夹克，用了过分大的力气把他拉进装甲车，异龙转动枪管对准飞进射程范围内的第一头异龙准备开枪，这时听到肖的重机枪发出的响声，谢天谢地，她赶紧祈祷着。

这次来进攻的是十三个异龙，他们应该庆幸只有十三个而不是一大群。瑞恩紧紧皱着眉头，因为她想到就算只有一个这种怪物也会造成非常可怕的结果，从毁灭她的小镇子开始。

他们轻松地击碎了天空最外层的九个异龙，紧接着的两个也被激光炮火击落，但是因为靠得太近，无法进行导弹攻击，最后两个已经靠近了苍蝇拍。肖还没来得及干掉它们并把它们打成马蜂窝，那两个导弹发射器就已经被它们撕成了碎片。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一次争吵。

“它们在猎杀我们，肖！它们在猎杀我们！”瑞恩正在尽可能快地将设备打包放进轻型装甲车。它们这么做是愚蠢的。我现在能采取的最好措施就是逃回镇里并且撤离，保证人们的安全，她心想。到那个时候，如果我幸运的话，将会有成千上万的难民出现在家门口，还会得到斯特朗的援助装备。

“异龙捕猎！这是他们要做的！”肖咆哮着，从苍蝇拍里抽出最后一根已经被毁坏的导弹发射器。

“那两个或者五个或者六个一群的！你昨天杀了它们！”瑞恩叫道。“它们特意来捕猎我们，我们将返回镇里面去保证大家的安全！”

“我想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固执己见了，警长！”肖咆哮道。

“我知道的就是我不想拿我乡亲们的生命作赌注，而你可以从这里冲出去，像个士兵一样战斗，直到那些怪物逼来毁灭我们！我们应该马上回去—”

肖直接一枪击中了她的装甲车驱动履带。一分钟后瑞恩在发动着的装甲车上打包整理，这部她曾经视作珍宝的、改造过的和深爱着的战车，她原本指望靠它回家，靠它去解救丽塔、贾斯伯、拜乐博士以及所有其他的人，而现在她只能把自己的财产装进那没用的舱体里，可恶的肖用他那该死的叉形激光枪把她的传动履带击成了碎片。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会害死我们的！”瑞恩气急败坏地说。

“今天唯一会死的就是那些虫子！我已经把一百个尖塔炸到了天堂，我还要再炸上一百个，当我们看着那些丑陋的一团团的粘液被炸开落到地面时，你会感激我的，小妞，你会看着尖塔被炸毁后空荡荡的天空对我的勇气感激不已的。现在，赶紧爬上来吧……我来拉你一把。”

这就是为什么瑞恩此刻会发现她身处山脊，看着肖准备下一次偷袭的原因。他已经把装甲车拖到了山脊的顶部，并且让它靠着陡峭山谷旁边的一块隐蔽的岩石。瑞恩一直跟随着没有离开，因为徒步走出沙漠需要三天的时间，而她没有办法在包里携带足够的水……该死的，下一步她该做什么呢？

自从早上的攻击以来，尚普兰一直没说话，他现在也没有说话，坐在引擎盖上咬着指甲。此时，在山谷的底部，肖放出了他的诱饵—一个带有巨大噪声发生器的小型的便宜遥控滑翔机。

瑞恩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诱饵。那家伙有诱饵，昨天他让我们无论如何要引开那些虫子，然后整个情况就变糟糕了。

在诱饵出现后那些虫子起飞追逐了一会儿，但是当肖开始向尖塔出发时，那些虫子构成的云团分裂成三个整齐的部分并开始进攻。

这是夹击！它们已形成对他该死的夹击之势！瑞恩想到，这时她听到尚普兰在喘气。

肖所有的武器都已经开火。重机枪猛烈袭击和爆烈的激光枪杀死了很多来自天空的异虫，但是每一个异虫被击落后，又有更多的异虫尖叫着冲向他。

“它们要杀死他！”尚普兰叫道。“我们必须—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我的装备—”

他翻找着他的工具，翻出了一个难看的海滩球大小的小玩意。“请救救我—”尚普兰结结巴巴地说道。此时，那些异龙俯冲向摇摇晃晃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快得让肖无法阻挡它们。

噢，该死的，瑞恩心里骂道，然后一把抄起她的AGR-14。

他们沿着峡谷旁边的山脊跑着，尚普兰拔弄着他的生化炮。令瑞恩气馁的是，它开始发出高音调哀鸣似的噪声。

很快，一群三个异龙冲进视线并从天空快速地向他们冲过来。

瑞恩开始开火了。她撕裂了其中一只异虫的翅膀，看着它成为一团酸雾后消亡，但是其余的异虫又很快到了头顶。

刃虫开始暴怒地攻击瑞恩跟前的地面。她射击着，它们象锅里的爆米花一样翻转跳跃。她感到酸雾泼溅到她左手剩余的三个手指上，一阵极度的痛楚，痛得就好像她的皮肤被烫焦得要脱落了一样。

“我差不多已经—！”尚普兰叫到，然后一只异虫俯冲了过来。

当尚普兰惨败回来，试图去躲开那贪婪的虫子时，瑞恩感觉时间似乎变慢了。她极清醒地看到他的脚在突出的岩石上被抓住，看到他失去平衡，看到他不可思议地悬挂在空中……

……然后，他在峡谷中消失了。

瑞恩尖叫着扣下板机，感觉到极大的憎恨涌进她的胸膛，为这些事情，为这些本不应该存在的可怕的事情！

看着不停靠近中的异虫被打穿、尖刺从甲壳中爆裂而出的感觉很好。死亡异虫喷出的粘液烧灼了另一只异龙，使其发出凄惨的尖叫并像石头般跌落地面，这感觉也很好。

瑞恩可以听到远处装甲车的可视屏幕传来肖的诅咒声，此时她跑向峡谷的边缘。

“尚普兰！”她嘶哑地喊到。“尚普兰！布拉德！”在下面，他的身体以一种极不自然的翻跟头的姿势躺着，一动也不动。没办法知道，瑞恩心想。没办法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她回来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控制着情绪不去尖叫，哭喊，等等。在峡谷的底部，那个苍蝇拍竖立着，和那些带着尖刺的翅膀一起可怕地竖立着。肖一直战斗着，蹒跚在那越来越重的负担之下，那些令人憎恶的酸性异龙现在正一群又一群地破坏着舵，破坏着吊架的军械库并且想把他烫死在里面。

瑞恩知道他死定了。那异龙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来说都太多了。她看着刀疤在歌利亚武装机器人上空盘旋，那个原地打转、绝望并不停损坏的机器人以及一个被困在里面的悲情男子。我什么时候给它取的名字？她徒劳无益地胡乱想着。亲爱的上帝，尚普兰那愚蠢的特殊异龙是不是要杀死我们所有人？

刀疤俯冲下来。其余的异虫顿时像池塘里面的波纹一样扩散开来。瑞恩看见刀疤低下它的下巴并将其伸进那破裂的装甲板，把它弄成碎片。她看见肖完全暴露在了即将死亡的噩梦之中。她看见刀疤在肖的脸上发出女妖般的咆哮，“特克里—里”！当肖坐在即将成为他的坟墓的驾驶舱时，他感觉到整个后背不停在颤抖着。肖大声地叫喊着，朝着他的折磨者发出了最原始的怒吼。

真是勇敢，瑞恩为这位毁灭异虫、令人敬畏的狂怒勇士而感到一阵剧烈的悲痛，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情，正是在这迸发出强烈的认同感的时刻，刀疤将一只邪恶的倒钩刺进了肖的胸膛。她听到了那微弱的冲击，听到肖微弱、短促的叫声停止了，她知道异虫正朝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不是一个人发怒。

她被困住了。我唯一的出路是靠歌利亚武装机器人。但是它正被异虫们攻击着。即使我把它们赶跑了也没用，最糟糕的是，在我到达歌利亚武装机器人之前，它们就已经困住我了。

她手上灼热的疼痛变得更加厉害。瑞恩鼓起勇气瞟了一眼伤口开始干呕，强忍住恶心，痛苦地咬着嘴唇。

当她等着作呕的劲头过去后，瑞恩盯着那可恶的尖塔，盯着在它背后推动的安威尔岩，盯着曾经的肖，现在已经是它们嘴里丰盛的美食了。

异龙的血暴露在大气中时变得具有高度腐蚀性，她的脑海中回想起来这句话。必须利用它们想要的东西，这是肖在篝火旁说过的话。异龙可以嗅出两公里之外的一滴血。

瑞恩想象着溃逃的画面。她想像着她那可怜又可笑的度假胜地小镇被抛弃了。她想像着当虫子们吃光游戏蝙蝠和野猪而转向西面时，她的丽塔和贾斯伯是那样的孤立无援……

她只有一个选择，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事实上，另外的选择结局会如此的悲惨，逼得她只剩这一种选择值得考虑了。

瑞恩费力地蹒跚走回装甲车，在她的工具包中寻找从拜乐医生那借的激光刀。她又壮着胆看了看她的左手，小指、无名指的中指都几乎成了模糊的血肉。瑞恩把工具包的带子塞在牙齿之间，盯着她残废的手指旁的刀子。

要快，她心想，就像缠绷带那样。她的牙齿紧紧地咬住带子的皮革，感觉到汗水顺着她的脖子滴下。一滴……二滴……

瑞恩轻快地从根部切下她的手指，留下一段刀痕。

伤口使她痛不欲生，好象已经将刀子插进了内脏，她的眼睛冒着金星。我绝不能昏过去，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她几乎要将皮带咬穿了才终于忍了过来。

她打开装甲车的行李箱拿出她爸爸的老式AGG-12枪榴弹发射器。她想到里面装有一颗惩罚者榴弹，足以在运气好的日子除掉五个、或许六个排列紧密的异虫。甚至把六十五个全部干掉，如果它们都聚在一起的话。

那榴弹已经放了有二十年了，她希望上帝保佑发射器仍然能够开火。为什么老爸总是不着急买些榴弹给我？至少有十沓没有用过的QSD抬头的信笺在他的办公室，本来它们可以很容易变成一颗额外的榴弹。仅仅是一张不同的定货单，真的，她心想。

这样不好。打起精神来。必须聚精会神。必须聚精会神，必须现在就出发。

瑞恩开始慢慢地又安静地转着圈绕着尖塔、歌利亚武装机器人和安威尔往上爬。她感到汗水在脖子上蒸发，感到太阳在升起，而她毫无保护的皮肤开始咝咝作响。

终于，终于，她到达了安威尔的背面。

直到她到了安威尔岩的底部，她才意识到它有多大。规模之大让你自觉渺小。规模之大让你在抬头往上看时非常眩晕，即使你已经历过给自己做截肢的眩晕了。规模之大使瑞恩想起小镇旁边令人作呕的峡谷的悬崖。

我可爬不上这个岩石，她心想。然后，她脑海里浮现出贾斯伯和丽塔，于是转回头坚定地把受伤的手指插进第一道裂缝。

当她慢慢地、惊恐地、沿着直线往山顶爬时，阳光倾泻在她的背上。我正背着比我的身材还大一半的武器，却丢了三根最有用的手指，她心想。这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真是糟透了。

而她仍努力地爬着。

异龙们撕扯着肖的尸体时所做的敲砸和划割动作开始变得缓慢。你一定要，亲爱的瑞，请你一定要用尽力气。我可不想像葡萄挂在葡萄树上一样被这可恶的岩石给粘住。

半途中，她朝下看了一眼，地面低得令人恶心。瑞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法克制。她吐了。她知道她现在眩晕、脱水，将在阳光下死去。

但是她仍然爬着。

最后瑞恩的一只手搭在了顶部一块像烤炉一样炙热的平滑石头上（感谢上帝，太好了！），石头像烤炉一样热。然后，她另外一只手也很快搭上来了。（爬。爬！往上爬就到了，一定要坚持！）突然她不再爬了。

瑞恩一阵疾走，腹部下垂，勉强站住，为眼前的景象所惊。她爬到了安威尔的边缘（不要往下看！）用AGG-12仔细地瞄准：安威尔到尖塔，尖塔到歌利亚武装机器人，以及不知道什么黏糊糊的尸体散落在那儿。（不要再去想着它了！）

就这一次机会。别弄砸了。

克服了又一阵强烈的恶心后，瑞恩把她受伤的手指塞在牙齿之间，狠命咬了下来。

切肤之痛，痛彻骨髓，她顿时眼冒金星。你可以停下来！她朝自己大声喊到。一大口鲜血，她自己的鲜血，涌进她的嘴巴。

窒息，喘气，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瑞恩从边缘转回头……

并迎风吐出一大团血块。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上百对结实有力的翅膀撕扯着空气，发出像火车经过那样的噪声。虫子们围绕着刀疤集结，列队扑向瑞恩。她紧紧地扣住了板机……

还没到时候……

那螳螂般的尖叫声撕扯着瑞恩的内脏，五十个强壮的虫子现在直奔她而来。“特克里—里！特克里—里—里里里里里！！！！”每一个神经末梢看来都好像乞求她赶紧逃走。

还没到时候！

它们越来越近！只剩一半距离了！又一半了！翅膀旋转卷起的云现在分散开来，为了一个单一的目的，为了一个单一的目标，大量异虫肉体象一整块波浪一样流动。

异虫们堆叠在一起了。在天空中堆叠成丑陋得像墨团一样的东西。当瑞恩凝视着那些墨团时，一个丑陋的动物扑向柱子的前方—一个咽喉上绕着疤痕的动物。

瑞恩深吸了一口气，调低了准星，射出了一颗榴弹。

太低了。

太低了，打不到那家伙。

低的连虫群都打不到。

……但是只要飞出（回旋吧，求求你了）一段优美的抛物线……

……手榴弹就能恰好掉入尖塔顶部的洞里，而虫群正在洞的上方聚集。

那些睡在已经爆炸的尖塔里面的异虫顷刻间变成了一大团腐蚀性的粘液。瑞恩听到了它们死亡时喋喋不休地嘶叫，看到有毒的内脏在半空中爆炸，异虫们的外壳和翅膀在不断沸腾销蚀。她感觉到了那些笨蛋们的垂死挣扎。

溅射伤害果然是杀死一堆虫子的最佳方式。

瑞恩跌跌撞撞地往下爬着。安威尔靠尖塔的一边并不那么陡峭，但是瑞恩已经筋疲力尽了，眼前出现许多幻影。

她在距离地面仅仅几米时倒下了——

——眼前一片漆黑。

瑞恩被跛脚的歌利亚武装机器人发出的“咔—啪哒”、“咔—啪哒”的声音唤醒。

这是哪儿？她慢慢地想着，眼前一片模糊的世界慢慢清晰起来。

当她彻底清醒过来时，瑞恩意识到她正窝在苍蝇拍上方的实验舱里。她感到前臂上一阵轻微的疼痛，低头发现静脉正被注入恢复她生命力的液体。

“肖？”她迟钝地咕哝道，脑子里试图把过去发生事情的片段连接起来。

“希伦警长！你醒过来了！”那声音确定不是肖的。尚普兰还活着，他正驾驶着歌利亚武装机器人。

他的一只手吊着绷带，他只好用另一只手不熟练地控制着机器人。即使这样，当他伸出头来看着瑞恩时，还是很骄傲地笑着。

瑞恩坐得更远一些，看着系在底盘上的刀疤的前半部分。那怪物的内脏正在冒着轻烟，但胸膛却是完整无缺的。

“你获得了你的战利品。你完成了你的目标！”

布莱德转过身来看着她，抬了抬他鼻梁上那已经坏掉的眼镜。

“是哈。”

瑞恩低沉地笑着，笑声像山间的河水汩汩着喷涌出她的身体，好像她的身体需要用一种本能的方式述说，我还活着！

布莱德也开始大笑起来。

很快地苍蝇拍像醉汉一样摇晃起来，他们一起笑着。

当他们恢复平静时，布莱德哼道，“当你把尖塔炸上天时我来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你制造了那巨大的声响时。直到爬出水沟后，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尺骨骨折了，所以很难做到，但我做到了。我发现你们俩在那儿，警长和异龙，正躺在那儿。

“很棒啊，布莱德•尚普兰，”瑞恩咧嘴笑道，“我的英雄。”

她回头看着那冒着烟的怪物，叹息道。

“我想SRO公司把他们的钱花在合适的科学家身上了。我的意思是，去他妈的，他们得到了好东西，我却付出了几个手指。”

尚普兰摁停了歌利亚武装机器人，回头看看，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也许他们应该更操心一些。也许他们应该为此付出些什么。某些东西有点像，比方说……一对长箭飞弹防卫炮塔。

瑞恩看了看尚普兰脸上玩童笑容般的表情，再次咧嘴笑道。

“不管你说什么，教授。你的确是个异龙专家。”

他们开始朝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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