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鸿的故事 黄鸿西行日记

1992年10月，教育局工会组织部分学校校长和机关职工赴西安旅游，时间过去十几年了，印象还很深，日前偶然翻阅日记，那段往事又一次穿越时空，徐徐走来……

10月13日 星期二 阴

早上5:00带着儿子乘车去西安旅游。昨天听说有此项活动，口头申请后，宋局长开了恩，说是办公室工作辛苦，去开开眼界吧。

漫漫晨雾，漫漫道路。7:30到洛阳，9:59登上西行列车。这是趟慢车，司机态度极好，每站必停，见车就让。列车缓缓行走，沿途望去，秦川坦荡，土地肥沃。当越过山山水水到达西安市，已是21:30到处华灯齐放了。夜宿西凤饭店。

10月14日 星期三 多云转晴

早起，伫立街头，遥望西安古城北门，好似画图里的北京前门箭楼。歇山飞檐，雄伟壮观，那城墙古香古色，撩人遐思，耳畔似乎响起当年征战厮杀的金戈之声。

等车时，聊勾几笔那古老的建筑和那演唱豫剧的地摊场面。没有想到在这里听到了乡音，心里非常高兴。

今天安排是东线。第一站是秦俑馆，因为昨日孩子在车上吃了些凉米饭，又喝了些凉水，呕吐拉肚，误了与他人同行。慌忙中自己买票挤了进去，拉着孩子匆匆穿行于人群之中，找遍一号坑，又找到三号坑都没有他们的影子，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我来讲，心里很是恐慌。情急之中，孩子又想吐，显得十分难受，只好又停了下来。心想既然找不到，就自己再细细看一遍吧。

回头之时，看见他们洋洋而至，便又随其粗览一遍。两个坑里，比真人大一点的陶俑队列整齐，气势恢宏，不愧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第二站是华清池。孩子进了门就不想走了，脸色煞白，我也不敢走动。骊山崔巍，九龙池清，亭台半挂，楼阁依山，再配上秋叶万点，红似火燃，黄如金闪，景色确实迷人，更不要说骊山晚秋里还有许多神话传说了。

美中不足的是孩子身体不适，心理负担重，致使近在咫尺的兵谏亭也没走到，甚觉遗憾。半山腰上，给孩子买了一把玩具剑，他高兴起来，似乎有了精神，山门前合了影，又买了一套小陶俑，四人一马，形象不错，价钱也不贵。

游览秦陵时，看平地上堆起的大土堆，还有点疑惑，堂堂的始皇帝就是这般卧陵？陵坡上的台阶有280余个，周围都是碗口粗的石榴树，蒸馍大的石榴挂满了树枝，雅黄色里透着浅红，有的已经涨裂开了，珍珠一样的石榴籽闪着光芒，晶莹剔透，十分诱人。登上陵顶，上边没有啥景致。远望四方，渭河平原，苍茫一片，想来秦王嬴政吞六国而横扫天下，第一次统一了中国，而后焚书坑儒，功过是非究竟该怎样评价，决不是暴君二字可以概括的。同时又使人感慨时光的无情和坚硬，“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啊!始皇也仅仅是个梦想，三代以后江山易主矣。

10月15日 星期四 雾转晴

今天安排西线。驱车五百余里，纵横五个县域。第一站是马嵬坡。提起这里，是个令人伤感又愤恨的地方。杨玉环与唐玄宗的爱情故事美好而又传神，白居易一曲《长恨歌》和洪升一出《长生殿》，千百年来使人们充满了好奇与向往。同时也为其悲凄结局感慨万千。

杨玉环墓园小巧整齐，导游介绍为衣冠塚。说是当年“六军不发”，明皇忍痛割爱，将爱妃赐死，但后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里仅仅埋了一些衣物。看来阴谋蒙骗，借以安抚将士的可能也存在。

墓塚上面盖了一层青砖，传说当年贵妃死后时间不长，百姓们纷纷挖取塚上的白土搽脸，为免使坟堆受损，采取的保护措施。

墓后，矗立着杨玉环的玉像，她含眄慈眉，微微笑意，雍容大度，无论如何也不像祸国殃民的人。由此看来，日本井上靖写的《杨贵妃传》，倒有几分真实。

辞别天姿国色，来到法门寺。法门寺是唐朝皇家寺院，当时香火颇盛，后遭离乱，破败不堪，独剩一塔。公元1976年，突然塌了半边，当时人们联系社会上的突发事件，认为是不祥之兆，纷纷捐资要重修此塔。筹资到1985年，基本满足。在修塔的过程中，发现了地宫，国家文物管理部门在部队的警卫下，发掘了有关文物。运进国家博物馆一大部分，剩余部分分存在西安市博物馆和现在的地宫里。传说有佛指舍利，地宫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只见灯光下，一个三寸长短的玻璃棺里，放着一段管状的东西，大概就是此物了。偏院的珍宝楼里还真有珍宝，金银玉器，光彩夺目，造型奇巧，叫人眼目一新。

新建的武曌园里，导游讲了女皇的生平，武则天的一生是政治家的一生，为跻身上层社会，她充分利用姿色和手腕，而后的政治生涯中，她像对付烈马一样，用鞭子和棍棒等手段来驾驭群臣，充分展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显赫的文治武功。

懿德太子墓里的壁画价值很高，墓室里的石棺雕刻精美。绘画不讲透视，人物线条灵动、匀实，技艺高超，不知道“吴带当风”是不是这样，形象上却是千人一面。

乾陵远看就是一座小山，导游介绍，这里是唐高宗与武则天的合葬墓，这在中国的皇帝陵中也是少见的。正门台阶有500多个，走了上来，迎面左右是一些石马、石羊、石翁仲，左手的平地上矗立着功德碑，右手的平地上矗立着著名的无字碑。左右还各有一队石武士，可惜有的没有头颅了。无字碑上其实刻了不少字，从明代就有人刻写评价文字，字都不大，布局凌乱，顾不上细看，想来不过是褒贬而已，下面有的字迹已经被凿掉了，究竟是何原因，不得知晓。

看完碑刻，我们几个人登上了最高处，举目四望，远处苍茫一片，近处麦苗初绿。顶上有两位老人，手里拿着望远镜，说是可以看到远方名胜，我怀疑其穿云破雾的能力，谢绝了。

乾陵周边都是平野，前通大道，自左至右，河水环抱，颇具气势， 在整体上雄于秦陵，显示了一代女皇身后仍抱有雄心的心理。

返程中，沿途两边都是矮化苹果，累累繁繁，鲜红鲜红，人曰：秦冠。还有一些葡萄、石榴杂处其间，装点着一路风景。

10月16日 多云转晴 星期五

市区游分组行动，先在西安车站前留影以后，直奔大雁塔寺。相传大雁塔寺为唐高宗李治给其生母所建，原名大慈恩寺，塔名也叫大慈恩塔。后来有一天，一只大雁从此飞过，落下一支硕大的羽毛，竟然砸死了一个人，此后更名“大雁塔”。其墙外地宫布置华丽，走道上新作壁画很不错，里面展出的海洋生物使人眼目一新。慈恩寺里留影一张，仰脸看看塔顶，窗口里探出一些游人头来，为省下六元钱也就免登此塔了，想象一番高处风光了事。

慈恩寺的东边新建了个“秦宫”，说是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摄《秦始皇》的地方。迎门是一个古式影壁，主调为瓦灰色，图案也是仿古，很有点秦风。园中左边排列着一些仿造的战车，四匹马昂首振鬣，威威武武。右边建的是长安城中一条街，地方不大，名目俱全。有县衙大堂、酒楼、当铺、绸缎庄、车马店等等。看来拍电影并不需要太多景象。宫阶下，左右排列着八尊铁胎镀铜仿古文武俑，器宇轩昂，或持笏静站，或按剑凝眉，庄严肃穆。台阶很高，坡度较大，给人一种下压感。正宫门里，左右塑有秦皇之文臣武将，中间皇座上有秦始皇和李斯造像及其执扇彩女，塑的形象不错。那龙案之后，可供游人照相，若有兴趣，可以租一套皇帝皇后服装及其头饰，当上几分钟皇帝、娘娘。

西影十年成果展室里，成就显著，《老井》《红高粱》《西安事变》堪称佳作。电影迷宫里，声像造型阴森可怖，展示了一些鬼故事，儿子吓得靠在我身上，不敢走路。

下午，因为冲了个胶卷，耽误了小雁塔、博物馆、碑林，八路军办事处几个地方，很是遗憾。

10月17日 星期六 多云转晴

昨晚，带队宣布，乘飞机返回的梦想破灭，原因是多数人没有带身份证。下一步几个老人想提前返回，剩余的人想上西岳华山。

今天一早，西安车站33人分道扬镳，登山的人又经一上午奔波，来到华山镇。华山镇镇子不大，绝大部分是饭店旅社、食品买卖、摄影器材等店铺，觉得商气很浓，下榻“聚仙阁”。饭后，几个人先造访了玉泉院。这个院子是宋代道士陈抟的享殿所在地。院子不大，倒很整洁，而且碑刻也不少。穿院而过，直至华山沟口牌坊处，孩子对骑马照相很感兴趣，留影纪念。站在山门口，遥望华山，苍峰挺立，峭拔摩天，与图画上的形象无二致，但愿不虚此行啊！

10月18日 星期日 晴

早上7点出发，转过玉泉院，穿过牌楼，跨过“五龙桥”，走进山门。门内白石甬路有八九米宽，洁净无尘。举目望去，左右峰头相向，绿树红叶，颇为引人。

第一幢建筑是王灵官殿，旁边一个平台名曰：王猛台，不知道是哪位尊神。一段路后，走进五里关，据说这里是入山第一关。关口垒石为城，关门不大，地处要隘，左依深涧，右扼高崖，十分险要。

第二关叫做石门，其实是一块巨石横卧，石下缝隙可通山里。石门狭窄，仅容二人对过。过关后缘溪行走，正疑无路，豁然开朗，一片平地叫做莎萝坪（应是娑罗）。相传昔日陈抟在这里种下娑罗树一株，因而得名。对面山间有庙宇，人谓“小上方”。石门以内再无平路，一色青白石阶，蜿蜒而上。

又一道关隘叫做“毛女洞”，旁边有一院落，内设饭店，门上对联是：“悠悠琴韵仙姑泪，泠泠泉声玉女情”。人传秦始皇驾崩时，令宫人殉葬，宫女玉姜逃到华山，在此隐居。饥食松叶，渴饮清泉。后体生绿毛，目睹者皆称“毛女仙姑” 。

原来只知道四川有个罗昌秀变成白毛女，不逞想陕西早就有个绿毛女了。她们的遭遇都反映了下层劳动妇女，不堪压迫，与统治者抗争的不屈性格。不远处，今人又修了一座“仙姑桥”。

穿过“云门”（还是双石夹路），登上青柯坪，坪地上长满柯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有颓庙数间，倒是小饭馆不少。招牌上写着“进山最后一站，越往上越贵，请及时补充”。

路越来越陡，山势越来越险。驻足看景，耽误走路，低头走路，又想看景，边走边看是绝对不行的，那层层台阶是不容你有丝毫分心的。山道旁牌子上“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的提示很有道理啊！

到了“回心石”，台阶立了起来。阶旁高崖万丈，摩天接云。说是从前有到此者望而生畏，回心出峪，故曰“回心”。又说，有俩恶和尚，受此影响，顿有领悟，洗心革面，改恶从善。

眼前就是千尺幢，壁立的山崖上，有平行的两条大裂缝。资料记载，台阶依石造成，有370余级。两边都有铁锁链供人攀扶，顶端如井口，果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紧接着就是“百尺峡”它与“千尺幢”同险，只不过低得多了，上去后，头顶有两块石头相挤而悬，上刻“惊心石”，后刻“平心石”。沿坡走上几百公尺，到达“群仙观”，这里楼阁巍峨，松翠风清，境地幽雅，大有超尘脱俗的感觉。

再往上走，坡度赶上了千尺幢，又高于千尺幢，名曰“老君犁沟”。陡崖上，石壁上有数条平行的石纹，颇似犁翻过的土地，这便是老君看当地人们修道艰难，以自己的青牛套犁劈开此沟传说的基础啊。来到北峰，这里有解放军智取华山纪念碑，当年看这个电影对华山就已向往。北峰上三进的庙院骑在峰上，非常壮观。穿院而过直上峰顶。顶上，古松虬曲，苍劲挺拔。向南望去，西峰东峰壁立千仞，南峰遥遥在后。通往诸峰的要道苍龙岭真的像一条大苍龙似地躬卧在那里，脊背上挂下一条石阶来，远远望去，就像一挂天梯，人趴在上面真的像蚂蚁了。

稍事休息后，过擦耳崖向中峰走去，擦耳崖名不虚传，如果俩人相对走过，里边的人可一定要耳擦崖石了。

走近天梯，看到那不足三尺宽的台阶，左右刀削一般的万丈深沟。两个女同胞吓住了，但不上又不甘心，一个不敢左右顾盼，被人拉上去的，一个则很有信心，可惜年纪大，体质差，上得很慢，三步一歇，五步一站，是我们等上去的。

天梯尽处，有一个小平台叫作“韩退之投书处”，相传当年韩愈来游华山，爬到这里腿酸脚软，再也下不来了，吓得大哭，写书投入山谷以为再也回不到家了。又传明时有一位张生，到此听说韩愈故事，仰天大笑。是笑韩愈胆小，还是笑自己勇过天梯？自然又费后人一番评说。

过了金锁关后，不远就是中峰。中峰也叫玉女峰，此峰与东峰紧靠在一起，并不突出，稍高的峰顶有一座“玉女庙”，说是萧史、弄玉夫妻隐居的地方。殿前有一颗无根树，长在一个石台上，颇有特色。

下了中峰，先到东峰已是下午2:00多了。峰上照样也是一座庙堂兼宾馆，穿堂而上峰顶，脚下的台阶，随脚步发出不同的声响，十分有趣。顶上有“东峰绝顶”几个大字，旁边的朝阳台是观日出的地方，可惜我们没有机会啊！峰东侧的“仙掌崖”、“鹞子翻身”、“下棋亭”只是遥望，因时紧、路险不至矣。看着那个“下棋亭”耳畔回响着宋太祖与陈抟在那里弈棋赌华山的故事，觉得很是有趣。百姓赌钱财，皇帝赌江山，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在哪里啊！

南峰是华岳主峰，先到南天门，至升表台留影后，又到“朝元大洞”，隔着门缝看了看玉皇大帝及八大天神的塑像。有空中栈道，通向这里。洞下还有单条铁链，可以观景，走近洞口，山风呼啸，腿颤心寒，终不敢下。

过了“老君炼丹炉”往西峰。西峰又叫“莲花峰”，这里西边通路如苍龙岭，陡峭如壁；东边较平缓，山洼中苍松挺拔，杂树绽红吐黄，无限秋色使人心旷神怡。来到莲花石前，神龛紧闭，跨院里说是“沉香劈山救母处”，于是想起了《宝莲灯》的故事。镇岳宫倚岩而建，松林笼罩，院有“玉井”，门外大松称“将军树”。峰后，一座水泥塔矗立在松林间，与东峰上的塔遥遥相望，说是杨虎城1931年建的。

15:50，辞别了太华，循原路返回。路上，回头再三，深觉不虚此行。下山比上山轻松一些，然而看景却不如上山。那些后来者都满怀希望攀登着，并不断打听峰顶的景观，给兴致勃勃的后来者的答复，当然是“无限风光在险峰”了，切给他们增添向上的力量吧。

游客中有一个人这样说：上下山虽然很累，但没有一个人生气啊。是的，累得高兴是每个攀登者的心愿，生活中累得高兴的事，不也是争着去做吗？

下山途中，几道险处的滋味又不同于上山时。搀搀扶扶，出山已是20:20了。腿脚酸软，自不待言，但美丽的西岳风光延伸到梦境之中。

10月19日 星期一 阴

早上8:20离开华山镇，夜来零星小雨，四处迷雾蒙蒙，华山云遮雾罩，我们暗自庆幸昨日登山的适时，又为今日登山者，包括昨天下午登山希望看日出的人惋惜，不逢时也！想想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但世人对后者同情者不多，而自以为福大命大者、高人一等者多啊！

9:40离开孟塬车站，14:30到洛阳，16:45返嵩，19:20到家，感觉一个字“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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