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在青春里错过的我们(致我终将逝去的青春)
成长在一个工人家庭,在一线城市的郊区长大,见证了她身旁的世界从乡镇转变为城市,电视里越来越多的光鲜迷人的偶像,骤起的高楼大厦。
从边缘小学走入郊区中心,从郊区中学跨进985的大门。人生的前二十年,听起来犹如凤凰涅槃,但对于自己,却是不断逃离的过程。
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
我出生的那个时候,家里吃猪肉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记忆里是父亲蹬着三轮车,载着妈妈和我,去市场买十块钱的猪肉,那时候总是万分开心。也许是小时候的缺憾,长大后便最喜欢吃肉了,可是一旦有别人在,这个女孩一定会把所有肉都留在碗里,最多偷偷吃两口肉。
素食主义者,绿色生活的概念充斥在脑海中,当别人指出自己为什么不吃肉的时候,总会抑制不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不在意地说声:“不想吃”。其实这三个字的背后是按捺不住的虛荣和自卑,是曾经自己得不到,而别人得到了的艳羡。
上小学时, 同班同学在每周的电脑课.上总会讨论洛克王国和摩尔庄园,可是我家没有电脑,我对这些游戏的认识是每周唯一的电脑课上同学们背着老师偷偷打开的花花绿绿的界面,那时的我很羡慕她们口中的世界、口中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班上来了一位舞蹈老师,她问大家有没有同学学过舞蹈,我终于能高高举起我的手。旁边同学露出了诧异的眼光,我只是骄傲地跟着老师走出了教室,从此每天中午同学午睡的时间都被用作了我的舞蹈基本功练习时间。那段时间我特别开心,因为我可以在升旗仪式的旗台下劈叉、青蛙趴、做前桥和后腰,感受午睡时偷偷溜出来的同学的羡慕的目光。
我学舞蹈的原因,一定有人很好奇, 但是这个原因也很很简单,是我的妈妈未实现的梦,她希望她的女儿是一个有气质的女孩。但是我注定不是一个有天赋的女孩,更不是一个勇敢的女孩,从学舞蹈开始我就从来没有参加过舞蹈考级,是因为爸爸说,跳舞就是为自己锻炼身体,没必要花那个钱去参加考试。可是我很想参加,因为我的发小,爸爸同事的女儿都参加,可是只有我没有参加,我好难过,可是我不敢说,更奇怪的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说。
直到汶川地震那年,地震让我的小学成为了危房,那一年天我和同学们一起挤在学校附近的商铺里- -起上课。从那以后,那位舞蹈老师也没有再来过,我再也没有能继续在中午练习舞蹈。那些短暂停留在我身上的聚光灯好像又消失了。
小学新校区修好后,我们学校的老校长也去世了,因为肝癌,他才四十多岁,也许是曾经他在的时候我们不用穿校服,所以我很感激,也一直很怀念他吧。
新校长来了以后,-切仪式都规范了起来,我们有了校服,我也因为舞蹈基础和“良好的气质”被选为了升旗仪式主持人。那时的我既兴奋又恐慌,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但是又好期待自己站在升旗仪式台_上所有人注目的模样。
我只记得和我搭档的男生叫倪融康,后来的后来,大家都说他喜欢过我,我除了听到后内心的一点雀跃,对他的印象只有他的寸头和因为小学的主持人经历而选择了播音主持专业,有时候我也会想他选择这个专业会不会和他小时候搭档的那个女孩子有关系呢?想到这里,自己的嘴角又填满了虛荣却甜蜜的笑容。
从小到大,唯一不变的是那颗不想上学的心
搬进新校区的时候我是三年级,那时候学校进行了重新分班,我从二班又变到了班,换到新班级后我又得到了一一个消息是,以前班.上的副班长喜欢过我。而当信息被大家揭开后,他羞红的耳垂和沉默的样子表达了他已经明白了却不知道怎么办得无措。我很感激大家的喜欢,也沉溺在这样的虚荣当中。
四年级是我做主持人的最后一年,那年我还被委派为学校古风乐团的主持人,每天下午我和方冬妹一起在旗台练习,她拉二胡,而我僵硬的挥舞着四三拍的手势,那年的古风乐团比赛是在LM中学举行,那是我第一次,去我们区最好的高中,我从未想过我的高中会在那里就读,因为对于那时的我来讲,它就像-一个遥远的梦。但是那一次好像在我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我想要拥有大大的操场、大大的报告厅和童话般的人生。
我开始看更多的童话故事,而现在我只记得- -本让我记忆深刻的书《可爱城历险记》,那是一个由所有世界上最甜蜜的零食构成的世界,巧克力的床和房子对那时的我来说就是致命的吸引力,也是那一-年,我考了年级第一,吃到了人生中的第-块德芙巧克力。我想成为童话里的公主,我想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王子。这本童话后来被我捐给了班级的图书角,而隔壁班的一个同学有一天偷偷拿 走了它, 那个男孩叫曾国坤, 他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就在那天下午他向我告白了,我很开心,但是我也很难过,我并没有同意。因为就在他向我告白的前几天,班上的和我关系很好的心怡她早恋被发现了,老师和家长的严厉阻止和批评,也打碎了我的公主梦。
他们告诉我巧克力和王子不会同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那以后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做不完的测试题和恐慌于考不上更好的初中,继续走进我们区最糟糕的中学。也许是那时的我就患上了焦虑症吧,又或者是那时的我变成了一个不敢将公主梦言之于口的分数机器,我渴望每次都能拿到令人艳羡的分数,考上令人艳羡的学校。可是,世界上的事总是不如意的居多。我落榜了,我成为了所有老师口中最令人可惜的学生。我那一刻真的彻底的崩溃了,我的巧克力和王子都不见了。我开始哭泣,没日没夜地哭泣,我不断地告诉母亲,我不想读二中。
只记得有一-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妈妈打电话,哭着说,我不想读二中,第二天,妈妈就想到了办法,她从小区里在学校工作的老师那里了解到老龙中,还有名额,如果想去,她可以想办法。就这样我好像逃跑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我的小学同学,这里的同学都很时尚,他们聊着我没听过的游戏和音乐。但我却一点也不快乐,我只嫉妒,我的脑海里是逃离低谷的解脱和来到新世界渴望站在世界中心的强大渴望。所以我编织了一个梦,这个梦中我是公主,我是家境富裕的公主,而且我被自己完全欺骗进去了。
军训的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就向我表白了,我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他,我们出双入对,“郎才女貌”成为其它人口中颜值最高的一对。一天周末他约我出去玩,那天他哥哥来了,我慌了,就好像有-个能窥破我谎言的人出现了,我跑走了,可是他们追.上了,而且发生了我最害怕的事情,我追见了我的小学同学,她遇见我,还和我打招呼,我说出我努力修饰的娃娃音普通话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完蛋了,她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我,说着“几天不见,都晓得说普通话了嗦”的那一-刻,追我的男孩赶到了,我落荒而逃,像是遗失了整个世界。当天晚上我就拿出了我的老年机,和他告别了。
我曾以为这场闹剧就是我公主梦的结尾,直到初一那年的冬天,我遇到了 那个我毕生都难以忘怀的男生。那- -次是我唯一-次主动接近一个男生,接近他的原因很莫名其妙。我只记得那是过年之前,我主动找他聊天聊了一晚上,那天晚上故事的结尾是我问他,他愿不愿意做我的哥哥。没有王子,但我想有个哥哥。
我从未想到我们俩之间的纠缠会长达六年,我更从未想到他承诺的一辈子被缩短成了六年,我更不曾想到九年后的现在,我脑海里竟然全是他,仿佛我的全部少女时代都是他陪在我身边。可是是我先不要他的,我怎么能不要这么爱我的一个人呢?这个问题在我心中被反复提出,就像长着倒钩刺的苍耳将我的心拉扯得血肉模糊一样。和他有关的记忆都是我生命里难以忘怀的最美好的记忆。
可当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总是失去后才发觉。关于他和我,是坐前后排时不断传递的奇奇怪怪的小纸条,是每天他带到学校给我喝的六个核桃,那时的我成绩是班上前三,他希望我能永远这么厉害。
现在想想,觉得他当时应该是认为我笨到家了吧。我喜欢吃甜食,尤其是棒棒糖,他就给我攒钱买了一大箱子的棒棒糖。那天中午我回家的时候看见他在学校门口啃泡面饼的时候,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我恍惚间发现自己好残忍,于是那一天我开始筹备谢礼,我想画画,画- 张帅气的他。纪念那个年少的时候把所有好东西都接我面前的他。他收到画的那天很惊喜,笑容已经爬上了他的眼角,而我也在后来收到了他画的我,那是一个短发的我,胖胖的我,牵着-一只小兔子,从那以后我愈加贪恋他的喜欢,我把我的书包,我的笔袋,我的笔都换成 了和小兔子有关的东西。
而我的同班同学也开始觊觎他对我的喜欢,他又多了两个妹妹,我好难过,他一直说我是最特别的那个,可是我还是好难过。所以我开始报复他,我答应了他好兄弟的追求,我还给他好兄弟准备了蜡烛惊喜。可是他竟然帮他好兄弟给我挑生日礼物,我生气了,我万分生气。后来的后来是运动会上,我被同学坑害,在真心话环节我撒谎了,我说我已经喜欢上了他的好兄弟。但事实上,我一直喜欢的是他,我只是赌气而已。可是他好像难过了,他再也没有给我带过好吃的。
直到那天,他好兄弟的腿摔断了,休学了半个学期,然后转学离开了。我很开心,他的好兄弟终于走了,那以后他又开始每天给我带六个核桃了。就这样直到中考前夕的模拟考试,他奋力追赶我成绩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他终于上了重点中学线。看完成绩后,他激动又痞里痞气地问我“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我宠溺地说,当然可以呀,你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让我们念一所学校了。这是我做的最后悔,也是遗憾终身的决定。如果当时的我,再让他再努力- -点点,再坚持一下下,会不会他就能和我读一所高中了。 中考前-在拍毕业照的那天我笑得很开心,我觉得我终于能和我喜欢的人念一所高中 了,也能离开这个我曾伤害过他的地方,他好兄弟的事情是我们之间拔不掉的一根刺,这根刺会随着我们念- -所学校的未来而被拔除的,我坚定的这样认为。可是现实又一次给我了当头一棒,中考出分的那天我很难过,他没有上重点线。他也知道他的分数完全不可能上重点高中,他还非常有可能去我以前十分害怕的最差中学一二中。 而事实也是如此,他最后去二中了,他好难过,我也好难过,每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而我也踏上了父母为我准备的毕业旅行,忘记了这个失意男孩的痛苦。
伤过,哭过,痛过,才明白爱情是一场注定的修行
刚进高中的时间里,我一进去就是不起眼的丑小鸭,因为班级里有好多白天鹅,她们高高瘦瘦的、衣着精致,而我,早在初三高压环境下发福得离谱。每天晚上晚自习我都处于恐慌之中,因为我的中考成绩是班上倒数,而那些白天鹅正是成绩又好又漂亮的那群人,我开始拼命努力,下课都不挪动我的位置,我拼了命的学习,我沉浸在这种成为丑小鸭的恐慌中。可是第-个月的月考,我还是一只丑小鸭,虽然我进步到班上的中游,可我还是比不过白天鹅,我拙劣的衣着和文具、我扭捏的行为让我就像一一个小丑一样。我开始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天以后,我开始忘记每天和他说晚安,我开始忘记向他撒娇,我和他发的每条消息开始不是关于学习就是关于成绩,我变得又焦虑又糟糕。
终于,他厌倦了,他逃跑了,他谈恋爱了。我得知消息的那一天,五雷轰顶,我微笑着说祝福,可是我心里在滴血,我删掉了他。那几天我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直到她另一个妹妹来找我,她说,“他很自卑,他谈恋爱就是为了放过你也放过他自己,他觉得你太优秀了,你不仅考上了重点中学,还进了重点中学的实验班,而且还不满足于此,他要放弃了,他不敢坚持了。可是在我加回了他以后,他告诉我,他分手了。我觉得自己好残忍,我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我再也不敢和他说话,只敢每天点开他的名片,想象着从前的我们,上课偷偷传纸条的模样。直到高二的一天,他告诉我,他不再喜欢我了。我不相信,我鼓起勇气向他告白,可是他拒绝了,他竟然拒绝了,我又一次开始了我的赌气,结果却是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高三毕业出完成绩后,我又重新去联系他,我送给了他我亲手做的手鞠球,手鞠球里面我自私地写下了对我自己的祝福,我想让他时刻都祝福我,就和从前-样,可是我从他告别的背影中看出来了,他是真的不再喜欢我了,他也真的放下了,他没有再回头了。曾经的喜欢也只能随时间磨碎在一-次次的误会、情绪和功利的风暴中。
填高考志愿的系统关闭的前一-天,我又一次燃起了我可笑的希冀,我让他和我一起去武汉,他拒绝了,我知道他会拒绝的,可是我还是不死心。但我终究还是死心了,在大学的每一年里,他的朋友圈,他的一切的一切不再和我有关。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生日的那天突然说他梦到我了,他梦到我来他家吃年夜饭,我只能安慰自己我是他年少的一个梦罢了,梦醒了,一切都该散了。
我知道我该学着继续向前走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我爱吃的所有零食,爱看的电影书籍不断地让我记起我们的曾经。他曾经好喜欢我,我曾经好喜他。
所有的不期而遇,都在前进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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