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艰辛（沉默的坚持为生命的奇迹）

连续搜寻10小时，搜救犬“西岭”累坏了。 成都消防供图

6月24日晚，阿坝州茂县叠溪镇新磨村山体高位垮塌现场，救援人员仍在紧张搜索幸存者。

制图/杨仕成

成都消防救援人员架设溜索渡河。

某陆航旅派出直升机搭载救援人员和物资准备飞赴灾区。

天灾来得猝不及防，可人的反应总是充满力量。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消防、电力、安监、医疗、交警等所有力量都迅速集结，投入到这场搜救之中。

24日上午10点，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开始从成都赶往茂县叠溪镇新磨村，沿途的交通限行和劝退，为前往受灾地的援助力量让出了“生命通道。”在都汶高速的一个收费站，工作人员向极速驶过的救援车辆敬礼，他说，这是他所能表达的最大的尊敬。

在距离九寨沟183公里的叠溪镇排山营村，堵得长长的车队中，有20多辆旅游大巴分外扯眼球，一位导游告诉记者，一车游客早上五点半就从成都出发了，中途才知道发生山体垮塌灾害。看见前方有序进入的救援队，从北方远道而来的游客主动说：“回去吧，也是我们的一种支援。”

抛开赶路的原因，沿途的风景让人沉醉。绿树成林，山水依依。距离新磨村不远，就是茂县叠溪镇松坪沟旅游景区，这个国家4A级景区以“世界上保存最为完整的地震破坏遗址之一”为特色，沿途有不少居民开起了客栈，在白云缠绕，高山之间，过着安静的田园生活。“所以，这次受灾中，有游客吗？”“有！”当地的一位负责人很详尽地坦言，从目前掌握的情况，进沟游客142人，其中136人购买了门票，另有6人没有买票。而142人全部联系上，已经安全离开。“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这位负责人最后几乎喃喃自语的话，几乎是救灾现场，每个人心中笃定地相信。帐篷内，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刘赋德匆匆扒口饭，理论上，这位四川省消防总队总队长深知，此次搜救难度大，但消防官兵依然行走在崎岖的石路上，一边敲打着石头，一边弯下腰大声询问，“有没有人！”，“有，没，有，人。”“不会放弃，我们将继续沿河扩大搜救面，看是否存在伤者。”刘赋德说。

武警、消防、部队官兵、电力……静默的山间，搜救在继续。天快黑了，河边生命探测仪寻找到的生命迹象，让所有人心头一热。现场二次塌方，紧急撤退的警铃响彻山间，但争分夺秒的救援仍然继续，直至生命迹象逐渐消失。

没时间沮丧，救援要继续。夜已深，仍有3200多名救援力量和150多辆机具车辆在现场开展搜救。

黄金救援的72小时未过，这一夜，注定无眠，庆幸今夜无雨，期待生命的奇迹。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杜江茜

点位1 山体垮塌现场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梁波

“村子上面全是大石头”

24日上午10点，从茂县传来山体突发高位垮塌的消息，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紧急赶往现场。下午3点左右，记者抵达茂县叠溪镇新磨村垮塌现场。“村子除了这两间房，以及那家旅馆没被完全掩埋，其余房子都在大石头下面压着……”隔壁村村民周贤贵告诉记者。

中午12点30分左右，记者抵达国道213线茂县叠溪隧道。由于救援车辆快速集结在此，加上社会车辆较多，隧道发生拥堵。

“有救护车通过，大家快把车挪一挪，让出生命通道。”听到四川省交警总队民警的现场大声呼喊，司机们赶紧依次挪车。短短五分钟，一条生命通道在拥堵的隧道被让开。10分钟后，救护车快速通过隧道。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徒步行进，24日下午2点，记者抵达垮塌现场。记者看到，从高山上坍塌下来的巨石和泥土，已经把整个新磨村掩埋。废墟上，消防、武警及其他救援力量，已在分区展开救援。

省消防总队总队长刘赋德告诉记者，这次垮塌灾害破坏力非常巨大，形成的掩埋体，深度已经超出想象。这给救援带来很大难度。

“有人吗？听到就敲下石头！”救援人员不断搬开石块，朝缝隙大声呼喊着。晚7点，沿着河边的搜救行动继续进行着。一位消防官兵告诉记者，选择沿河边搜救，是滑坡体在河边，覆盖较浅，容易发现。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绝不能放弃。”现场救援人员说。

点位2

成都消防搜救现场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杨雪

不间断搜救十小时 搜救犬“西岭”累得直喘气

24日，在新磨村山体垮塌现场，参与搜救的除了人，还有搜救犬。在一整天的救援中，这些人类忠实的朋友忙碌奔波了10小时，尽职尽责寻找生命的奇迹。

这并不是它们第一次出勤。这几年来，成都消防支队的搜救犬们，曾活跃在多个灾难突发的现场。

24日晚，一队消防员在垮塌现场整装待命。引人注意的是，这支队伍里还有两只搜救犬，正吭哧吭哧喘着气。

两只搜救犬，一只叫“西岭”，雄性，今年已经14岁。另一只叫“玉垒”，今年7岁。

从上午抵达叠溪镇开始计算，这两只搜救犬已经不停搜救了约10个小时。

“它们累坏了。”看着手中牵着的伙伴，消防员很心疼，“水几乎都没喝过，不停跑来跑去。”看上去，两只小狗精神都不太好，除了喘粗气，还反常地有些避人。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它们还要出发。

“这次一共来了4只搜救犬。”成都消防支队特勤三中队指导员何建说，像这次这样严重的灾害现场，救援难度非常大，“垮塌波及的面积广，掩埋的泥土深，光用热感应仪器是没办法准确找到人的。”

在这样的状况下，搜救犬帮上了大忙。“今天现场找到的遇难人员，基本都是搜救犬先发现的。”何建说。

晚上9点左右，天已黑尽，只有应急救援灯光雪亮。此时，现场发生第二次小型垮塌。救援现场警笛四起，场面一度非常紧张。“目前搜救犬还没有搜到生命迹象，但是晚上我们继续搜救，不放过一丝希望。”一位消防员告诉记者。

点位3

乡村酒店搜救现场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赖芳杰杜江茜

溜索跨河争取更多救援时间

“这个位置应该是个乡村酒店，垮塌下来的山体把酒店推至30米以外的河对岸了，我们正在探测生命体征。”24日下午4点，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徒步进入垮塌现场。在距离松坪沟景区游客服务中心1公里处，河道因为落石堆积变窄，水流非常湍急。四川省消防成都支队的官兵，正在向河对岸的岩石安装溜索，准备运送物资和人员到对岸。

据现场的消防战士介绍，在前期勘探灾情时，有村民提供了线索，推测酒店很有可能是被整体推到了30米外的河对岸，并被掩埋。

由于河流被垮塌阻断，水流很急，强行横渡有危险，因此，首批救援队携带了两条搜救犬，绕行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了河对岸。由于到处是碎石，且石块非常锋利，对徒步行走的战士和搜救犬来说，都存在极大危险。

“不要慌，先试下绳索绑紧没。水很急，把细点！”半个小时后，鲜艳的橙色绳索已经绑成了一座“绳桥”。这座“桥”将要为对面的战士送去照明灯具和食物。“我们在和时间赛跑。今天晚上要连夜进行搜救，需要强力手电。另外，战士也一天没喝水了，需要补给。”现场的消防战士介绍，预测晚上还会有降雨，搜救人员已经在尽可能排查范围。

“准备溜索，对面接应！”一声令下，消防战士手脚紧攀绳索，身手敏捷，迅速滑至对面河岸的岩石上，不过十秒钟时间。紧接着，打包好的物资也随溜索送往河对岸。

天色渐渐暗下来，现场的碎石坡上，一盏盏应急照明灯亮了起来，搜救仍在继续，没有人放弃。

点位4

某陆航旅空中救援现场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李媛莉杨晨雷远东

直升飞机灌木丛里半悬停运送医疗人员抵达现场

24日上午，成都某停机坪上，穿着迷彩服的战士们来回将一箱箱物资搬上直升飞机，“快！快！”

茂县山体高位垮塌发生后，西部战区联指中心迅速启动应急救援预案，指挥陆军第77集团军某陆航旅紧急投入救灾任务之中。首批次两架直升机要搭载直升机野外指挥组成员，和15名成都总医院医疗队人员进入受灾点。

12时30分，两架直升飞机相继升空，离开成都平原上空，飞机很快进入层峦叠翠的峡谷。对飞行机组来说，这次挑战很大，不仅因为航线在低云之下，更是因为山体两边密布的高压线。

经过一个小时如履薄冰的飞行，飞机接近垮塌点位。透过直升机舷舱可以看到，山体滑坡情况严重，全然看不出原山体的任何痕迹，只能从两边山体大致判断此处本该有座高山。山体塌下来的黑褐色泥石与周围绿色的植被形成鲜明对比，掩埋了整个村子和道路。通往垮塌位置的道路上停满了参与救援的各类车辆，各种大型的机械，救援队伍正源源不断向现场前进。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了解到，来自成都总医院的医疗救援力量是灾情发生后，最早从成都抵达受灾点的医疗队。

根据西部战区联指中心消息，24日清晨收到灾情后第一时间，联指中心立即启动应急响应机制，第一时间组织部队官兵和当地民兵紧急投入到救灾中，同时派出前进指挥组赶赴灾区，全力展开抢险救灾工作。按照就近用兵、及时高效的原则，组织战区陆军、四川省军区、西宁联勤保障中心等部队科学调用救灾兵力。某陆航旅正是其中一股救援力量。据介绍，截至今晨1点，西部战区共组织现场救援力量3支，共365人、工程机械21台；途中机动力量3支42人；集结待命力量13支，共1627人、工程机械29台、各型飞机14架。

24日下午，直升机经过几次盘旋后，终于在狭窄的山谷中的一块空地上找到着陆点，然而由于灌木丛茂密，直升机只能以半悬停的方式，供机上乘员迅速跳出机舱。穿过齐肩的灌木丛，背着重重的行囊，救援队伍步行冲向受灾点，迅速投入抢救。

第77集团军某陆航旅作训科长徐扬介绍，此次飞行不仅运送了医疗队员，还同时勘察了塌方现场的航线环境，对灾区场地进行了勘查，尤其是最后成功确定了多个着陆点，为下一步救援打下基础。（傅磊贾鹏计奥杰也参与报道）

点位5

医疗救援现场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程渝

省卫计委组织90名医护人员驰援

24日，茂县山体高位垮塌灾害发生后，省卫计委立即组织救援力量投入到抢险救灾之中，报过15台救护车，90名医护救援人员。

24日上午，川大华西医院和四川省人民医院接到省应急办指令，要求在中午12点前，安排好医护人员和医疗物资，赶往凤凰山机场待命。“因为地质灾害的发生，通往茂县叠溪的道路受损情况严重。我们希望医疗救援力量能尽快进入灾区。”省应急办负责人说。

在机场待命近两小时后，因天气原因最后取消了“空投”医疗救援的计划。两家医院的30余名医疗专家分别乘坐6辆救护车队奔赴茂县。

与此同时，茂县人民医院已于中午收治从灾害现场转运至医院救治伤员3名，其中2女1男(婴儿1名)，诊断分别为头皮裂伤、吸入性肺炎、软组织挫伤。已收入县人民医院内科、外科观察治疗。

由于三名伤员中婴儿伤情较为严重，24日晚上7点，华西第二医院派出儿科专家赶往茂县。晚上11点20分，华西第二医院儿科专家段红宇为受伤婴儿会诊后，决定将婴儿和其母亲接回成都救治。

点位6

生命探测现场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唐金龙

疑似发现两个生命迹象搜救两小时后，热成像没反应了

“当时发现两个生命迹象，我们调来挖掘机，挖了两个多小时，向下挖了十五米，再进行探查，热成像系统没有再检查出生命特征。”24日晚上7点过，武警阿坝支队救援一中队，在对新磨村垮塌山体靠近河边的一处进行生命探测的时候，热成像和声波探测仪等都反应这个垮塌的山体下面有生命迹象，中队长邵禹铭介绍说，由于天色已晚，山体还不时发生垮塌，因此暂停救援，等天亮搜救犬再次搜索。

小雨中，茂县叠溪新磨村山体垮塌处，仍不时有小的塌方发生。

来自绵竹矿山救援队、武警阿坝支队、蓝天救援队的搜救队员们，带着生命探测仪、搜救犬，冒着危险在塌方体上进行搜救。

“相当于是地毯式搜索，河两岸都全部搜索。”武警阿坝支队救援一中队中队长邵禹铭介绍说，突然他们的搜救队在靠近河边的一处塌方体探测到了生命迹象，热成像系统确认，有两个人形在塌方体下方掩埋，于是他们就叫来搜救犬，搜救犬多次确认，对这个地方也非常的敏感。

武警阿坝支队的排长王著军告诉记者，热成像、生命探测仪、搜救犬都反应这里有生命迹象，我们也很激动，“能把他们救出来，我会铭记一辈子的。”于是向指挥部报告，然后调来挖掘机配合搜救。

经过两个小时的救援，挖掘机对塌方体进行了大规模的清理，大约挖了15米深。在生命特征被探测到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大坑。

晚上9点40左右，挖掘机暂停工作，两名搜救人员跳进坑里，再次用热成像系统进行一个探测。

现场的气氛空前紧张，所有的灯光和目光都聚焦到了坑里的两名救援人员身上。但是热成像系统没有生命特征的反应。两人在坑体内绕了一圈，并在坑壁上不时换地点，声波探测仪也没有生命迹象反馈。随后，现场救援指挥人员宣布晚上的救援工作暂告一段落。

邵禹铭告诉记者，挖掘机挖了十五米深没有发现墙体和疑似房屋建筑物残留的东西，热成像系统和声波探测仪也没有生命特征，加上山体不时还有垮塌，因此我们晚上的救援暂停，明天天亮的时候再由搜救犬过来进行探测和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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