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时间是哪一天(入伍换装的那一天)

朦胧中,一栋老式砖瓦房的农家小院,一位中年妇女,迎着升起的太阳,扛着锄头,正健步向外走去,似要去地里劳作。看到那忙碌而熟悉的背影,朦胧中我的感觉是妈妈。看到妈妈的背影,我高兴地喊着“妈妈,妈妈”,可是嘴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妈妈好象不知道我在喊她,也不理我,一直往前走,走出了我的视线,泪水也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便赶紧朝着妈妈的背影追去,多想跑上去拥抱一下妈妈,却怎么也迈不开双腿,看着妈妈渐渐远去的背影,为了追上妈妈,我拼命使劲用力一登,这一登把自己从睡梦中登醒,原来我是在梦中见了朝思暮想的妈妈。

妈妈离开我三十多年了,记忆中的往事涌上心头……

我的妈妈,是一位勤劳、善良、朴实、节俭,富有爱心,乐于助人,目不识丁的农家妇女。

在封建的旧社会,妈妈还是花季少女就结了婚,过早地挑起了侍奉公婆,操持家务,辛勤劳作的家庭重担。婚后妈妈直到二十岁才顺利生下我哥哥,三十岁生下我,之后还生了一个妹妹,却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年代不幸染上麻疹,由于大人们忙于生产劳动,父母没能及时发现,等发现后在去医院的路上,妹妹在妈妈的怀抱里离世,因此父母一生只把我和哥哥抚养长大成人。

由于家里孩子少,我又是最小的一个孩子,所以父母和哥哥都特别疼我。在那农村靠挣工分过日子的岁月,哥哥小学辍学就在家务农,过早地挑起了劳动争工分养家的重担。虽然我在小学高年级时就经历上了艰辛探索的激情年代,但是我还是有幸一直读到高中毕业,只可惜那个年代高中毕业时,高校停止了高考,没能有机会跨进高等学校的大门。

入伍时间是哪一天(入伍换装的那一天)(1)

笔者学生时代

在高中毕业的一九七二年,广洲军区驻湖南某部冬季野营拉练,在我们县城休整训练,按连的编制分别驻扎在多个单位。部队休整期间为了加强军民团结,还派出优秀士兵到当地附近的农村支农,训练民兵,真是“军爱民,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亲”。这年过春节时,为了融洽军民鱼水情,部队驻地的单位和生产队,都到临近的部队驻地进行慰问。

与我们生产队只有京广铁路一路之隔的试验场驻有一个连,我们生产队也有这个连派出的支农解放军战士,与社员同劳动,与民兵同训练,社员和解放军战士有了深厚的感情。所以慰问部队官兵,社员们都有很大的热情,慰问物资都是社员们各家各户从自家里准备过年的年货,有炒红薯片,糯米爆块,炒熟了的花生,在那个物资十分馈乏的年代,这已经是美味佳肴了。除了这些小食品外,最好的物资便是我妈妈和队长两家,拿出的两块腊肉和一些剁成小块的腊鱼,虽然慰问品不是珍贵的食物,但是也是老百姓对解放军的一片深情厚谊,慰问物资装满了两大箩筐。

光有慰问物品还行,我们几个学生和生产队有点文艺细胞的妇女,还排练了几个文艺节目,在慰问时为部队表演,战士们也表演了他们的节目,有唱歌表演,有说快板,还有一个三句半,特别是一个战士在背诵毛主席语录的节目,随便指定他背诵毛主席语录的第几页第几条,他都能背出来 ,令人十分佩服,至今使我记忆犹新,从那时起便觉得解放军真了不起。

在去学校的路上和到部队慰问时,看到解放军一身绿军装和领章帽徽三点红,唱着嘹亮的军歌,喊着“一、二、三、四”的号子,队列行进时的步伐,雄纠纠,气昂昂,整齐划一,英姿飒爽,令人好羨慕。受驻地军人的感染,从此我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想当解放军的种籽,觉得好男儿就是要到部队去当兵,去保家卫国,守护国家的安宁,从此,我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参军。

这一年我还是一个高中三年级的学生,高校停止了高考招生,不能上大学了,我就去当兵。妈妈得知我有这个想法后,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反对,但我知道妈妈的内心是不想让我去参军的。因为家里就哥哥和我两个孩子,哥哥己经成家立业,而我却是父母手心里宝,谁都知道当兵是会有风险的,他们怎么舍得让我去当兵呢?

我这个人有着与众不同的我行我素的个性,也不管父母是否同意自己去当兵,在学校自作主张报了名,参加了体检,身体合格,我验上了,妈妈几天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爸爸虽然表情泰然自若,但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他们也不想拖我的后腿。自我体检合格后,我感觉得到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

当兵梦想马上要实现了,心里有不可言表的兴奋。可是,还没有等到入伍通知书下来,我当兵的梦想就破灭了。那年我还刚满十八岁,在定兵时,大队书记觉得我年纪还小,明后年还有当兵的机会,便做我的思想工作,让同大队年龄偏大的去。这年在学校报名当兵的还有我们学校同年级不同班的两位同学,他们被录取了,当他们穿上军装和同学们合影留念时,好羡慕他们。这年我当兵没去成,妈妈愁眉舒展,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次当兵没去成,毕业后我便回到农村务农,没过多久,在生产队一个劳动现场,刚从大队开会回来的生产队长就通知我,大队派我去公社卫生院参加“赤脚医生”培训,就这样结业后我就成了大队卫生所的一名“赤脚医生”。此后每天身背药箱走村串户,到农户家里看病治病,到田间地头送医送药,虽然仍是挣工分,但是免受日晒雨淋,负重劳作之苦,日子到也过得清闲。

但是我并没有满足过这样清闲的日子,想去当兵的念头始终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在当了两年的“赤脚医生”后,一九七四年冬季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于是我又报名去参军,在我年近二十一岁的时候,当兵梦终于如愿以偿,但是父母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

在十二月份的一天的晚饭后,天已经黑了,一个接兵首长和一个公社干部把入伍通知送到家里。接到入伍通知书,虽然是我心里想要的,但是想到很快就要离开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父母,离开自己温暖的家,到部队大家庭去服役了,看到父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很沉重,一纸红红的入伍通知书虽然圆了我的当兵梦,却没给全家带来欢乐和喜悦。

接到入伍通知书三天后,新兵要去县武装部换军装,当时全大队的所有社员,都在我们生产小队的京广铁路旁,进行平整土地的农田改造大会战,大队领导便在农田改造现场召开一个新兵入伍的欢送会,如此规模的参军欢送会,我们大队恐怕只有我入伍时才享受到了这样热烈而隆重的欢送待遇。在几百人的欢送会上,大队支书致热情洋溢的欢送词,我也作了简短表态式的发言,随后我胸带大红花,在民兵营长的陪同,唢呐锣鼓队的护送下,步行向足有五里多路的县城武装部走去。

入伍时间是哪一天(入伍换装的那一天)(2)

笔者的军装照

此时妈妈可能是怕我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没有勇气跟随着我走在送行的人群中,只是远远的站在工地上望着我远去的背影悄悄地流泪。 就在我跨过京广铁路,站在高坡上转身向送行的人群挥手告别的时候,还站在改田工地上的妈妈,可能她老人家认为我这一走再也不回来了,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闸门,放声大哭起来,并哭得昏倒在地,过了很久才缓过气来。而这让人心碎的一幕,隔着很远的距离,视线又被送行的人群挡住,而我却浑然不知。

在换军装回家后,虽然只是厚厚的绿色棉军装和棕色驼绒棉帽,还没有领章帽徽,但是比老百姓的服装还是神气多了。青年时期的我本来还算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妈妈看着我穿着军装的模样,微笑着还夸我更加好看了。此时我仍然不知道妈妈在开欢送会当天哭得昏过去的事,大概是家人和乡亲怕影响我当兵的情系故意瞒着都没有告诉我。

入伍时间是哪一天(入伍换装的那一天)(3)

笔者在部队的工作照

直到一九七六年我为部队出公差回到家乡,在与邻居交谈时,才从邻居的讲述中听说此事,当时我感到十分震惊和心酸,泪花在眼睛里打转,觉得在父母年老体衰的时候不能在身边侍奉尽孝,任性地只顾实现自己当兵,报效祖国,保家卫国的心愿,却不能尽做儿子对父母的孝道。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从军这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保家卫国是军人的神圣职责,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现在想起这些过往,觉得那时自己舍弃双亲去部队,内心真是感到对不起他们。

爸爸妈妈去天堂有三十多年了,每当想起这件往事,总觉得自己有愧于父母,但是我曾经也是他们的骄傲和荣光,俩位老人也是有觉悟的人,懂得参军保卫祖国是公民应尽义务的道理,所以父母并没有极力反对我去当兵,可是父母怎么舍得与自己的孩子长期别离,何况当兵意味着就有生命危险,这种担心和牵挂人人都可理解。

因为我执意为了当兵这件事,在离开家去万里之外参军的时候,才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年我的从军路刚迈步走,妈妈哭得昏倒在田头,到如今却痛在儿的心头。

因为生命中有了当兵的历史,我终身无怨无悔,但是妈妈为此哭得昏到在田头的情景,使我终身难忘。当兵离家的那一天,妈妈伤心的眼泪终生在我心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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