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年为何要大炼钢铁(一九五八年大炼钢铁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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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年为何要大炼钢铁(一九五八年大炼钢铁的我)

58年为何要大炼钢铁

说起一九五八年的大炼钢,现在八十岁上下的人绝大多数是参与者,肯定记忆犹新。

那是在国家工业基础薄弱,急需要发展工业,尤其是重工业的情况下,国家作出的战略部署。提出赶美超英,年产1070万吨钢的目标,号召全国各族人民参与。提出“钢铁元帅升帐,以钢为纲"的口号,一切为钢铁让路,大炼钢铁成了重中之重,必须把各项工作缓一下,集中力量大炼钢铁。结果是事于愿违,炼出来了多少钢铁,在大炼钢铁结束时都没看到,看见的是把铁矿石熔化,把铁没分离出来的又结到一起的石头圪瘩。相反还躭误了农业,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好出门不如婆家里坐"。这是我家乡老人说的一句名言。意思是出门在外再好也不如在家中好。我在引洮工地上吃尽了苦头,记忆犹新,认为这话千真万确。在引洮工地回家后,接上干父亲干的饲养员工作,整天伺候驴、马、牛,感觉比引洮工地舒服的多。

一九五八年八月,大炼钢铁在全国展开。我的生产队长派我和蒲永清去大炼钢铁工地,还给我们两个人一袋炒面,是对我们两个的鼓励。我本不想去,队长说再派不出人了,给我说好话让我去,我经不住队长的劝说,答应去。

队长说要我和蒲永清去陇西火车站集合。我们两个到火车站后,火车站有那么多人,有年龄大点的,有年轻的,我是年龄最小的,不但有男的,还有女的,起码有100多人,我们两个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一起等火车。

火车来了,是装货的棚子车厢。带队干部指挥我们上了车,100多人上了两节车厢,车厢里够挤的,活动一下都很困难,又没有厕所,无处解大小手,可把人憋坏了。

后半夜,车到白银车站停了,两车厢的人互不相让,你争我抢地下车,下车后不顾羞丑,不管男女避闲,蹲在铁路两旁拉屎撒尿,把屎尿送干净后人人轻松多了,有人说笑话了,那几个女人还唱起了“包谷面馍馍灰放上,清油把白菜炒上"的山歌,气氛活跃多了。

接着,带队干部带着我们头顶着星星摸黑向目的地走。快天亮的时候,我们瞌睡的走不成了,带队干部要那几个女人唱山歌,第一支山歌唱完后,带队干部大喊“唱的好不好",我们齐声喊“好",带队干部又喊“再来一个要不要",我们齐声喊“要",我们一齐拍手欢迎,那几个女人接着一支又一支唱山歌。慢慢地瞌睡被山歌声赶跑了,我们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天亮十点到达目的地银洞沟。

银洞沟一面是高高的石头山,一面是土丘陵,中间有口清彻见底的泉水,还有个临时的羊圈,周边长着茂盛的草,给人以舒适的感觉。

到银洞沟后,绝大多数人在土丘陵上挖住人的窑洞,少数人搭帐篷,砌炉灶当食堂用,我在搭帐篷的人一起。快天黑的时候帐篷搭好了,炉灶也砌好了。陇西城里的几个大师做了顿没有菜、泼了点熟油、放了点盐的白面面片子,吃起来咋那么香,而且是还不限量,能吃几碗吃几碗,把人才吃了个美。

刚吃罢饭,带队干部让我们蒲兴大队的十个人去吳家窑,从吳家窑往银洞沟修一条能并排跑两辆汽车的路。要求连夜出发。我们十人又背着行李,扛着面和工具摸黑向吳家窑走,半夜到达吴家窑,睡在地上等天亮。

吴家窑的村庄不大,大概有十几户人家,男女壮劳力都去了大炼钢铁工地,只剩下不多的老汉和老婆子,还有不多的孩子。其中一个老汉是队长,队长把我们安排在三户人家中住下,住的是铺席子的土炕,条件很好。队长还让两个老婆子做了一锅很硬的小米饭,还有腌制的白罗卜让我们吃,这吴家窑的人真好。

要开始修路了,可是我们十人只有我识几个字外,九个人都是一字不识,都未修过路,不知道从何修起,议论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议论出个结果。

正在想不出办法时,我想起了在渭丰渠上干活时,看到技术員测量渠的走向,钉了好多的木桩,用白石灰划线,线划好后让我们挖渠。修路和修水渠有相同之处,都是根据一定的走向,把走向确定后,再确定宽窄,划出轮廓,之后进行施工的。

于是我说“咱们都修过渭丰渠吧,看见过技术员测量水渠划线的吧。修路和修水渠是一样的,咱们修的这条路也要先确定路的走向,咱们就以原有的小路为走向,大湾的方向不变,小湾取直,把高处铲平,把低处垫平,把小路拓宽,按路的走向和宽窄划出路的样子,再进行施工。还有我们都看见过川里的汽车路吧,汽车路两边是水沟,我们就在划的路两边也挖上水沟,把挖的土和沙石垫在路上,这不就把路修成了嘛。"

听了我说的话后,他们个个说,人还是要念书呢,只要识几个字,比睁眼的瞎子强,脑瓜子灵活,主意多,办法多,就按我说的的办,还要我带领他们划线修路。

我觉得我带领大家修路确实太嫩了,他们都是我的叔辈和哥辈,我怎么好意思呢。可是谁让我不谦虚地说了一大滩呢,既然出口了,大家认可了就不好推辞了。于是我答应带领大家修路。

按照我的想法,采取先测量路的走向及宽度。即采用三点一线的测量法,就是一个人延原来的小路正中间向前走五十大步,另一个人再在这个人跟前向前走五十大步,我站在起点,把我们三人构成一条线,在每个人的脚下挖个小坑,在每个小坑左右各向外走四大步,在脚下再挖个小坑,划线把中间的小坑连起来,把左右边上小坑也连起来,路轮廓就出来了。

于是就按照我的想法和大家一起干起来,一段又一段地修,用了十多天把路修好了。

回到银洞沟后住在了小山丘上挖的土窑洞,比吳家窑老乡家差多了,比引洮工地上的土窑洞干燥的多,住着还可以吧。天天吃着白面饭和白面馍,不限量能吃饱,很满意。干的活是扛石头砌炼钢炉,只要吃饱睡好,干活没什么了不起的。

此时此刻我感觉到这大炼钢铁工地满好的,去掉了"好出门不如婆家里坐"的心悸,愿意在大炼钢铁工地干活。

过了几天,领导把银洞沟的一百来人分成两部分各五十来人,一部分留银洞沟,另一部分调到靖远县的东湾镇,我在去东湾镇的人一起。

东湾镇是我在一九五八年去过的最好的地方,背靠大山,面朝黄河,长长的一条街,干干浄净,各家各户的果子香味满街都能闻到。

东湾镇的男女青壮年劳动力都去大炼钢铁了,各家各户的房子除住着不多的老人外,大部分都闲着。我们就住在老乡家中。

东湾镇的工地上原来没人,我们到了后汽车拉去了石头,沙子,水泥,耐火砖,我们开始砌炼钢的炉子。贾家门的两个烧过石灰和青砖的师傅,他们两个砌过石灰窑和砖瓦窑,在他们两个人的指导下我们大家砌炼钢炉。砌的炼钢炉是下面粗,中间稍细,越上越细,出口很细,说是这样的炉子吸风力强,火会越烧越旺。

炼钢炉子砌好后,汽车送来了铁矿石,煤,石灰石,没有送点火的柴。

我们就满山遍野砍树、拔野柴,用以装炉点火。点火的柴弄够后开始装炉子。装的炉子是最下面一层柴,柴上面是一层煤,煤上面是一层铁矿石,铁矿石上面是一层石灰石。就这样一层煤,一层铁矿石,一层石灰石,如此循环,直到把炉子装满。

炉子装满后开始炼钢。先把炉子下面的柴点燃,然后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炉子旁边的地上,中间有大得很的风匣,风匣两头各有个抓手的柄,两个人抓着柄,你拉我推,你推我拉,风匣发出"哐!哐!哐!"的声音,产生了很大的风,把风送进炉子里的底部,炉子底层的柴就烧旺了,点燃了柴上面的煤,煤烧旺后又点燃了铁矿和石灰石,慢慢地整个炉子里全部燃烧起来了。两个人继续拉风匣,直至把铁炼好。

炼钢分为白班和夜班。白班太阳升上班,太阳落下班,夜班太阳落上班,太阳升下班。白班好上,夜班难上,主要是瞌睡难熬,在后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瞌睡就来了,风匣的“哐!哐!哐!"的声音成了催眠曲,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为了驱赶瞌睡,有的人就唱家乡的山歌,我不会唱就跟上着唱,艰难的熬到天亮。

过了几天,炉子的烟由浓变淡,由淡变成无色,说明铁快炼好了。过了一天,领导说铁炼好了,要我们一桶又一桶地往炉子里浇凉水,为的是让炉子快点冷却,快点出铁。

两天后我们开始出铁,进炉子看到的是把熔化的铁矿石又结到一起了,整个炉子里是一大块说铁不是铁,说石头不是石头的东西。这东西硬的很,我们一个人掌握着钢钎,另一个人拿大锤砸钢钎,慢慢地把那块东西砸破成块,把块扔到炉子外边堆在一起,把块扔完后就算把炉子出完了。

炉子出完后又装满了一炉子,继续推拉风匣炼钢。第二炉子钢炼好出炉后,领导又把东湾镇的人全部调到红土屲。

所有的人都背着行李步行着走了,把我和做饭的大师留下收拾灶具,准备第二天乘汽车去红土屲。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汽车来了,我和做饭的大师把灶具装了满满的一汽车,车上已经无处坐人,两个年龄大的大师坐驾驶室,我和年龄轻的两个大师坐在车厢最前面,脚吊在车厢外,很不舒服的坐着。

这天是农历九月初九日,天阴沉沉的,像马上要下雨的样子。汽车跑了不长的时间,西北风刮得人快睁不开眼睛了,接着下起了雪渣子。我和两个年龄轻点的大师冻得撑不住了,打开了一床被子盖在我三人的身体前面,还是冻得瑟瑟发抖。车跑到红土屲的时候,把我三人冻僵了,不会下汽车了。在汽车司机和两个年龄大点的大师的搀扶下下了车,又在汽车司机和两个年龄大点的大师的搀扶下,我和两个年龄轻点的大师去附近的煤窑洞暖和。这煤窑洞真暖和,约一个时辰,我和两个年龄轻的大师身子骨暖和透了,感觉舒服多了。紧接着去寻找住的土窑洞。

红土屲有很多在悬崖边挖的炼钢炉空着,我们接着背铁矿石、煤、石灰石,装这些空着炉子炼钢。

到红土屲刚几天,有了国家三年困难时期的前兆,主要反映在吃的伙食方面。吃的白面太少了,大量的是高梁面,最好吃的是金裹银的刀把儿,就是一层白面,一层高粱面的刀把儿,主要的是全高粱面的刀把儿。有时面没发酵好,做的刀把儿硬的很,吃起来十分费劲,民工们给起了个叫“牛心铁矿石"的名字。吃了这样的刀把儿,没过几天,把人都烧住了,个个解不下来大便。民工们生气地把刀把儿扔到路旁的地埂上、草丛中,造成极大的浪费。

同时还开展了插红旗,拔白旗,打黑旗的运动。就是管生产的干部手中拿着红色、白色、黑色的小旗跟着干活的人,看到谁迈力,表现好,就给谁的背斗上插个小红旗,开会表扬,看到谁有偷懒现象,就给谁的背斗上插个小白旗,开会批评,个人检讨,看到谁最偷懒,就给谁的背斗上插个小黑旗,开会批斗后送专门的改造队劳动改造。在这种情况下,人人谨小甚微,不敢偷懒。

当年十二月宣布大炼钢铁的任务超额完成,结束了大炼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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