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建立与隋朝灭亡的故事（隋朝奸臣唐朝忠臣）

看过黄易先生《大唐双龙传》原著的读者，想必对其中的一个人物印象深刻：此人身为魔门八大高手之首，既是魔门花间派和补天道的掌门，也是“邪王”和“大德圣僧”，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教出的徒弟也个个出类拔萃。

这个人就是有双重人格的石之轩，他在书中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裴炬。我们看新旧两唐书和《隋书》《北史》，也都会看到这个名字。这个人就是隋炀帝杨广的奸臣，唐太宗李世民的忠臣，也是一个具有双重人格的玄妙人物，他的人生轨迹，让后世史学家和文学家乃至诸多读者也十分费解：被杨广宇文化及李渊李世民委以重任，不但是隋朝奸臣唐朝忠臣，还当过许国和大夏宰相，这位魔门高手有何过人之处？

与欧阳修合著《新唐书》的宋朝龙图阁学士、史官修撰、知制诰宋祁在写裴炬的时候，把他另一个人相提并论：“封伦、裴矩，其奸足以亡隋，其知反以佐唐，何哉？惟奸人多才能，与时而成败也。妖禽孽狐，当昼则伏自如，得夜乃为之祥。若伦伪行匿情，死乃暴闻，免两观之诛，幸矣。”

封伦就是我们熟悉的封德彝，此人在隋朝是个大奸臣，在唐朝支持太子建成，玄武门之变后，封德彝表面上改弦更张，受到唐太宗李世民信任并当上了宰相级别的尚书仆射，直到病死之后，封德彝的卧底身份才被揭露——魏征曾经跟封德彝一起辅佐李建成并密谋干掉李世民，但是魏征成为李世民的诤臣忠臣之后，也没有揭发封德彝。

封德彝在隋朝官职并不是太高，一开始只是个从五品的内史舍人，宇文化及发动江都之变弑杀杨广，封德彝附逆，当上了许国（宇文化及建立的短命朝廷）内史令（正三品，唐朝一度改为中书令，狄仁杰卒于中书令任上）。

在新旧两唐书中，封德彝跟裴炬都在一个列传里，感兴趣的读者诸君可以找来看看，就在《旧唐书·卷六十三·列传第十三》和《新唐书·卷一百·列传第二十五》中。这两本史书都对封德彝的潜伏能力大为惊诧：“太宗，明主也，不见其心；玄龄，贤相焉，尚容其谄。狡算丑行，死而后彰，苟非唐临之劾，唐俭等议，则奸人得计矣。”

封德彝的潜伏者身份最后还是暴露了，不但生前爵位和食邑被剥夺，谥号也从“明”改成了“缪”。

跟封德彝的最终暴露不同，这位“魔门八大高手之首”的“邪王”兼“大德圣僧”裴炬，则是多次逃过必死之局，生荣死哀子孙福禄绵长：“贞观元年卒，赠绛州刺史，谥曰敬子宣机，高宗时官至银青光禄大夫、太子左中护。”

隋炀帝在世的时候，裴炬是虎贲中郎将、掌兵部事、右光禄大夫。宇文化及杀了杨广，裴炬还是安然无恙，而且还加官进爵了：“宇文化及弑逆，署为尚书右仆射。”

宇文化及被窦建德干掉，裴炬落到窦建德手里，居然官职不变，又成了大夏（窦建德国号）尚书右仆射。

窦建德兵败被擒斩，裴炬把窦建德的皇后和传国玉玺及山东之地一起奉献给唐高祖李渊，换来了安邑县公的爵位。

跟封德彝一样，裴炬原本也是辅佐太子建成的，玄武门之变太子建成被杀，裴炬马上转换阵营：“太子建成被诛，其余党尚保宫城，欲与秦王决战，王遣矩晓谕之，宫兵乃散。”

隋炀帝杨广、许国宇文化及、大夏窦建德、唐高祖李渊、太子建成，裴炬换了五个主公，最后成了唐太宗李世民驾前重臣外加忠臣：“寻迁民部（户部）尚书。矩年且八十，而精爽不衰，以晓习故事，甚见推重……太宗纳其言，因召百僚谓曰：‘裴矩遂能廷折，不肯面从，每事如此，天下何忧不治！’”

纵观裴炬一生，我们会发现他跟封德彝、魏征极其相似，但是却混得比封德彝魏征还滋润：封德彝被取消封爵改封恶谥，魏征的墓碑也曾被李世民推倒，只有裴炬留下了好名声，而且还有著作流传，这辈子也算功德圆满了。

很多人都闹不清楚裴炬为什么能在昏君明君面前都很吃香，这个问题咱们看一件事情就能找到答案：“矩见天下将乱，恐为身祸，每遇人尽礼，虽至胥吏，皆得其欢心。”

隋炀帝末期，天下大乱，裴炬除了说好话忽悠隋炀帝和宇文化及之外，还倾心结交底层人物，最后也正是这些底层人物决定了裴炬的生死。

大业十一年，已经在江都当了鸵鸟隋炀帝杨广抱定“眼不见心不烦”的宗旨，除了喝酒睡觉（不是独眠，读者诸君自行脑补）之外，基本上对啥事都不管不问，但是却因为一件事很发愁：贴身保镖部队每天都有逃跑的，再过几天，他就真成光杆司令了。

隋炀帝的贴身保镖部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骁果”，大概就是骁勇果毅的意思，有这些武林高手在身边，隋炀帝睡觉也很安心。

但是骁果也是人，每天看着隋炀帝偎红倚翠，但是这两年来弟兄们苦熬干休，剃了头那就是和尚了。所以大家看着美食吃不到，都心烦意乱纷纷出走——这也难怪，最难捱的饥饿就是美食在前而又吃不着。

这时候裴炬站出来给大家解决了这个根本问题：“矩召江都境内孀妇及未嫁女，皆集宫监，又召将帅及兵等恣其所取。因听自首，先有奸通妇女及尼、女冠（女道士）等，并即配之。”

骁果不再挨饿，自然欢呼雀跃：“裴公之惠也！”

江都之变发生，隋炀帝驾前不肯附逆的文武官员被斩杀殆尽，裴炬也被抓了起来，正当雪亮的钢刀即将砍下的瞬间，有叛军认出了这位“月下老人”，大家马上放下钢刀给裴大人松绑。

宇文化及就指望着骁果替自己卖命呢，自然也不想得罪这位骁果眼中的大恩人，而且裴炬也比较会来事儿，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宁死不屈，就随手给了他一个尚书右仆射的官帽——许国的尚书仆射，也就是个空头宰相，因为宇文化及名为一国，其实连一州一郡都没有。

但是不管怎么说，就是这些平时被达官贵人瞧不起的骁果保镖，救了裴炬性命。从这一点上，我们也能看出裴炬确实有点江湖义气，黄易先生被他写成以灭隋为己任的魔门八大高手之首，也真有点历史依据。

其实裴炬会不会武功（肯定是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还有奸臣忠臣的成因，司马光为此曾说过一句极有哲理的话：“古人有言，君明臣直。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佞化为忠。”

司马光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不管是裴炬还是封德彝，也不管是刘墉还是和珅，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像崇祯那样的甩锅侠，亡国之际抱怨满朝文武人人该杀，却忘了那些人是谁提拔重用起来的。

本文告一段落，但是留给我们的思考，却不能结束：裴炬这位“魔门高手”，为何能受到杨广、宇文化及、窦建德、李渊、李世民的重用？他的性格为何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根本转变？到底谁是神，谁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