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1至54(琅琊榜之人间日月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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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少帅归来
蔺晨依次用银针扎过了梅长苏的五个手指,常言道:十指连心,这疼痛该是如何剧烈?!可梅长苏却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再下第六针时,蔺晨已是手抖得不能自已……
旁边的萧景琰紧张担心得面白如纸,下唇咬得血迹斑斑,却无声地接过蔺晨手里的针,右手持针,稳定地刺入梅长苏的右手食指指尖。
蔺老阁主见儿子已心绪大乱,本要接手,却被萧景琰抢了先,看着他稳定下针,心中暗叹:“晨儿关心则乱,太子与长苏也是情深义重,此时却尚能镇定下针,这份定性我的晨儿却是不及了。”
景琰左手握着长苏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则将针一点点刺入长苏的手指。他面容平静,从容下针,没有一丝颤动,一颗心却在狂喊叫嚣:
“小殊,回来!回来!!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十四年前我已经失去过一次,决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我会尽己所能,还大梁一个海晏河清!可我……怕……怕那时盛世繁华江山如画,却独寻不见一个你!”
“我知道这样想很狭隘,我们自幼所学便是要以家国天下万千子民为念,岂可陷于个人感情不可自拔?可是此刻我就是这样自私了!就是这样任性了!”
“你我是兄弟,更是知己!少年时我们一起追随皇长兄景禹哥哥整肃朝纲激浊扬清,一起追随林帅你的父亲守土护边浴血疆场,你以苏哲之名涅槃归来后,我们又一起夺嫡雪冤!这以后的漫漫长路我仍想同你一起走下去并肩作战!我就是要你活过来!求你了!”
回来!
回来!!
回来!!!
帐中寂静得落针可闻,人人静默无语,就连呼吸声也都压抑得微不可闻,只有那聚拢在同一方向的灼灼目光中释放出期待、担忧、焦急……
这些目光承载如此多的情绪,似乎拥有了重量,在不断下沉、下沉、下沉……
“动了,有反应了!”
满帐静寂中,忽听蔺晨一声欢呼!萧景琰捻针的手顿时一僵,两行热泪再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大家的目光都凝聚在梅长苏脸上……
只见他的眼皮抖动了几下却未睁开,喉头微动,发出极低微的呻吟声。
“快,参汤!”蔺晨哑着嗓子叫道。
甄平早依着吩咐在帐角的药炉上煨着参汤,此时听得召唤,忙盛了一小碗参汤送上。
萧景琰把梅长苏轻轻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又小心地扶着他的头,不让头垂下去影响气息。蔺晨接过参汤正要喂,忽然想起一事,忙捏开梅长苏的嘴取出那枚珍珠,手捏着珍珠一看,却见珠子比放进去时小了不少,似是溶解了一般。
蔺晨心中一动若有所思,此时却顾不上这节,他先将珍珠放在一边,要慢慢将参汤喂进去。谁知好不容易撑开梅长苏紧咬的牙关送进一勺,却又全部从嘴角流了出来,病人还是喉头僵硬不会吞咽,试了几次都不行。
蔺晨只得先放下碗,在梅长苏喉咙附近相关穴位按揉一番,再俯身附在好友耳边低语道:“长苏,听话,来,张嘴喝下去,蔺晨求你了,让我带你回来!”言罢,泪水又模糊了双眼。
萧景琰也在梅长苏另一侧耳边道:“长苏,景琰来了,求你把参汤喝下去,不要走,不要走!”止不住的泪水点点滴滴从面颊滑落滴到了梅长苏的脸上。
许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呼唤,梅长苏苍白的双唇竟奇迹般地张开了一条线,蔺晨赶快用汤匙把参汤喂入,只见他喉头慢慢蠕动,居然咽下去了。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大喜,就这样用了半个多时辰,热了好几次,才终于喂下了一小碗参汤。
甄平接过空碗,已泣不成声:“宗主已经多日水米不进了,终于能进些参汤,真是感谢上苍啊!”言罢,这个武艺高强个性刚强的汉子扑通跪倒在地,“咚咚”磕头感谢满天神佛保祐!
三位老大夫又给病人诊了脉,相顾捋须微笑,都道梅长苏这条命算是捞回来了,火寒毒也彻底解了,现在脉息稳定,只是身子底子太差,今后还需仔细调养。
帐中照料的江左盟诸下属都是喜上眉梢,由黎纲领着一起拜谢了几位医者的大恩大德。
三位老大夫一出帐去才发现,帐外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以蒙挚卫铮等人为首,身后跟着一群赤焰旧部。就在这几日他们才知道,庇护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江左盟梅宗主竟然便是他们的少帅林殊!怎料刚刚得知真相,就是一个晴天霹雳——苏监军病逝了,一众旧部当真是肝肠寸断!幸好峰回路转,少帅又死而复生,缓过一口气,众位医者正在抢救。
他们担心之极,却不敢打扰大夫们为他们的少帅抢命,就不约而同这样静静地立在梅长苏帐外,军姿拔得笔挺,纹丝不动,只有风吹衣角,微微飘动,发出些窸窸窣窣的轻响。
这支队伍是那么整齐,如尺量刀刻,人数虽不多,却是身经百战的铁血之师,有碾压一切的骇人之势。他们用这样的阵容向天下人宣告赤焰军魂回来了!这是少帅的心愿,心愿实现,少帅一定会回来的。每个人都在心中呼唤:
“少帅归来!”
站在最前面的蒙挚向三位老大夫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颤声问:“小殊……苏监军他怎么样了?”
晏大夫和蒙挚早已熟络,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这下彻底活过来了,火寒毒解了,诸脉也都稳住,生机已复。虽说之前这不听话的小子诸般折腾,身体底子几乎尽毁,但只要好好调养,享常人之寿已不是太难。我老晏的招牌总算没给这臭小子砸喽!至于补药开销吗?他江左盟富可敌国,尽可拿药当饭吃,还有琅琊阁贴补,还有太子殿下,这小子太不差钱了,老夫可得好好敲一笔诊费,哈哈……”
终于把梅长苏的命捞回来了,一向不苟言笑的晏大夫居然也开起了玩笑,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梳成小辫的胡子笑得一翘一翘的。
蒙挚闻言大喜,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声如洪钟地喊道:“谢诸位大夫活命大恩!”三人一惊,忙要扶他起来,却扶之不动,大梁第一高手的名头那真不是吹的,只好一起生生受了他三个响头。
蒙挚起身后忙引三位医者去为他们搭建的军帐休息。三人所过之处,如风吹麦浪一般,军士们纷纷学蒙帅的样子跪下谢恩。
“谢诸位大夫活命大恩……”
谢恩声浪层层翻涌,由近及远,似无穷无尽。
军兵中站在最前面的赤焰旧部见少帅获救自是感激涕零,而经过这三个多月的战斗,监军苏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又赏罚分明,爱兵如子,拖着一身病骨,舍命报国,更是令人感佩,如今北境军中其他军士也都对苏监军无比敬爱,听闻大夫们把他救活了,均是感激不尽,也都诚心诚意地跪地谢恩。
(药王谷谷主素天枢)
面对此情此景,饶是三位老者年事已高,历尽沧桑,也不禁心中激荡不已。他们救治梅长苏原是因故人之情与医者天职,晏大夫起初更是因和蔺晨打赌输了才来医治。
而此时此刻,他们却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神圣之事。他们救了如此赤胆忠心、惊才绝艳之人,他们救了这样一个受无数人爱戴之人,他们救了一次又一次力挽狂澜,拯救大梁于危难之人。
以垂危之身率军力抗大渝,御敌于国门之外,拼死护住了身后的大梁百姓。
救了他就相当于救了千千万万的梁人,包括他们自己。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国,又哪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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