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虐待少女案（起底恶魔老师）

刁明康、段意茜/封面新闻

网络上流传的刘某林图片

小学6年级女生叶子，坐在叔父家看电视。

座机骤然响起。

电话那头，校长命令她快到自己房间来。

放下电话，叶子满脸恐惧地往学校走。叔父觉得不对，悄悄跟在身后。

在校长寝室，叔父看见了令他怒不可遏的一幕：校长刘某林正在强奸他未成年的侄女。

晚间，刘某林被拖到校外，打得跪地求饶。

这是十多年前发生在贵州省余庆县龙溪镇勤勇小学的一幕。

村民们万万没想到，十多年后，这个因强奸多名幼女被判刑的“恶魔老师”，竟又冠冕堂皇地当上了老师，并再把魔爪伸向了幼女……

2019年6月25日，贵阳市观山湖区公安局通报，6月11日，观山湖区中加新世界国际学校老师刘某林，因涉嫌猥亵儿童罪被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

刘某林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强奸犯罪出狱后还能当老师？

日前，封面新闻记者前往贵阳、余庆等地进行深度走访调查。

案起

涉嫌猥亵多名儿童，私立学校老师被刑拘

今年6月初，贵阳市的马先生听妻子说，正在贵阳中加新世界国际学校上六年级的女儿娜娜，可能被她的班主任刘某林猥亵了。

一并被刘某林猥亵过的，可能还有多名女生。

马先生气得发抖，让女儿联系刘某林，他和妻子在旁边证实是否有此事。

果然，刘某林在电话中告诉娜娜，千万不要把自己“摸她下面”的事告诉其他同学。

“就是你爸爸妈妈来问你，你也不能说出去。你就说老师关心你，有时候带着出去买点东西。”末了，刘某林又强调，“千万不要说啊，一定要守口如瓶”。

除了娜娜之外，还有一名叫小雪的女孩，也在刘某林带去南京游学时被其猥亵过。

愤怒的家长们报了警。

2019年6月25日，贵阳市观山湖区公安局官方通报，6月9日接到报警后传唤刘某林，后者对其违法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警方已于6月11日以涉嫌猥亵儿童罪将其依法刑事拘留。

贵阳市观山湖区警方的通报

6月25日当天，贵阳市观山湖区委宣传部也通过官方微博@微观山湖 通报，已成立联合调查组介入调查，坚决保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依法依规追究涉事学校和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观山湖区委宣传部的通报

罪恶

曾强奸多名幼女，被家长打得跪地求饶

刘某林涉嫌猥亵儿童罪被抓，经贵州媒体报道后，引起广泛关注。

多名网友直指其于2006年在贵州余庆县龙溪镇勤勇小学担任校长期间，就因强奸多名幼女被判刑七年。

国内多家媒体也曾就此事采访余庆县相关部门，上述事实得到证实。

刘某林是如何将罪恶的双手伸向幼女的？

6月28日，封面新闻记者赶到余庆县龙溪镇勤勇小学进行调查。

勤勇小学

刘某林曾担任校长的勤勇小学

位于龙溪镇小河村的勤勇小学内部

这是一所位于大山间的小学，已经荒废。教学楼有三层，旁边一排矮房。附近是农田。

村民们说，这所小学在解放前就已存在，是中心校，周围多个村庄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学生最多时，有200余人。

2003年前后，刘某林从其他学校调来，担任数学老师。不久后开始担任校长。

“平时见面感觉挺和善的，如果他不挨打，谁都不知道他是禽兽。”

一位不便透露姓名的村民骂刘某林为“禽兽”。她回忆，大约2005年的一天，六年级女生叶子在学校附近的叔父家玩。

叔父家的座机响了。

电话那头，刘某林要求叶子赶紧去他办公室。或许是听到刘某林一些粗俗的语言，也或许是叔父觉察到侄女脸上的恐惧和不安，总之，叔父不放心，悄悄跟在了侄女身后。

在刘某林的房间，叔父看到了令他怒不可遏的一幕：刘某林正在强奸他的侄女。

当天晚上，叶子的家人把刘某林从学校拖出来，“打得他跪地求饶”。

但是，为了保住名声，为了孩子的前程，叶子的家人选择了忍气吞声，并没有报警。

“这么大的事，这么小的村子，几天时间，大家都很清楚了。”另一位村民说，过了不久，村里又传出一个小学女生怀孕，在家长的逼问下，这名女生承认遭到了刘某林的强奸。

为了保住孩子的名声，孩子的家长也选择了沉默。

“听说刘某林找他有势力的亲戚来摆平的，赔了点钱。”一位村民说。

余庆县龙溪镇小河村多名幼女曾遭刘某林强奸

恶魔

再次强奸被判刑，女生受伤从此辍学

从此，刘某林在村民心里成了“恶魔老师”。假期过后，很多家长都把孩子送到了其他学校，或是让孩子直接辍学。

但刘某林并未收手。

大约2006年小学毕业考试后的第一天，村民李英家里的座机也骤然响起，对方告诉她，快到派出所来一趟，“你女儿出事了”。

李英跑下山，租了一辆车就往派出所赶。彼时，她的女儿月月在勤勇小学上六年级。

赶到派出所后，李英见到了埋着头抽泣的女儿。

“我问咋了，她不说。只是哭。”李英向封面新闻记者回忆，隔壁房间内，刘某林坐在凳子上，正在接受审问。

傍晚时分，做完笔录，李英将女儿接了回来。“一到家就缩到屋头，喊她吃饭，不吃，喊她出去耍，不去，问她是不是被刘某林强奸了，一问就哭。”

“给她买的新牛仔裤，穿着去读书，回来裤腰就烂了。问了很久，她才说，是刘某林撕烂的”。

李英的丈夫杨林在外地打工，接到表兄弟电话后匆忙赶回家，已是两天后。

“不敢问她，也不敢骂她，只有小心翼翼地陪着。”杨林告诉封面新闻记者，后来派出所的民警告诉他，月月的确遭到了刘某林强奸。

在月月的日记本上，杨林也偷偷看到了女儿对刘某林强奸她的过程的描述。

至于刘某林强奸月月是如何被发现的，杨林表示不清楚，他只记得，当时担任村干部的朋友告诉他，当天月月被几个成年男子从学校带上车，不知要拉到什么地方去。

这几名男子看起来和刘某林很熟，朋友感觉不对，报了警。龙溪镇警方迅速调派警力在当时的小腮镇附近将车截住，随后又从学校把刘某林带走……

杨林说，余庆法院后来在审判刘某林时，给他们发了开庭通知，但两人都没有去。他们怕听了庭审会更气愤，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刘某林侵犯过。

杨林说，之后女儿变了个人，终日沉默寡言，再也不愿去学校，就此辍学。

“后来长大了，包括龙溪镇，余庆县都有人追求她，但她坚决不在本县谈恋爱。”杨林介绍，女儿现在嫁到了外省，有了孩子，作为父母，他们不想过多再提往事。

“但是至今，刘某林没有给我们道过歉，也没见我们，更不用说任何赔偿。”他说。

网络上流传的刘某林图片

另一面

“外表温文尔雅”，连读3个初三考上师范校

2006年，刘某林被抓并被判刑后，勤勇小学的生源极速下降。

没过多久，学校就关停，周围的孩子都去了镇上或其他小学读书。

小河村逐渐恢复了平静，刘某林带给这个村庄的伤疤，渐渐愈合。

然而，2019年6月25日，贵阳市观山湖区公安局和区委宣传部的一纸通报，把他们的目光，又拉回到了那个曾被他们称为“恶魔老师”的刘某林身上。

“这种人怎么能放出来？”

“这种人就该枪毙！”

类似的话语，出现在多个熟悉刘某林的村民身上。

刘某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位当年在勤勇小学读书的小伙告诉封面新闻记者，刘某林教五、六年级的数学，“对学生不是很严厉，平时话不多”。

另一位上些年纪的村民表示，刘某林看起来“温文尔雅，比较有礼貌，随时都笑眯眯的，主动给村民打招呼”。

刘某林老家龙溪镇芝州村一位村民告诉封面新闻记者，刘某林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印象中的他，不是那么坏”。

“那个时候，我们都在龙溪镇中学读书，我读初一，他读初三。我读初二，他复读初三。我读初三了，他还读初三。最终他考起师范校了。”这位村民说，刘某林读书“很有恒心”。

多位勤勇小学附近的村民告诉封面新闻记者，刘某林中专毕业后，先在其他学校工作，后来才调到勤勇小学，对幼女实施犯罪时，刘某林的儿子才一两岁。

封面新闻记者试图进入芝州村刘某林的老家，寻找他的亲戚了解情况并听取刘某林亲人的态度，但被几名不明身份的男子驾驶一辆白色越野车堵住道路。

其中一男子询问记者找刘某林亲属干什么，并称芝州村因为山体滑坡，全村都搬走了，让记者掉头。另一穿蓝色衬衫的男子则用手机对着记者及采访车辆拍照。

记者不得不离开，但发现几名男子驾车跟踪。

记者返回龙溪镇场镇后，几名男子又在不远处下车尾随。记者欲上前打听对方意图，几人却转身跑开。

尽管未能见到刘某林的亲人，但刘某林曾经的师范校同班同学告诉封面新闻记者，刘某林于1994年考入现已合并为凤冈县一中的贵州省凤冈师范学校，入读94级4班。

“学习一般，属于老师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人。性格有点怪，内向，朋友很少，在班里不太起眼。”这位同学表示，1997年毕业后，刘某林分配了工作，他们也失去了联系。

现在时间久了，他很多东西都记不清楚了，印象比较深的是，“刘某林喜欢跑步，1500米，800米，成绩都还不错”。

刘某林的真实年龄、被判刑出狱后，为何又当上了老师等信息，或许只有他自己和他的亲人最清楚。

6月26日，贵阳市观山湖区委宣传部官方微博@微观山湖 发布了题为《关于“贵阳中加新世界国际学校事件”处置工作进展情况》的通报：

一是区联合调查组进驻涉事学校核查发现教师入职程序不规范、入职材料缺失，其中犯罪嫌疑人入职材料存在造假情况，我区将对涉事学校教师入职把关不严、管理不规范等情况做进一步调查后予以严肃追责。

二是区专案组正全力对犯罪嫌疑人、涉事学校及办校企业开展调查取证，目前案件证据收集工作已取得新进展……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文中叶子、月月、杨林、李英、马先生、娜娜、小雪均为化名）

本期编辑 周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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