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与画廊的产业链(艺术家创造作品)
本文转自作者 | 范庭略
两场艺术博览会因疫情而按下暂停键,但它们仍然展现出了艺术的魅力与能量。
在凛冬来临之前的十一月的第一个周四,全中国的艺术爱好者翘首以盼的两个最重要的艺术博览会都在下午一点钟拉开了序幕。彼时气温已经达到了25度左右,从北方赶来的人们感叹着上海的艺术气氛依旧如此热烈。而到了气温急剧下降的周日,两个艺博会均由于防疫的要求而提前结束了规模盛大的艺术飨宴。我们的遗憾犹如廉价的古龙水一样刺鼻,这些过往的热烈为2022年的上海留下了难忘的记忆。上海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以及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ART021)已经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最大规模的集体亮相,也是每年秋季最值得期待的艺术盛会。中国艺术市场一路高歌猛进,吸引了全球最知名的画廊齐齐出现在上海徐汇滨江巨大的工业厂房,以及上海延安中路最具传奇色彩的展览中心,尽管两家艺博会的定位有所不同,但是无论从学术的角度还是从大众的角度,上海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成为艺术领域的引领者。
艺术是把人们聚集一堂的最好方式,而当代艺术更多始于一种热爱。对于周大为、包一峰、应青蓝三位ART021的创始人来讲,这个在今年迈入第十个年头的艺博会是他们从热情十足的冒险开始的。富裕的新生代藏家成了这个博览会重要的支持者,他们爱上了当代艺术,而更多全国各地的新兴画廊也愿意开始尝试一种新的经营模式,让他们代理的默默无闻的新兴艺术家来跟大家见见面,这些中小画廊绝对是新艺术的摇篮。而对于西岸艺博会的周铁海来讲,精心挑选的国际一流画廊则是他每年最耗心思的工作之一。走进那个由巨大空旷的工业厂房改建的展览大厅,两百米的主道两边全球的顶级画廊悉数排列在一起,参观者完全可以从这些画廊所推出的艺术品一窥当今的艺术主流究竟由哪些艺术家组成。现代艺术大家的精品作品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价格当然也是越来越贵,而中国高速发展的经济造就的一批新的富豪藏家人数开始越来越多,艺术品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成了一种国际通行的语言。
瑞银艺术市场报告通过全球2700多名藏家的调查之后发现,疫情并没有对于每年在艺术品上消费超过一百万美元的收藏家产生影响,而其中34%的藏家计划在年底前花费至少一百万美元,其中14%的藏家估计花费要超过一千万美元。而今年全球举办的艺博会是338场,比2019年疫情开始之前的前一年仅下降了6%(22场),比起2020年的130场更是大幅增加。这份艺术市场的报告唯一的担忧是来自高端藏家因为参加艺博会产生的航空碳排放对环境的影响而有所担忧,但是77%的藏家对于这个航空碳排放不以为然,而只有12%的藏家表示他们希望减少旅行,而这其中的绝大多数(83%)表示这样的担忧主要来自对于疫情的风险。
逛艺博会是一个体力活,逛两个艺博会更是一场漫长的艺术跋涉。很久没有在一天走完一万五千多步的我,先是在下午一点和来自深圳做NFT的朋友去了ART021,然后我们两个人在四点钟和另外两位藏家汇合一起看完了西岸艺博会。这两位藏家其中的一位把自己的餐厅装饰成了詹姆斯•惠斯勒著名的作品《孔雀厅》,而另外一位藏家刚刚买了一桶五十万英镑的苏格兰威士忌,现在又开始准备进入艺术品市场寻找新的爱好。架上绘画依旧是这些新近进入市场的藏家们最受欢迎的作品,其次是雕塑作品。瑞银艺术市场报告显示了全世界希望购买新藏品的藏家在未来的12个月,其中80%的藏家选择了绘画,而55%的藏家选择了雕塑。而对于特立独行的艺术品市场,一位英国的艺术品交易商的名言至今流传:“欧洲有一堆艺术,而美国有一堆钱。”艺术品交易商是艺术品的看门人,他们除了帮助富有的藏家选择购买作品之外,还有特权优先购买某位艺术大师的下一幅作品,并且帮助藏家建立一个艺术家的品牌。
因为这些有实力的藏家买回来的艺术作品都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水涨船高,但是当藏家为无价之宝出高价的时候,其实还是捡到了便宜。今年依旧跟往年一样,在艺博会正式开幕之前的VIP预展首日,大部分画廊的作品都已经卖掉了,作品继续挂在墙上是博览会的规矩,因为博览会人潮的高峰期是在周六和周日两天的公共参观日,虽然人潮后来并没有如期而至。对于ART021而言,艺博会是一个商业平台,同时它也是一个社交活动建立联系的地方,这是一个在涉及到等级森严的世界里面创造更多平等的地方,同时这也是在艺术与其他的创意产业之间搭起桥梁的地方。
在一楼的展厅里面陈世英先生巨大的铸铁雕塑宛如压舱石一样稳稳当当地矗立在展厅的尽头,我看到它的时候,脑海里面总会浮现出巴黎人民为纽约人民组装自由女神像的黑白照片,的确是气势磅礴。而侧翼众多新兴画廊的精致呈现则让人们感受到艺博会的辐射能力,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深圳的画廊、合肥的画廊以及南京的画廊都有着不错的作品。而展厅中央的长长的队伍则是年轻的观众在排队准备进入法拉利汽车的艺术展览。我们被罗意威的销售热情地请进他们的展厅,一组精致的景德镇瓷器显示出这家西班牙的皮具公司向中国艺术的致敬,然后告诉我们每人填写一个有效身份信息关注他们的艺术公众号的话,会得到一块不同颜色的艺术饼干,这个销售的工作做得真是非常艺术。它们的圆形展厅对面是著名的Ruinart香槟露台,我看到逛累的观众正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悠闲地喝着冰凉的香槟,巨大的露台对面延安高架桥上面的车流滚滚,这座忙碌的城市周四下午拥堵的交通路况让大家感受到了魔都生活的常态化。而主厅的干邑鉴赏以及嘉德拍卖公司的珍藏展挤满了人,兴奋的品牌模特儿正在忙碌地给大家倒酒,更多的交流好像剧场休息一样热闹。
法国大使的光临让创始人包一峰显得非常开心,他的努力正在获得良好的回报,每年的展会都会看到更多的人群以及更高的销售额,特别是在今年这样一个人们总会担心生活受到不确定因素的影响逐渐增强的日子里面,没有人愿意空手而归,藏家们互相在鼓励着消费。观众们在入口处领到了一个巨大的像面粉口袋一样的购物袋,感觉不塞进去一幅画都有些对不起主办单位。我则是在无用空间画廊看到了童雁汝南的一组没有面孔的人物画像,一张张被笔刷给隐去的面孔透露着社会与时代的表情,我迅速地拍了一个短视频,配上了窦唯的歌声,“别让我不安,是非难辨,沧桑千年,不再有遗憾。”真的是沧桑的岁月和虚幻的面孔,不过可以将观众从对价格的关注中解放出来,这绝对是一个欢乐的时刻。
当我们四五个朋友鱼贯进入西岸A馆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准备冲锋的兴奋感油然而生,因为大家都知道未来的一个多小时将会是目不暇接的色彩版块的强烈撞击。最先看到的是高古轩带来的村上隆作品《超越死亡的王国狮子》。亚克力的材质上面拼贴着看似甜美的色彩斑斓的骷髅头,狮子趴在这些骷髅组成的拱桥之上,它的身上是金黄色犹如粉条一样的毛发,间中洒落着斑斑血迹,后面的背景是浓烈的日本风格的梅花以及蓝色的圆月。现在回忆起那种吸引力是走着走着就直接奔着这幅三米的作品溜过去了,死亡与衰老的话题就这样在画面上夺眶而出,不能不佩服这个将艺术与商业还有流行文化完美结合在一起的大师。陪我们一起参观的策展人低声告诉我,这幅画估计要过千万元人民币了。贡布里希曾经说:“世界上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看完高古轩的作品之后,或许会更加同意他的讲法了。
对面的豪瑟沃斯画廊,我看到了一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蔡荔馨,在去年跟她做完播客节目之后,她就回了香港。时间过得真快啊,感觉从早春三月这一年就这么一路按着快进键进入了初冬的十一月。她们的画廊用鲜艳的蓝色和黄色作为墙面的颜色,看来是为了突出她们这次向内地藏家主推的艺术家Günther Förg。这位十年前就去世的画家、雕塑家和摄影艺术家,用他仓促的笔触和破碎的颜色表面,带给人们闪烁的灯光效果和灯光气氛。虽然国内也有画家在向这位德国艺术家致敬,但是等我们真正看到观念开创者的原作的时候,才知道松弛有的时候就是因为技术和观念的了然于心,这也是显得后来的致敬者有着一种很紧张的感觉。
当然模仿总还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而当代艺术家最大的敌人不就是因为顾虑别人的看法或者反感而产生了一种扭捏作态的自我意识,所以画自己的画让别人去说吧。我每次来到西岸A馆都觉得一楼这几家国际画廊是西岸艺博会皇冠上的明珠,因为看完之后就会明白当今的国际指标是什么。这个印象的建立虽然慢慢会在越来越多的互联网传递中逐级递减,但是当真实的作品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每一次的转身离去都会形成一种非常独特的感受,这就是作品带给我们的艺术震撼。所以现当代艺术产业的领航者动不动就搞出一幅七八位数的艺术家的作品,可能是因为他们处在艺术界的食物链的头部。
观念永远比技法更重要,因为这是人人都拥有手机的年代。所以在整个博览会上我们几乎很少看到炫技的作品,更多的都是观念上面的碰撞。而在二楼的画廊里面,我看到了沪申画廊的罗敏的作品和成都千高原的漆澜的作品,他们都是我喜欢的风格,罗敏和漆澜都是那种通过中国传统画的风格在表现着人际关系。
罗敏把文征明的诗歌写入画中,这种基于中国意象的独特创作风格,让我沉浸在一种往昔精神品格的追忆中。而漆澜用绚烂的海上花来表现人间四月的上海,总会让我们有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情感流露。在千高原空间隔壁则是好朋友李泽宇和艺术家高瑀一起联合推出的联名款威士忌的作品,高瑀是号称格兰菲迪酒厂艺术家驻留计划中喝威士忌最多的,他的作品《醉酒艺术家》让我想起了豫剧表演艺术家牛得草扮演的七品芝麻官,这次他的作品和三十年的麦卡伦桶装威士忌联名上市,也是艺术家的跨界作品。多才多艺的高瑀还在撰写一部跟喝酒有关的小说,真是不给文字工作者一点机会啊。回忆都是美好的,特别是这样戛然而止的盛大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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