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现代都市言情小说(都市现代长篇言情小说玉碎香销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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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现代都市言情小说
第112 章 假信息遇上真记者 好新闻当做腊枪头
“你们两个回了招待所,稍事休息之后,就抓紧时间改写你们的新闻稿子。”范廷簇细心地交代说,“吃完晚饭,我跟你们一起修改。晚上睡觉之前,必须把稿子敲定。”
“既然都莫得把握用了,何必在去劳神费力。”苗清秀脸上微微透出几分抱怨的情绪。
“还是那句话,用不用是一回事,写不写,又是另外一回事。”范廷簇眼里也透出几许不太愉悦的目光。
“老师叫写,我们就写吧!”张远娇顺从地说道,“既然安排范老师带我们,我们就得听他的。所谓培训,就是要多写多练。只有多写,才能锻炼得到我们的手笔。”张远娇说完,推着苗清秀朝招待所走去。
“我不去招待所。”苗清秀噘起嘴说。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张远娇代替范廷簇问道。
“我要去范老师那儿。”苗清秀开门见山地说。
“你去我那儿干啥?”范廷簇压低了声音说,“我一个人住一间小屋,而且又在编辑部楼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别人见我们孤男寡女处在一间小屋里,人家会说什么闲话?”
“你怕啥呀,范老师。”苗清秀满不在乎地说,“大白天的,又不是晚上。在说了,是报社安排你带我们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苗清秀说完,似乎还嫌说得不够,接着又说道,“前不久你那两个女同学来看你,白天黑夜不分离,你咋了又不怕说闲话喃?”
“哎呀,小苗,她们在这儿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在一起吗?”范廷簇心烦意乱地说,“你怎么能这样比呢?好吧好吧,你既然要跟我在一起,那,张远娇也不回招待所了,跟我们一起去编辑部吧。”
苗清秀本来不想让张远娇跟她一起去范廷簇的宿舍的,可是,她又怕把范廷簇激怒了。于是,只好让张远娇陪她一起去了范廷簇的宿舍——报社编辑部的二楼上。原本是要改写新闻稿的,这样一来,三个人挤在四平方米左右大的小屋子里,稿子是没法改写的了。就连说话都不能放开了声音说,因为编辑部楼上,全是总编、副总编和大编辑们处理稿件的办公室。
吃过晚饭,范廷簇正要返回自己的宿舍,打算在张远娇和苗清秀写出的稿子基础上在重新写一遍,明天好拿到苟科长那里去交差。就在他洗碗的时候,苗清秀走过来了,亭亭玉立地站在范廷簇面前,两眼深情地望着范廷簇,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范老师,我想跟你去金沙江边走一走。”
“不行啊,我还有紧急任务。”范廷簇庄重而又严肃地说,“原先安排你们晚饭前写好的稿子,没有写成,现在只有我来写了。”
苗清秀听了,把范廷簇牵到一旁,立马瞪起眼睛拉长了脸说道,“范老师,写稿比我跟你约会更重要么?你不知道,这一刻我等你等了好几年了。自从那次你跟田小咪来我家,我就喜欢上你了。”
“不行不行,在怎么也不能把写稿子的事情耽误了。”范廷簇特别紧张地解释说,“你要知道,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别的事情把写稿子的工作受到影响。在说,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喜欢我。况且我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个你是早就知道了的。”
“范老师,写稿的事情你交给我。”苗清秀急切地说,“你陪我去了江边回来我就写,保证不耽误你明天交稿子。”
“那也不行。”范廷簇坚定地说,“我不能陪你一个人去江边散步。”
“真的不行,还是假的不行。”苗清秀也寸步不让地说,“今天晚上你要不陪我去江边散步,明天你就帮我收尸。”
范廷簇一听,这话不是故意吓唬他的,看来她已经横下一条心了,如果不答应她的要求,说不定她会干出什么蠢事来,到那时在来收拾残局,那就太晚了。最后倒楣的,还是他自己。不如先答应她,看她会说些什么?
“我可以答应你。”范廷簇无可奈何地说,“你可不要糊来哟!”
范廷簇刚刚说完,张远娇走过来了。她见苗清秀喜不自禁的样子,就知道她给范廷簇说了什么。于是随口问道,“范老师,晚饭后写稿子的事情照旧么?”
“稿子写不成了。”范廷簇故作镇静地说道,“苗清秀要去找一个熟人,她要我给她带路。”
张远娇听了,半信半疑,便一语双关地说道,“范老师,带路是带路,你可千万不要带错了路啊!”张远娇说完,自个儿满怀心事地回招待所去了。
范廷簇是个明白人,听得出来张远娇话中有话,也就不在回答什么。
张远娇离开后,范廷簇和苗清秀顺着半坡下的金沙江边走去。他俩越过顺着江岸走的公路,直接来到了奔流湍急的金沙江边。江边上矗立着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石头。岸边生长着一丛丛一人多高的小叶梧桐树。两个人穿插其中,只能看到影影约约的人头。脚下踩着的是长满杂草的松软潮湿的沙滩,间或有几个鹅卵石。
“小苗,你约我到这儿来想说什么?”范廷簇憋不住了,开门见山地说。
“我想说什么这还用问么?”苗清秀反问道,“我跟你接触这么长时间,我的言行举止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意向,你就没有一点儿感觉?”
“没有。”范廷簇直截了当地说,“这么说吧,说疏远一点,我们是熟人;说亲近一点,我们是朋友。”
“范老师,我还是称呼你一声范老师。”苗清秀含情脉脉地说,“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不善于袒露,更不善于表达。尽管我们接触有三四年了吧,我都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嗯,差不多,是有三四年了。”范廷簇敷衍着回答。
“你知道吗?”苗清秀近乎伤情地说,“从你离开朱家堡堡(矿山),到我第一次来报社找到你的这三年多时间里,我的精神差不多都要崩溃了。我最后一次在朱家堡堡跟你分别的时候,你是怎样承诺我的,你说你到了新的单位,新的地址,立刻就给我来信。可是,我一等就是三年多。在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小苗,你太夸张了,有那么伤感吗?”范廷簇打断她的话说,“从我第一次到你家喝茶,加上你来朱家堡堡找我的几次,总共也不过五六次吧。”
“就算五六次吧,五六次还不够吗?”苗清秀扯了两片树叶,捏在手里,一边搓揉一边悲呛地说,“一见钟情,怎么解释?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切而又美好的印象。连我父亲都说,‘这小伙子不错,将来一定很有出息’。后来我每一次来朱家堡堡找你,来一次,我深爱一次。每一次走的时候,我的心犹如刀绞一般。在回家的路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最后一次来,你们已经离开了朱家堡堡。
“从那次回家以后,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你的来信。可是,我望穿秋水,也没有见到过你柳树叶宽的那么一片纸条条。直到那次来报社偶然遇到了你,才知道你已经调进了报社工作。”苗清秀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擦着眼泪,“世界上有你这样狠心的人吗?曾经有好几次,我都不想活了,可是,我又想着我要是离开了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我父母老了谁来照顾他们。于是,我又不忍心丢下他们,才这样苟活到今天。”
范廷簇听了苗清秀的倾述,毫不客气地说道,“小苗啊,听你这么说来,你不是一个普通善良的山村姑娘,你是一个富有灵感的出色的诗人,一个善于虚构编织故事的作家。你也不想想,你说这些,我会信么?”范廷簇质问完了,接着又说道,“我们之间,丝毫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我也没有向你流露过什么心迹。
“出于关心,我只希望你利用空闲时间写一点文学作品之类的东西,借此练练笔,掌握一点写作技巧,为你今后的发展创造机会。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用意了。没想到,你会心旷神怡,信马由缰,海阔天空,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这是感情发展的必然结果。”苗清秀思绪清晰地说,“我处于这般花样年华的思想阶段,又是第一个遇上你这样让我心仪萌发的美貌男人,我不想这些想什么?我承认,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是有女朋友的,然而,你也坦言你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女朋友对你的爱,对吧!既然是这样,我想这些就是很自然的喽,这怎么会是胡思乱想呢?”
苗清秀越说,越是觉得自己的理由在正当不过了,“退一万步,就算有女孩子爱上了你,她能替代我么?别的东西可以讲先来后到,谈恋爱也要讲这个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庸俗了。”
范廷簇为了让她从那些悲伤的阴影中淡化出来,故意把话题引开道,“唉,你不是很喜欢文学创作吗,这两三年都写了些什么作品出来?”
“你还说呢,处于那样的心情,还能写得出作品来吗?”苗清秀抱怨道,“我不懂文学创作,你又不是不知道,加之处于那样的心情,即便是懂,也决然是写不出来的。”
“那我给你作了那么多辅导,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啰!”
“那有什么办法,感情这个东西是控制不了的。”苗清秀訴说道,“我也想静下心来,学着写点短散文,小小说什么的。可是,稿纸还没有铺开,心神就散了,你说我还能写什么?这样的痛苦经历,不是一次两次,三次五次,也不是十次八次,而是足足有三十次,五十次之多。”
范廷簇知道她说得不完全是实情,而是在借此发泄内心的不满,于是安慰道,“没有关系,耽误的时间也不多,现在从头也来得及,实际上你已经开始了。”
“咹,开始了,什么开始了?”苗清秀惊訝地说,“你带我们学习的是新闻采访和新闻写作得嘛,哪里是文学创作喃?”
“我说的是开始积累生活了。”范廷簇尽心地解释说,“我们这些天所听到的,所看到的,所经历过的,包括所做过的,都是生活。或者说都是我们将来搞文学创作所需要的素材。我们现在不积累生活,以后拿什么来写文学作品。当然,不搞文学创作又是另外一回事。”
“廷簇,你不要把话题岔开,好不好?”苗清秀发现范廷簇在故意打岔,便立刻制止道,“我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不是讨论文学创作的。老实说,我只要你回答一句话,你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喜欢,但不是爱。”范廷簇开门见山地说,“我没有理由讨厌你。”
“喜欢是爱的前提。”苗清秀绽开了笑脸,接着便毫不掩饰地说,“爱,首先是从喜欢开始的。既然喜欢都不喜欢了,爱又从何谈起。正如去商店买东西一样,只有你喜欢了,才会愿意掏钱把它买下来。”
“情理上是说得过去。不过......”
“不过什么?”
范廷簇抓住机会说,“前提是要有钱,如果没有钱,在喜欢也买不到手。”
苗清秀知道他要说什么,因为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范廷簇讲过若干回了。她也知道范廷簇曾经有好几个漂亮的女朋友追求过他,只是因为他没有钱让对方过上幸福生活才被婉拒于千里之外。
“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只需要感情,我不需要金钱。”苗清秀单刀直入地说,“我不怕吃苦,也不怕过艰难的生活。”
“问题在于:我不想,也不愿让对方过艰难的生活。”范廷簇坦率地说,“因为那样的生活我过个,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要不是我命大,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不要那么危言耸听。”苗清秀立刻反驳道,“我就是在农村里长大的,什么艰难日子我没有经历过?”苗清秀根本不让范廷簇有说话的机会,“如果你能把我说服了,我决不纠缠你。”
范廷簇没有办法,还是拿老一套把戏对付道,“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如果我要接受了你的爱情,我会后悔一辈子,你也过不上真正的幸福生活。既然都知道这样的结果了,我们又何必非要这样不可呢?”
“什么这样那样,你就是喜欢拿这些光面堂皇的话来蒙骗别人。”苗清秀仍然丝毫不让地说,“我知道已经有好几个漂亮的女孩追求过你,你就是拿这些好听的话来把她们搪塞过去了。我和她们不一样,虽然我没有曾经追求过你的那些女孩子那么漂亮,但是,我有一个比她们清醒百倍的头脑,我不会轻易的被你这些花言巧语所蒙蔽。只要是我认准了的事情,我会奋不顾身地为之而奋斗,直到实现我的愿望为止。”
“小苗,我真佩服你如此矢志不逾的情怀。”范廷簇在也找不到能够说服苗清秀的理由,在夸奖她一番之后,只好画饼充饥地说道,“小苗,我相信时间,时间会改变一切的。我们面前这条金沙江,肯定在若干万年前,是没有这条江的。可是,在经过无数次的地壳运动之后,就有了这条金沙江。你看这两边江岸的崖壁,一层一层的岩石,就是时间雕刻出来的。”
“你拿金沙江来比,我们能活这么久远么?”苗清秀忍不住生气了,“你真是无稽之谈。不要说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就是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你都活不到。”
“唉,小苗,你究竟是怎么了?”范廷簇故作惊奇地问,“你一向是温文尔雅,沉默少语的嘛,怎么今天你吃了火药啦,脾气这么暴躁!”
“廷簇,我老实告诉你。过去我之所以这样沉默寡言,我是在竭力控制住自己,使自己处于难以言状的压抑之中。特别是我上次来,看到你跟那个什么钢铁公司的郝美丽在一起的时候,我故意装作与你之间毫不相干的样儿,实际上我心如刀绞一般,你知道吗?”
“我哪里会知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也就是很普通的熟人而已。”范廷簇毫无知觉而又无动于衷地说,“我看你在思想感情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明显的变化,不像那些性格开朗情感奔放的姑娘,动不动就爱得死去活来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从那个方面去想。”
“好吧,就算我在这以前没有向你表露我的心迹,明确地提出来我爱你,现在,我要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了,范廷簇,我爱你”!
“不行啊,小苗,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范廷簇还是旧话重提,“我的理想和愿望是矢志不逾的。在我没有学到或掌握挣钱的本事之前,我决不接受任何一个女孩子的爱,不管她是谁。”
苗清秀听了,立刻反问道,“其中也包括我么?”
“既然是任何一个,肯定就包括你喽。”范廷簇毫不迟疑地说。
“既然包括我,那你为啥要搂我,要抱我,要摸我?”苗请秀带着审问的口气,面对面地双手捏着范廷簇的两只胳臂说。
“唉,小苗,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啊!”苗清秀这么一说,可把范廷簇吓坏了,他急忙申辩道,“我在什么地方搂过你,抱过你,摸过你。你这么一说,我不成了个大流氓了吗?”
“怎么没有,就在三天以前出去采访的长途汽车上,你又是搂,又是抱的。”苗清秀象揭发坏人罪行似的说,“你还把我搂在你的怀里,一抱就是几个钟头,你还不承认。”
“天呐,苗清秀,我是看你晕车了,我才这样子的嘛!”范廷簇受骗上当似地说,“你要不晕车,我会搂你抱你么,我吃多了不消化。你以为那样搂着抱着我舒服吗,老实告诉你,我都差点憋气了。”
“实话给你说,我根本就没有晕车。”苗清秀矢口否认道,“我是故意试探你的,看你对我怎么样?”
“那你呕吐成那样,难道也是假装的吗,差点连黄胆都吐出来了”?范廷簇特别生气地说。
“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该搂我抱我啊”?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范廷簇追悔莫及地说,“黄泥巴掉进裤裆里——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我全身都长了嘴,也说不清了。”
“这个还不算,要你命的,还在后头。”苗清秀继续威胁道,“那晚在‘春来’旅馆,你是不是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不是,是你害怕,你才挤到我床上来睡的呀!”范廷簇申辩着说。
“笑话,我那么大一个人,晚上睡觉会害怕,有人相信么?”苗清秀证实说,“假如是我一个人睡一间屋子,有可能会害怕。问题是我们是三个人睡一间屋,我会害怕么,说来鬼都不会相信。更可气的是,你还摸我这里,摸我那里。”
“那是你强行抓住我的手去摸的呀,怎么现在你又倒打一耙呢?”范廷簇感到特别冤屈地说,“我要知道是你施的阴谋诡计,随你怎样我都不会管。”
“廷簇啊,我说你真是愚蠢得可爱!”苗清秀把范廷簇愚弄够了,才用轻松而又愉快的口气说道,“那是我事先就想好了的。我不来这一手,你会轻易相信我么,你也不会被蒙蔽!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说了,只要你接受我对你的爱,就当这些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小苗啊,我算服了你了。”范廷簇惊叹地说,“那么几个女孩子追我,没有谁使得出你这么高明的手段来。”本来范廷簇想说“卑鄙”的手段,他又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心,只好改口说成“高明”的手段。
“只要能捕捉到猎物,用什么方法都是其次的。”苗清秀得意忘形地说。
“小苗,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慌啥呀,你瞧,今晚夜色多好,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在玩一阵才回去吧。”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别人看见了会说什么?”范廷簇老实巴交地说,“别人见我们孤男寡女在这里,还以为我们在这里偷情呢!”
“别人以为我们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情。”苗清秀不以为然地说,“只要我们自己感到愉快幸福就得了。”
“小苗啊,通过今晚的短暂接触,你真让我别开生面了。”范廷簇惊叹地说,“尽管我们相识才三四个年头,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女中‘精英’。”
“怎么,精英不好吗?”苗清秀突然变化的性格,使得范廷簇感到惊讶,他只好随口回应道,“好哇,怎么不好,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会突然发生。”苗清秀滔滔不决地举例说,“比如火山爆发,比如地震,比如拦洪大坝的坍塌等等,这些都是因为长期压抑难以承受的结果。”
“你说的都是地球物理的变化,不是人的精神方面的问题。”范廷簇辩驳说,“我从来没有见到你现在这种判若两人的性格。”
“你希望我永远都是过去的那个苗清秀吗?”
“那到不是。”范廷簇不假思索地说,“人肯定是要变的。我只觉得你已经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温文尔雅的苗清秀了。我记得第一次在你家见到你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嫵媚的神态。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知书达理很有素养的令人敬慕的女孩子。可是,现在全然不是了。”
“现在就变成一只会吃人的母老虎了,是不是?”苗清秀使劲捏了一把范廷簇的臀部,“信不信,今晚我就把你‘吃掉’。”苗清秀说着,两手把范廷簇搂得紧紧的。
“你想‘吃’掉我。”范廷簇使劲推开苗清秀,胸有成竹地说,“我敢断言,你还没有那个能耐。”
“那就看你依不依,你要是不依,我就把今晚的事情拿到你们编辑部去公开。”苗清秀又开始吓唬起范廷簇来。
“今晚的事情,今晚什么事情,今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范廷簇镇定自若地说“我一点都不虚。”
“只要我说你跟我在江边的草丛里耍到半夜才回去,不用我多说,别人就会怎么去想了。”
“别人怎么去想我阻止不了。”范廷簇仍然坚持说,“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
这个时候,金沙江边显得格外的静谧。白天在江边上寻找虫子的飞鸟,此刻已陆续回到自己的鸟巢;随着夜晚的渐渐宁静,惊涛拍岸的江水和那激越翻滚的流淌声似乎比白天更响了;江面上此起彼伏的滚滚浪花,还在不知疲倦地发出与岸边坚硬岩石撞击的“唰——唰——的声音;江边两岸用混泥土浇筑的公路上,车辆和行人越来越少;近处烧煤发电的火电厂,庞大锅炉的排气管,不时发出“呲——呲——”的刺耳的声音;
两岸光辉灿烂的万家灯火,从鳞次栉比的楼房窗户里投射到江面上,给一江秋水穿上了橙黄色的晚装;江对岸的高坡上,是炼铁厂、炼钢厂排放炉渣的巨大的渣场。装满炉渣的火车,从炼铁厂和炼钢厂开出来,一路散发出炙人的热气,映着通红的火光,蒸腾着蓝色的袅袅青烟,“咣噹咣噹”地驶向排渣场。在火车自卸动力的驱动下,一罐一罐的浆糊似的炉渣,有条不紊地从渣罐里倾倒出来,强烈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照亮了江对岸的居民楼房。接着就是漫无边际的黑褐色灰尘,在黑暗中铺天盖地的飘落下来。
苗清秀把范廷簇约到金沙江边去之后,张远娇心烦意乱地回到了招待所。她想,苗清秀生拉活扯地把范老师约了出去,她究竟要干什么呢?凭她这段时间与苗清秀的接触,觉得这小妮子还是一个温文尔雅稳沉持重的大姑娘。只是这次出远门去采访,显得有些特别的不一般。晕车的现象可能是有的,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整个儿的上半个身子,全都倒在范老师的身上,还要范老师紧紧地搂着她。晕车嘛,情有可原,即便是睡在男人身上也无可厚非。
但在“春来旅馆”里的那一幕幕,苗清秀的行为,张远娇无论怎样也无法理解。就算是胆小害怕,也不至于挤到范老师的床上去睡呀!更恶作剧的是,还要范老师给她摸痒痒,并且摸到那个女人最神秘的地方去了。这个范老师也是,苗清秀想要怎样,他就怎样,而且全心全意,服服贴贴,又不是你的新媳妇,何必这么迁就她呢!
张远娇报怨完了苗清秀,又想起范廷簇范老师的好来。百多公里的山路,就这么搂着抱着苗清秀睡觉。就是铁打的膀子,也该发热了。可是,范廷簇就这么咬着牙巴,硬是撑到了目的地,真是佩服他了。“春来旅馆”苗清秀跟范老师睡一床的那一幕,又在张远娇的眼前浮现开来。难道她身上真有虫子在爬吗?范老师在苗清秀身上逮着的那只米汤虫,是偶然爬上去的,还是苗清秀事先就准备好的?
同一间屋子,为啥自己的床上没有米汤虫,范老师的床上就有呢!就算有,为什么它不爬在范廷簇的身上,而偏偏爬在苗清秀的身上。按理说,爬在范廷簇身上的可能性更大,因为男人的汗臭味比女人更大一些,米汤虫最喜欢的就是男人的汗臭味。苗清秀身上逮着的那只米汤虫,肯定另有蹊跷。
就算苗清秀身上爬了米汤虫,也该她自己逮呀!怎么还要范廷簇伸手去帮她捉呢,这里面也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天底下什么怪事都有,就是范廷簇这样的男人不多,难怪有这么多的女孩喜欢他。张远娇虽然手里捧着《新闻写作》的业务书籍,心里想的却是苗清秀的言行举止,扰得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看了看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二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直到这时,苗清秀都还没有回来。好在她跟范老师一起,用不着操空心去担心她。张远娇实在熬不住了,她把书放在枕头边上,很想合上眼睛睡一觉。可是,苗清秀为什么要邀约范廷簇出去幽会的事情,搅得她老是睡不着觉。虽然两只眼睛的上下眼皮在不停地打架,心里总象乱麻一样理不出个头绪来。
苗清秀不信征服不了范廷簇,她想趁此机会把生米做成熟饭,看你范廷簇还接不接受她?于是,苗清秀摇了摇她身边的范廷簇,柔声柔气地说道,“范老师,这石头上坐起好硬啊,不如去江边灌木丛里的草地上坐,先前我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那草地上软乎乎的,坐在那里,肯定比这儿舒服多了”。
“该回报社了,还坐。”范廷簇毛交火燎地说,“你要坐,你一个人去坐,我可是要回去了”。
“不——嘛,范老师,就坐一会儿。”苗清秀更加撒娇地说,“我好难得约你出来哟,既然来了,就多玩一会儿在回去”。
“多玩一会儿可以,但我提醒你,切切不可胡思乱想”。范廷簇本来想说警告你,他又觉得这样说未免言辞重了一些。于是,他把警告改成了提醒。
两人走进灌木树丛里的草地上来,苗清秀就极尽全能地诱惑起范廷簇来。而范廷簇呢,无论怎样也不买她的账。她怀疑范廷簇可能是生理上有残疾,不然,面对如此强烈的诱惑,怎么会不动心呢?她趁范廷簇毫无防备的时候,顺手抓住范廷簇的某个器官,她才发现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而是范廷簇超常的控制能力战胜了她。她不得不佩服范廷簇的坚强意志和无比克制的忍耐力。她彻底失败了。最终还是没有征服范廷簇。
“走吧,小苗,我们该回去了。”范廷簇带着后悔的口气说,“我要早知道你会这样,我是不会陪你来的。你看,居然瞎闹到这个时候。”
“还不是怪你呀!”苗清秀懒心无肠地说,“你要依了我,早该结束了。廷簇,你背我吧,我走不动了。”
“怎么背你呀,黑更半夜的。”范廷簇不愿在迁就她了,“要是跌倒一跤,把你摔伤了嫁不了人,怎么办?还是我扶着你走吧。”
“我就要嫁给你。”苗清秀说。
“别说这些傻话了,好好走路吧。”范廷簇警示道,“你还有稿子要写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我写稿子,你就一点不心疼我哇?”苗清秀报怨说,“就算我愿意写,也要影响张远娇睡觉啊。”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写。”范廷簇宽慰道,“你们下次在写吧。”
“我就知道你会体贴我。”
两人说着,不觉到了编辑部下边。为了掩人耳目,范廷簇从夹竹桃掩映的小路上,悄悄回到了编辑部。苗清秀顺着大路,人不知鬼不觉地走回了招待所。
苗清秀怕把张远娇弄醒,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刚要上床睡觉,就听张远娇低声说道,“小苗,你回来啦!”
“嗯,是我回来了。”苗清秀回答说,“张姐,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着啊!”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苗清秀知道张远娇说的是双关语,尤其是那个‘干’字,包含着很多丰富而又诙谐的内容。既可以理解为男女之间的苟且行为,又可以理解为偷鸡摸狗的勾当。苗清秀急了,话不择言地说道,“张姐呀,瞧你说些个啥呀,我跟范老师出去,只是去江边凉快凉快。”
“今天又不热,找啥凉快!要说找凉快,江边比这山坡上还更热。”张远娇得理不让人,“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故意把我避开,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能有啥子事?”苗清秀急忙解释说,“我一个土里巴几的乡下姑娘,还有啥事能瞒得过你。”苗清秀停顿了片刻,接着又补充道,“要说有事也有事,向他请教新闻报道的写作喽!”
“哦,我还以为你为了感谢范老师,特意约他出去喝茶呢!”张远娇知道苗清秀不会说实话,故意刺探地说,“那天我们坐长途客车去采访,人家范老师一直把你抱着搂着,冷了还拿衣服给你穿,换一个人,他会管你么?”
“我是因为晕车才这样的嘛,张姐,他抱我搂我,拿衣服给我穿,那是他自愿的喽!”苗清秀也知道张远娇是在抛砖引玉,故意诱导她说出约范廷簇去金沙江边幽会的实情,便把话题引开道,“就人之常情,就算他是自愿照顾我的,我也应该感谢他。在说了,我们还有一层师生关系,就凭这一点,不要说请他喝茶,就是招待他吃顿饭都是应该的。”
张远娇碰了一鼻子灰,知道眼前这个年龄比她小的姑娘并非等闲之辈,在说下去也套不出什么实情来,于是只好说道,“小苗,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范廷簇回到寝室,铺开稿纸,把那篇短小的新闻写好之后,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班后,范廷簇和张远娇、苗清秀,一同来到苟科长的办公室。“回来啦,你们辛苦了。廷簇,你去会议室搬两个椅子来。”苟科长见范廷簇搬椅子去了,就满脸堆笑地问道,“小张、小苗,情况怎么样?”
“苟科长,真对不起,这次采访任务没有完成。”张远娇笑着回答说,“我们要去的红光公社,路上的桥被洪水冲断了,三五几天又架不起来。就这么空手回来,又觉得很不划算。于是,范老师又带我们采访了另外一个公社。只是不知道稿子能不能用?”
张远娇说完,范廷簇也把椅子搬来了。范廷簇一边安放椅子,苟科长一边说道,“来来来,请坐,请坐,办公室小了,多来两个人就没有坐处。”
三个人面对苟科长坐定了,他又问道,“去红光公社只有一条路吗?”
“是啊,只有一条路,而且不通车。”苗清秀用清脆的声音解释说,“我们问了老乡,除了断了桥的那条路之外,还有没有去红光公社的路。老乡说,当地是没有了。只有从市里过金沙江,绕道经四川才能到,这样就豆腐盘成肉价钱,意思是说要两三天才能赶到。”
“你们走之前知不知道去红光公社的桥断了。”苟科长又问。
“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们就不走这条路了。”张远娇回答说。
“不,我是问范记者。”苟科长半信半疑。
“这个公社以前我没有去过,不知道这个公社不通长途汽车。”范廷簇小心翼翼地补充说,“我们去车站买票时,车站还在卖这条线路的车票,所以我们就去了。到了终点站以后,才知道我们要去的红光公社不通长途客车。于是我们就一路问起走,走了一段,老乡说前面的桥被洪水冲断了,三五天内修不起来。”范廷簇说到这里,又试探性地问道,“看看是不是还要去,如果要去,我们就只好从四川那面绕过去了。”
“怎么不去,这是市里指定的重要新闻。”苟科长一下把脸拉长了说,“不管你们从哪里去,只要能去,把新闻采写回来就行。”
“去是没有问题。”范廷簇怀疑地说,“只怕去了采访到的实际内容,和市领导掌握的情况不一样。”
“怎么,你们还怀疑市领导?”苟科长一顶大帽子,立刻就戴在范廷簇的脑壳上。
“不,苟科长,情况是这样的。”张远娇解释道,“假如你需要知道,我们就向你汇报。如果你不需要知道,我们陪范老师去就是了。”
“你们既然没有去,怎么会知道那里的情况?”苟科长感到奇怪。
“是这样的,苟科长。”苗清秀郑重其事地说,“我们走到路上,正好遇着红光公社来了就回不去的公社妇联主任和团委书记。她们说洪灾是有那么一点点,但不象上报的那么严重。洪水过了,也就没有事了。至于组织各家各户抗灾自救,那是根本没有的事情。因为土地都还是生产队集体所有的,各家各户哪有庄稼来受灾。公社之所以多报受灾面积,就是想上面多给一些救灾款。情况就是这样的。”
“这不是欺上瞒下吗?”苟科长有点生气了。
“这样的情况正常得很。”张远娇抢着说道,“我在公社当广播员,就知道公社里面的不少情况。一千亩作物受灾,就上报一万亩,两万亩,目的就是想多要一点救灾款。这样的情况,个个公社都差不多。”
苟科长听了绷紧了脸皮,败兴地说,“既然是这样了,还去干啥呢?”
“不过,范老师带我们去上游公社采访了一条好新闻。”苗清秀自豪地说,“稿子该怎么写,我们都讨论好了。”
“哦,什么好新闻,能不能先拿给我看看。”苟晓仁脸上,勉强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稿子……”
“哦,苟科长,稿子写出来了。”张远娇怕苗清秀说稿子还没有写,于是把话接过去说道,“范老师还要修改。”
张远娇说完,范廷簇就把稿子递给苟晓仁,“苟科长,稿子写好了,请你审定。”
几百字的稿子,苟晓仁几分钟就看完了。他把稿子往他面前的办公桌上一放,“稿子的新闻点子是好,只是不合当前的宣传口径。这样吧,小范你在改一改。把分户承包荒山,改写成大搞群众造林,这样就可以用了。”
“好吧,我马上就改。”范廷簇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待会儿我就把稿子送来。”
第二天稿子见报了,排在二版的头条位置。只是文章最后的落款上,只有苗清秀和张远娇的名字。范廷簇看了,装作不知道一般。
吃中午饭的时候,张远娇端着饭碗走过来,对着范廷簇附耳低言道,“范老师,那篇稿子见报了,我们搞不懂,为啥落款没有你的名字。”
“你跟苗清秀说,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千万不要在提这件事情。”范廷簇提醒张远娇,“你们不懂,我懂。下午,我还要特意招待你们两个吃馆子。”
张远娇听了范廷簇的话,似乎感到事态有点严重,也就不在说什么。她把范廷簇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了苗清秀,还说范老师要特意请她两个吃館子,把个苗清秀和张远娇,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下午吃晚饭的时候,范廷簇果然把两个学徒娃儿约上公共汽车,赶了好几个站,到了离报社编辑部最远的一家饭店去吃饭。两个女生,蒙头转向,不明究里。
进了饭店,范廷簇找了一个很小的房间。三个人坐成了三角形。他们刚好坐定,跑堂倌就拿来了几页装订好的菜谱。范廷簇面对两位姑娘说,“请你们两位小姐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尽管点,只要不浪费就行。”
“范老师,我不明白,”张远娇心情有些沉重地说,“你这么搞,究竟是为了什么?”
“感谢你们啦!”范廷簇如释重负地说,“是你们两位小姐救了我。”
“范老师,此话怎讲?”苗清秀也学着大学究的一副腔调说。
“我们现在先喝一点水。”范廷簇装作轻松自如的腔调说道,“待一会儿菜饭上来了,我们一边吃,一边听我给你们慢慢道来。”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跑堂倌把饭菜都陆续端来了。范廷簇先把两位小姐的饭盛好了,并分别端在她们的面前,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今天不是你们两位小姐汇报了这次出去采访的情况,我就不会轻松自在的坐在这里陪你们吃饭了。”范廷簇站起来,先后给两位姑娘捻了一筷子甜椒炒肉丝,然后坐下说道,“同样是你们汇报的情况,只要从我嘴里说出来,他苟晓仁就不会相信。你想啊,市领导掌握的情况,在他看来,还会有假么。
“他只会说我怎么怎么,如何如何,决不会怀疑情况的真实性。所以,我要说,是你们两位漂亮的小姐救了我,否则,他会置我于死地而后快。”范廷簇发自内心地说,“所以,我要很真诚地感谢你们。”
“事态真的有那么严重么?”张远娇半信半疑地说,“你们报社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大家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不应该为这么一点小事搞得彼此之间防不胜防吧”。
“他是什么知识分子,他连高中生都不是。他不过就是个贪图便宜的小人。”范廷簇又把他们科里那个记者,搞家具来送到他家里那件事情复述了一遍。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加亲密了,在差劲的稿子,他都签字给他发。
“有这样的事吗?范老师,”苗清秀睁大了眼睛,抱打不平地说,“我想办法给你弄个书柜或者大衣柜送给他,怎么样?这点小事我包了。”
“算了,苗苗,你就不要白吃萝卜淡操心了。”张远娇插话道,“我知道范老师不屑于搞这些小动作。他要是热衷于这个,他就不会那么反感了,你说是不是?”
“就拿上次张姐带我去大黑山采访来说吧,哪里想到是那么一回事。在市里说的打雷似的震天响,结果实际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范廷簇追悔莫及地说,“市领导得到的信息,和我们去采访的实际情况,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在没有办法写新闻的情况下,我写了一篇《情况反映》。编辑部上报给市领导看过之后,还说情况反映写的很好,要求报社重奖采写《情况反映》的记者。
“你们猜,结果怎样,结果连狗屁都没有放一个。这次真是亏了张姐了,来回陪我跑了四天,尽是翻山越岭的山路,最后什么也没有。唉——”范廷簇叹了一口冷气,“现在回想起来,太对不起张姐了。”
“范老师,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张远娇宽慰范廷簇说,“翻山越岭是我们的家常便饭,反正不陪你走,就要陪别的人走。”张远娇说着,给范廷簇捻了一筷子甜椒肉丝后,十分动情地说道,“那次陪你走了几天,使我有了很大的收获。从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知识和优点。尤其是你对我的开导和鼓励,使我看到了生命的价值和希望。尤其是在写作方面……”
张远娇的话还没有说完,苗清秀就兴冲冲地接过去说道,“是啊,写作方面的重要性,范老师也给我讲过很多。只是因为自己太过疏懒,三四年过去了,没有写出一篇像样的东西出来。直到上次范老师的两个同学来看他的时候,经她们说起她们就是通过写作才有了工作的经历后,我才恍然大悟。幸好这次报社培训通讯员,公社安排我来了,不然,我这一辈子恐怕真的是要自生自灭了。”
“当然,写作也不是唯一的生活出路。但是,会写,总比不会好。”范廷簇解释说,“在只有一个需要会写作的机会而两个人又同时出现的话,那么,这个机会八成属于会写作的那个人了。所以,你们现在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写新闻不是目的,熟练掌握多方面的写作技巧才是目的。一辈子当新闻记者的人不多,但一辈子从事写作的人多了去了。”
“能一辈子当记者也不错啊!”苗清秀十分羡慕地说,“我现在要是记者该有多好?”
“那是你还没有当上记者嘛,要是你真的当上记者了,你的想法和追求又不一样了。”范廷簇深有感触地说,“象我现在,工作不顺心,处处受夹磨,工作辛苦就不说了,写了稿子上司还不用,你说,这样的记者有啥当头。”
“也到是哈,象你这样的窘况,一次两次三次五次尚可忍耐,时间长了还是要命。”张远娇感同身受地说,“要是不当记者,就不会受死狗的气”。
“是啊,我要是有作家那个本事,我就辞职不干,去搞文学创作,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只要不写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作品,谁能限制我?”范廷簇忘忽所以地说,“当然,写出来还是要有人出版才行,否则,还是一堆废纸。”
“但,不管怎么说,写作也是一门本事。”张远娇激情奔放地说,“懂点写作,总比什么都不会的好吧。”
“所以呀,你们现在就要开始积累生活,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先把笔尖上的功夫练好,把生活积累起来,即便我现在不搞文学创作,将来我退休了,或者被开除公职了,我都要搞文学创作的。”
苗清秀听范廷簇说的特别认真,也象被感染了似的,便附和着说道,“我真的不能在当混世魔王了。也许你们还不晓得,我现在搞的是啥台子(即工作),是计划生育工作。啥子叫计划生育工作,就是成天配合医生给男人结扎输精管、给女人安放节育环。你们说可笑不可笑,我一个还没结婚的黄花大姑娘,去给那些半焉子(即中青年人)结扎输精管。”苗青秀赌咒发誓地说完了,接着又补充道,“女人吗,也到无所谓,因为我也是女人。”
“真的呀!”张远娇惊呼呐喊地说,“你们公社领导也太缺德了嘛,安排一个黄花姑娘去干这个,真他妈的该枪毙!”
“嘿,就是这个,还有人跟我争呢!”苗清秀不服气地说。
“小苗啊,世间的好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写作,只要你学会了写作,也许我能帮你改变现状。”范廷簇真心实意地说,“你先写点有感而发的短散文、短小说之类的东西,我找我们编辑部的文学编辑给你加工修改,争取发几篇小稿子出来。社会上有了影响,在有其他的工作机会,可能就是你的了。你们郊区机关有些部门的领导我比较熟,有了进人的机会我一定帮你。”
“范老师,你只帮她不帮我啊!”张远娇急了,“我那个广播员也好不到哪里去呀,而且还是交钱评工分的农村户口。”
“帮,肯定要帮。”范廷簇回答说,“我在老家的时候,那些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的老同学、老校友我都帮了,你是我张姐,我为啥不帮。”
“如果你真的帮我解决了工作,不要说当你的张姐,”张远娇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把头伸过来,对着范廷簇的耳朵悄悄说道,“我给你做小老婆都可以。”范廷簇忍不住笑了起来。苗清秀没听见她说什么,只好坐在那里呐闷。
“范老师,我们真的很过意不去。”苗清秀相视了一眼张远娇,“稿子虽然见报了,就是没有你的名字,况且稿子还是你写的。”
“这有啥关系,有你们的名字就够了。通常情况下,只署本报通讯员五个字,能把你们的名字标出来,就算很不错了。”范廷簇笑着安慰道,“没有我的名字,又不影响我拿工资,下个月我还领这么多钱,还可以请你们吃馆子。”
“苟科长老是跟你过不去,你在他手下也很难处啊!”张远娇关切地说,“你能不能换一个科。”
“换了科就不是我带你们了。不要紧的,我后面还有靠山,王副总编他会关照我。”范廷簇毫不隐瞒地说,“我们现在还没有转干,等转了干我换个单位就是了。”
“什么时候才能转?”
“听说快了,我们十多个人的名单都报上去了。”
“转了干,你会去什么单位?”
“这还是个未知数。”范廷簇说,“要么在市内选择,要么调出市外。”
“范老师,你千万别走。”苗清秀央求道,“你走了就没人帮我们了。”
“想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范廷簇皱了皱眉头说,“即便我找好了单位,还要报社放我走才行。”
“我到希望报社永远不要放你走。”张远娇笑着说,“我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你要真的走了,就没有人帮我们了。”
“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走。”苗清秀拥护说。
“好了,今天这顿饭,一吃就是两个多小时。”范廷簇坦然地说,“就在这几天,我准备请我们报社的文艺副刊版编辑吃顿饭,你们两个也参加,见见面,好不好?”范廷簇接着又说道,“你们混熟了,才好发你们的稿子。当然,稿子质量要过得去才行。”
饭后,两个美女要争着付饭钱。范廷簇走过来说道,“你们两个都不要争着付了,还是我来吧!等你们都有了工作,拿到了工资,天天请我吃饭,我保证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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