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退役士兵回乡事迹(五十年前萧山知青岁月回忆)

五十年前,我是知青,在萧山县坎山公社新华大队插队落户(如今坎山镇已撤销,归并瓜沥镇),贫穷年代,处于青春期,吃了不少苦。我们这些知青来自城市,农村年轻的退伍兵(又叫复员军人)在部队也见过世面,我们在一起劳动或聊天,也有些共同话题,使我知道了那个群体的处境与喜怒哀乐,那个年代,退伍兵从部队回乡后,军营生活与农村现实形成很大的心理上落差,他们当中一些人的命运,坎坎坷坷,形形色色,零零总总,至今不忘。

1950年退役士兵回乡事迹(五十年前萧山知青岁月回忆)(1)

远眺坎山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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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河湾的坎山桥

大概是1972年12月的一天,我刚插队落户没几天,生产大队召开“批林批孔”大会,参加大会的社员可得1分工分,约值8分钱。坐着能挣工分,何乐而不为,社员们参加很踊跃。

那个会场乱糟糟啊!真的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台上麦克风高音喇叭,抖着稿纸的大队干部声嘶力竭地批林批孔老二,每次开大会陪斗的“四类分子”照例一排低头站在台前。

台下的社员们三三两两,靠墙根坐,席地坐,东一簇西一簇坐,抽着廉价纸烟,都坐泥地上聊天,老农们或衔烟管,或双手笼袖闭目养神。这个时候,我看到三个穿着草绿军装的年轻人,虽没有了帽徽领章,但与泥地上坐着的农民是完全不同的气质。他们没有席地坐,都站着,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乱糟糟,席地而坐的场面,须臾,其中一个说了句:这帮农民土包子!说罢,扯扯另两个,说声:“走走走!”,便离开了。一个衔着烟管的老头,望着他们背影,朝我笑笑,讥说一句:也不想想自己也是田畈里爬上来的。

后来,我知道这三个是刚从部队回来的退伍兵。

我住的小草屋毗邻,有三间很矮的小平屋,泥墙土瓦,目测,三间加起来不超过50平方,是祖屋,住着仁清、仁土兄弟俩。

弟弟仁土没有成家,在部队当兵,与哥哥还没分家,家里有老娘,有大哥仁清的老婆和三个孩子。7口人,如此侷促的小屋,够艰难的,柴火稻草放哪里?还有箩筐农具水桶,还有灶间,拥挤不堪。我下乡的次年,当兵七年的的仁土退伍回来了。

二十五六岁的仁土,穿一套旧军装,面上已染了沧桑,前额脱发,光光的一大片,刚回来那些日子,经常晚上到我的小草屋聊天,我说你当这么多年兵还是个兵?他笑笑,没多说。

仁土还没对象,仁土的逸事田间地头听说过,仁土姨妈的女儿,就是表妹,喜欢仁土,想做亲。可是仁土毕竟外面见过世面了,知道血亲太近,不宜配婚,婉拒了。农家姑娘痴情,想不开,疯掉了,按沙地人说法:变花癫哉!

仁土在老娘房里搭了张铺,总觉得仁土很忧郁,闷闷不乐,话很少,后来头上戴了顶乌毡帽,成了个地地道道的沙地农民。又过了段时间,在仁土仁清家经常传出吵架声,为了家里经济上的一些事情,我在草屋里听得清楚。

终于有一天,仁土卧床不起,嘴里胡言乱语,好像中了什么邪。听得仁清和老娘在仁土床前大声求告,还烧符驱邪。

记得一个雨天,仁土仁清家里热热闹闹一屋子人,来的是仁土仁清的舅舅姨夫等长辈,吵吵嚷嚷一天,夹杂着仁清老婆委屈的带着沙哑的哭声,那天起,仁土仁清分家了。

再以后,我受大队派遣到杭州湾边的海涂垦区劳动了,仁土的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1950年退役士兵回乡事迹(五十年前萧山知青岁月回忆)(3)

过去沙地农家的草屋

1950年退役士兵回乡事迹(五十年前萧山知青岁月回忆)(4)

村道两边的绿色

我在生产大队的蚕桑队劳动,蚕桑队里有个金昌老汉,有一段时间经常长吁短叹,闷闷不乐。在一次他与一个蚕娘聊天时,我听到了他当兵退伍回来的儿子的事情,让人唏嘘。儿子当兵在内蒙,打坑道的工程兵,长时间在阴暗潮湿的坑道作业,得了风湿。部队里治过,但不可能那么容易治愈,三年后退伍了,部队给了75块钱的医疗补助,回到农村后,腰痛关节痛,直不起来,干不了体力活,只能呆在家里,自己恨自己,抑郁烦躁,迁怒于家人,经常向父母发脾气,部队里补助的这点钱都花在针灸和服中药上了。以后怎么办?

直到现在,我经常还会想到这位退伍战士,为建设国防工程落下的病,要是现在,是可以向有关部门反映的。相信可以解决后续医疗问题。

也有退伍兵回来,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在生产大队里发挥作用,担任民兵连长啊,治保主任啊!我所在的大队的治保主任姓杨,很活跃,凡是大队里发生小偷小摸或安排“地富反坏右”分子陪斗这些,都由他带着人出面处理。那时候,最苦就是在田间地头晒日头干活,“脸朝黄土背朝天”。如果能出来开个会,处理个什么事件,既可挣全劳力工分,又可让身体得到半天一天休息。所以做公家的事,都很积极。

在杭州湾海涂垦区也建有蚕桑队,忙时,大队从会派来一批劳动力突击。有一回来干活的有两个退伍兵,一个姓杨,一个姓朱,他俩当兵都在城市,大概就是通讯连或警卫连。与我聊当兵时的军营生活,无比留恋。那时当兵第一年月津贴是六元,除了必要的牙膏肥皂,是舍不得花的。农村孩子知道这些钱攒起来要在娶亲时派用场。姓朱的告诉我,从当兵第二年起,每次发津贴,他就去买一包“牡丹”牌香烟犒劳自己,这是唯一的享受。另一位姓杨的午后炽热的阳光下干活,满头大汗,对我说:部队里这个时候,我们都在睡午觉了,午觉起来,全连坐在凳子上学习。学好就训练,再就是吹号唱歌吃晚饭了。一脸的对军营生活的眷恋。

1950年退役士兵回乡事迹(五十年前萧山知青岁月回忆)(5)

静静的河湾

我曾经看到过蜿蜒的村道上走过身着崭新军装,戴着红领章红五角星的军人,那是探亲的战士。三年义务兵,如果超期服役后,就会有探亲的机会,当然也会有部队特批的。战士探亲回来,十有八九要解决一件大事,订婚。

那个年代里,上工农兵大学是凤毛麟角,农家孩子也不可能进工厂,更不用说进事业,做国家干部。农家孩子想要有出息,唯一的希望之路就是参军到部队。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探亲解放军战士,一身崭新的军装,会给小伙子添彩不少,受到姑娘的青睐。容易解决订婚问题。在部队服役时,是最佳的机会。如果身高相貌出挑,会有几家女儿家来说亲。

五十年过去了,改革开放后,国家发展,我们的生活已进入小康,我曾经插队过的萧山如今的经济发展和百姓富裕程度在全国也可说是名列前茅。昔日度过艰苦岁月的农村退伍兵一定也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这些部队回来的老战士多少都能拿到一些津贴。

如今,军人已成为全社会最令人尊重的职业。一旦从戎,保家卫国,无论服役期间或退伍转业,都有优厚的待遇。退伍军人受到全社会的尊崇。

衷心祝愿曾经历保家卫国的退伍军人幸福安康!

1950年退役士兵回乡事迹(五十年前萧山知青岁月回忆)(6)

航坞山远眺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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