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和三毛的梦里花落(三毛梦里花落知多少)

张爱玲和三毛的梦里花落(三毛梦里花落知多少)(1)

1943年3月26日,在战乱的重庆,一名女婴在烟花柳浓的时节诞生了,他的父亲陈嗣庆为她取名陈懋平,希望这个世界和平祥和,没有战争。这个伶俐的女孩三岁时就开始习字,用幼小的慧心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陈平,从事写作之后,笔名三毛,英文名字Echo。

三毛的一生走过万水千山,横跨撒哈拉沙漠,用尽一生的漂泊,捡拾岁月的斑斓,用一枝灵动的笔,写尽人生繁华和凡尘的冷暖朝夕,让读者随着她的梦追逐滚滚红尘和尘世波浪,悲喜同框,然而在她熠熠生辉的盛年却戛然而止,四十八岁结束了传奇的人生,她就是享誉台湾文坛的著名作家----三毛。

幼小的三毛对文学情有独衷,六岁时来到台湾,除了上学外,她在父亲和堂兄的书橱内翻阅了鲁迅、冰心、巴金等名人著作,又阅读了《简爱》、《飘》等大量西方著作,还有《儒林外史》、《红楼梦》、《今古奇观》等中国古代经典。通读史书,由薄到厚,由浅入深,沉湎在书的海洋里不能自拔,她把母亲给的所有零用钱都用在租书和买书上。

除了对文学的热爱,拾荒也成了她一生的一大爱好。她小学时在 “我的志愿”里曾写道:有一天我长大了,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的游走玩耍,一面工作一面游戏,自由快乐得如同天上的飞鸟。更重要的是,人们常常不知不觉的将许多还可以利用的好东西当作垃圾丢掉,拾破烂的人最愉快的时刻就是将这些蒙尘的好东西再度发掘出来……

当然,换来的是老师顺手丢过来的一只黑板擦,“乱写!乱写!什么拾破烂的!将来要拾破烂,现在书也不必念了,滚出去好了,对不对得起父母……。”

当年老师那一只打偏了的黑板擦和两次重写的处罚,并没有改悼三毛内心坚强的信念,许多年后,三毛拾荒越拾越专业,后竟然归集成册《我的宝贝》,把她所有珍爱的物品用文字赋予了生命,活灵活现。

然而拾荒和读书占用了三毛大量的时间,到了初二数学的成绩差强人意,多次不及格,但是她却用惊人的毅力背熟了数学课本所有的数学习题,竟然连续考了很多次满分。为此数学老师对她的成绩心生怀疑,在一次突击考试后,三毛直接吃了鸭蛋。

在全班同学的面前,这位数学老师,拿着蘸着饱饱墨汁的毛笔,叫三毛站在她划好的粉笔圈内,笑吟吟恶毒无比的说:“你爱吃鸭蛋,老师给你两个大鸭蛋。”在三毛幼小的脸上用黑黑的墨汁在她的眼眶四周涂上了两个大大的黑圈,墨汁留下来,顺着三毛紧紧抿紧的嘴巴和着三毛屈辱的泪水渗到了嘴巴里……

她没有将此事告知父母,但是却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甚至早上起床,想到要上学就会瞬间晕倒,失去知觉。于是,每天背上书包,背着父母将自己隐没在无人的公墓里,三毛说:“世上再没有跟死人作伴更安全的事了,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墓地虽然冰冷,但是也最慈悲。她捧着书本安逸的阅读,寂寞了可以与风窃窃私语,与自己的心灵互诉心声。

当然父母知道她逃学后,并没有过多的苛责她,而是用父母独特的关爱纵容三毛对课业的逃离,耐心的疏导来感化这个自闭症的少女。

事实证明三毛是幸运的,在人生的山穷水尽之时,她遇到了恩师,画家顾福生。顾福生是顾祝同将军的二公子,是台湾文艺圈知名的美男子,也是个年轻有为的画家,三毛在《我的快乐的天堂》中写道:多年过去了,半生流逝之后,才敢讲出来,初见恩师的第一次,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如果人生有什么叫一见钟情,那一霎那间,的确经历过。三毛和顾福生学习画画,那时三毛十六岁,顾福生二十五岁。顾福生就像一曲幽美的琴声以兄长般的关爱,唤醒了三毛久违的对人生的憧憬,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英文名字Echo,中文的意思是回声,一位希腊神话中,恋着水仙花又不能告诉她的那个山泽女神的名字。当然三毛的画作并没有一丝起色,在她苦恼之际,恩师顾福生鼓励她写作,于是她临窗静坐,稿子改了又写,写了又改。直到有一天,顾福生突然对她说:“你的稿件在白先勇那儿,《现代文学》月刊,同意吗?第一次的作品很难得,下个月刊出来。”

当一个月后欣喜的三毛双手捧着把她的文字变成铅字的《现代文学》,呈现给她的双亲时,两位老人已是泪盈双眼。

多年后,作家白先勇回忆起这段往事时说,当时虽然觉得三毛的处女作略显稚嫩,但是却有一种逼人的灵气。这份灵动与创新,打动了这位才华横溢的才子,至此,铺展开三毛创作之旅,让以后的三毛展开写作的翅膀,自由翱翔。

后来顾福生出国深造,把三毛托付给他的好友陈若曦,一个热情开朗的女作家。她劝说三毛走出去,虽然错过了花季年华,但是仍然可以重拾书本。于是,三毛给文化院院长一封长长的自荐信,自此她成为了一名文化学院选读生,选修课为哲学。三毛曾经写道,之所以选读哲学系是因为想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在大学里,她的成绩一直是中上等,并邂逅了她人生的第一次初恋,舒凡,本名梁光明,戏剧系二年级学生,跟三毛一个班。这个男生在学院里叱咤风云,英俊倜傥,三毛在她的《我的初恋》中写道:多么固执又痴心的女孩,她的思想,无有止境,她的爱,却深情纯一,她不肯轻易为谁改变,一旦爱了,可以不要自己。三毛对这个男孩爱至骨髓,为了和他及早踏入婚姻,甚至愿意舍弃学业,舍弃自我。可最终一句无情的拒绝将缤纷的爱情化作泡影,从此她放弃学业,奔走天涯,远走他乡,流浪远方。多年后,舒凡成了台视文化公司的总经理,三毛成为著名作家,两人也曾一巷之隔,但此生再也没有相见过。

为了忘却这段情缘,她踏上飞机,奔赴西班牙。她说选在西班牙是在大学时候,偶然听到一张西班牙古典吉他唱片,深受感动。她在马德里大学城书院求学,每天晚上都会有西班牙男生情歌队在大学女生宿舍为姑娘们弹琴唱歌,而最后一首,必定是献给那位叫Echo的尊贵的美丽中国女孩。

一个美丽的平安夜,在一位中国的朋友家,午夜时分,当大家道平安时,三毛认识了她生命中的男子——Jose Maria Quero。三毛后来给他起个中文名字叫荷西,那时的荷西是个不到十八岁正在上高中的青涩男生孩,三毛整整比荷西大了六岁,三毛见到荷西时有一种触电的心动。后来她这样描述:我第一次看见他时,触电了一般,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男子?如果有一天可以作为他的妻子,在虚荣心,也该是一种满足了。

而荷西只看了三毛一眼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东方女神,他经常约三毛骑摩托车,打棒球,逛旧货市场。三毛虽然也喜欢这个青涩的男生,但却无关爱情。荷西却因为三毛经常无故逃学,直到有一天,荷西郑重的对三毛说:“Echo,你等六年,我有四年大学要念,还有两年兵役要服,六年一过,我就娶你。”他的愿望是他外出赚钱,三毛煮饭给他吃。三毛觉得那只是一个未成熟男孩的一时冲动,六年时间谁能说得清呢?于是在一个大雪的夜晚,她对这个小男生说:“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来找我,因为六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不会等你六年。”决绝冷漠穿刺心肺,伤心的荷西眼含热泪,在刺骨的寒风里大喊着:Echo,再见!Echo,再见!

在与荷西断绝往来后,三毛又结识了一个日本男生,家境殷实的他每天除了送花,还给三毛送了一堆名贵的礼物。终于有一天,这个男生买了一辆名贵的轿车当作订婚礼物送给三毛。面对突如其来的求爱,三毛不知所措,她不愿意做一个平淡的烟火女子,安逸一生,漂泊和流浪才是她的方向,她的泪水惊得男生不知所措,忙不迭的说:“不嫁没关系,不嫁没关系……”

为了逃开这个痴情的日本男生,马德里毕业后她逃到德国,在歌德语文学院学习德语。紧张的学业,捉襟见肘的生活一度让她心力交瘁,甚至与德国男友约根约会也是一起读书,他的男友的志向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而她是他内定的外交官夫人。有一天,当约根将一条双人床单送给三毛,要完成百年好合的心愿时,三毛默不作声,男友含泪退了床单,这段感情终是无果,而痴情的约根在以后的岁月里,足足等待了三毛二十多年。

经过几次的感情挫折,三毛从美国学业归来,定居台北,在父亲的撮合下认识了一名四十五岁的德国教师。几次交往后,三毛愿意将自己一生托付给这个儒雅的异国男子,但不幸的是这个男子在结婚前夕猝死在她的怀中,当十七年之后三毛回忆此事,说:“那盒结婚的名片直到今天也未去拿。因为这对情侣在订好名片的当晚,劳燕分飞,天人永隔。”

她写下了那首《橄榄树》的情歌,一时间风靡港台东南亚。但是,伤心的台北,再也不能让她停留,她飞去了西班牙。这是六年之后她第二次返回这个魂牵梦绕的地方,疗伤静养。

一天在荷西妹妹的一再要求下,给荷西写了一封信:荷西,我回来了,我是Echo。

当三毛有一天在女友的家里做客时,突然有个手臂环住了她,留着满脸胡子英俊的荷西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套头毛衣,像个海神一样将三毛轻轻揽住。这份久别重逢,久违的爱情冲淡了三毛以往的晦暗岁月。为了完成三毛穿越撒哈拉沙漠的愿望,荷西放弃了在马德里能与家人常聚的机会和优越的条件,决定去沙漠工作。1973年,在西属撒哈拉沙漠当地法院,三毛与荷西公正结婚。

在沙漠的日子里,她潜心写作。爱情的力量激发了她的创作热情,《沙漠饭店》、《哑奴》、《芳邻》、《哭泣的骆驼》、《搭车客》相继问世,此时的台北掀起三毛热潮。作家三毛家喻户晓,她的读者粉丝不计其数。荷西则成为了他文字的主角,这个平凡的女子,用她清丽的文字,打动着芸芸众生,而她依然享受小女人的平凡,为荷西洗衣做饭,布衣素食,与沙漠人和平相处。无论是刁蛮的撒哈拉威人,或者是哑奴甚至白痴,她依然满怀爱心,去帮助他们,将自己融化在沙漠中,伴着滚滚红尘寂寞独立,用柔软的心包容万物,跨过万水千山,与荷西相偎此生。

经过六年的颠沛流离,她们在加纳利岛的海边买下一栋房屋。在丹娜丽芙度假的那年除夕,三毛在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重复的许下心愿: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然而,就在这一年,三毛总是心神不定,心脏多次出现问题,她一直认定自己要离荷西而去。但让她想不到的的是,竟然是深爱的丈夫荷西先他撒手人寰,她挚爱的丈夫在拉芭玛岛潜水工作时不幸遇难身亡。那年的秋天没有过完,荷西永远留在了那个荒凉的岛上。痛彻心扉的三毛每天靠注射镇静剂恢复神志,她含泪亲自为丈夫制做十字架,铭文上写下:荷西·马利安·葛罗。安息。你的妻子纪念你。在飞离这个让她伤心的岛屿之际,三毛在荷西的坟上痛苦失声,双手抓出了鲜血。在痛苦的思念中,三毛慢慢的睡了过去,好像听到远方有什么人在轻轻吟唱: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 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一九八一年,三十八岁的三毛受《联合报》的赞助,走遍了南美洲十几个国家,记录下各国的风土人情,收录在《万水千山走遍》中。

一九九零年应香港严浩导演的请求,写下了剧本《滚滚红尘》。在一九九零年十二月十五日,三毛盛装出席二十七届金马奖颁奖典礼,电影《滚滚红尘》获最佳导演,最佳主角等八项大奖,但最终最佳编剧与她失之交臂。

一九九一年一月二日,由于多年的宿疾,三毛住进了台北荣民总医院。一月四日凌晨七点,清洁工打扫房间时发现三毛用长筒丝袜,自缢在浴室里,终年四十八岁。

三毛曾说:“我的一生,到处都走遍了,大陆也去过了,该做的事都做过了,我已没有什么路好走了。我觉得好累。”

三毛在去世前就曾多次自杀未果,也许这样的结束才是她的最终的归途。繁华落尽,她与荷西在另外的渡口重逢,相偎相依,也许这是三毛别样的人生圆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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