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最高峰在哪里(安第斯山顶上的)
(※本文系美国《国家地理》中文版《华夏地理》过刊精华内容,选自2009年1月刊)
“Au”,
化学元素“金”,
世界再没有什么金属,
比它更能挑动和折磨人类的思维。
据世界黄金协会(WGC)估计,
自从第一颗金珠被熔炼以来,
人类共开采约19万吨黄金,
约占全球可采储量77%。
而按照近年开采速度计算,
在未来不到20年时间内,
全球可开采黄金储备将消耗殆尽。
长久以来,
人们疯狂寻找黄金,
但对于这个过程所带来的多重伤害,
早已忘却了。
美国纽蒙特矿业公司在非洲加纳阿哈福金矿一周的产量:14块金砖,总计8800盎司,约250公斤。
在加纳普雷斯蒂亚,这名非法矿工从一个金矿被赶出。
撰文:BROOK LARMER
摄影:RANDY OLSON
胡安·阿帕萨的“黄金人生”
在古埃及人眼里,
黄金被称为“神之肉”,
常被用来打造高贵的法老华棺;
而在秘鲁,安第斯山脉,
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古印加人,
将黄金称为“太阳的汗滴”;
胡安·阿帕萨和许多印加祖先一样,
他的生活完全被黄金占据,
却依然穷困而疲惫。
为了获得微乎其微的“太阳汗滴”,
几乎流干了自己所有的汗水。
阿帕萨时年已44岁,站在秘鲁安第斯山脉5100米高处一条冰冷矿道中。矿道开在一座冰川之下,能俯瞰世界海拔最高城镇——拉林科纳达(La Rinconada)。
阿帕萨每月要连续30天在这里挖矿,没有薪水。每天要面对爆炸、毒气和矿道塌方等极危状况,许多同伴都已为此丧生。但阿帕萨仍做着这一切,只为熬到第31天。
第31天,矿工们可以在四小时内尽可能多地扛出矿石,这些矿石将属于他们自己——这种形式称为“卡乔雷奥”,是一种古老的博彩制度。被背出的矿石中也许含有金子,大部分情况下完全没有,全凭运气。而这些所谓的“运气”,就是矿工们的“工钱”,
“这种博彩很残酷。”
阿帕萨说,
“不过它至少能给你希(危)望(险)。”
罗斯玛丽想离开高海拔“地狱”
罗斯玛丽·桑彻斯·孔多里时年仅九岁,
但她的手背已被磨得像经年的皮革。
八年前,同样是在这海拔5100米的安第斯“地狱”,罗斯玛丽的父亲在金矿中病倒。自此之后,她的母亲一直每天工作11小时,在金矿附近收集岩石,希望其中含有零星黄金。学校放假的日子,罗斯玛丽会到山上给母亲帮忙。
加纳一处简易金矿的劳动力中有一个年仅13岁的男孩,他的工作是淘金。
罗斯玛丽将母亲辛苦收集的矿石送往小型磨坊,研磨工将黄金与矿石分离开:那里的工人光着双手,把几公斤水银搅到一只木盘子里,让黄金与石头分离,沾满水银的废料直接倒入工棚下面的一条小溪。
之后,罗斯玛丽把“水银球”装进口袋,这可能是母亲连续数天持续劳作的唯一收获——她向收购黄金的店铺走去。十分钟后,店主用焊枪烧去外面的水银,一粒黄金在火焰中出现——1.1克。
外部包裹的水银被烧掉后,1克金子可以为一个印度尼西亚矿工挣来25美元。
尽管罗斯玛丽才上一年级, 这个小姑娘已经下定决心当一名会计。“我要离开这里。”她说。
努尔·皮阿忘记了家乡
松巴哇岛,位于印尼偏远地带。美国纽蒙特矿业公司的地质学家在这里发现一块怪异的绿色岩石。岩石如青苔般的色泽,意味着此处含铜——而铜矿是偶尔与黄金伴生的金属。
不久,纽蒙特公司就进驻此地,筹建了一座金矿。
宽1500米的巴都希贾乌是一座铜金混合矿,它给印度尼西亚的松巴哇岛带来丰厚利润,也给以坦博拉火山闻名的小岛带来更多伤痕。
努尔·皮阿当时24岁,看到纽蒙特公司招聘“接线员”(operator,也有“操作员”的意思)的广告后便去求职,觉得自己有能力获得一份接电话的工作。
但当她接受培训时,老板展示给她的却不是电话间,而是一辆卡特彼勒793型卡车,世界上最大的卡车之一,有6米高,13米长,比她家的房子还要大,光车轮就相当于她两倍身高,如同一只巨大怪兽。
卡特彼勒793型卡车
图源:carsbase.com
紧接着,当她看到第一个矿区的时候,再度被震惊。“他们把地皮扒下来了!”她说,“我当时想,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一定是种极其强大的力量。”
十年后,
努尔·皮阿也成为这支力量中的一员,
她关心的是眼前而非将来。
她以娇小的身躯,
驾驶着庞然大物,
一块一块把家乡的地皮扒了下来。
德西里·皮拉伊曾一度工作、带孩子两不误,在圭亚那偏远的孟席斯兰丁开了家店,终日称量矿工带来的黄金。
印尼松巴哇岛,
努尔·皮阿似乎已忘记这里是家乡;
曾经让她震惊的“极强大破坏之力”,
如今她也加入其中。
她甚至以因破坏而获得的宝物为傲,
给时年六岁的女儿取名希格丽德,
“高等级”(high-grade)的印尼式发音,
意指金矿中最好的矿石。
印尼农民的锄头不再用来种地,却在婆罗洲挖掘黄金,毁掉了河岸。
沉重的娜格维
印度婚嫁旺季即将到来,黄金首饰的销售行情一路飙升。
金饰一件一件从天鹅绒盒子中取出,挂在她的身上。时年23岁的印度新娘娜格维从小就知道,她将在婚礼上佩戴这些传家宝。她是印度某种植园主的大女儿,将要嫁给另一个种植园主的独子。直到婚礼当天的早上,她才知道这套昂贵且延续许久的的“金色传统”有多么沉重。
仅头饰黄金就重达2.5公斤,仿佛一只有力的巨手在后面扯着她的头发,不过三条金项链和十几条手链起到了很好的平衡效果。除此之外,娜格维身裹5.5米长金线纱丽,她努力在走动的过程中保持平衡。
从编织在纱丽中的金线,到家传的贵重头饰,印度新娘娜格维穿戴得富丽堂皇。
或许没有哪个国家像印度这样疯狂迷恋黄金,这个人口13亿的国家曾一度成为黄金消费第一大国。在印度的婚礼中,黄金被用来显示新娘的“价值”。娜格维一身的珠宝,价值数百万美元。
娜格维明显是印度“大户人家”。事实上,许多印度家庭为了把女儿嫁出去,都背负熬尽余生才能偿还的债务。
在印度金纳伊街,迪利·巴(右)与其他“清道者”一起来到附近的金饰作坊周围,用水盆筛取金匠丢弃的零星黄金。
秘鲁的拉林科纳达矿工,用运气当工钱,用生命作筹码,对于他们而言,“希望”反而成为一种“危险”;
印尼的松巴哇岛矿场,大量废矿石埋葬了雨林,黄金从地底露出,当地人自此忘记了家乡;
印度喀拉拉邦的贫困家庭,人们用余生的时间拼命托举,终于举起了一套沉重的“黄金嫁妆”。
印度加尔各答,一家单间作坊,金匠们挤在一起挥汗如雨。若要打造100克重的金饰,客户会提供103克黄金作原料,边角余料归金匠所有。
弗朗西斯·科菲,在一次非法挖金矿工与政府军冲突中受伤。
所以黄金到底有多贵重?
贵到让人们忘记危险、
忘记家乡,甚至忘记了贫困?
所谓“黄金真正的价格”,
也许我们所有人都远远低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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