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沙利文对战塞尔比最慢的一杆球(他曾被尊为大师)

奥沙利文对战塞尔比最慢的一杆球(他曾被尊为大师)(1)

文|许志杰

2018年6月23日,文怀沙先生在东京的一家医院辞世,享年108岁,算是相当高龄了。即便按照前些年有人公开质疑的文怀沙年龄造假,他不是1910年出生的而是1920年,那也应该是98岁了。细数我们生活圈子里的高龄老人,达到98岁其实已经非常了得。对于这样一位生命的强者,无论他在世时有多少争议,斯人已去,逝者为大,我们也该祝先生一路走好。

余生也晚,不管文怀沙是出生于1910年还是1920年,老人家都是“先生”,与我生在1914年的爷爷同辈。有幸两次与先生晤面,记忆深刻,其言谈举止,挥毫题字,十几年过去宛如昨天近在眼前。

第一次是2002年4月29日,齐鲁晚报在济南举办“冯骥才甲子艺术研讨会”。那是一次大师云集的盛会,到场的有冯骥才先生以及社会活动家楚庄先生,文怀沙,画家黄苗子、郁风夫妇,漫画家方成夫妇,徐悲鸿之子徐庆平,画家韩美林夫妇,书法家刘炳森。

说到这里先讲刘炳森先生的一件事。当时一下子把这么多著名文化人聚在一起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一经齐鲁晚报报道,可以说具有相当大的轰动效应,招致很多人从各地赶到济南,一睹这些文化名人之风采。在我陪着刘炳森先生去座谈会现场的路上,一位年轻母亲领着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男孩在电梯门口等候刘先生。母亲说儿子正在学习书法,看到刘先生到济南参加活动的消息,就萌生拜见先生的念头,于是从外地赶来。刘先生简单地问了孩子学习书法的几个问题,并与之合影留念。就在母子两个兴高采烈要离开时,刘先生又把他们喊住,一起来到会议室。只见刘先生拿起一支用于会议记录的铅笔,在一张会议用纸上写下“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送给了那位小书法爱好者。

可惜的是,这次活动之后不到三年,只有68岁的刘炳森先生因病过世。当时就想,这大概是刘炳森先生唯一一张用铅笔留下的书法作品,不知那个如今已经长大的孩子是否还留存着刘先生的作品?而这段美好的经历定会激励着他,在书法艺术方面有所造诣。

奥沙利文对战塞尔比最慢的一杆球(他曾被尊为大师)(2)

就是那个下午,“冯骥才甲子艺术研讨会”正式举行。大家分别讲了小说家冯骥才在绘画创作方面取得的卓越成就。过了这么久,各位先生说了些什么我已记不清了,但当时文怀沙先生讲话的风采至今历历在目。飘逸的胡须,潇洒的挥手,洪亮的声音,风趣幽默的话语,不时激起在场嘉宾的热烈掌声和笑声。

会议结束时,每个嘉宾在留言簿写几句话,表达对冯骥才先生艺术成就的嘉许,文老写的是:珮缤纷其繁饰,循绳墨而不颇。

说来惭愧,看了文老的题词,竟一时不知所云,又不好意思当面向文老请教,就照着葫芦画瓢,写在一张纸上回家仔细研究。原来这两句话取自离骚,前一句“珮缤纷其繁饰”,意思是佩戴上缤纷多彩的服饰;后一句“循绳墨而不颇”,意思是就像木匠遵守着绳墨而不偏斜。

本来这是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屈原的原文是:“珮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完整的解释是配上缤纷多彩的服饰,菲菲的芳香更加显著。“举贤而受能兮,循绳墨而不颇”,则是屈原在选拔人才方面的建议,要严格按照举贤授能的原则办事,公平公正。

记得冯骥才先生看了文老的题词,哈哈一笑,接着来了一句:言过其实。

两位先生交往多年,有多种合作,比如冯骥才先生的线装本《绘图金莲传》香港版,就是由文老题签并主编。我请冯先生在《绘图金莲传》题名留念时,冯骥才先生的夫人顾老师还提醒我让文老也签上名。因忙活把这事忘了,竟成遗憾。

由此我决心苦读屈原,于是到书店买了一套四册《屈骚流韵》,包括“屈原离骚今译”“屈原九章今译”“屈原九歌今译”“屈原招魂今译”,准备认真研读。真是无巧不成书,著作者就是文怀沙先生。该套书的出版说明有言:这套《屈骚流韵》中的“九歌今译”“九章今译”“离骚今译”曾分别出版于上世纪50年代初,而“招魂今译”亦曾刊于1962年《文史》第一辑。诸书为繁体字本,分别由郭沫若、游国恩、钱钟书校订。

奥沙利文对战塞尔比最慢的一杆球(他曾被尊为大师)(3)

2007年初夏时节,文老到青岛崂山参加一个活动,专门让他的学生给我打电话一起前往。我飞也似的赶到崂山,并带上了文老的著作《屈骚流韵》,请先生当面指教,又斗胆送上自己的拙作《陆侃如和冯沅君》一书。

因为文老是这次活动的主角,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午餐时短暂的一会儿。承蒙文老抬爱,我很荣幸坐到他的身边。席间,他说到了陆侃如和冯沅君,给予两位先生治学方面很高的评价。

说到《屈骚流韵》这套书,文老没有多说,而是拿起笔在《屈原离骚今译》的扉页上写了起来:余治骚旧著四种,发轫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成书于五十年代,启期半世纪。后又以简体字谬传,同道许志杰先生购得此书,嘱为题记……洋洋洒洒,整整一页,信手写来,其间毫无停顿,可见其思路敏捷、清晰,运笔矫健,97岁老人十分了得,即使是87岁亦相当了得,非常人所能担负。

由此想起发生在八十多年前的一场文案。鲁迅去世之后,女作家苏雪林突然身后算账,对鲁迅大加鞭笞,还挑动曾经被鲁迅臭骂过的著名文化人胡适一起批判鲁迅。胡适给苏雪林回信说:“他已死了,我们尽可以撇开一切小节不谈,专论他的思想究竟有些什么,究竟经过几度变迁,究竟他信仰的是什么,否定的是什么,有些什么是有价值的,有些什么是无价值的。”

文怀沙先生百岁而终,这么漫长的生命征程,他的经历该是多么丰富,恐怕不是所谓年龄造假、江湖艺人、作风问题所能概括得了的。胡适下面的话尤其值得再度思与想:“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方是持平。”

谨以本文纪念文怀沙先生以及先后驾鹤西去的楚庄、黄苗子、郁风、方成、刘炳森诸先生。十七年前先生们不辞辛苦远赴泉城,谈艺论道,为“冯骥才甲子艺术研讨会”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书就一篇繁花似锦的春天故事,载入艺坛史记。

(壹点号 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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