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一家妈妈为啥坐轮椅(房子婚礼孩子都不重要)
陶冶和段妮故事的开始,有点像港片《志明与春娇》。
都是姐弟恋。春娇比志明大4岁,而段妮比陶冶大8岁。
都是因为烟认识的。禁烟令下的香港,春娇和志明在因为在后巷扎堆抽烟初遇。而陶冶跟段妮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有烟吗?”
那是2004年,19岁的陶冶刚从上海武警文工团退伍,进入金星舞蹈团,在这里遇到了27岁的段妮。
看段妮跳舞,陶冶被深深吸引:她的身体像水一样柔软,又像山一样坚韧。在段妮眼里,那时候的陶冶像一张白纸,每天都在思考如何跳舞。两个有共同志趣的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半年后,段妮赴伦敦,成为阿库·汉姆舞蹈团首位中国舞者,后加入纽约沈伟舞蹈艺术。
四年后,两个相隔万里的人重聚,和舞者王好一起,在北京创立“陶身体剧场”。没钱、没排练厅、没观众,他们面前,是重重困境。
最穷的时候,只剩7毛钱
10月17日至18日,陶冶和段妮带着陶身体剧场作品《9》《10》来到上汽·上海文化广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了,此前,“数位系列”《4》《5》《6》《7》《8》都在这儿演过。数字一点一点变大,就像人的年龄一点一点上涨,树的年轮一圈一圈增加。
陶身体剧场作品《10》
谢幕时,掌声和欢呼声一浪接一浪。演后谈,有观众说,看他们的作品像一场朝圣。有观众说,在演员的舞蹈和呼吸之中,自己和自己进行了一场对话。
陶身体的作品,去情节、去情感,一步步做减法,探索身体极限。数位系列的第一部作品,是陶冶、段妮和王好共同呈现的作品《重3》。
那时候段妮刚放弃绿卡从纽约回来,很多人都不看好。不看好她和陶冶的感情,也不看好陶身体剧场的未来。“为什么要放弃国际知名舞团,去做一件冒险的事呢?”
但她还是回来了,和陶冶、王好一起,每天排练、讨论,撑过了最难的三年。他们最初去国外演出,三个人要跳满全场。外国同行忍不住问:“你们是来拼命的吗?”
陶冶想起自己刚从部队退伍的时候,怀揣舞蹈梦四处游荡。最穷的时候,口袋里只剩7毛钱,只够买一个茶叶蛋。“怎么活都是活。只要自己相信自己在做的事,只要不饿死,就能继续下去。”
《重3》的一部分是陶冶为段妮量身定制的时长20分钟的棍舞。这是一部疯狂的作品,舞台上一束光、一个人、一根棍一刻不停。精确的技巧、巨大的身体消耗背后,是舞者超乎常人的天赋和一丝不苟的磨练。棍舞诞生后,只有段妮能跳这部作品,连续十年没有找到继承者。
2011年,《重3》受邀在纽约城市剧院演出,现场5000座的观众席座无虚席,演出获得巨大成功,《纽约时报》如此评价:
“段妮极具天赋,舞动时的气势令人敬畏。在她旋转着,从背后、头顶交替舞动棍子时,那棍子就好似一柄追光的圆形锯刃,而叠加过程中使人专注的循环运动又让人眩晕着迷。”
通过《重3》,陶身体打开了世界各大艺术节邀约演出的大门。这根棍子也跟随段妮去往20多个国家40多个艺术节。
从《重3》到《2》,到《4》……一直到《9》和《10》,陶身体从序幕指向终章,身体是他们永远的主角。
陶冶说:“身体在这个时代越来越被忽视。我们的身体总是在被过度消耗。吃饱了还要吃,加班累了还要熬夜。‘陶身体’希望在舞台上展现纯粹的身体。”
为什么一定要有房子,为什么一定要穿婚纱
陶身体剧场创立至今12年了,陶冶、段妮、王好还在一起。超越爱情和友情的,是他们对舞蹈不变的热爱。
刚去伦敦阿库·汉姆舞团的时候,段妮几乎不会英文,别人说什么只能靠猜。坐完长途飞机,休息了一天,她就进排练厅了,两个星期以后,她就跟着舞团巡演了。
“前两个星期,惨绝人寰,遭受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我每天都在哭,哭完了第二天继续练。没有退路,我只能变强。”
在国外跳舞,收入并不高,很多舞者为了支撑梦想,帮别人洗盘子、带孩子也要跳舞。而且,舞团竞争激烈,优胜劣汰,稍一松懈就会被人代替。一切困难,段妮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再穷、再苦,就是想跳舞。舞蹈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陶冶和段妮一样,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向自己发问:我为什么而生,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有价值的。他在舞蹈里找到了答案。“生活对我们提出了无穷尽的问题,只能不懈去思考、去创作。生活中的其他事,可以一切从简,去除干扰。”
2011年,在伦敦沙德勒之井剧院演出后,陶冶向段妮求婚。可他们甚至没有一场婚礼,段妮也没穿过婚纱。朋友们都觉得可惜,段妮不以为然:为什么一定要穿婚纱?
接受一个比自己小8岁的男人求婚,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件缺乏安全感的事。跟着一个23岁的搭档一起创办舞团更是如此。
但段妮却很坚定。一起创办舞团的过程中,她看到了陶冶的才华和担当。“他无论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舞者、一个艺术总监,都做得很好,很有前瞻性,成长很快,这让我越来越有安全感。”
这些年总有人问陶冶和段妮:你们没买房?没有孩子?那些世俗观念中最重要的,在他们看来都没那么重要。
陶冶和段妮的日常
段妮说:“只有你自己明白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我和陶冶不光是朋友、恋人,还是战友。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总是有聊不完的和舞蹈有关的话题,从排练厅聊到卧室。一个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和自己三观相同的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很多舞者坚持不到三年,刚要发光就走了
寻找舞者,和寻找恋人一样,也要看三观。
这些年,越来越多年轻人进入现代舞领域。陶身体剧场每一次招募舞者,都会有全国各地的报名者。考试会进行2天,到了现场,所有人都要学习陶身体的训练方法。
很多舞蹈学校招学生,要量身体,胳膊、腿、脖子要长,头要小。陶身体剧场却没有这样的标准。陶冶说:“那其实是西方人的标准。但我们拥有的是中国人的身体,它天然就跟外国人的身体不一样。外国的舞蹈艺术讲究的是肌肉、线条、力量,我们讲究的是身段、气韵、神韵。”
陶冶和段妮关注舞者的状态、专注力以及悟性。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对舞蹈心无旁骛的态度。通过的舞者会有半年到一年的实习期,相互考察。
在很多场合,陶冶一直在强调“神圣的身体”。“身体很容易变成肉体,变成脸好不好看、腿长不长。”他们想要剔除掉这样的观看经验,超越肉身,关注生命。“音乐、灯光、影像都在做减法,我们希望观众关注身体本身,就像关注星辰、江河、花花草草一样。”
前不久,陶身体剧场与诗人翟永明合作,在阿那亚的海滩上来了一次舞蹈与诗歌的对话。舞蹈《12时》,对应翟永明的诗歌《关于云的12节诗》。从日出到日暮,12小时里,12位舞者、12段独舞,在天与海的帷幕下不断循环。
陶身体剧场在阿那亚海滩上演《12时》
清晨6点,地面很滑。8点,海风吹来,沙粒越来越多,地面又变得很涩。到了中午,烈日照得舞者眼睛也睁不开。“还好,我们日常的训练里一直强调‘自观’。他们非常专注自我,专注与天地自然的交流和连接。”陶冶说。
对观众来说,这也像一次修行。有人居然坐了10个小时,有人在写诗,有人摆了一套茶具品茶,有人翩翩起舞,还有人拿起画笔写生……
舞蹈是一个很苦的行业,人员流动性很大。在陶身体剧场,通常三年就会换一批舞者。很多舞者入团都是从零开始,需要花很多时间训练。直到练到一定程度,终于可以在台上发光发热了,人忽然就走了。“坚持很难,有人因为一条朋友圈就改变了追求。一看朋友都买车了、买房了、结婚了,就会有危机感。”
面对这样的现状,陶冶和段妮并不着急。只是不断回到原点,循环往复地训练新人。陶冶说:“这是所有行业都会面对的事,传承也是我们的使命。就像有了金星舞蹈团才有了我和段妮,我们希望‘陶身体’也可以为后来人铺一条路。”
来源:上观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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