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春的广西（如梦似幻的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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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青山绿水的斑斓梦境，从来都让人无法拒绝。一山一水，承载着光阴的历史，牵动着世人的情愫。蒹葭流年里，与山水的相遇，不是一句清欢就能概括，短暂相逢，却仿若穿越了前世与今生。在她笔下，广西，好山好水好风光，那山、那水、那人，都极尽风物。有生之年，一起隐于山水之间，“隐于时间之内，又隐于时间之外”。

——寒星

人说桂林山水甲天下。这话小了，是广西山水甲天下。

沈从文说看过许多地方的云喝过许多地方的酒，不知他喝过广西的酒没有看过广西的山水没有？如果没有，真遗憾啊。

我也遗憾。居然这么晚才来广西。这么晚来崇左，这么晚才看了崇左的山山水水，吃了那动人的寿司宴，又吃了桂林米粉、螺蛳粉……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奇怪食物，在酸辣的味觉中沉溺着，在以为是仙境的山水中沉溺着，半夜醒来，看到月亮，哦，这是广西的月亮。

广西的什么最打动我呢？是壮族的那种原始的明媚气息？还是唱着山歌的山民？那声音清澈得似天籁，湖边两个六十岁的女人唱歌，合声时简直令人目瞪口呆——仿佛是一体的两个人，声音发出了金属的碰撞。我听到过最好的声音，就是她们俩了。她们站在水边，眼神干净清澈，声音明媚清冽。可真好。好得都不想动弹了，就想赖在广西山水边，吃吃广西小吃，看看眼前山水，听听山歌。这样干净明媚的生活，美得涤荡了。但我想，最迷恋我的，还是广西的山水。那山水忒动人了，动人到让人以为是假山假水似的，而我是广西的山河故人，这么晚了，才一脚插进广西的山山水水。

去过许多名山大川。它们也许太隆重了，气场太大了，压住了我。我便觉得隔心隔肺的，比如黄山、泰山、峨眉山。也不是不喜欢，就觉得不是自己的。去一次也就算了。没有再去的冲动。

但广西的山水不。广西的山水柔软，丝绸似的软，空灵的软。像盆景一样栽到大地上，然后时光悠悠，地老天荒了——打鱼的在河上打鱼，小船停在山水里，光阴就那样老掉了。渔翁垂钓，山水间一派禅意。那禅意不自知，不自知自己有正大仙容的仙气，把“端丽”二字诠释得那么好。那山水又是有温度的，不冷，亦不热。北方的山是冷的，像北宋的山水画，有特别低的温度。但傅抱石画的山水又是热的，温度高了，到了“文革”，画家笔下山水的温度高。像煮着个太阳似的，不好。广西的山水温度恰恰好。那么合适，舒服死了。

山水在旁侧，农民在山水边上劳作。插秧、放牛、收割、唱歌……不就是世外桃源吗？我想留下来，也插秧也放牛也唱歌，只因贪恋那山山水水。

车在山路上绕来绕去的时候，我是舍不得睡觉的，看着外面的山水发呆。大自然可真是奇妙啊，自己给自己弄了个公园玩，好山好水好风光之外，还有德天瀑布、名仕田园、桃花岛、石景林、友谊关、花山岩画。我犹喜那些花山岩画，迷人极了，奇妙极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蛙似的小人，甚至崇拜，千年不褪的赤红色。那远古的符号，是最先锋的先锋派，是最意识流的意识流。两千年的先人就这样玩艺术了，我们现在真是拾人牙慧。恩，他们比达利还达利呢。我肯定是两千年前的那红色小人，又妖媚又有巫气，鬓边戴朵单边的大山茶花，赤金似的红，简直是谪仙记了——唯有广西山水让我想当个仙人儿呢。

三月三更好。我来得恰恰好。正是一年三月三——歌仙会，好像所有人都出来唱山歌了，骆越王节、赛龙舟、吃粽子……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粽子：肉馅的、三角的、四方的、豆沙的……还有五色糯米饭，还有侬沙黑糍粑 。在河边，摆上了几十米的长桌。来吧，吃起来，然后唱山歌，然后看赛龙舟。我还喝了点米酒。居然微醉。在微风中唱着山歌，居然觉得自己是壮族女子呢。遇上对上了山歌的人，把我拉回他的家。

广西的山水好，风物也好，那衣饰真美，银片子哗啦啦地响，壮族又分了很多类，服饰又千变万化，反正都那么好看。眼神也好，朴素、干净。食物也好……上龙河虾、金龙脆扣、香腱、武德肉糕、响水金笋……特别是那“香腱”，用当地的野生“假蒌”叶包裹牛腱肉制作而成。好吃极了。香得没法形容的香。那叶子的叫法更动人：假蒌，一种奇妙的感觉，广西人说话本来就像唱歌，于是我又多吃了几个，撑着了。喝了很多自己带的“小禅茶”才消化下去。唯有生普能压住那香。

我认识的广西人也好，比如小许。总是笑着，说话真像唱歌，一路细心照顾着大家，脸上挂着干净明亮的笑容。

比如小雄。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却自有一份清澈明媚。回到南宁后，她带我和深圳新闻网的林苗苗、海南新闻网的小邓奔了中山路夜市，然后开始了吃货之旅。

她热情得跟火似的，简直无论魏晋了。晚宴时就嘱咐我们一定少吃，然后准备扫荡南宁小吃一条街。

哦，南宁。简直是粉儿的世界，粉儿的海洋，粉之都。现在我想起那碗辣辣的桂林米粉就要流口水了。

先去老友记吃了粉儿，雄哥（别人叫小雄是雄哥，可见义气）说：老友记最正宗，不吃简直天理难容。又到中山路小吃一条街扫荡，螺蛳柳州粉、玉林牛巴粉、炒田螺、绿豆海带汤、烤生蚝……还有中山路老牌酸噶，又脆又酸。怎么那么好吃呢？我们坐在人山人海的路边吃炒田螺，吃了一盆又一盆，全是雄哥付账，她仗义地说：你们到广西了啊，这是给我面子啊。晚风吹过来，风吹浮世，风吹广西，我忽然想起胡兰成在广西教过学，广西，自有一派未经世事的敦朴，好得不能再好的好。

我们终于在凌晨又喝了黑米粥，几乎是扶着墙走的，雄哥说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广西人怎么那么淳朴那么好呢？说话怎么那么婉转那么好听呢？除了好山好水好风光之外，那风物简直是不可方物的动人了，我简直想赖在广西了。

这样一想，心里荡漾着那么大一坨的甜蜜了，因为我知道，我爱上广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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