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1)

  “前山初中”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前后存在过一段时间的一所农村初中,是当年中国农村千百所中学中普通一所初中,学校办在当年称为浙江省诸暨县牌头区越山公社宝稼堂大队的旧祠堂里。但“前山初中”又有其不简单不一般的地方,曾为当地农村教育作出过一定贡献,为当地培养了不少人才。岁月的流逝中曾经鲜活的人物和生动的往事渐渐远去,笔者作为曾经在这所学校任教过的老师,不忍其那段历史被时光湮灭而消失,追忆起“前山初中”那些人那些事,想念起那个年代我们一起时的真情真意,我特撰写了这篇回忆文章,给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们,给地方史留下一点文字记录,也算是有点意义和价值吧!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2)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文革初期的大乱过后,从“停课闹革命”到“复课闹革命”,中小学逐步开始上课了。1970年后部分大学也开始招收工农兵大学生。但遵照毛主席指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农村学校的体制改变较大,小学五年、初中二年、高中二年。农村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公社有贫管会管理教育,生产大队有贫管组。到七十年代,入学人数增加,农村师资缺乏,从下乡知识青年、有文化的农村青年和复退军人中选拔当民办教师,我就是在这样背景下,当了民办教师的。我先在自己村的小学任教,后来调到初中。

1978年,诸暨县越山公社学校布局进行了调整,全公社调整为三个初中:公社所在地越山初中。坑西大队所在地坑西初中,越山公社前山片的几个大队办了一个前山初中,前山初中所在地不在前山村却是在宝稼堂村,办在这个村的“楼氏宗祠”内。越山初中的校址是在公社所在地寺下张村,越山寺山脚下面有一个“庵”,俗称“脚庵”,在那个地方建了几排平房作为越山初中的校舍。寺下张村的“张氏宗祠”内是越山公社中心小学。坑西初中办在坑西村的“楼氏宗祠”内,那时的学校大都还是原祠堂庙宇改建而成的。原办在山下周村的山下周初中撤消了,原在“脚庵”与越山初中一起的越山高中也已停办,读高中要到移址新建的牌头中学去读。这年8月份,我被调到离我老家五六里地宝稼堂村的前山初中任教。宝稼堂这个村文化底蕴深厚,人才辈出,历史上曾经出了一位闻名江南的书法家楼卜雄先生。民国初年,西风渐进,改私塾为学堂,兴办新式学校开始盛行。卜雄先生就在当年称华岩乡宝稼堂村的祠堂内独资创办一所高小——成城学堂。自任国文老师,还聘任楼瑶驾黄景山先生、沙田坂黄养济先生等做老师。周边村庄来就读者不少,教学成果斐然,曾涌现出不少优秀的人才,如曾在国民党部队担任过高级将领的楼景越(黄埔一期)、黄景盛(黄埔三期)、楼巍(同村同族人,号幼静,1919年北京大学文学士,曾任北京大学助教及冯玉祥将军的秘书。)、桥头黄的黄恭寿(清华大学毕业后留学美国。)等人,均是成城学堂毕业生中之佼佼者。后来可能因为与牌头同文高小这样正规批准的学校有冲突而被迫停办。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3)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就在这个“楼氏宗祠”内办了前山初中。牌头中学停办期间,牌中和牌头区的名师董慰祖、但效先、章椿荣、黄孝根、钱嘉镛、杨维萍等老师都到前山初中任过教,我到前山初中任教时,牌中的名师都调走了。前山初中规模不大,那时初中二年制,初一初二各两个班,十来个老师,大都是民办教师而且都比较年轻,当时校长是许光里老师,教导主任黄乃生老师,总务郭定夫老师,数学老师王伟成、陈善祥和我,语文老师黄祝定、黄乃生,物理化学老师楼信扬,英语老师周助炎… 。前山初中于1983年停办,虽然只存在十多年时间,但当年的前山初中实际上为当地农家子弟提供了人生上升的台阶和平台。为当地培养了不少人才,陈敏尔、赵岳云…等就是前山初中毕业的。前山初中教过书的也有不少成为诸暨教育系统领导和教学骨干。董慰祖老师后来在牌头中学、绍兴文理学院担任领导。当地曾传说“宝稼堂”这个村、村里的这个“楼氏宗祠”、祠堂里的这个“前山初中”风水好。宝稼堂村不仅过去人才多,现代也很多,单做教师的有十多人,在诸暨中学、牌头中学这样重点中学教过书的有好几位。近代有书法大家楼卜雄先生和楼巍先生,现在也有个书法名家楼重耀,其书法造诣很高。当地包括早先的华岩乡,后来的越山乡、越山公社及周边东山王、楼瑶驾、沙田坂、前山庙、姜宣家、王劳军等村出去的人才,有不少与“宝稼堂”这个村、这个“楼氏宗祠”、这个“前山初中”有关联。时光流逝,沧海桑田,人事皆非,可叹的是现在全无祠堂、学校的痕迹了。

我到前山初中任教,担任初中一年级两个班数学教学,初一(2)班班主任。换了新的环境,面对新的学生,教授新的内容,当时还是有压力的。虽然我原来数学功底不错,数学也比较喜欢,但毕竟十多年不接触中学数学了,一切要从头开始,认真学习,向老教师请教,多收集资料,多了解研究教材。较快进入状态,把教学工作做好做扎实。我们前山初中的老师教学工作都非常努力,工作干劲都很足。当年文革结束不久,受“读书无用论”影响颇深,学生的基础知识很差,我所任班级47名同学新学期开学时进行了一次难度一般的数学摸底考试,班平均分40来分,零分5人,30分以下10多人,不及格30多人。当时还听说某个初中一个班级数学考试班平均分是个位数。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4)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和国家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教育上也真正开始抓教育质量,各级教育部门对教育工作抓得比较紧,经常检查听课,经常举行县级、区级、公社级的统一考试。我和同事们曾多次到牌头、王家井等外公社监考。我们前山初中也经常接受检查听课和统考抽考。经过我们的努力,前山初中在越山公社范围内教学质量和教学效果还是不错的。各主课在几次重要统一出题统一考试统一改卷中都取得好成绩。我所任的数学统考成绩班级和校平均分都是越山公社第一。虽然第一,但分数很低,有一次期末统考,我们前山初中初一年级数学考试平均成绩是48点多分,只比坑西初中高零点几分,比越山初中倒要高好几分。

初中数学教学我虽然是一个新兵,但是我有一定知识基础,而且在教学教法上比较肯专研肯下功夫,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我有一位曾经是我初中数学老师做师傅,我清楚地记得,我一学期时间内先后去当时已颇有声望的初中数学教学权威黄孝根老师处请教、听讲、取资料不下十次。黄老师的老家在前山初中旁边的沙田坂村,教书是牌头中学初中部,我去请教还是比较方便的,黄老师对我的帮助很大。我还报名读电视大学数学专业,那时电视大学上课在移址擂鼓山新建的牌头中学。我们隔一个星期要去上一次课,我也学到不少知识。若不是后来高考时转考文科,做文科老师,说不定我会在黄老师的悉心指导下成为一个优秀的数学教师。

那个年代老师工作责任心很强的,一般星期天傍晚就到学校参加周前工作会议,缺席的很少。虽然大家离家都不远,但一星期大家都吃住在学校里,一星期每天都夜办公,星期六下午一般是政治学习,学习结束后才可以回家。我们四五个男教师同住一个寝室,而且住的是破旧祠堂厢房楼上,床铺大都是临时搭拼的板床。后来祠堂后殿成危房被拆,我们老师的宿舍租用宝稼塘村里的房子,把长年不住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老宅整理一下做宿舍。吃的饭老师都自己蒸,学校食堂只聘用一位老婆婆给我们蒸饭,并给老师每人炒一碗菜,(素菜加一点肉片之类荤菜),菜是由几位有自行车的老师轮流趁课余时间去牌头或王家井镇上去买来。菜费一个月一结算大家平均分摊。那时生活是艰苦的,但大家关系非常和谐融洽,生活上工作上互相支持,互相协助。那时没有什么娱乐文体活动,若周边村里有电影,许校长还是允许大家可以不夜办公去看电影。傍晚打打篮球或兵兵球。许校长不知那里弄来一台留声机,我们这个四五人的集体宿舍里,每天睡前都会听到许校长那台留声机放的越剧片段。既期待又听腻的越剧《碧玉簪》“三盖衣”唱段会伴你入睡或让你入不了眠。我们前山初中除了许校长、郭总务年长几岁,其他都不到三十岁,我、黄等几位已结婚成家,王、楼、周等好几位还不到二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少谈情说爱的美好年华,促成他们恋爱成婚,大家都热心得很。当时我可能也是热心人之一,记得还陪几位老师去看人家看对象呢,还陪吃过女方家给新客人吃的糖氽蛋呢!这一切都是我们在前山初中的工作生活的一些片段,辛苦着,艰苦并快乐着!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5)

  在前山初中期间,有几件事印象特别深刻:

1979年元旦刚过,我们越山公社教育界出了一件十分令人痛心悲伤的大事,越山初中一位三十岁不到年青的王寅生老师晚上突发急病去世了,同宿舍几位老师在睡梦中听到大喊声被惊醒,一看情况不对,连夜担架抬送去牌头医院,送至半路遇到牌头医院医生,当场检查病人已无生命迹象。据说是心肌梗塞,一个活生生的年轻生命顷刻之间就魂消魄散了。当时震惊了牌头区、全公社整个教育界,大家都痛惜不已。王寅生老师是七十年代被推荐上工农兵学员师范毕业科班出身年青的文科老师,工作积极,语文教学上已经初露头角,已是越山公社教育系统的骨干教师。他的突然去世是越山公社教育界的重大损失。王寅生老师的老家是在我们前山初中所在地近旁的东山王村,他的追悼仪式和葬礼在东山王村举行,记得当时越山初中的王贤炳校长、马志大、周生解、周文龙、陈学伦、楼其忠、楼锡明等老师都到东山王帮着料理王寅生老师的后事。我们前山初中的老师也都去吊唁悼念,还带领两个班的学生去给王寅生老师送葬。其中有一个班是我任班主任的那个班,长长的送葬队伍送其上山的情景至今还记得。

还有一事也记得很清楚,前山初中的校舍因是祠堂改造的,后大殿年久失修,雨淋虫蛀遥遥欲倒,学校组织周边几个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和贫管组长开会研究修建校舍问题,得到了前山片所在的姜宣家、前山庙、宝稼堂、楼瑶驾、东山王、王劳军等大队的支持,不长时间筹集资金1000多元,还会派工帮助。当时1000多元是一笔大数目。我是学校的财务出纳(现金保管),1000多元现金交到我手上竟让我有些担惊受怕,当时教育界刚发生了一件现金丢失的事。新壁公社负责分发全公社老师工资的一位姓郭的老师把装有全公社老师一个月工资的手提包丢失了。手提包是挂在自行车车把上的,郭老师骑车时掉了。这位老师受到处分并责成其逐年逐月还钱赔偿。鉴于此例,我提出让一位老师陪同我把这笔“巨款”到长潭街村的越山公社信用社存了,要用时逐步提取,这样我才安心,安全一些了。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6)

  1979年4月,一件颇为纠结犹豫的事摆在我及如我境地一样的民办教师面前:就是1979年夏季大中专学校招生考试我们要不要去参加?1977年高考制度恢复后,作为老三届生,我的确有些心动,有想去考考看的念头,但又觉得过去学的忘得差不多了,加上马上三十岁了,又已成家,儿女都有了,再去做学生合适吗?种种因素迟迟未下决心去报考。1977年已有同事同学考取了大学,1978年考取大学的同事同学更多些了。当年牌头区民办教师中新民公社的徐友国,牌头公社的边信茂,我们公社的楼志浪、陈学伦都考了高分被大学录取了。边信茂是我一直很要好的高中老同学,他特地从大学里写了一封长信给我,鼓励我去报考。他信中说:“我们老三届生即使耽误时间长忘记的多,但知识基础一般还是比较扎实,老底子还是有的,胆子大一些去考!”还有我的父母亲也很支持,让我不要担心家庭小孩子的负担,所以我在亲人朋友的鼓励下,才于1979年高考报名截至时间前定下报了名。报文科报理科也纠结了一段时间,心愿上是想报理科的,但是物理、化学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从头复习无从下手,文科的历史、地理、政治可以临时去记去背一些。语文知识本身具备一些的,数学认为总能考一些出来,分析利弊还是报考文科稳当一些。当年唯一的要求是能够上线被录取,民办教师、农业户口的身份能够改为公办教师、国家户口就非常满意了。那时民办教师工资普遍较低,一般每月30元左右,低的只有二十四、五元,最高也不过35元左右。当年我们越山公社民办教师有几十人,这一年至少有十多人报名参加大中专招生考试。我作为数学教师参加文科高考,当时被传为“笑谈”,当时的许校长也找我谈了,说我如果把握不大,不去考也没关系,只要你努力工作,凭你的能力水平,民办教师转公的可能也是有的。其实当时民转公每年名额是有的,但不过一、二个而已,竞争非常激烈,我当时最简单的想法是能自己考出去尽量去考考看,许多那个时代的民办教师都与我有类似的想法。

我的高考复习真正是5月份开始的,数学教学和班主任工作仍要做好,课余时间和晚上就复习背诵各科资料,做一些高考练习题。我在宿舍里挂上世界地图、中国地图和历史朝代列表。晚上床头上还看书背诵记忆,有一次睡梦中醒来,电灯亮着,手上还捏着复习资料,一看手表已是凌晨两点多了,同宿舍同在复习考理科的王伟成老师调侃我说:“你在睡眠中也能背历史、地理。”经过两个月紧张的复习,1979年7月7、8、9三天参加考场设在牌头公社中心小学的高考。参加高考我们这批老三届生年龄最大,一起高考的有文革后的二年制高中毕业生,有的不到18岁的应届高中毕业生,我小弟比我小七岁也同去参加高考,我们两兄弟凌晨3点多起床了,在阳台上还看书复习了一段时间,早饭后我骑自行车带着弟弟到牌头参加高考,高考进考场前我手里还拿着书。考历史,我在进考场前一分钟还在看世界历史,背记到16世纪德国农民起义领袖闵采尔时,我默念着“闵采尔”、“闵采尔”这个名字,把历史课本放在考场外的窗台上走进了考场,打开历史试卷,卷中竟真的有一道德国农民起义的题目,真正的“历史巧合”,靠多看这一眼多得了2分分数。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7)

  我在高考期间,还发生了差点中断我考试改变我人生进程的严重事件:高考第二天下午考政治,离考试结束还有四五十分钟,见到考场门口我村里的堂侄指着我在跟监考老师说话(那时高考监考不严的),我感觉有特殊情况就示意询问监考老师,监考老师只好如实告诉我,你女儿溺水在牌头医院抢救,我当即就交了卷就奔向医院,好是女儿此时心跳呼吸已经开始正常了,嘴里呕吐出来的东西还带有血水,后来观察一段时间后没有大问题,医生让我们回家了。原来那天下午,我妻子在家里楼上缝纫机做衣服,不到五岁的女儿与同龄女伴一起玩,还到我家楼房傍的池塘里铺的石板上洗手,不小心滑入塘中,我女儿在水中挣扎,可是那位女伴没有喊叫,幸好是她也没有逃避,而是不声不响到我家里来报讯,听见楼上有踏缝纫机的声响,沿楼梯一步一步地走到楼上对我妻子说:“你的囡囡掉到河里了。”我妻慌忙走到阳台上大喊起来,刚好在河边不远的我们村的赤脚医生在,就和另外一位小伙子奔过去,把我女儿捞了上来,当时已经喝饱水,呼吸也没有了,经当场抢救后,有了声音,就送牌头医院继续就医。待我赶到时已脱离了生命危险。此事想想真后怕,若我女儿的同伴吓得不敢响,躲了起来,那么我女儿一时找都找不到,若再迟几分钟救上来,我女儿生命更危险了。真的我女儿若不测,我后面的考试也不会去考了。此事确是一件十分严重可怕的事,幸运的是总算没有酿成严重后果。虽然我当时惊恐未定,但是我还是坚持完成了后几门的高考。7月9日高考结束后,我再到前山初中去做一些期末结束工作,学生的品德评语,成绩报告单,工作总结,学生家访等都是10号以后去做的。在学校里工作了好几天才完成。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8)

  到8月份高考分数出来了,这一年我们越山公社民办教师有5人大中专招生考试上线,越山初中楼其忠,坑西初中黄将法、陈国大,前山初中我与王伟成。后来我们公社马志大、楼祖凯、陈善祥、汪美红 、 、等好多民办教师都考上了师专师范。8月底我收到浙江省高等学校招生委员会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当时录取学校的校名是浙江师范学院绍兴分校。我在“前山初中”的任教结束了,我的民办教师生活也就正式结束了。

80年代的白塔中学(曾经有这样一所不一般的农村初中)(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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