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在德国恋爱的故事(与妻子分居数年)
季羡林
说到才子,往往会与佳人比肩,才子佳人两者称谓,譬如金童玉女,听之,则耳畔生津,观之,则赏心悦目。
如果才子佳人刚好又暗和道义,便要举世称颂了。
如果说,人们对才子多了些观赏的玩味,那么,家,师,者这些称谓则会令人多一分敬畏与仰慕。
拥有这一身份的人如若恰好又被世人所推崇,便只是端然地矗立就已具足了一个世纪的风采。
就不会想到用什么去与之比肩了。
季羡林便是这样一种存在。这位甚至可以说慈悯的老人,只是提到他的名字便已带了几分恭谨与敬意。
网上给予他诸多的头衔,譬如,东方学大师,语言学家,教育家,北大唯一终身教授、学界泰斗、国学大师、国宝……
季羡林
对他而言,这些身外虚物倒显累赘。
对于学界泰斗、国学大师、国宝之称谓,他曾三辞桂冠。
“ 我连‘国学小师’都不够,遑论‘大师’!”
“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寥寥数语,其欢喜自在之风堪比高僧。
但就是这样一位饱饮盛誉的老人,也在自己的青年时期,有过一段动人的故事。
季羡林
在《留德十年》中,他以诙谐的笔触,叙述了自己在德国的留学经历。其间,他认识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名叫伊姆加德,一个活泼可爱的德国女孩。
伊姆加德是季羡林的学长田德望的房东家迈耶的女儿。在一次家庭聚会上,两人相识。
当时,战乱之中的德国,留学生在一起聚餐也可算作故国当中的一点慰籍了。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迈耶家,在战乱之中,报团取暖。主人很热情,美丽的姑娘也很热情。
但两人最多是点头之交,更无过多地交集。
如果不是季羡林的论文要打印成稿,不知道还有哪个因缘会让这对年轻人步入彼此的世界。
伊姆加德
当时,交给教授的文稿必须是要打印成册的,但季羡林没有打印机,更不会打字。正在苦恼之际,伊姆加德主动提出帮忙。
他喜不自禁,但同时又踌躇着,问:“要付多少报酬?”伊姆加德愉快地回答:
“我要的报酬是:让你陪我走遍哥廷根的每个角落。”
于是,在枯燥的打字机旁,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面前摊着天书般的梵文,便开启了一段特殊的交集。
每篇论文长达数万字,伊姆加德虽然不懂梵文,但不厌其烦。每打印完一篇,季羡林便会兑现诺言,带她到一处地方游玩。
季羡林与伊姆加德
哥廷根的大街小巷布满了他们的足迹,儒雅克制的季羡林很喜爱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也明白女孩的心意,却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他终究放不下故土和亲人。虽然很舍不得这个纯洁的女孩,但为了令女孩断除念想,便在回国之后,彻底不再联系。
在数十年的回忆中,伊姆加德成了季羡林心中最温柔的故国情怀。
直到1983年,相隔数十年,季羡林重访德国,来到伊姆加德的门前,重新叩响了那扇给他留下美好回忆的门,却没有见到伊姆加德。寻梦的老人只好孤独地离开。
直到季羡林出版《留德十年》这本书,这段美好的感情才为世人所知晓。
季羡林
再之后,一位热心的女导演重访哥廷根,见到了伊姆加德。其时,伊姆加德已是银发飘飘,思及往事,泪落潸然。
痴情的女孩苦等半个多世纪,洒然一人,直至孤老。
这份跨世纪的爱情虽然没有任何实质的行为,却像一朵粲然的花,悄然绽放于男女主人公的心里,也赚足了中德两国人民的眼泪。
季羡林九十岁时,收到了伊姆加德寄来的照片,一位银发老人,饱含微笑,有一种跨世纪的美丽。
季羡林会想些什么呢?是否会如三毛所言,感知到一种不能解不能说不知前世是什么关系的一份疼和空?
相较徐志摩和吴宓等才子而言,季羡林是理智的。为了责任,他没有抛弃妻儿,尽管他与那个时代大多数的文人一样,与妻子毫无感情。
为了爱情,他与伊姆加德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回国后果决地不与之联系,是希望心爱的女孩会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季羡林
但到底是将就了自己,他与妻子在精神上从未有过真正的融合。
季羡林生于齐鲁大地,是跟随叔父长大的,究其原因,他是整个家族唯一的男孩。父母是村里普通的农民,贫寒交迫。而叔父却在城里,有一份稳定的家业。
于是,光耀门楣、振兴家族的重担从入城的那一天起,便加诸于这位六岁男孩的身上。
叔父对他极其严格,先是私塾,后又转入新式小学。从初中开始,就不仅仅限于课堂上的内容了。
有赖于叔父严苛的家教,他每天放学后,要去校外学古文,晚饭后在尚实英文学社学习英文,高中时,又加入了德语,如此周而复始近十年。
季羡林没有辜负叔父的厚望,毕业时考入清华园。
世人所见的,往往是成就。而深究内心者,却会看见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就离开母亲的怀抱,自此一别,便是一生。
季羡林
对母亲的思忆之情可以想见。
不知是叔父不允,还是年幼的季羡林惧于叔父的威严而不便提出请求。告别家乡后,八年之间,他只回去过两次。
第一次是为父亲奔丧,第二次是为母亲奔丧。
可以说,季羡林的恋母情结,伴随了他的一生,既有依恋,又有悔恨。
恋的是,儿时那么漫长,没有母亲的怀抱可依;悔的是,生命那么短促,还未来得及长大,甚至来不及一见,双亲便已凋零。
季羡林
他在自己的文字中多次述说对母亲的思念。他说他最爱母亲,却偏偏享受母爱最少。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梦到母亲,醒来却泪流满面,怅然发现只是梦。
他这样描述自己对母亲的思念:
“人天永隔,连回忆里母亲的面影都变得迷离模糊,连在梦中都见不到母亲的真面目了。”
“这样的梦,我生平不知已有多少次。直到耄耋之年,我仍然频频梦到面目不清的母亲,总是老泪纵横,哭着醒来。对享受母亲的爱来说,我注定是一个永恒的悲剧人物了。奈之何哉!奈之何哉!”
可以说,季老的人生之缺失,如果深溯因缘,幼时母亲的爱是其中缺憾最深之一了。
这欠缺的爱与他之后与家庭相处的模式是否存在必然的联系,不得而知。
季羡林的妻子彭德华
及至十八岁,叔父为其娶妻,妻子是与叔父家比邻的彭家的三女儿。
其时,季羡林与彭家四女儿相处愉悦,但那个时代的婚配是不关照个人情感的,叔父或许压根不知道他的心思。
就这样,像那些数不清的民国家庭一样,在清华园习学西洋文化的季羡林也被复制了这种婚姻模式。
婚后的季羡林囿于从小所习的传统道义,虽与妻子谈不上感情,却貌似过着安然的日子。
也只是貌似而已,妻子读书甚少,实在没有什么可交集的言语。
在儿子三个月大的时候,他便远赴德国哥廷根读书了。这一走就是十二年。
网上有一张季羡林妻子与儿女在一起时的照片。仅从照片来看,也能知晓这是一个多好的女人。端庄娴淑,与世无争。相较之下,倒是女儿略显泼辣些。
季羡林的妻子和儿女
一对儿女在母亲身边长大,亲眼见证着在动荡的时局中,柔弱的母亲如何为一家老小操持劳累。
对于网传季老父子二人不慕的消息,遍阅网海,不敢妄传。仅从季老旧文和其子季承的述说中择其片语,供人参阅。
远隔十二年之久,父亲回来后,并没有举家团聚,其乐融融之感,而父亲对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么亲近。即便对于母亲,也是生疏而隔离。
季承
直至季承长大,他眼见着父亲把自己浸身于学术,却鲜少对家人付出温情。
可以想见,在家庭生活中,季羡林自己也是矛盾的。
他在儿子暗示把母亲接来北京同住时,说:“我对你母亲没感情。”
但后来,他还是把妻子和婶母接来同住。且在最艰难的岁月中,其妻伴其左右,无微不至。
季羡林和妻子
他在《我的妻子》中又写道:
“我活到了八十多,参透了人生真谛。人生无常,无法抗御。我在极端的快乐中,往往心头闪过一丝暗影: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家这一出十分美满的戏,早晚会有煞戏的时候。
德华走了。
她也已活到超过米寿,她可以瞑目了。
德华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
但愿,这种发乎心底的真实言语是老来之后的相依相伴,而不是人走茶凉的追忆。
季羡林
他待人谦和,无论何人,感受到的都是他慷慨的相助,带着春风般的温暖。
中行先生赞其:“一身而具三种难能:意识学问深,二是为人朴厚,三是有深情。”
他逝去后,身覆国旗,国人哀悼,尊荣无比。
这与儿子季承感受到的父亲是不同的。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季羡林
他当时十二岁,从未见过父亲。正在敏感的年龄,有一个叫父亲的人海外归来,却没有他想象中的热情。
眼见着父母之间,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恩爱,由此,越观察,嫌隙便难以愈合。
这想必是父子二人关系不睦的源头吧。
在一个综艺节目中见到季承,是一个很有性格的老人家。
他如实回应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关系。
他说,人们说他不孝,他认为这个评价合情合理。
季承
他与父亲十三年未见,两人都在怄气。
季承把这十三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他称为顶牛阶段,就这样犟着,谁也不理谁。
第二个阶段,父亲写了好多关于人生,关于家庭的文章,其中也提到有关儿子的话题。这期间,父子二人都在反思自己的过错。季承把这称为缓和阶段。
但,当他去找父亲和解,却被拒之门外。
第三个阶段,季老住院期间,季承终于被允许来看他,来到父亲面前,他给父亲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便等待父亲的责骂。
季羡林与儿子季承
但季老说了一句话:“你何罪之有?我又何尝不是想念?”至此,父子和解,冰释前嫌。
年近百岁的老人家终于在病房里享有了儿孙绕膝的快乐。
其实,精研梵文的季羡林又何尝不明白家庭关系的相处之道。
他当初在留德时之所以选择印度学,习学梵文,巴利文和吐火罗文,其原因就是深感中华文化与印度文化的因缘之深。
而他的初心便是深入了解其文化根脉,看看为什么它对中国文化的影响会深入至斯。颇有效法玄奘,求取真经之意,所以,他给自己取名齐奘。
季羡林与儿子、孙子在一起
巴利文是佛陀的母语,据说当年佛陀弘法时,就是用巴利文来演述法义。而“佛”字的本义是觉悟。
佛陀当年在讲述觉悟之道时,并不带神秘或者玄学之类的色彩,相反,他是破斥迷信的。
深耕佛学文化几十年的季羡林老先生不可能不解佛陀对于家庭相处之道的开示。
在《吉祥经》、《善生经》、《玉耶女经》中都有非常详尽的关于与父母、与子女、夫妻之间、甚至与朋友的相处之道。
诸如:
“奉养父母亲,爱护妻与子,从业要无害,是为最吉祥。”
这些,深耕印度文化数十年的季羡林又岂能不是耳熟能详的?
季羡林
这想必也是他著书立说力劝世人家庭和睦的初心吧。
但自己那一份压抑了的感情却无处着落,以至于,他把情思施于花草,施于自然,施于大众,施于事业,甚至与猫为伴。
他对猫的喜爱超乎寻常。
他在写猫时有一段话,描述小猫在他腿上睡觉,睡得正香,他的腿尽管又僵又疼,但还是忍着不敢动。原因是:万一小猫在做梦吃耗子,腿一动,惊了他吃耗子的好梦,岂非“大煞风景”。对猫的喜爱堪如怜子。
诸如此类风趣的话题,在他身上比比皆是。
他的学生问:“学问该如何做?论文是怎么憋出来的?”
他说:“论文岂是憋的。水喝多了,尿自然就有了。”
这样的对答如流,几乎看不到他的烦恼。
而季承与父亲的矛盾,到底源于人家的家事,外人不便揣度,评论多了更是对一代大师的不敬。
我们看到的是,当年的季羡林,家国情怀还是胜过了儿女情长。
他又无疑是不假虚名的,他不仅三辞桂冠,深耕佛学文化多年,也从未“自披袈裟”。
他在文字里的样子似一个禅者。
季羡林
他形容日子:“白天接着黑夜,黑夜接着白天;一明一暗地滚下去,像玉盘上的珍珠。”
他形容年:年会引我们回头看,而真正让你回头看的是界石,那界石也不是什么实在的东西,只是心上虚缥的一点痕。
他又无疑是惹人心疼的。
极小辞母,更无相逢,再见便是棺木。锤棺痛泣,却无力回天。
而面对诸多文人抛妻弃子的时代,他又谢绝了爱情,选择了与妻儿相守。
在妻儿身边,却又把爱施于天地,给了世人与万物,却将背影留给最亲的人。
在妻子贤淑良德的漫漫生涯中,直到她逝去之后,他又念及她百般的好。
但愿,他在描述家庭和乐时,真的是有过其乐融融的晚年生活。而不是日后怀念才念及的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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