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与少年第一季2（花儿与少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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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与少年

文 | 穆云

第九章

上山的鹁鸽下山来，下山着吃一趟水来

尕豆醒来时，躺在自己冰凉的土炕上了，这炕硌得她生疼，腿像是断了一样，手指尖一阵阵钻心的疼。看到自己发青发黑的指头，尕豆才慢慢回忆起可怕的场景。

她模模糊糊记得，管家把一根长长的针刺进了自己的指缝里，一股血冒出来，溅到了管家的脸上，管家抹了一把，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骂道：真他妈，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尕豆只感觉钻心的疼一下子冲进了她的大脑，刻骨铭心。

“疼吗？”

男子的声音，轻柔地撞在尕豆的心上，此时她正被麻五宽大的胸怀捂着。尕豆，抱住男子的脖子。自从，爹妈死了以后，尕豆可是来没有被人这么疼爱过，矫贵过。

“我的尕妹子，我麻五哥让你受苦了。”

此刻，所有的冤屈都在纷纷掉下的眼泪里，尕豆轻轻摇着头，看到天上的星星看着她，眨着眼睛。

“哥，我的五哥。”尕豆第一次叫哥，叫得眼泪花花流。

麻五的心，麻了，甜了，醉了！

黎明前黑暗的时光里，那一串串的笑声和洒了一地的泉水，成了尕豆一天最快乐的回忆。

每天，尕豆念着、盼着，也唱着：

上山的鹁鸽下山来

下山着吃一趟水来

出门的阿哥回家来

回来时看一趟我来

左边的黄河右边的崖

崖根里渗出个水来

尕妹是鹁鸽着吃水来

阿哥嘛牙虎子打来

麻五，知道尕豆时刻念着他，因此，尽量跑短途，以完成他们黑暗中的约定。麻五万跑长途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就成了尕豆的希望。每天晚上，她一颗一颗数星星，算时间，想念麻五成了她忍受屈辱和打骂的理由。

远在异地的麻五又何尝不想呢！每当她想起尕豆就会不停地唱花儿，此时，只有花儿才能表达他内心深处的思念。

河底里起的疙瘩云

这两天雨下着不停

尕豆妹好比个饭中的盐

不想是好

想了时乏着不成

一起的脚户哥们都知道麻五哥的尕心事，于是，他们也在一旁瞎起哄道：

杨大郎教场里点兵哩

阿哥地宝刀哈亮哩

三天不见是想死哩

五天上害哈个病哩

第十章

尕豆妹神仙下凡了，你把麻五哥哈度了

时间，从手指间一点点地滑落，麻五有了男子汉的骨骼，尕豆打起了花苞，挑水时像一朵水仙站在泉边。

黑暗中，麻五看着尕豆，尕豆的眼真亮、真明啊！比那十五的月亮还圆还亮，麻五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十六的尕豆正打着花骨朵呢，新鲜、饱满。尕豆妹就是个仙桃，捣一指头就出水，咬一口就会香一辈子！麻五时常极力压制体内的荷尔蒙，任凭它一次次冲撞自己的神经，生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干出错事。

有时候，正如干柴遇上烈火。这天，尕豆让麻五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得尕豆全身发麻，身体不由得软瘫了。麻五恨不得把尕豆含在嘴里，捧在掌上，捂在心上。

阵阵暖风吹过，蒲公英飘落了一地。麻五牵着尕豆的手走进了一处塌陷的房屋。好久没人住了，院里花团锦簇，还好土炕还在，麻五扫净炕面，把水一样的尕豆放在炕上，尕豆的心里像是钻进了一只小兔子。尕豆被麻五一把拉进了怀里。

仙桃仙果我吃了

仙酒没喝着醉了

尕豆是神仙下凡了

你把麻五哥哈度了

曲儿就像一颗树，幸福的绿叶包住了两个人的世界，一阵阵芳香扑打在麻五的脸上。

打柴人的麻鞋脚户哥

毛练儿缠下的裹脚

尕豆羞着叫不成哥

心疼着叫了个姑舅哥

头上戴一顶灰色的皮帽或毡帽，腿上缠一条蓝毛练儿裹布，腰里系一根麻拧的细绳，插上一把刀，手上挥一根皮鞭，是脚户哥们奢侈的行头。麻五，也像其他脚户一样为穿上这么一身行头而骄傲。

为了这么一身行头，可是吃尽了人间苦。顶着腊月里的大雪，从黑刺粱上弄了一驮山货拉到河州城里，一天天才换回这么一身行头。

想到这些不堪往事，麻五心里的酸水，一股股涌上了心头。

第十一章

打马的鞭子闪折了，想你着腔子积血了

尕豆，慢慢意识到长大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当初，尕豆是马大人引进门的童养媳，是让少爷曦穆掐的花骨朵。这一年，马大人要给十四岁的智障少爷圆房，就不叫尕豆出门了，当然，天不亮出门挑水也取消了。对尕豆说，这比死了还难受，一天中光明的时光消失了，黑暗笼罩了她的全部生活。

夜，无尽的迷茫，无尽的彷徨，在爱与痛的边缘，四处流浪……

尕豆整天默默地流着相思的泪水，见不到麻五的尕豆，心宛如刀绞，没日没夜的唱花儿，此时，也只有花儿能陪着她。

打马的鞭子一柱香

放给着描金的柜上

嘴上没说的心里想

想给着骨头里渗上

黑夜终于到来，麻五来到马大人的庄园外。东院靠北是一溜抱三间的瓦房，尕豆和曦穆在里面。尕豆刚伺候曦穆睡下，就听到院外猫头鹰的声音，轻轻飘进院里。随后的声音，让她做梦也没想到：

东山里拉雾西山里开

平川里下着个雨来

尕妹是牡丹院子里开

阿哥是蜜蜂着釆蜜来

尕豆的心像一面鼓，嘭嘭直跳，她知道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来了，她把木梯子搭在院墙上，轻手轻脚学了个夜莺的叫声，轻轻地应了个花儿：

尕妹是冰糖阿哥是茶

茶离了冰糖是不甜

尕妹是河水阿哥是鱼

鱼离了河水活不成

冬天的风很大，麻五在墙外打了个喷嚏，尕豆心疼她的麻五哥，轻咽着叫了一声哥，不由得哭出了声。尕豆的哭泣声搅疼了麻五的心，麻五经过上次的教训，早已准备好了一个木梯子，一个劲翻过墙顺尕豆准备好的梯子下到院子里。两个苦命的鸳鸯抱在了一起，尕豆知道少爷睡得正香，就大着胆子拉起手进了屋。

黑暗中麻五看见尕豆毛洞洞的眼睛下面，挂着几颗泪珠，尕豆用粉拳在麻五厚实的胸脯上轻轻地砸了下，麻五一下子抱住了尕豆。两人心里的疙瘩，此刻便化作了水，水中有你，也有我了。

尕豆是露珠，是花瓣，是含在嘴里的冰糖，温润着阿哥的心尖。

夜是短暂的。公鸡打鸣了，尕豆看着麻五要走了，她心中装着再多的不舍，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他远去……麻五抚摸着尕豆的脸，泪水不断地落下，他知道，终有一天这事会被别人发现，就会……麻五，打了个寒颤，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麻五起身穿衣服，可尕豆一把抱住麻五的腰不让他走，麻五拉开尕豆的手，说道：“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该走了……”

爬上了梯子，麻五回头看着尕豆：

房子你拆过了你墙留下

有墙是我搭房着坐哩

肠子扒过了你心留下

有命是我还等着你过哩

尕豆听了，不知为什么，一股淡淡的忧伤悄悄爬上心头，哽咽着应道：

麻子麻地着脸上了

心肠们好着我爱了

麻五，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夜幕里。

第十二章

铁狮子门口搭天桥，虎口里遇了个面了

那些甜蜜的美好，在现实面前，是可悲的。

七月，田边的李子熟了，尕豆从小喜欢吃，但秋天的李子，她没吃几个就想吐，差一点把胃吐出来了。

她蹲在灶房的角落里，常常一个人发呆。晚上尽做一些可怕的梦。做饭时，她抓了一大把灰吞进嘴里，闭着眼睛慢慢咽下去。这一举动被曦穆看见了，问她为什么吃这个，尕豆就告诉他，肚子疼，应当吃这个；去挑水时，尕豆逼自己喝下几大口冰凉的泉水，曦穆问她，她就说口渴。但这并没有如她所愿，肚中的东西仍在慢慢长大。

又是一个十五的夜，尕豆想起了她的五哥，想起了那晚……

尕豆再一次听到，那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阿哥是蜜蜂着釆来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悄悄打湿了尕豆的脸颊，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来了，赶忙搭上了梯子。

麻五顺着梯子溜下来，尕豆一下子扑过来，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麻五咬着尕豆的耳朵说：“我快没气了……”，尕豆这才松开手，两人走进了屋里。

进屋，尕豆拉起麻五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睁圆了眼睛：“感觉到了什么？”麻五还不知道尕豆已经怀上了自己的娃，以为尕豆想他了，就开玩笑道：“比以前白了！”听了这话，尕豆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如实说：“你要当阿大了。”这一句话，把麻五吓坏了。他猛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尕豆，眼角露出微笑，一把拉过尕豆紧紧地抱在怀里。

尕豆吃过的所有苦，此刻，都化作眼泪流了下来。她没有一丝的恨意，要说恨，她只恨这个无情的人。

尕豆依偎在麻五的怀里，闪着大眼睛问：“我的哥，我们怎么办？”麻五盯着尕豆的眼睛说道：“我们离开这儿，我带你去宁夏，那个地方我熟悉。”

尕豆点了点头。

这时，少爷曦穆被尿憋醒了。每天夜里，他撒尿都由尕豆伺候，可现在他找不见尕豆，他揉着眼睛满炕找，他看到炕角里，尕豆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尕豆还哭着，曦穆吓坏了。

曦穆大声喊：“阿妈，贼，贼来了……”

平静的水面，抛下了一块石子，水面溅起了浪花，尕豆吓得魂飞天外，涨红着脸说道：“曦穆，别喊，别喊……”

惊吓过度的曦穆全然没听见尕豆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声音喊叫，慌得麻五急忙去拉。曦穆见贼朝自己爬过来，更害怕了，哭叫声音更大了。麻五惊慌失措地捂住了曦穆的嘴，曦穆不叫了，但是，院子里的那只大黄狗使劲地咬起来。

不知是马大人发现了什么，上次出门回来时，牵回来一条大黄狗，栓在院子里啤特果树下。这，尕豆还没来得及跟麻五说呢！

几颗豆大的汗珠吊在麻五的额头上，他暗暗想，今晚他和尕豆可能被发现了，但他万万想不到会来得这么突然。冰冷的夜，无声地望着自己，望着这个村庄。

前院的大人听到后院的狗叫声，扯着嗓子喊管家老五，老五听到大人叫他，急忙披上他年前买的新羊皮褂子跑到屋檐下。大人吩咐道：“你去后院看看，是不是贼来了。”

“五阿哥，你快走！快！”尕豆一把推开了麻五。

麻五撒腿跑出了屋，刚上梯子，那只大黄狗扯断了绳子，跑过来咬住麻五的右脚。麻五使劲一蹬，脚抽出来了，但鞋子被狗咬掉了。他也来不及再去捡鞋子，翻墙上便跑了。

管家跑进了后院，他看到尕豆正吃力搬木梯子，他知道肯定有人来过，而且就是通过梯子进来的。老五死死盯着尕豆，生怕她在自己眼前消失。

“我的曦穆呢！我的曦穆……”大人夫妇互相搀扶着，喘着粗气跑过来。

房门大开着，他们冲进房里，老五把灯笼移到炕头，赤身的曦穆躺在靠窗的地方，被子捂在脸上。一把拉开被子，曦穆刮白的脸在灯下，紧闭着嘴唇。

尕奶奶扑到曦穆的身上，哭叫着，摇晃着，好半天，气若游丝的曦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看到了人，惊慌叫道：“阿妈，贼，贼！”后，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再也没说一句话。

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经不起一点儿折腾。

第十三章

指甲连肉地离开了，刀割了连心的肉了

马大人拿着灯笼来到院中找，在地上发现了一串脚印，顺着脚印，他来到墙角的梯子旁。老五爬上梯子，看到脚印消失了。发现墙根里有一只鞋，老五一下从梯子上滑下来，跑过去捡起鞋子，向大人报告：“老爷，你看……”

马大人凑到跟前，仔细打量着。

这时，住在隔壁的麻阿姨跑进来，说：“老爷，上房的是麻五，我看哈了。”

尕豆差点吓晕过去，急忙跑出屋，大声说：“麻五姨，你不要胡说，你眼睛花了，肯定看错了！”

麻阿姨一心想要讨好东家，不理尕豆，歪着嘴道：“我眼不瞎，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麻五，他在房顶上看到我，还央求我说‘麻阿姨，今晚的事，你不要说，下回来了，我给你一件上好的八昙花布料。’我的好东家，我总不能为了一个布料，说这些没良心的话吧？”

八昙花的料子是脚户出门时从外地运到这里的时尚布料，是做衣服的上好料子。

马大人对麻阿姨十分满意，吩咐管家老五拿来一批上好的八昙花料子，给了麻阿姨。麻阿姨眼睛眯在了一起，抱着料子去了。

尕奶奶哭丧着脸来到大人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见大人的脸一会青，一会紫，没等说完，他就跳起来吼道：“去，你们都去，太阳没落山之前把麻五绑到我的跟前！”

他知道了，准备给自己家续香火的尕豆，已被别人提前下了种，在他的眼里是一件丑事，这比别人扇他几耳光还疼。

尕豆的肚子，即便不说，大家都明白。

人们对此事可上心了，平时不怎么走动的亲戚，来给他出主意，对于尕豆，是淹死好，还是吊死……马大人和尕奶奶选择了沉默，他们不能让自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尽管不是自家的种，但只要种在自家的地里，也就是自家的了。

尕豆被关在后院的黑窑洞里，这次却没有受管家的酷刑，但她心里不知道麻五的消息。尕豆常常做恶梦，梦见麻五被抓起来了，用粗麻绳绑着，还说要拉去砍头，这时，她就会从梦中惊醒。

尕豆一天比一天担心她的麻五哥。有时候，控制不住了，她就会唱花儿，只有花儿，才能表达她内心的煎熬。

日头落了着实落了

光气儿从石崖上溜了

指甲连肉的离开了

刀割了连心的肉了

第十四章

千思万想的难团圆，活剥了尕豆的心肝

麻五也没有回自己的脚户帮。以后，脚户帮里也不可能有麻五了。他整天藏在大黑沟的鹁鸽洞里，满脑子是那晚发生的事，他的尕豆现在是不是又被那地主打了……

天还没有大亮，脚户们从洞顶走过，他都会被阵阵地花儿声吵醒。

咕噜雁单飞了没有伴

尕心里装了个颇烦

成双成对是算好看

单帮子活地是落怜

花儿是用方言唱，“颇烦”是临夏方言，烦心、苦恼。心里的烦不清，人看起来落怜。落怜也是方言，跟可怜差不多，却比可怜有更重的苦味在里面。

麻五听到了这首花儿，内心是满满的忧愁，一股酸楚的泪水从眼角慢慢滑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烦消了，自己也不落怜了，因为他有日思夜想的尕豆，但现在他不知道他们把尕豆怎么样了，她是不是……答案在他脑子里乱转，有些甚至他自己都不敢想。

这天傍晚，麻五再也忍不住了，唱着花儿下了山。

亲亲热热说下的话

死哩么活哩到一搭

再能和尕豆说上个话

头割下

血身子也要到一搭

晚上尕豆梦见自己走进了一间大屋子里。忽然，她看到她的麻五哥被官老爷，绑在大堂上，她的麻五哥穿着血淋淋的衣服，眼睛索在一起，嘴角的鲜血一滴滴掉下来，渗进僵硬的黑土里。麻五哥看见了她，轻声地哼唱：

说下的话头没忘下

不死是到一搭

我是金子着有假的话

大堂哈当炉子着炼哈

尕豆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地扯碎了，她扑向麻五，可麻五忽然就不见了。尕豆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黑窑洞里，双手伸的抓着一把麦草，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眼泪像雨点似的掉下来。

千思万想的难团圆

活剥了尕妹的心肝

再能和麻五哥见一面

我死了着也心甘

尕豆已下定了决心，要去见麻五，但是这比登天还难！首先她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眼前暗无天日的窑洞，她坐在了潮湿的地上。

这是一场太长的等待，这是一场没落的辉煌，这是一场亘古缠绵的忧伤。

片刻的宁静过后，尕豆仿佛看到了希望。她知道她的五哥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五哥在他心里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人里头的人尖子。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点儿微笑，欣慰地唱道：

青线麻鞋的白邦腿

头帮里吆喝着里

麻五阿哥的好人才

人里头算上着里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坐在那里尽情回想着和阿哥在一起的那些神仙般的日子。以前，麻五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些东西，冰糖、梳子、发卡……

看着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切，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曾经，或许，已成了他们永远也回不去的曾经，但麻五哥对她的好，都一件一件印在了她的心里。

麻五阿哥的好心肠

毛蓝的手巾里包冰糖

冰糖发给着炕头上

吃里嘛不吃是你思想

想到这些美好的曾经，她发疯似的在衣兜里翻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角落。尕豆找到了，她拿出一小块冰糖，左瞧瞧右看看，然后依依不舍地放进了嘴里，闭上了眼睛，仿佛品味着人世间美好的东西。

第十五章

尕马儿拉回

尕豆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尕豆知道麻阿姨是个贪心的人，也许这就是她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这一天，麻阿姨来给尕豆送饭，尕豆格外开朗，她把饭菜放到一边和麻阿姨拉起了家常。

从小时候讲起，她阿大阿妈的死，直到后来遇到麻五哥，只要是她所记得的她几乎都跟她说了，这一说就是大半晚，听得麻阿姨眼圈红红的。

不管一个人再怎么狠心，在内心总是会有那么点良心。再说，她也是女人啊。

尕豆见麻阿姨动情了，就开始向她下话求她放自己走，并且把麻五送给她的所有东西统统拿出来，送给了麻阿姨，另外她把阿妈留给她的银手镯也给了麻阿姨，麻阿姨看到这些，什么话也没说，顺手带走了，悄悄走出了窑洞。

窗外的月光依旧是那么明亮，微风轻抚着大地的肌肤，丁香、萤火虫、闪烁着的灯光……尕豆感觉眼前的一切仿佛还是在梦里。

尽管这一切是那么迷人，那么美丽，但她顾不得多看上一眼，更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此刻，尕豆的心里，只有那个属于她的远方。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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