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蛇第三卷29章（大泽龙蛇第85章明知不是伴）

自从程一功的春江杂志社被菲菲试探过一次后，程一功谨慎起来，不敢再约山前岭在这里会面了。他怕万一再有特务盯梢发现了山前岭就麻烦了。山前岭毕竟在这一带商界有些名气，过多的出入一个小小的杂志社也显得有违常规。因此，他决定自己到景薰第兰云的分号会面。

山前岭接到小金豆传来的通知，带着小三子来到了景薰第在兰云的分号。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哪个商家有什么背景很快就会被打听得清清楚楚。山前岭和达一江在生意上的一些交往，自然也瞒不过一些生意上的同行们。无孔不入的生意人当然很看中这种背景，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攀附；不管是什么心态，都使山前岭在兰云的商界名气大增。

山前岭还没有走到分号门口，就被一个布行老板缠上了。那布行老板过去和山前岭做过生意，这次可能是生意不顺货物积压，在后面缠着山前岭恳求他吃进白布。布行老板可能是真的压住了周转的资金，一再让利：“山老板，我那白布可是上海精纺的，每尺再压低一分怎么样？”

山前岭：“我现在不做白布生意。”

布行老板：“你需要什么颜色的，我帮你联系印染怎么样？都是老朋友，我不会从这里赚你的钱。”

山前岭：“云南我那有个朋友，倒是想要一批灰布，你能染成灰的吗?印染费我不会少你的。”

布行老板：“染灰布？怕不方便……”

山前岭：“我是在帮你联系生意，你有难处，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布行老板：“……，我想办法吧，你一定要帮我。”

山前岭：“那好，价钱嘛，就按你说的办。”

布行老板高兴地：“你算帮我大忙了，我实在周转不开了。”

山前岭：“都是老朋友了，忙我是要帮，你不能出差错的。”

布行老板：“这你放心，我染行有朋友，不会出差错的。”山前岭和布行老板握手告别，布行老板欢天喜地的去了。小三子不解的问道：“咱吃进布匹干什么？他给这个价码，没多少盈利的。”

山前岭：“这批货不计较盈利，先存起来，很快就有用处的。”小三子愣了愣，似乎明白了。

这是一个规模和竹马关得差不多的景薰第分号。三间布置得讲究的门面房。门口挂着“景薰第”兰底金字的招牌。山前岭进到门面房内，分号掌柜迎住悄声说：“客人已经到了，在后院仓库等候。”

山前岭眉头一皱：“怎么让客人在仓库等候？”

分号掌柜：“他在客厅坐了一会，嫌前面出出进进的客人太多，说后面清静一些……”

山前岭明白了，点了点头，朝小三子说：“你在这帮助掌柜料理一下。”小三子会意，答应一声，在门面房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山前岭向后院仓库走去。后院很宽敞，院内放着一篓一篓准备出手的桐油；几间仓库也都分门别类的堆满了货物。东厢房的门开着，这里除了堆放些贵重货物以外，还摆了一张床和桌子，看得出这里晚上是有人值夜的。程一功坐在东厢房的床上，看到山前岭进来，赶忙起身相迎。山前岭歉意地：“哎呀，让程书记坐在这个地方，怠慢、怠慢！”

程一功笑了笑：“这已经是很高待遇了，你这仓房里面都是贵重货物，可不是谁想坐坐就能随便坐坐的。”

山前岭笑了：“那倒也是，仓房重地，闲人免进嘛！”

程一功开门见山的说：“我到你这个仓房重地，是有个重要的急事事情要找你商量。”

山前岭意思到了，说：“你亲自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程一功：“是很紧急，苍括支队的独立团派人来联系，中间出现了意外情况……，这事特委得认真研究一下，我先赶过来和你商量。”

山前岭：“独立团他们在哪一带活动？”

程一功：“总部原来给省委的电报上说，梁东山他们准备到婺湖一带活动。那里人烟稀少、交通不便，敌人统治相对比较薄弱，便于发动群众开辟根据地。可是，那里环境也很恶劣，去了以后就和外面失去了联系。婺湖一带地面很大，他们又没有有电台，现在总部和省委都没法给他们联系。”

山前岭想了想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派人到婺湖一带去找他们。”

程一功：“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第一次联系得派一个熟悉的人去，免得再出差错。”

山前岭立即明白了程一功的意思，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程一功也笑了：“当然，什么事能瞒得了你这个魔影站长。独立团那里，只有我和兰云冬熟悉，你总不会说让我去吧？”

山前岭为难地：“我也知道兰云冬原来就是独立团的人，刚刚离开，上上下下人最熟，他去最合适。可兰云冬一直在敌人的监视之下，他没法去啊。”

程一功：“我也是左右为难，所以才来和你商量。我虽然离开时间长一些，但梁东山、梁之明还熟悉。实在不行，只有我亲自去一趟。”

山前岭：“那不行，你去得南部长同意。再说，你即便去，一下子想直接找到梁东山也不容易。何况七支队正准备拉过来，特委需要安排很多具体事项；再说，中心县委正在组建，游击队随时都有事情，我现在又不能和他们直接联系，你怎么能离得开？”

程一功为难地：“那怎么办呢？这事也很急啊！”

山前岭思索了一下，突然说：“我有办法了！”

程一功：“什么办法？”

山前岭：“兰云冬只要和菲菲一块出去，准没人监视。”

程一功：“那菲菲呢？不一样吗？她在兰云冬身边更危险。”

山前岭：“不，菲菲虽然狡诈，但对兰云冬却不然。那次兰云冬救她出来，我看她是迷上兰云冬了……”

程一功笑了：“她不是知道兰云冬的身份吗？怎么还会做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梦？”

山前岭：“她也许寄希望于柔情感化，想把兰云冬拉过去；也许有报恩思想；也许她真喜欢上兰云冬了，这青年男女之间的事我是猜不透，也许早过这个年龄了！”

程一功大笑：“所以，你现在还是单身老板。这在你们这中身份的人中可不多见啊，你要当心呢，敌人会猜疑你的。”

山前岭：“为什么？”

程一功调侃的说：“你没看过汉书上有人评论刘邦吗？说此人不爱钱财，不近女色，必怀大志。”

山前岭笑了：“革命者不怀大志能行么？！”

程一功也笑了，说：“兰云冬这个人我是了解的，菲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是拉不过去兰云冬的。她要再纠缠下去，保不准还会被兰云冬拉过来。”

山前岭也笑了：“敌人也太小看我们共产党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菲菲虽说是个特务，但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涉世不深又有点浪漫蒂克，还好感情用事。兰云冬如果把握好了，关键时刻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程一功：“敌人想利用兰云冬，现在看来，有你这个魔影站长在后面周旋，还说不定谁利用谁呢！”

山前岭：“这次你放心，兰云冬出去以后，一定可以设法利用菲菲。”

程一功：“你如此有信心，此事就这样定了。看了特委不用再专门研究了。”

山前岭：“兰云冬这会也在城里，小三子带着他到几家有来往的商号结帐。等他回来以后，还是你想法把特委的决定通知他吧。”

程一功笑了：“哪是当然，你虽然是他的老板，这趟生意他可不会听你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

兰云大街上一个气派的商铺。小三子带着兰云冬从大街上走来，到这家商铺结帐。小三子边走边交待：“你记住了，这家商铺和咱们来往比较多，以后会经常打交道的。”

兰云冬：“我记下了。”

两人在前面走着，不远处，麻五带着阿六远远的盯着。麻五虽然当了镇长，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朱无畏为什么要他当这个镇长，也知道他自己有几斤几两；童二登的教训在他脑海里是个抹不去的阴影，平时很少在古方镇待着；自从和葵花有了一腿以后，经常在竹马关当铺里落脚。朱无畏虽然知道他和葵花的那点子事，但为了防止他和毕三争斗，也正好利用他在当铺加强监视点。他也因此对监视兰云冬的事十分上心，这次得到兰云冬到兰云的消息后，就亲自跟着阿六来了。阿六看到兰云冬如此认真的跟着小三子做生意，有点怀疑的问麻五：“这小子真的洗手不干，改做生意了？”

麻五想了想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到做生意能赚钱，说不定真动心了。”

阿六：“要真是这样，那咱以后就省事多了，再不用跟着这傻小子瞎转悠了。”

麻五心里也有些牢骚：“老子好赖也是个镇长，天天跟这小子泡蘑菇，好处没捞到，耽误多少事！”

阿六也有同感的说：“葵花天天骂我不守摊，我也是里外不是人。”

麻五叹了口气：“参谋长狗脸猫屁股的，一会阴一会晴，谁也捉摸不透。咱弟兄摊上这差事，都怨当初童镇长。”

阿六：“哎……童镇长到头来落了个啥下场！那才叫真的不值……，咱弟兄以后得眼皮放活一点。”

麻五：“嗨！现在说那还有啥用？既然嫁给他，就不怕他三条腿！”两人正说着，小三子和兰云冬结完帐出来了。阿六正要盯上去，远远看见菲菲从对面走来。赶忙又缩了回来。

大街上，菲菲发现了从商铺出来的兰云冬和小三子，迎头截住俩人。

菲菲嘻笑地朝兰云冬说：“哎呀！真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兰云地斜，出门就碰上你！”

兰云冬也有些意外：“我们出来结帐，也没想到会碰上你。”

菲菲：“我正要找你，没想到你会在兰云，倒省了我不少路。”

兰云冬惊奇地：“你找我？什么事？”

菲菲：“自然是生意上的事情嘞。”

兰云冬不愿和菲菲纠缠：“生意上的事啊，三掌柜也在这，他生意上比我熟，你可以问问他。”

菲菲：“此事不用麻烦三掌柜，有你帮忙就可以了。”

兰云冬：“要我帮忙？那请讲吧！”

菲菲：“请到我那说吧。”

兰云冬推辞地：“我们还有事情。”

菲菲一脸傲气，朝小三子说：“三掌柜，给点面子吧？”

小三子为难地：“我们还有几家要结帐，确实脱不开身的。”

菲菲不高兴了，沉下脸说：“看来三掌柜是不给面子了，是不是要我亲自给山老板说一声？”

小三子从山老板对菲菲的态度上也多多少少看出来些对方的背景，知道惹不起她，也怕她真的去和山老板纠缠。只得无奈地朝兰云冬说：“你先跟菲菲小姐去吧，我一个人去结帐。你回头再来找我。”

兰云冬一脸无奈，只得跟菲菲去了。远处，麻五正要跟上去，菲菲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突然回头朝后面瞪了一眼。阿六认出了菲菲，赶忙把麻五拦住了。

麻五不解的问：“为什么？”

阿六：“看到那个女人了么？我可是知道厉害的。我上次就想跟踪她，挨过老七队长的训！”

麻五：“老七训你？怎么训的？”

阿六：“老七说：‘这女人是个母老虎，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就惹她！’我看，她可能是咱们上司的上司。”

麻五：“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阿六：“参谋长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会让我们知根拔底吗？要不是上次挨了老七一顿训，我也不知道。“

麻五明白了：“有她跟着，咱弟兄们就省事了！走，喝酒去。”

阿六：“对！管他娘家给谁，只管跟着喝喜酒。走！”俩人感到有了说辞，不再管兰云冬，调头走了。

兰云冬跟着菲菲来到了先锋社院内。菲菲没话找话的问道：“你真的下决心跟着山老板做生意了？”

兰云冬：“我做生意赔了本，现在是一无本钱，二无立足之地。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跟着山老板做还能干什么？”

菲菲：“你怎么老在一棵树上吊死？就想不起来到我这看看？我可以帮你找本钱啊。”

兰云冬：“你上次的生意都赔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找你。何况你说过，有难处了找你。我又没有难处，找你干什么？”

菲菲嘻笑着问：“我上次放了你的朋友，你就不来感谢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啊。”

兰云冬丧气地：“你放了我的朋友，却坏了我的生意。”

菲菲惊奇地：“哦？这是怎么回事？”

兰云冬：“你先锋社那帮人像黑社会，你就像黑社会老大。那个老板还以为我也是黑社会呢，还敢和我做生意吗？一句话都没说，就吓跑了！”

菲菲知道兰云冬在和她歪搅胡缠，说：“什么黑社会？我们在书院里，能是黑社会吗？先锋社实际上是个读书社，当然，我们也做点生意。别忘了我是个记者！”

兰云冬：“那，你们为什么要抓那个老板？”

菲菲：“老板？哈、哈，我们怀疑他是上次劫我们货的人。”

兰云冬：“你不会是故意坏我的生意吧？！”

菲菲大笑：“我又不知道他是你的客户，用得着施反间计故意坏你的生意吗？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可是还你那次救我的人情！不管他是不是劫货的，就把他放了。”

兰云冬：“那，你是不是想给我说，我们就从此两清了？”

菲菲叹了口气：“也不能那样说，人情这东西和别的债不一样。欠钱还钱，钱清两清，可以从此再无来往；人情这东西有时候你还我，我还你，还来还去再也还不清，越还越觉得欠对方的，弄得越陷越深……所以，人情帐不是那么好还的……”

兰云冬：“其实，我那次不光是为了救你，也为我自己脱险，所以你不欠我人情；你这次放了我一个生意上的客户，那也是个一般的桐油贩子，自然也不存在还我人情。就这么简单！”

菲菲莞尔一笑：“施恩不图报，大家风范，我更喜欢这种骑士风度！不过，你想和我两清是不可能的，我是一帖狗皮膏药，沾上就揭不掉！”

兰云冬不想和她再纠缠下去：“说吧，你这次找我什么事？”

菲菲连推带拉：“屋里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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