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娃真的有危害吗(鸡娃可以停止了吗)
北京世纪金源购物中心,两位小朋友正在老师的指导下进行围棋训练。摄影:《中国报道》记者 陈珂
你“鸡娃”了?那我也得“鸡”!——父母像“打了鸡血一样”不断给孩子安排学习和培训班,想让孩子变得更优秀,在同龄人中更有竞争力。但大部分的家长和孩子都是这个热潮中被裹挟着无力翻滚的个体。
“翻滚”可以停止了吗?
6月1日,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正式实施,其中第33条规定,幼儿园、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对学龄前未成年人进行小学课程教育。也就在同一天,市场监管部门针对15家校外培训机构的虚假宣传、价格欺诈等问题开出3650万元顶格罚单。
而也就在此前不久,5月21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正式审议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各地也就教培行业中的过度资本化倾向和超前培训现象陆续出台政策。
现有政策叠加监管部门喊话,能否改善教育环境目前还有待观察。理清“鸡娃”乱象并遏制教育焦虑蔓延,在当前或许更为紧迫。
合理变现还是贩卖焦虑?
“鸡娃黑话”
荤鸡:以学科类内容为培养方向,以提高语数外成绩为主要目标。
素鸡:指以素质教育技能为培养方向,如音体美等才艺。
自鸡:家长给自己打鸡血,为孩子做榜样。
家鸡:在家鸡娃。不送孩子去任何机构辅导班,由父母直接进行课外辅导。
牛娃:指某些方面特别优秀的孩子,奥数好的叫“奥牛”,英语好的叫“英牛”。青娃:也叫“普娃”,指普通的孩子。
人工牛:靠后天努力,“鸡”出来的很牛的孩子。
“如果你发现一个号的人设是爸妈,内容多是写自己带孩子,认证却是一家商业公司,大概率就是‘海淀帮’的人。”自媒体账号“青朱”把以“海淀X爸”“海淀X妈”命名的鸡娃公众号统称为“海淀帮”,并归纳了它们的共同特征:号主大多自称毕业于国内外名校,职业涵盖奥数老师、企业高管、精英律师等,擅长分享自身鸡娃的经验,文风活泼、言辞犀利。
在《我偷看了海淀鸡娃号的秘密》一文中,青朱起底了19个这样的公众号,并指出,号主看似是带娃的父母,但事实上却和一家名为“北京三旬相见文化科技有限公司”的企业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根据公开资料,北京三旬相见文化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是一家教育和消费类IP服务公司,主要为中产妈妈提供教育和消费决策服务,目前已服务超过200个自媒体IP,1000家广告主,覆盖超过5000万粉丝,并与国内超过95%的头部教育平台、教育公司达成合作。
而这些合作企业,往往是“鸡娃号”变现的核心广告主之一,具体的变现模式也如出一辙:一种是在分享教育经验时看似无意地植入广告,另一种是以更直白的方式引导家长团购。
《中国报道》记者在翻阅“一个爸爸”“三个妈妈六个娃”“翘囤奶爸”等公众号后发现,销售的产品除了跟孩子直接相关的书籍、绘本、课程、词典笔、点读笔之外,也有打印机、台灯、书柜、零食、防晒霜等生活用品。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表示,不同利益主体的诉求相互促成了“鸡娃”现象。他将“鸡娃”家长的特征概括为三方面:有比较强的替代心理,过于挤压孩子的主动性以及对未成年人成长和发展的内在规律认识得比较肤浅。
鸡娃号就比较精准地抓住了这几点。
当鸡娃号的另一面被揭示后,有的家长感觉自己像是被割了“韭菜”:“团购的上新频率确实有点高了,引导消费的意思很强烈,现在回想,甚至开始怀疑文章里的神童是否真的存在。”不过也有家长比较平和:“有人愿意花时间研究教育知识、分享课程总比没有好,觉得合适了就买,觉得不合适看看就行。”
合理变现抑或贩卖焦虑,处在不同立场的人往往会给出不同答案。尽管我国已经取消小升初统一考试,但在派位入学政策下,点招、早培甚至早早培仍是名校“掐尖”的主要途径。当竞争被不断前置,越来越多的家长表现出对孩子未来不确定性的过分忧虑时,就滋生出了更大范围的教育焦虑。
“鸡”出来的新现象
江苏省睢宁县骑路小学的学生们在参加早操跳绳锻炼(3月10日摄)。
关于“鸡娃”的讨论火热,而线上和线下培训机构则是家长们的主战场。
世纪金源购物中心是北京最大的购物休闲综合体,狭长分布,绵延有近一公里。这里的6楼驻扎着不下百家培训机构,每当放学或是周末,孩子们会走进不同的房间,家长们则坐在长椅上等待,一只手备着纸巾或水杯,腾出另一只手隔着玻璃给孩子拍照。
《中国报道》记者在这里遇到了全职妈妈田黎(化名),为了陪小学二年级的女儿上课,她每周要往返丰台区和海淀区6次,每次一小时路程。“以前偶尔读读鸡娃文章,觉得太夸张了,不过内心也会有所触动。”田黎向记者回忆,当家长交流的话题、手机推送的内容甚至公交站牌的广告都指向孩子教育时,她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过于“佛系”,和家人商量后,在女儿原本一周两次的课外培训班基础上,又增加了数学、美术、跆拳道和朗诵。田黎承认自己如今是“鸡娃”大军中的一员,一年培训班开支在7万元左右,“因为考虑到性价比和孩子的兴趣,没有报更多很贵的课”。她也曾担心女儿压力太大,但很快又用另一套逻辑说服自己:不忍心让孩子落在别人后面,能学到一点东西也是好的。
“培训机构在鸡娃现象的产生过程中实际上是一个刺激或者激励的因素,因为家长希望自己孩子能够争先,而争先的依据是考试分数,培训机构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家长的需求。当这个体系不断运转、扩大的时候,培训机构也跟着不断的扩大、增长。”储朝晖对《中国报道》记者分析表示。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常规课程,还有些较为边缘的科目也进入鸡娃家长的视线。记者在世纪金源购物中心6楼的一家培训机构观察到,“跳绳”也被纳为培训课程,2014年教育部颁布的《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中的跳绳评分细则被数倍放大后打印在宣传页上。
2013年,北京体育大学教授张一民在全国范围内抽取了14万名青少年参与体测摸底,最终牵头修订出《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他回忆称,考虑到小学生的心肺功能尚未发育完全,综合权衡后才将跳绳作为必测项目之一,体测结果除了各单项加权总分100分以外,表现好的孩子还可以通过跳绳拿到20分附加分。
张一民告诉《中国报道》记者,家长把孩子带去专门训练跳绳,可能因为学校提供的锻炼满足不了孩子需求,也可能孩子的体育成绩差一点或者身材胖一点,需要专业机构的老师给出辅导。但在大多数孩子都能跳到及格的情况下,仍不断以提高成绩为目的强化练习,有可能会导致孩子的损伤,也违背了制定标准时的初衷。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40多个地市将跳绳纳入中考必测和选测项目,“云南省把体育成绩提高到100分,语文、英语则相应地降到了100分。”张一民认为家长们不能避重就轻,误解政策。
受访专家表示,鸡娃心态给培训机构兜售课程增添了助力,但有些机构师资力量堪忧、教学水平良莠不齐,更多是依靠市场营销的话术吸引家长,家长们不应认为把孩子送进培训班就是一种教育投入,而要注重自身心态上的转变。
构建多元评价体系
在世纪金源购物中心六楼某家培训机构,孩子们可以报名学习武术、拳击、跳绳等课程。摄影:《中国报道》记者 陈珂
从《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中看,工作重点将集中在减轻校内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两方面。其中,校内作业负担的减轻更依赖体制内的教育改革,而校外的培训负担则需要市场、监管、政策等多方力量的推进。
早在今年三四月份,相关部门对教培机构的喊话和监管就已趋紧。
惩罚不应该是目的,如何引导社会各界树立正确的教育理念十分必要。储朝晖认为,目前对培训机构的治理,主要特征是规范,即“按照管理部门的要求来做”,包括不能做假广告、教师资质要真实、不能提前收费和超前教学等,“这些治理事实上没有真正抓住本质性的东西,最有效的治理是减少培训需求”。
在储朝晖看来,减少培训需求有两个途径:一是让评价的标准多样化,二是教育均衡化。他分析称,“鸡娃”现象跟当下的教育和社会状况紧密相关,“经过形式化、制度化的教育发展,形成了包括管理、评价和教学等在内的教育系统,当这三个系统尤其是评价系统越来越单一时,所有孩子被提到同一个标准去衡量,如果父母对未成年人成长发展内在规律认知肤浅,也倾向于服从这个单一标准并照此塑造孩子。”
“因此被‘鸡’的孩子不是一两个,在单一的教育评价和管理教学体系中,数量巨多。从这个角度看,鸡娃不仅仅是家庭制造的,也是不当的教育管理、评价和教学体系的产物。”
储朝晖主张实施分级评价和分类评价,一方面鼓励学生依据自身优势专攻擅长领域,再选用合适的标准对学生进行评价,另一方面,高校招生也应有多样性的评价标准。“两种多样性相互选择,避免把招生诉求转化为分数高低的对比,让分数在升学中的作用回归原本的状态。”
作者:《中国报道》记者 陈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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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报道)
主编:刘倩
本期责编:牛慧颖
本期校对:陈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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