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最有精力去照顾你的人(母亲才有的疼爱和骄傲)
《同声四调》,一书四章,一章九题。
在1966年到1978年的时代背景下,作家曹乃谦将他的生活细节娓娓道来,把重要的历史事件自然地穿插入个人经历和家庭生活,以孩童和青年的视角展现真实的时代状貌。
全书最精彩、动人的部分无疑是“我”和妈妈相处的片段。作者的文字质朴,细腻,又形象。他笔下的母亲就是天下父母的缩影。
“咱不下井”
注:“我”去矿上当文艺宣传队员,不用下井,但工种是井下装煤工,基本月工资五十四。母亲是不愿意“我”下井的。
吃饭时说起工资,我说我们这一批新工人如果上满班的话,一个月能开七八十块钱。五舅舅说我跟你妗妗两个人加起来才是七十二。我妈问说咋能开这么多?我说基本工资加上入坑费就能开这么多。我妈问啥是入坑费,我说就是下井费。
我妈一听急了,说:“咱们不是说不下井,咋又下井?”
我说:“我是说如果下井的话,就有入坑费。我不下就没有。”
我妈说:“咱们不下。爱给多少呢,咱也不下。”
我说:“我不下井,一个月开五十四。”
我妈说:“五十四也不少了。你爹解放入城的那几年,还不挣钱,就领点小米,后来又给做了一身蓝皮。”我妈把我爹领的一身制服叫作蓝皮。
我爹说:“我们那也叫工资。”
五舅舅说:“五十四确实是不少了。”
我妈说我:“咱们不挣那入坑费。听着没?”
我说:“我想挣也挣不上。您不看这,三弦也发上了,人家让我在宣传队,我想挣个入坑费也挣不上。”
“手疼脚管也不管”
箱顶上的收音机唱《五彩云霞空中飘》,郭祥三岁的女儿照着镜子跳舞。人们一拍手,她不跳了,羞得往她妈怀里钻。
我妈说:“有个女儿好,长大懂得心疼妈。”
郭嫂说:“曹大妈,有个啥也不顶。多会儿也是上往下心疼呢,大的心疼小的呢。”
我妈说:“你说对了。”
郭嫂说:“脚疼手帮着搓呢,手疼脚管也不管。”
一家人都让这句话给说得笑了。
脚疼手帮着搓呢,手疼脚管也不管。
有意思。
郭嫂说:“小曹你笑呢。你几天没回家,曹大妈不放心你,大老远跑来眊你了。”
郭祥说:“就是。”
人们都点头说:“就是就是。”
我也知道就是,我还知道我妈这次来是想考察考察我平时跟她说得对不对,是不是真的在宣传队,红九矿是不是真的如我说的那么好,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吃完饭,我说妈走吧,看看我们的宿舍区。临走,我妈掏出十块钱填在郭祥女儿手里,说让你妈给你买点啥好吃的去。郭嫂不让要,我妈说我是给小女女的,又不是给你的。
宣传队有一多半是今年招来的学生。男生原来都是在东山大楼单身宿舍住,女生都是在矿招待所住。这次重新成立后,这个刘科长跟矿上反映,把我们男生也都集中在了矿招待所。
矿招待所是二层小楼。女生两个宿舍,男生三个宿舍。我跟吴福有和赵喜民,三个人一个宿舍。
我妈到了我宿舍。屋子里是暖气,一进家暖暖和和的,但又不是太热。我妈看看我的盖窝,说这还是学校那会儿的,该拆洗拆洗了。要不妈明天早早地来,给俺娃拆洗拆洗。我说您硬要给拆洗的话,拿走就行了。招待所里有的是被褥,黑夜跟张所长借一套就行。我妈说要那样,妈就拿走。
我妈想想又说,要不褥子就甭拿了,妈再给俺娃做条新褥子,铺在这个上头,睡上去软和些。
打包的时候我妈没忘了她那双旧鞋,也给打包进了行李包里。
往三路车站送我妈时,我想背行李包,我妈不让,说你那点劲儿,连妈丢的那点儿也没有。
看着她背着行李包的背影,我又想起了郭嫂的那句话:脚疼手帮着搓呢,手疼脚管也不管。
母亲才会有的骄傲
1
我想起高中时,我跟七舅舅从他们晋南回到圆通寺,我没让我七舅舅进家,我先进,让我妈猜猜院里还有个谁,我妈一下子猜出说:“谁?你七舅舅?”我又让我妈猜猜我手里的盒子装着啥,我妈一下子说:“啥?二胡?”如果说七舅舅好猜的话,可这二胡她是不应该猜出来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二胡会在盒子里装,可她居然给猜对了。这又一下子知道我是到了文工团。我说:“妈,世界上我最宾服的人就是您。”
我妈这次没说“这口饭你咽进肚里了才算你是吃了”,这次她说:“妈知道俺娃,俺娃是那好好里头的好好。”
我妈说的这个“好好里头的好好”,不仅是指好孩子了,是有出类拔萃的意思,但她是不会用“出类拔萃”这个词来夸我。
2
我说:“我心想也是这样。但最盼的是让我拉二胡。”
我妈说:“甭价挑三拣四的,让俺娃干啥就干啥。”
我说:“噢。”
我妈说:“妈知道,叫俺娃做啥,俺娃也能给他做来。”
3
五舅舅说:“现在的这个情况是,这个人想让你去给他说好的,下软,道歉。如果你跟他下了软,那你就还能继续留在文工团,打你的扬琴,拉你的胡胡,做你喜欢的事。你如果不跟人家下这个软,这事恐怕是过不去。你顶撞领导,领导是要给你个颜色看看的。”
我说:“我又没顶撞他。”
五舅舅说:“人家说《苏武牧羊》是投敌叛国的曲子,不叫你拉,你非要拉,这还不是顶撞吗?”
我妈说:“招人,你自己认为自己错了没?”(注:招人是“我”的小名。)
我说:“妈,我没错。”
她说:“那好,俺娃自己做决定哇。妈觉得俺娃已经是个大人了。”
本文节选自曹乃谦《同声四调》,人民文学出版社。
汪曾祺看完他的小说,脱口而出“好!”
马悦然称他为“天才的作家”
王安忆说他的写作“精致却天衣无缝”
这本书是曹乃谦的长篇散文,写他在“文革”期间的经历,在工宣队,下煤窑,在铁匠房,在政工办,主线则是养父母,尤其是养母对他至深至纯的爱。曹乃谦的叙事风范,被王安忆形容为“精致却天衣无缝,平白如话又讳莫如深,乡情郁郁古风淳淳”。全书以四章展开,每章九题,篇篇独立又相互勾连。乍看来波澜不惊,没有浓重的铺陈和宏大的叙述,但又把如“文革”“样板戏”“破旧立新”等大时代的重要历史事件连缀其中,状写出时代面貌。在书中,一个青年和大时代若即若离,和养母血脉相依。诺贝尔奖评委马悦然夫人陈文芬作序推荐。
曹乃谦是母亲偷来的儿子,养母换梅是这个传奇的主角。曹乃谦爱她,敬她,怕她,宠她,而最终,都是为了写她。在这本书中,主线一直都是母子关系,曹乃谦的书,能看到人间温馨的画面,能体会人世质朴的情感。
他的书,文字似清风徐来,人心满绿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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