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纯爱番剧 耽改剧的活路只能是
关注公众号影视独舌【dusheme】，第一时间获取更多精彩文章。
从“中年CP嗑不动啊”到“真香”，《鬓边不是海棠红》（以下简称《鬓边》）用了一周的时间。
如果能习惯片头“借鉴”《叶卡捷琳娜大帝》，人物架构“致敬”《霸王别姬》的碰瓷味道，再忽略掉于正借“商细蕊”抒发心声，全篇自我辩驳的站位，《鬓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但很显然，这被大部分剧迷“取”的，并不是“事先声张”的弘扬传统文化，甚至也不是全网称赞的高水平美术与调色，而是控油黄晓明和肉肉脸尹正的CP感，是台词中对这两位知音“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疯狂暗示。
虽然CP磕得香，但从市场预期来说，《鬓边》并没有完全达到我们对S 级大剧的预期。
爱奇艺热度值两周依然没有突破7400点，相比《延禧攻略》差了一截，比不过今年初的《爱情公寓5》。甚至和同期的推理喜剧《民国奇探》（热度峰值7439）相比，都略显逊色。
《鬓边不是海棠红》爱奇艺热度趋势图
加上老少咸宜的抗日爱国线，改成人畜无害的知音相惜情，耽改剧《鬓边》为什么还是没法跨过“腐圈”的护城河？
如果像于正这样手捏观众麻筋儿的人，都无法突破耽美圈，接下来十几部还在路上的耽改剧，活路究竟在哪？
耽美的基因组：同人、极致、免费共享
《鬓边》的原著小说中，程凤台和商细蕊都是长在八卦尖子上的人。一个是流连欢场的混不吝，一个是劲劲儿的梨园新贵。
情感生活方面，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可金风玉露一相逢，两人竟然产生了真挚的羁绊。小说以二人的感情进展为主线，不乏让老司机都脸红的桥段，这也是原著粉的尖叫点。
等到改编成影视剧时，赤条条的情感线肯定要剔除。于是我们就看到了剧中，两强相遇的一对男主。下了台的商细蕊无半点柔弱，他要向程凤台出拳，恐怕对方还不一定能接得住。
眼角不经意的流波，拌嘴中夹杂的占有。想要品到商老板和程二爷之间的暧昧，要在原著的提示下，下一番完形填空的功夫。一般大大咧咧的直男、直女，大概率get不到其中的百转千回。
这样的“信息鸿沟”并不陌生。
去年夏天《陈情令》热播，当一批网友磕“社会主义兄弟”嗑得不亦乐乎时，另一批观众却一脸茫然。
捉不到网友提示的名场面，看不懂五花八门的“陈情梗”。直到读了原著小说再看剧，才领悟到了“读弟机”的精妙，参透了WIFI梗的奥秘。
魏无羡学女子“掷果潘安”调戏蓝忘机
耽改剧的“门槛”来自于耽美小说强大的圈层基因。
究竟是个怎样的圈层，我们不妨倒回上世纪70年代，从耽美小说的鼻祖——《星际迷航》同人文里找找答案。
中国观众对《星际迷航》并不陌生，就算没看过相关电影、剧集，大多观众也在《生活大爆炸》“谢耳朵”的言传身教中，领略过这个系列的风采。
谢耳朵在剧中模仿斯波克经典手势
这部剧之所以让美国80后青年念念不忘，是因为由舰长柯克、大副斯波克领衔的进取号星舰打破了当时以西部片为主导的美国电视荧屏。
《星际迷航》舰长柯克（右）与大副斯波克
不过，并不是每个观众都像“谢耳朵”一样，沉迷于斯波克的极端理性。有些剧迷发现，柯克和斯波克之间的男性情谊，比起他们在剧中和女性配角的露水情缘来说，更醉心迷人。
顺理成章，表现两位男性之间情感的同人故事，在粉丝社区里一发不可收拾。
在互联网还不太普及的时代，为了让更多同好读到自己畅想的情节，耽美迷们通过信件，或是图书馆的私人服务共享创作。
《星际迷航》同人漫画
这种共享从一开始就是自发、免费的。想要订阅某个故事，只需要支付邮资即可。所以，非营利性一直是耽美同人圈的重要标签。从耽美的传播规律来看，非盈利性几乎也是必然的。
耽美小说大多是延展写作、私人写作。
本身写的就是大银幕、小荧屏未能言尽之事，目标受众非常明确。不懂上下文，没有同类癖好的路人，很难走进耽美世界。
私人写作让耽美探入了诱人的极致地带，但也埋下了版权争议和尺度问题。
粉丝圈内无偿传播时，版权无伤大雅，尺度是涨粉神器。然而一旦想要商业化，这些都是致命弱点。
作为从同人土壤中开出的一朵奇葩，小众、极端的耽美和追求最大公约数的商业化，本就是两颗异向而发的子弹。
商细蕊可不是程蝶衣
《鬓边》和《霸王别姬》长得很像。
都在戏班子上做文章，都是两位男主角领衔，都有一个为戏疯魔的狠角色。这种高度重合不用“腐圈”粉丝科普，普通观众也能看出。
但《鬓边》和《霸王别姬》又完全不是一回事。
《霸王别姬》是正宗正统的同性叙事，浓墨重彩地写程蝶衣的身份认同悲剧，写社会动荡下身为“性少数”的边缘绝境。
《鬓边》则是在提纯后的环境中扎扎实实地“恋爱”，能不能爱、该不该爱的内心挣扎是不存在的，至于歧视是什么东西，“老板”们更是没见过。
这其实也是耽美叙事和同性题材之间最大的不同。
同性题材创作，对内寻求身份认同。比如《霸王别姬》中程蝶衣挨了多少打，被师兄护了多少次，才把“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这句戏词说对，完成自我性别的确认。对外，往往映射社会歧视、边缘身份造成的困境。《断背山》中，杰克同性恋身份暴露后被恐同者打死，恰恰反映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社会的现实。
耽美叙事则过滤掉了现实中的种种，凝结成“腐”的幻想。
著名电视研究学者亨利·詹金斯在粉丝文化专著《文本盗猎者》中总结说，耽美不提供解决方案，有过于宣扬男性同性恋经历以及更传统的男性间羁绊形式（兄弟、知音、宿敌等）的危险。总结来说，粉丝乐得消费双倍男色。
放大“腐”幻想的工具有很多，直男掰弯、德国骨科这样“禁上加禁”的禁果叙事就是最常用的。
《镇魂》
不过，像爱上前女友的男朋友，或是爱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等过于放飞想象力的情节，在改编成剧集的过程中，很难保留。影射“直男掰弯”的男性情谊升温，倒是目前耽改剧中能留存，且极其有效的情节催化剂。
比如，《陈情令》中，姑苏蓝氏的抹额是关键道具，除非父母妻儿其他人不能随便触碰，就连平时歪了男主蓝忘机都会紧张半天。
原著中，抹额出现的场合很多。比如魏无羡和蓝忘机第一次绑手就是抹额，从不让触碰到主动愿意，抹额见证了“直男掰弯”的过程。
改编成剧集之后，虽然抹额互动的戏份减少了，但在最关键时刻，蓝忘机的抹额还是被魏无羡扯了下来。这情节，普通观众还在一脸懵懂，弹幕就已经满屏“粉红泡泡”集体撒花。
耽美和同性题材之间的根本区别，其实也回答了一个网络上争议很久的问题：耽美小说，究竟在提高同性宽容度、促进社会风气开放上，有没有积极作用？
我想，答案可能是否定的。耽美的乌托邦幻想，其实也是另一种误解。它最多是绕着那个“房间里的大象”一般的问题绕圈圈，没办法提供解决问题的答案。
二斤糖熬个“痒痒挠”
在耽改这条路上，曾有很多剧在越界的边缘疯狂试探，早期的耽改剧冲得最猛，但也大都因为尺度问题被删减或是下架。
2017年中国网络视听协会在发布的《网络视听节目内容审核通则》中，将同性恋划在了“非正常的性关系、性行为”的范围内。这切断了国产耽改剧唯一一条符合艺术规律的发展之路——也就是从“耽美”转向正统的同性情感叙事。
《网络视听节目内容审核通则》中关于同性部分规定
于是，另一种改编的方法应运而生，明面上的耽美感情变成了暗地中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在淡化耽美线的同时，用类型元素充实戏剧节奏。
比如，《陈情令》即便不看两位男主的深层互动，悬疑、玄幻的情节也还是可以撑起改编剧集的。
不过对于倚重感情的耽美小说，改编之后就逊色了不少。《鬓边》少了程凤台、商细蕊醉酒亲吻的名场面，终归是少了内味儿。
“抠糖”始终是个体力活，尤其还要在《鬓边》抗日爱国与“小妈文学”的交织中抠，总归是不过瘾的。
耽改叙事应走向何方？目前来看，只有点到为止、圈地自萌一条路。
夷陵老祖横笛一响，是并肩作战的魏无羡与蓝忘机。他们相视一笑，就是发给观众的“痒痒挠”。粉丝们接得住，自可以get到甜。接不住的路人观众，也不要强求。
野心小一点，难道不是也很好吗？
【文/文朔朔】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