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拟结再生缘(再生缘:愿教螺髻换乌纱)
按照今天的说法来看,《再生缘》是《玉钏缘》的同人文,陈端生看完了《玉钏缘》后,以消遣之用写了这本《再生缘》,可在《玉钏缘》的基础上,她塑造的“孟丽君”这一角色触摸到了封建制度的天花板,以至于在十五十六卷,围绕着“郦明堂是不是女郎”焦灼着。于第十七卷,作者自云没有想到闺阁闲趣竟满省无人不知,因众人期盼,才将愁闷排解,续这一段再生缘,为的是凤友鸾俦,然而在十七卷中,郦明堂一醉,被拆出了女儿身,原作者陈端生就没有继续再写了,而是由另一位才女梁德绳与她的丈夫续写而成,才给了皇甫少华与孟丽君一个恩爱圆满的结局。但是,依照孟丽君在书中的表述,她怕是很难从从容容地就成了婚的。
她意道,“至于自己婚姻事,我倒也,不愿谐来不愿成。为什么,弃却金貂和玉带?为什么,换将翠髻与红裙?别人识破无可奈,自己如何反说明?”
自东斗君下凡起,似乎读者就知道他们二人会历经磨难终究会有欢喜结局。射柳夺袍,只是给皇甫少华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孟丽君共结连理,而那时候,苏映雪与一众婆子丫鬟都偷偷地凭栏眺望,还被皇甫少华与刘奎璧看到了花容月貌,更是一见皇甫少华便倾心,心心念念想着他,以至于梦中结鸳盟,痴心不肯改,在李代桃僵嫁给刘奎璧的当夜投水。在苏映雪偷望时,孟丽君没有出现,或许是出于闺阁小姐的礼仪,又或许是因为她漠不关心。皇甫少华和刘奎璧请人来求亲,孟父定下射柳夺袍,而作者没有着墨在她身上,似乎这一切跟她毫无关系。等到夺袍与小春庭纵火后,她说的两番话都一一应验,刘奎璧怀恨,陷害皇甫家。
自她加以应承刘家婚事,打扮女扮男装出家门,孟丽君这个人物才活了起来。“想奴家,丰标既美堪同化,到他年,得意何妨效古贤。娶了夫人成了配,画眉手段定称先。咳,皇甫郎君呀!奴家既效柳卿云,君可能如王景星。倘若团圆还有日,我何妨,为君挣个二夫人。”不难看出来,对于出逃之事,她心中是隐隐的有所期待的,也许闺中沉闷,她也喜欢听黄崇嘏、柳卿云、谢湘娥的旧故事,自道才华也不低,何曾不能效仿她们。
再到康翁家,柔娘德姐见她姿貌丰仪,想成就露水姻缘,她自思,面对佳人,若不是自己也是女子,说不准,也难以成柳下惠坐怀不乱之风。而后,梁相府前,绣楼之下,被改名做梁素华的苏映雪撞天婚,她也是与之成了西贝婚姻,一如李笠翁在《怜香伴》里写的,同鸳帐,共梳妆。
比起成果,她更想的是戴稳乌纱帽,桃李满天下。定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君是的门生,她的连襟也是他的门生,仇家的母亲的外甥也是她的门生。十八岁名列三台,文考武考俱是她提拔,可谓是座下俊卿均属门生。
孟丽君虽认回了父母,却不愿认未婚丈夫。一本奏章达天听,她以弃官拒认椿萱。在她的计划之中,若是朝廷与皇甫逼认太急,她便弃官,做个闲人,然而,在续篇中的孟丽君少了刚骨意气,还是恢复本身做女娘,嫁予皇甫儿郎。
郦明堂已是口吐鲜血频频促,虽做不成四方闲游人,又何不让一死全忠孝。
郭沫若写她“挟封建道德以反封建秩序,挟爵禄名位以反男尊女卑,挟君威而不认父母,挟师道而不认丈夫,挟贞操节烈而违抗朝廷”。
观者是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了。而陈端生与梁德绳、侯芝等人何尝不是一个个“孟丽君”散落,或者因夫致使处境境况,或者遵守三从四德,为丈夫纳妾而欢欣,又如侯芝宣扬“女子无才便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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