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宏一笔一笔(陈向宏一笔一笔)

陈向宏一笔一笔(陈向宏一笔一笔)(1)

陈向宏一笔一笔(陈向宏一笔一笔)(2)

2007年,陈向宏在西栅向工人讲解图纸。 受访者供图

陈向宏一笔一笔(陈向宏一笔一笔)(3)

2007年,陈向宏在西栅向工人讲解图纸。 受访者供图

陈向宏 乌镇景区、古北水镇(北京)景区总规划师、设计师及总裁,国内著名大型景区建设管理的实践专家。自1999年起主持乌镇古镇旅游保护开发,在全国古镇中率先提出“历史街区保护和再利用”的理论,并将乌镇从观光型古镇打造成了国际性的著名休闲旅游目的地小镇。2010年,陈向宏率领数千建设大军开赴北京京郊,在密云县古北口司马台长城脚下开发建设古北水镇景区,目前已初具规模,运行良好。2013年组建中景旅游管理(北京)有限公司,致力于国内景区的建设与连锁管理。

他最想当的是建筑师,他最喜欢的是当乌镇戏剧节主席的国际范儿,操盘乌镇旅游16年,陈向宏画了几千座房子,把一个破败小镇开发改造为全国旅游收入最高的景区之一。4届戏剧节,又让乌镇的魅力声名海外。

在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品牌顾问邵云的眼里,陈向宏是个工匠,表现在三个层面:文采卓然的文化匠人,大气磅礴的规划设计师和精工细作的泥瓦工、木工甚至是花匠。

作为乌镇景区的总规划师,陈向宏认为自己是个修书匠,“乌镇就像一个图书馆,很大的图书馆,有很多的残本孤本,还有破损,我就不停地拿去修复。”

眼下的陈向宏正试图把乌镇模式复制到全国。

让乌镇活过来,并且更美

刚刚过去的第四届乌镇戏剧节上,黄磊、孟京辉、赖声川、田沁鑫和陈向宏聚在一起,每个人用两个字来形容乌镇,最后他们眼里的乌镇是个天真、热情、执着、聪明的“小孩”。

在文艺评论家陈丹青眼里,“贼聪明的能吏、善周旋的官员、会盈利的老总,有理想的士子,所在多多,集一身者,眼前就是向宏”。陈丹青还观察到这个乌镇气质的塑造者,他自己身子里就住着个小男孩,性情毕露,圆头圆脑在那儿一站,笑起来嘎嘎响。

桐乡濮院的规划图气派地平铺在地上,像是勇猛指挥官的作战图,占据了办公室的三分之一,陈向宏指着一块空白思忖着怎么才能拿下来纳入规划。房间另一头是一张低矮老旧木椅,他窝进自己儿时的座椅,欢喜得不得了,水乡子弟的恭谨雅意状态自然流淌。

乌镇在苏杭之间,曾经是人流如织的风尚之地,陈向宏是乌镇北栅人,在他的印象里乌镇就是一个巨大的城镇,各路消息灵通,时髦得很。但之后没落颓败得完全被世界遗忘,乌镇曾是桐乡最后一个通公路的乡镇,河边衰墙、垃圾堆、鸟笼子,还有家家的马桶。镇上的人下岗、打工、留守。

对于创新的不安存在于世界的每个角落,创新通常首先来自个体的愿景。

改造乌镇最初是桐乡市政府的派遣,时任乌镇古镇保护与旅游开发管理委员会主任的陈向宏却把它变成了自己的追求。

这时候的陈向宏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性,只是简单想着怎么能让乌镇活过来,并且能让它更美。

2001年,安徽、浙江拆了老街、老桥、老房子,线人第一时间通知他,他就派人派车运过来。编好号,后来全用在西栅。2016年初,乌镇国际艺术节上荷兰艺术家弗洛伦泰因·霍夫曼(代表作大黄鸭)那条粉红鱼停靠的地方——水剧场的断桥就是他移花接木而来。

2005年,改造中的西栅,陈丹青和中国当代文学大师木心亲眼看见掏空抽干的河道,泥浆累累,像个狭长的大战壕,两岸民宅只有屋架子,瓦片还没铺。

2006年西栅改造完工,河里放了水,陈丹青再次看到的西市河,艳阳高照,两岸白墙黑瓦,与旧乌镇天壤之别。那么多的房舍、转角、桥洞都是陈向宏画出来的。

草图一画数千幅

陈向宏的办公室里最多的是他画的草图。山型河道村庄房舍,简直是宋明时代的工笔彩绘军事图,一画数千幅。

他最初画图始于改造东栅,当时他邀请古建筑保护专家画出了东栅茅盾故居两侧200米范围的改造设计图,最后实在没钱了,剩余的1000多米他就自己来画。

画图非常煎熬,有时候图纸上每一块会出现在梦里。古镇修复,需要的是实地场景的建筑,协调性要求高。建筑师画一个建筑或一群建筑,特别讲究的是建筑的风格和特性,希望旁人在一堆建筑里能看出他的作品,“我不一样,我希望建筑高度协调在整体风貌中间”,“这个地方空气中应该飘什么味道我都知道”。

“我先把整个区域做什么东西想清楚,哪些是收费的,哪些是公共空间都想清楚,然后一块块画草图,更多的时间是晚上画,白天走工地,我晚上画的东西白天在施工我要去看,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然后不断跟工人讨论。定升桥一个转角推翻几次重来,我老说不要用水平仪,我喜欢它更自然的感觉,就是这样做出来的。”陈向宏说。

他老怀疑自己这种笨方法拿不出手,不过陈丹青说,你是回归规划建筑本身,当年文艺复兴的那些画家,就是这样把托斯卡纳地区的小城一笔笔画出来,然后造就的。在陈丹青眼里,乌镇就是个民间的奇迹。

什么不对味就拆什么

依托老乌镇骨架,又大幅度增添了复古细节的西栅很快到处是爬墙虎、树丛、野花、芦苇,乌镇够美了,陈向宏开始放眼全国的古镇,尤其是古镇富集的江浙,开始思考并不是资源优势型的乌镇,怎么才能通过做内容让它在一堆古镇里卓尔不群?怎么才能不断地激发人们对它的激情甚至是对它的迷恋。

改造原有街区,拆迁是绕不过去的话题,也是矛盾的焦点,东栅、西栅破土动工前,陈向宏考察了周庄、同里等,认为应该在这些古镇模式的基础上做减法,他拿出百年前乌镇的风貌做对照,什么不对味就拆什么。他拆掉了景区范围里所有的新房子,甚至是百货大楼,外迁工厂,把高压线、低压线、有线电视线、电话线通通埋到了地下。

他迁出了所有住户,把整个西栅按照度假商务功能区重新调整内部结构,每盏灯、每面墙、每座桥,每块地砖甚至是每个垃圾桶都是他选择或者设计的,渲染着一种过去的记忆,又大胆地加入新的意图。

戏剧节给乌镇注入不一样的气质

2013年,陈向宏又开始办起了乌镇戏剧节。作为乌镇的总设计师,陈向宏的超前理念再次贯彻在戏剧节里。

要给乌镇注入一些新的内容,办旅游节?搞选美?做实景演出?陈向宏不喜欢做人家做过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些都与乌镇不搭。

几年前,陈向宏在上海大剧院看了《暗恋桃花源》,惊讶地发现有那么多的年轻人去看戏剧,他立刻觉得做个戏剧节和乌镇老镇新生活氛围对路,他看重的是一种年轻的文化,新生的文化的加入,这会给乌镇带来不同的气质。

西栅的龙形田和乌镇大剧院都是房产地,用房产地种稻田做文化用地,这怕是全国最贵的房产地。

4年下来,小镇办成了大节,今年戏剧节期间游客量26万左右。

陈向宏认为现在的旅游已经过了拼资源的时代,进入了无景点全域化的旅游、品质服务时代、产品时代。

欧洲的古城古镇比比皆是,辉煌的爱丁堡、小小的阿维尼翁、偏僻的利贺,已经成了文化地标。陈向宏觉得现在的乌镇也让人自豪,“构建了我们的文化堡垒”。

浙江省前几年制定了特色小镇的战略,在陈向宏看来文化 产业才是特色小镇,光有产业,IP只能是积聚,很难去放大,文化不一样,文化的影响力是全世界的。

陈向宏说,乌镇戏剧节最大的长处是把不真实的梦搬到真实的生活里。戏剧节的进入带给乌镇的是文化生态的提升。培养中国本土的青年戏剧人的同时,20出头的年轻人,因为戏剧节爱上乌镇,他会一生爱上乌镇。戏剧节还能让乌镇这个小镇的孩子睁开眼就能看到世界的文明。

预测未来的最佳方式是创造未来

有那么多的古镇也有那么多的戏剧,为什么戏剧节和乌镇一结合,就产生出了奇幻的效果?乌镇的IP到底是什么?

“是乌镇。”陈向宏回答,“当你有一天意识到IP是什么的时候,你要小心了”。说玄一些,它是气息,是氛围,只有到乌镇这个地方来,你才能感觉到那气息的逼近。它可能是一面旗子、一块黑板或者是平常见不到的人情味。

乌镇为什么会成功?

陈丹青曾经评价陈向宏,一是大胆想象,二是落实细节。他见山开路,遇事解决,一场接一场地掰腕子,事情就这么做出来了。

陈向宏说50年来自己的人生经验印证了一个东西,屡试不爽:凡偷懒想耍滑头的事情,都没好结果。凡全身心付出的用心都得到了好结果。

乌镇究竟成功在哪里?

陈向宏曾经说过,他知道领导要什么,老百姓要什么,文人艺术家要什么,自己要什么。艺术家要什么?很简单,给我舞台,给我展厅,给我机会,给我人气,再加一条,别管我。老百姓要什么?要过得好,要改善生活。

从1999年东栅改造开始至今,乌镇有70%的居民从事服务业,70%的GDP来自服务业,70%的服务业来自旅游业。截至目前,乌镇共有各类服务业单位3000多家,从业人员超万人。

陈向宏看重做事的节奏。戏剧节、艺术展、动漫展、互联网大会都是配角,乌镇才是永远的主角。乌镇戏剧节还是个收敛的戏剧节,戏剧节一过,乌镇又会回到生活本来的样子,还是按照自己稳妥的步子往前走。

乌镇现在还留着许多空地,乌镇四条街,东栅观光、西栅度假商务,北栅、南栅能做什么还没想好。他沉得住气,不做贸然之事,绝不拍脑袋。事先、事中、事后,所有的环节都会仔细思忖。

关于复制乌镇的想法,陈向宏认为乌镇硬性的商业模式可以复制,但它独特的文化气息、所有的节庆和创造这些的团队不可以复制,也不会去复制。预测未来的最佳方式就是创造未来。

【匠心阐释】

陈向宏的匠心传递出来这样的信息,真正的工匠精神是一种思维状态,并不只是一些兴趣或技能的结合。工匠的本质就在于他认为通过在已有事物上创造一些新的东西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好。

【对话】

用个人最大的可能激发一种改变

新京报:你是个做事寻求极致的人,这些年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陈向宏:有,最大的遗憾,我原来的计划东栅西栅是连通的,中间这一块也在规划改造之中,但当时我实在没钱,实在是做不下去了,我放掉了,变成我永远放掉了。西栅东大门的商业街也是后悔之一,2004年底,我工资都发不出了,公司从来只进不出,唯一出的一次,卖给了一个开发商,3000万付工程款。现在经过这里我都高兴不起来。

新京报:你的做事风格这些年有变化吗?

陈向宏:从个性上我是喜欢冒险的人,但我也是个有底线思维的人。做任何事,我会想好可能会输在哪里,输到哪里为止。一个人的战争,我曾经渴求的最大的支持就是不被批评。现在资本、市场都把我捧高了,可能会更加审慎地选择要做的事情,尽最大可能保持自己的直觉,保持思想的独立性。另外特别给我勇气的是我们的团队,从上到下一群认死理的人,让我自豪。

新京报:你从朴素的乡愁进入,把乌镇挖掘成布满了文学和文化传统的“地方”,这些成就是否改变了你看待世界的眼光?

陈向宏:看中国看世界多了,内心有积淀有想法,以前是就旅游说旅游,现在是能跳出来看待自己所做的事情。站位高了。对社会的情怀开始激发,但个人情怀不能当饭吃,我只能支持修正但不能改变当地的生态。我只是希望用个人最大的可能去激发一种改变。

【同题问答】

“跟团队一起付出后,才知道成功的快乐是真实的存在”

1、你的理想是什么?目前实现得怎么样了?你跟它有距离吗?

陈向宏:我做的所有作品能得到市场和社会的双重认可。没距离,出来一个是一个。

2、在你的生命里,有哪些东西是你一直坚守的?

陈向宏:善良。

3、坚守给你带来最大的快乐和痛苦是什么?

陈向宏:跟团队一起付出了以后,才知道成功的快乐是真实的存在,而不是靠投资,靠市场的机遇。

我一直告诫自己少碰两样东西,房地产和投资,不是不好,是我做不来这些,我还是擅长现场做项目。

4、你觉得在事业上,最值得珍惜的是什么?

陈向宏:兄弟之情,同事之情。

5、如果你能选择的话,你希望让什么重现?

陈向宏:以前小镇家家户户很有人情味又保持着文化追求的社会状态。很多大师都是从小镇走出来的。

6、你的座右铭或者你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

陈向宏:焦裕禄说的,不嚼别人嚼过的馍。

7、你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陈向宏:建筑师。我最享受的是在工地画图纸。

8、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陈向宏:最怕景区发生安全事故。

9、你觉得自己最奢侈的是什么?

陈向宏:光度假不干活。

10、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你目前的心境吗?

陈向宏:平和。

新京报记者 刘旻 陈杰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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