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砍柴挑水故事(那天砍柴顺便救个人)

上山砍柴挑水故事(那天砍柴顺便救个人)(1)

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约作者:乱火

陈乾是个樵夫,每日上荆山砍柴,靠卖柴维持生计,总是闲不下来。

他平时最爱听说书,不光听着,心里还老是念叨着那书里的事情。说书人上次讲到谢无尘和段渊相约一战,至于约在哪儿,什么时候,全得听下回分解。

这谢无尘和段渊正是江湖上公认的两大高手,至于哪个更高一筹,谁也没有定论。这次两人约了这一战,可谓解了江湖上最难辨的一大谜题。

陈乾一边挥着柴刀划拉着茅草,给自己辟出一条道儿来,一边叼着草棍儿,咂摸着这次谁能赢。陈乾越想心越痒痒,砍柴的动作都亢奋起来,活像是在跟人拆招。

“哎?”陈乾愣住了。

拨开面前一人高的草,陈乾看见地上躺着两个人。这两人身上都是血,看起来身负重伤,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至于那腿上和胳膊上的伤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算老天开眼能活过来,以后也得是残了。

“这……这怎么回事?”陈乾慌忙跑过去,“你们这怎么了?”

两个人迷离着眼睛,嘴里吐着血泡泡,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我带你们下山请大夫罢。”陈乾虽然觉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壮着胆子,上去拉其中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终于吐出能听懂的话来:“我们……两败俱伤,活不成了。”

“帮帮忙,给我们一个痛快。”男人道,“内伤,很……很疼。”

陈乾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这……这可不行,我可不敢杀人。”

男人气若游丝地道:“我们死后,钱财东西你尽管收走,只求你帮帮忙。”

陈乾这才注意到,原来两人身披绮绣,用的兵器看起来也精重带着寒光,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我不敢。”陈乾坚持道,“被报复怎么办?”

“不会。”男人艰难地摇头,他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地上,那里放着两个包袱,还压着两张纸,“我们签过生死状。”

“不不不。”陈乾还是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男人终于不再说话,只是痛苦地喘息着。另一个男人也是一样。

陈乾在二人旁边呆坐一阵,听着那声音,觉得愈发难受。他也知道这两个人是救不活的,可是扔着两个活人在这里,他也不敢走。

陈乾又望了望两个人的包袱,那包袱的料子看着也奢华,亮幽幽的,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银子。陈乾咽了咽口水:“我帮了你,真给我?”

“给。”这男人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整句的话了。

陈乾腾地站起来,把心一横:“好。”

陈乾闭着眼,一柴刀下去,那男人果然不再出声了。陈乾走向另一个人,那人也微微地点点头。陈乾又是一刀,然后拔了出来。

陈乾上去捡了两件包袱,连那地上躺着的刀剑也没落下,毕竟都拴着值钱的玉饰。

真杀人不比听说书。

陈乾以为那应该是快意恩仇,潇洒恣肆,但他现在抱着这几件能养活他一辈子的东西,不仅潇洒不起来,反而落荒而逃。

飞奔在乱草里,陈乾跌了一跤。

他也没起来,就着地上一顿吐,直到差不多顺回了这口气,才捡起东西继续双脚虚浮地跑回镇上。

陈乾回家,先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他虚脱一般地坐在凳子上,突然想起说书人的那句“富贵险中求”。此时他才明白,那江湖上一掷千金,真刀真枪的东西,都不是平常人能沾的。

他抹了把脸,把东西拿出去卖了,打算再过几日就离开镇上。因为只要他还待在这儿,这件事就一刻不停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地转个没完。

第二日,陈乾背起包袱,将值钱的东西和吃穿用度带上,就打算离开镇上。

走到茶棚边上,只见人头攒动,挤得摩肩接踵。

陈乾听得说书人又讲起谢无尘和段渊的一战,忍不住停下脚步,也挤进人群中一听。

“就在昨日,那谢无尘和段渊已经了结此事。”说书人道。

接下来,他就将那一战,二人是如何相见,互拱手一拜,以及那战斗的过程描述得精彩绝伦。

“二人你来我往十余招,也不过是一片叶子落到地上那么长的时间。”说书人道,“段渊的剑上一直挂着一枚玉佩,正刻着一个‘渊’字,他出了十余招,竟无一招将那玉坠下的流苏惊起。”

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围观众人哄然叫好。

“不过,”说书人话锋一转,“他们二人,谁也不是那天下第一。”

“此话怎讲?”旁边听得入迷的众人连忙问道。

“因为那天下第一,另有其人。”说书人道,“这二人战得正酣,忽然,一个隐世的高手翩然而至,将二人打断。二人不服,对那高人出言不逊,那高人嗤之以鼻。二人火气上来,便要领教。”

众人皆把说书人紧紧盯着,说书人道:“这当世两大高手啊,在这人面前,竟皆走不过一招。一人颈上挨了一刀,就毙命当场!”

“这么厉害!”举座皆惊。

说书人摇摇手指:“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你们猜那高手用的什么兵器?”

“得是什么神兵利刃吧?”旁人猜道。

“非也。”说书人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他只用了一把普普通通的砍柴刀。”

陈乾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无不感叹,皆问道:“这高人是何名姓?”

“无人知晓。”说书人故弄玄虚道,“但你们可知,段谢二人约战之处何在?”

“不知道。说说,快。”人们催促道。

陈乾咽了一口口水,拨开人群向外走去,可那声音还是分毫不差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正在咱们这儿的荆山之上!”

满堂皆惊。众人激动地喧哗起来。

“这荆山大侠不仅两招之内解决了二人,还将二人的东西收走,以示惩戒。”说书人滔滔不绝。

陈乾越来越慌,人群挤着他,很难出去。陈乾就拼命往外挤。

“咄”的一声,陈乾的包袱被挤散,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众人一看,地上正躺着说书人刚讲到的那枚玉佩,还有几样陈乾一时没卖出去的东西。旁边的人先是一惊,而后就慢慢地如潮水一般退散开去。只留下陈乾站在原地,脑子里直嗡嗡。

“天下第一!”有人惊叫道。

“不,不不!”陈乾慌忙辩解,“我不是。”

众人一下子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话,都好像是跟他认识了十几年的老相识一般。

陈乾左顾右盼,不知道该回答哪个,或者说,他根本就一个问题都没有听清楚。陈乾脑子里嗡嗡直响,他一句话也不说,东西也不要了,埋头扒开人群,逃回自己家,将门死死地锁上。

“夜里得赶紧逃。”陈乾薅住自己的头发,艰难地想。

镇上天黑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灯火。只有那些有钱人家和繁华的地方,还有那么一点儿光亮。

陈乾就着漆黑不见五指的天色,再次背起自己的包袱。可他还没来得及往出走,家里的院外就翻进一个人来。

“你是谁?”陈乾吓得倒退两步。

来人身姿轻捷,好似一只燕子,是个女人。

这女人开口道:“进来叙话。”

她自在得好像回了自己家一般,陈乾也鬼使神差地跟着走了进去。

“你就是陈乾?”

“你认识我?”

女人点亮了油灯,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她的面庞。

陈乾不认识她,但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陈乾的眼睛放大了一圈,他的心好像被谁拿着砸墙的大锤重重一击,以至于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只因为她太美了。

陈乾还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长成这个样子。

一个人怎么可以长成这个样子呢?

陈乾赶紧把眼睛从她脸上移开,因为再不移开,他就会无法遏制地发出傻笑。

“我叫孟真儿。”那女人的眼睛睨着他,睫毛忽闪忽闪,“你是天下第一?”

“我不是。”陈乾舔了舔嘴唇,慌忙摆手,“我一点儿武功也不会。”

孟真儿一掌就向着陈乾劈过去,陈乾手忙脚乱地躲闪,禁不住闭紧眼睛。

可那料想之中的掌风没有袭来,孟真儿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上一吻。她道:“你真的很喜欢逍遥自在,深藏不露啊。”

陈乾惊呆了。他睁开眼睛,眨巴了半天,嘴唇上下哆嗦了好几下,还是没有说出话。

“我最喜欢武功高强的男人。可这样的男人,往往都为着名、利,打得头破血流。”孟真儿道,“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女人,也不在乎生活。”

“呃,啊。”陈乾憋了半天,只发出这么一点儿动静。

“我想跟着你,浪迹天涯。”孟真儿道,“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找到一个甘于平淡的英雄,没想到还真有你这么一个人。”

陈乾为难地皱起眉头,他很想解释解释,但只要一抬头看着这个女人,他就舌头打结。

“要是男人爱上了别的女人,我可从来都不觉得我会输。”孟真儿道,“可我只怕,男人没有一个爱女人,他们最爱的,都是盖世的武功和那天下第一的名头,碰上了这样的男人,这段情怎么能赢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忆起什么旧事一般,目光变得渺远,眼睛也变得晶莹。陈乾闭上眼睛,吞了口水,伸出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孟真儿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自顾自的将行李往炕上一扔:“我就睡这儿罢。”

说着,她就真的躺在那里睡了。

陈乾小心翼翼地将炕桌推了推,摆在两人中间,他就睡在了另一边。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因为他这两天遇见的怪人怪事简直比一辈子都多。他透过炕桌的桌腿边上,看着对面躺着的一个人,一时不知道是福是祸。

翌日一早,晓雾未散,外边就吵吵嚷嚷地热闹起来。

“咣当!咣当!”陈乾家的门被砸响。

陈乾一头雾水,出去开了门。

“晚辈韩声,听说前辈是天下第一高手,特来求教。”

陈乾脑子里“嗡嗡”直响。他听过说书人讲过韩声的名字,他是武林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小小年纪,武艺就直逼段谢二人,将来只有青出于蓝的道理。

“我……”陈乾脸都抽抽了起来,“你回去罢,我真的不会武功。”

“前辈不是陈乾?”

“不,我是陈乾,但我不会武功。”

“这……”韩声产生了一丝丝疑虑,他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

“谁啊?”孟真儿从里面出来,像管自己家一样地问陈乾。

“晚辈韩声,来拜师。”韩声一见孟真儿,立刻坚定了。

“我不骗你,我真不会。”陈乾道。

“前辈莫要自谦。”韩声道,“您若真的不会武功,闻名武林的美人孟真儿何以跟在您身边?”

“就是!就是!”围观的人道,“她只爱一等一的高手。”

这时,人群中钻出一个胖头大手的人来,陈乾见了这人,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一把扯过来:“吴连,你从小就看着我,最了解了。”

陈乾对众人道:“吴连能证明,我是确实不会武功。”

说着,陈乾就问吴连道:“是不是?”

“对,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最知道你,普通人一个。”吴连道。

陈乾舒了口气。

“不过,你小子藏得真深,连我都没发觉。”吴连嘻嘻笑道,“果然天下第一,心性非常人可及。”

“是啊,是啊。”围观群众赞叹起来。

韩声更加坚定了,拉住陈乾,直接叫起师父来。

吴连拉过陈乾,悄声道:“你现在发达了,兄弟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借点儿银子?”

陈乾叹了口气:“我哪儿来的银子。”

韩声摘下腰间的钱袋,直接丢给吴连:“师父朋友的麻烦,自然也是我的。”

还不等陈乾阻拦,吴连就已连忙点头,笑眯眯地出了门。

一切都超出了陈乾的预想。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踏了进来。

“天下第一。我想要挑战你。”这男人一脸络腮胡,连人带说话,都似乎很不好惹。

“挑战?”韩声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小子,没你的事。”

韩声轻笑一声:“挑战我师父,你就先过我这一关。”

说罢,韩声拔剑而出,剑光似游龙一般,将大汉包裹起来。围观群众吓得四下散开,但还恋恋不舍地远远看着。

那大汉使一双流星锤,纵然不如韩声灵活,但势大力沉,对着韩声的中线便抡过去,引得韩声不得不回剑去挡。

但韩声那一挡只是虚势,他脚下一滑,往背后一个下腰,再紧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转身,他整个人就已经脱离于双锤的攻势之外,而剑尖已经直抵那汉子的咽喉。

不要说叶子落下的时间,那四散的人群,有的还没喘匀自己这一口气,胜负就已成定局。

陈乾看得目瞪口呆,他这才知道,原来说书人所述,一点儿不夸张。

那大汉垂头丧气,拎着双锤走了,韩声也不纠缠,收起剑来,站到陈乾面前。

“师父既没打断,便是认了我是你弟子,可以替您教训人了。”韩声道。

“这……”陈乾很想再强调自己不会武功,但此时,他看着这几个找上门来的人,围观的众人,还有自己的老邻居吴连,他忽然觉得很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陈乾更加头大了,他转身走进了屋子。韩声见状,也跟了进去,顺便将自己的包袱都找到地方放好。

一天之内,陈乾的小屋已经住了江湖上两个高手,可陈乾无法感到喜悦,他只觉得茫然。

陈乾照常在自己的小院里劳作,给圈里的鸡喂喂食。韩声也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的碾子上,宝剑搁在膝上,静静地观察陈乾的一切活计。

陈乾心里明白,在这两个高手眼皮底下偷溜,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有等风头过去,等这两位大侠的心劲儿过了,才能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不论孟真儿和韩声怎么说,陈乾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不会武功。但令人无奈的是,他们也一口咬定陈乾会武功,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眨眼,两年就过去了。

这两位大侠从什么活计都不会,变得学会了很多生活琐事。陈乾天天看着韩声练武,也偷学了那么一招半式。韩声已经不知道打败了多少前来挑战的人,陈乾觉得,似乎韩声现在的水平,说是天下第一,也并无不可。

“我两年来,什么都没有教过你。”陈乾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不会武功么?”

“师父的苦心我懂。”韩声抚了抚剑,“每次有人前来挑战,师父都让我出手,而因为师父就在身边,来人往往不敢对我下杀手。我平白得了跟天下高手切磋的机会,才能进无止境。”

陈乾眨了眨眼,没有再开腔。他觉得,是时候溜走了。

这一天跟往常没有任何差别,陈乾照样给两个大侠做好粗茶淡饭,三人吃完,再过了一会儿,各自就寝。

陈乾拾掇起自己的包袱,极快地跳出窗子,向着镇外跑去。

等到他沿着大路跑远,又拐进小路,闯入了野地。他才兴奋地如同放飞了的笼中之鸟。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陈乾这么个人,也没有这些牵绊他的事情了。

可还不等他高兴,就听见远处似有隐隐的啜泣之声。

陈乾壮着胆子,往那边的草地里摸去,不料却是一个女子蹲在草丛里。那女子见了陈乾,先是一惊,但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叫出声。

陈乾见状,心里正觉奇怪,却望见那女子扒开的草缝之中,似有火光。

陈乾眯眼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伙劫匪正在打劫一户人家的马车。哭告央求之声阵阵,刀光血影在月下似隐似现。

而那些劫匪似乎也知道有人不在车里,拿着刀向四下的草丛里乱削。虽然离二人还有一段距离,但也在逐渐逼近。

陈乾心里明白,这女子正是偶然间逃出来的。于是他赶紧“嘘”了一声,表明自己没有恶意。他无奈地朝女子摇摇头,悄声道:“救不了。我们得快走,不然一会儿给追上就完了。”

那女子满眼泪光地回头看着,抓住陈乾伸过来的手,两人踉踉跄跄地飞跑起来。

女子惊魂不定,边哭边跑,陈乾安慰道:“别怕,会没事的。”

跑了有一阵子,女子似乎体力不支。

“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走罢,我是一定要死了。”女子道。

“没事。”陈乾心念一动道,“我是陈乾。”

那女子先是一愣,而后道:“别骗人了。你是陈乾,你跑什么?”

陈乾无法回答,只是扯住她快跑。

那劫匪探到这片草丛,见了被踩过的痕迹,连忙吆喝起来,众劫匪稀里哗啦地涌过来,很快就看见了两个人影,并向他们追去。

陈乾拉着女子,跑得不快,很快就被这群劫匪包围。劫匪也不废话,抽刀就要动手。

陈乾看着那刀朝自己劈来,情急之下,抓起粗树枝就是一招,直指对方的咽喉,戳得那小喽啰“喀喀”咳嗽叫痛。

“我是陈乾。”陈乾灵机一动,卖出了自己的大名。

“陈乾?”劫匪头子似乎不信。

“陈乾,是天下第一!”一个喽啰叫了起来,“江湖上鼎鼎大名。”

劫匪头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陈乾:“天下第一就这个德性?练了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连天下第一都敢假装。”

劫匪头子一甩刀,就攻了上来。陈乾的功夫本就是偷学的,练都没练,更不用说手里拿的是个粗木棍。只三两下,棍子就给砍得稀碎,陈乾的胳膊上也挂了彩。

劫匪的刀兜头砍下,陈乾慌忙就地一滚,缓下这一击。那女子吓得连声尖叫。

“小子!”劫匪笑起来,“我看你再敢假冒天下第一。”

就在此时,只听“咻”的一声,那劫匪的手腕上就插上了一柄闪着寒光的飞刀。紧接着的,就是他的惨叫声。

陈乾抬头一看,那一飞刀甩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孟真儿。韩声也紧随而至。

一群小喽啰,不够韩声打着玩儿的。“唰唰”几剑,地上就躺倒一片。这一片并不全是韩声砍倒的,有一些是见状不妙,自动趴在地上装受伤的。

韩声的剑尖挑起劫匪头子的下颌:“敢对我师父不敬。”

“你又是谁啊?”劫匪头子道。

“我是韩声,天下第一陈乾的徒弟。”

众劫匪全都七嘴八舌起来,什么“有眼不识泰山”啦,什么“大侠饶命”的。

“闭嘴!”韩声喝道。

众人全都瑟瑟不敢出声了。

“原来你真的是陈乾。”那女子道。

陈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是陈乾,是天下第一。但他却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女子疑惑道:“那您刚才为什么说救不了他们?”

韩声心念电转,觉得陈乾肯定是有别的念头,他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发现这女子长得倒确实很秀丽,于是灵机一动,觉得自己察觉了真相。

“我师父救了你,你以后要不要跟着他?”韩声道。

“跟什么跟!”还不等陈乾回话,孟真儿先不干了。她的大眼睛在女子身上上下睃了几遍,脸色不善。

陈乾不知道韩声的思路,心里还在想被劫一家的事情。

“那一家人呢?”陈乾向劫匪问道。

“缚在那边,不曾杀害。”劫匪赶忙道。

“我看到了血。”那女子瑟缩着辩道。

“只是,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劫匪赶忙找补回来。

陈乾几人将女子送回她家人身边,便告别他们。

孟真儿问道:“这些家伙怎么处置?”

“师父不愿以力压人,宁可自己受伤,都没想伤他们性命,就放了算了。”韩声道。

陈乾本以为经过此时,韩声会疑心自己不会武功。没想到他很快就自圆其说,认为是手下留情的意思。

韩声放了那劫匪,叫道:“以后再敢拦路抢劫,爷爷要了你的狗命。”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韩声道:“师父您半夜为何出来?您知道这里会发生事情?”

孟真儿不说话,揪着衣角。陈乾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说自己想跑,只会更加尴尬,于是“嗯啊”地答应着。

孟真儿突然拉住陈乾的袖子:“你是不是厌烦我,想跑?”

“我,我没有!”陈乾吓了一大跳,心说:“我哪儿敢呢。”

孟真儿不说话了,只是扯着陈乾的袖子,一摇一摆地回了家。

过了几天,孟真儿走了。

临走之前,她对陈乾说:“天下第一的名头,盖世的武功,数不清的女人。没有男人是不爱的。我本以为你隐世许多年,是不会跟他们一样的,没想到你也不会免俗。”

陈乾没有讲话,他已经连续两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也一样,留在这里领着天下第一的名头,每日在杂事里悟着武功,甚至也想要别的女人。偏不肯付给人真心。”孟真儿道,“是我错了。从今日起,我再不爱天下第一了。”

她的身影出了院门,并且永远没有再回来。陈乾叹了口气。

孟真儿走了,吴连就来了。

他是来借钱的。

“我赌输了,他们要我的命。”吴连道,“你是天下第一,我们俩从小就认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我救不了你。”陈乾道,“我既没有钱,也不会武功。”

“你的徒弟和女人呢?”

“韩声回家一趟,要去几天,真儿走了,不会再回来。”陈乾道。

吴连没有心情继续问下去,他看了看这间与两年前无异的屋子,四处睃着跟钱有关的东西。

“那么多的人排队给你送金银财宝,你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救我一命。”吴连道。

“他们都有求于我。”陈乾道,“可我不想死。”

“我小的时候可救过你。”吴连道,“你不会凫水,差点儿淹死,我把你捞上来的,差点儿搭上我自己。”

“我知道,可我真的不会武功。”陈乾道。

“你别逼我!”吴连眼睛通红,他怒视着陈乾,“你不会武功,还有谁会!”

“我就是不会!”陈乾淤积已久的怒气腾升,他也吼了出来。

吴连扯住陈乾的衣领,陈乾也扯住他的,二人扭打起来。吴连一把抓起韩声落在桌上的匕首,刺进了陈乾的胸口。

陈乾软绵绵地向地上倒下去。

吴连哭了起来:“你……你为什么要对我手下留情?你杀了我也好,左右我也活不下去。”

陈乾眼里流着泪,可他却笑了出来,笑得很难看:“我没有手下留情……我是真的不会武功。”

“我不相信。”

“不信就不信罢。”陈乾说完他这一生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告别了这莫名其妙的天下第一。

吴连在地上坐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在陈乾的屋里搜了搜,给自己准备了点儿盘缠,决定跑路。

第二日,说书人讲起了新的故事。

“话说!天下第一现在已经不再是陈乾了。”说书人道,“因为陈乾已死。”

“谁杀的他?谁是天下第一啊现在?”

“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吴连。”说书人道,“他们兄弟反目,吴连当胸一刀,正面将陈乾击杀而死。”

“怎么一回事?”

说书人道:“这二人,自幼相约习武,两人皆是天赋异禀,本欲过隐世的逍遥日子,岂料陈乾暴露武功,将二人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吴连不满已久,终于,二人起了冲突,欲决战一场以解决此事。”

“然后吴连赢了?”

“不错!”说书人道,“江湖人只知陈乾避世不出,慨叹其心志之坚,却不知吴连更甚。”

“竟然是这样!”众人纷纷嗟叹起来。

“那陈乾不是收了弟子韩声么?”有人道,“韩声不报仇?”

“韩声自己说了,他的功夫远不及他师父,那定然也不是吴连的对手。”说书人道,“但他立下十年之约,他会苦练武功,十年之内,替师父报仇。”

“那吴连呢?”有人问道,“他怎么说?”

“吴连现在是天下第一,重金求艺的人数不胜数,结交的全是达官贵人。哪有时间管韩声的事?”有人道。

“正是,正是。”众人纷纷附和。

陈乾死了,天下第一的传说却永不会死。(作品名:《天下第一之死 》,作者:乱火 。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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