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回忆田埂上的风景(故乡的回忆田野拾零)
巢湖市银屏中学
少年时期一件件平平常常往事,宛如春天田野里盛开的一朵朵无名的小花,随着如水一般悄悄流逝的时光已经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但是,有些小花依然清清楚楚地留在记忆辽阔的旷野里,一直在轻风里摇曳生姿。
几阵柔和的春风吹过,几场绵绵的细雨无声地飘洒后,黑色的土地慢慢地酥软了,一粒粒脆嫩碧青的草尖慢慢地钻出了地面。干涸的河沟里,空旷寂寞的田野里,不知不觉地积满了一汪汪清澈见底的春水。躲藏在泥土里经过冬眠的小生灵争先恐后地纷纷钻出来,在湿漉漉的地上跳跃玩耍,在柔和的水里游曳嬉戏。尤其是晚上,在满天璀璨的星光下,或者银色的月光里,很多小生灵特别喜爱从躲藏的暗处游出来,自在地在水里游戏觅食。水里最多最吸引人的是号称水中人参的泥鳅。
泥鳅不大,但是异常滑溜,缺乏捉泥鳅经验的人,很难捉住。泥鳅开始在水里活动时,依然春寒料峭,赤着脚在水里行走还寒冷刺骨。不但在几十年前的物质匮乏时期,泥鳅是难得的美味,即使在物质生活丰富的如今,依然是无数人喜爱的佳肴。看到有些伙伴眉飞色舞地炫耀晚上扎泥鳅的收获,我羡慕不已。临渊羡鱼之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开始退而结网。
扎泥鳅的工具,首先要找一把旧牙刷,因为新牙刷谁也舍不得损坏,父母也根本不允许用新牙刷做扎泥鳅的工具。找到旧牙刷,然后用刀把牙刷上残存的毛刮掉;再准备十余根纳鞋底的一号大针。这些材料齐备后,点燃煤油灯,把牙刷前面刮掉毛的地方在火上烘烤,使塑料软化。同时,另一只手用钳子紧紧夹住一根大针,把针的底部在灯上烧红。看看塑料软化了,针的底部红了,然后看准位置把大针插进牙刷前端软化的塑料里。接着,如法炮制,继续把其余的大针一字排开地插进去,塑料冷却后就形成一个长约一两寸的梳子状的扎子。这样做好后,找来一根长约一米五左右、直径半寸多的竹竿,或者杉木棍,用麻绳或者细铁丝紧紧地把插有大针的牙刷绑在前端。这样,一个很简陋轻巧的扎泥鳅工具就做成了。
很多事情都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何况我的动手能力一直比较差。经过一番紧张细致的搜求,好不容易备齐了有关材料。慎重地选了一个周日的上午,在家里一心一意地开始做扎子。按照我学来的顺序,烘烤牙刷的同时,开始烧红大针的底部。谁知我顾得了牙刷,就忽略了大针;眼盯着大针,拿牙刷的手就离开了灯火。弄了好久,忙得满头大汗,才插进去一根针。看着好不容易取得的成绩,我信心百倍。接着,开始插第二根,第三根……十余根大针全部插进去后,这才发现插在牙刷上的大针宛如打了败仗的逃兵,一片混乱。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依然十分满意。
天黑以后,上旬的弯月咧着嘴笑嘻嘻地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中,散发出一缕缕轻盈的银光。柔和的春风轻轻过来,让人神清气爽。我和一位伙伴带着新做的扎子,拎着一盏旧马灯和小木桶,愉快地出了村口,很快就踏进迷迷蒙蒙的田野,融入了清辉里柔和的夜色。我拎着马灯和小木桶走在前,伙伴紧紧握着扎子跟在我身后,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微弱的灯光下寂静的水面。我俩一前一后在田野里搜寻。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青蛙“呱呱”的叫声,映衬得田野更加寂静。环顾四周,远远近近一点点昏暗的灯光在田野里慢慢地游动着。
走了一会儿,运气还算不错,一条三四寸长的黑影轻快地跃入眼帘。“泥鳅!”我俩不约而同轻轻一声惊呼,生怕吓跑了这只好不容易见到的小生灵。伙伴迅速举起扎子,对准黑影就是狠狠一下。瞬间,打破水面的同时,也惊散了我俩刚刚凝聚的希望。伙伴感到很委屈,明明对得很准,怎么扎下去有了偏差。过了一会儿,再次看到一个黑影,伙伴如法炮制,谁知依然落空。两次扑空的失意,似乎让伙伴丧失了信心。我欣然接过扎子,伙伴拎着马灯和小木桶走到前面。过了一会儿,看到一个泥鳅的影子时,正准备对准泥鳅,脑子里电光火石似的一闪,瞄准了不行,我干脆不瞄准,就在黑影稍后扎下去。迅速狠扎一下,提起扎子,倒霉的一只泥鳅拼命地在钢针上挣扎着妄想逃跑。我慌忙把扎子放在田埂上,两人前堵后截终于把这只倒霉的泥鳅装进小木桶。以后,学物理时才知道,这是光的折射原理,看似对准了反而有偏差,扎不到。
这个晚上,直到将近午夜,我和伙伴的重大收获是八条三四寸或两三寸长的泥鳅。以后,每逢春天有空闲的晚上,我总会带着相关的工具,到田野里转悠几圈。寻找的是泥鳅,也是一种朦胧的感觉,一种爽心的乐趣,一种心灵渴望的经历。
从仲春开始,直到盛夏,白天在水田埂边,以及在池塘四周钓黄鳝的情景同样让人难忘。钓黄鳝的工具相对比较简单,就是一根一尺左右的钢丝做成的钓钩。那时,钢丝很不好找,但是难不住万物灵长的人类。不知是谁看准了废旧板车车轮上用钢丝做成的辐条,在破车轮上拆下一根辐条,甚至拿走一个破车轮,对于有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拿到辐条,先把一端在鹅卵石上,或磨刀石上磨尖,然后用钳子小心谨慎地把尖端掰弯,一个钓黄鳝的钓钩就做成了。
农村人几乎都知道,黄鳝喜欢吃蚯蚓,在乡村阴暗潮湿的地方蚯蚓几乎遍地都是。不用花费多少功夫就可以挖到蚯蚓,然后狠狠心把蚯蚓穿到钓钩前端弯钩处,就可以到田间地头寻找黄鳝的藏身之地了。看到别人信心百倍地带着钓钩出去,半天以后收获满满地回来,我实在羡慕不已。用钢丝做钓钩看起来简单,对于我来说却并不容易。家家户户大多没有能够做钓钩的钢丝,废旧板车轮只有大队矿山才有。无中生有根本不可能,我自然无法做成钓钩。
不过好运的到来往往都是静悄悄的,而且事先并无任何征兆。有个周日的上午,我正在大门前看着在湖滩上似乎在做表演飞行的小燕子,一位伙伴神秘兮兮地跑来,喜滋滋地亮出一根钓钩,以及一小瓶蚯蚓,欣喜地喊我一到去钓黄鳝。我顿时喜出望外,两人一起飞快地向田野里奔去。
暮春的巢湖岸边草长莺飞,洒满朝阳的田野里洋溢出一片迷人的神光。站在高低不平的田冲里,我俩慢慢地傻了眼。我俩都知道平时黄鳝都藏在擦着水面的洞里,不过,水蛇也喜欢过藏在擦着水面的泥洞里。仔细看看田埂上擦着水面的泥洞有很多,到底哪些洞里是黄鳝的家,哪里藏着让人厌烦害怕的水蛇呢?猛然间想起来,黄鳝藏身的洞穴据说洞口比较平滑,水蛇藏身的洞穴入口处比较粗糙。一时间,既为早就知道这些水中小动物的特性而高兴,又为区分不清到底怎样才算是平滑,怎样才是粗糙而纠结不已。
内心里深深地纠结抵挡不住钓黄鳝的喜悦,干脆拿着钓钩在每个泥洞里都试一试。打定主意的同时,已经开始实施。我和伙伴轮流着拿钓钩轻轻地伸进发现的泥洞,连续试了十几处,不但毫无收获,泥洞里连一点意外的动静都没有。
我和伙伴并不灰心,我俩虽然喜欢钓黄鳝,但都是门外汉。忙忙碌碌地在田野里转悠了大半天,除了脸上手上沾满的泥浆,依然一无所有。不过,也感到幸运,两人虽然笨手笨脚,但并没有被讨厌的水蛇咬过。被水蛇咬过并不要紧,俗话说,“水蛇咬人一个包,一边走一边消。”可是,水蛇看起来让人厌恶,即使不要紧,也时常都有一种冷冰冰湿漉漉的恶心。看看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头顶,肚子里已经饿得“咕咕”叫,两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去了。
以后,我和伙伴又找机会钓过几次黄鳝,总算钓到过几条不太大的黄鳝,勉勉强强地让少年时代钓黄鳝的历史没有成为留下遗憾的空白,而且略微闪出淡淡的光彩。
大概因为那时的田地里喷洒的农药化肥极为稀少,春夏之交时,田野里的水沟中小鱼小虾特别多。大人们忙着在生产队做工挣工分,自然没兴趣捕捉水沟里的鱼虾,也没空闲时间看管孩子。每一年从暮春开始,每个周日,我和一班半大的孩子们都会习惯性地带着旧脸盆、小水桶以及破竹篮,成群结队地奔到田野里,看看哪些水沟里的鱼虾比较多,水比较浅比较少。看准了一条水沟,大家瞬间自然分工合作,有的人赶紧去找水草、挖泥巴堵住两头,宛如打仗似的形成一个口袋,让鱼虾进退无门,走投无路。然后,大家轮流着用旧脸盆、小木桶把水沟里的水戽走,让鱼虾失去藏身以及逃跑的条件。
在泥水里戽水虽然很脏,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浆,但谁也不觉得,也不在乎。大家轮流戽水,看到水位越来越低,静悄悄的水里越来越热闹,真是人人喜笑颜开,个个欢天喜地。水沟里的水还没干,性急的伙伴已经开始在水里追逐着鱼虾,若是扑倒在水里,就立即爬起来,大家哈哈大笑一阵也就算了。
等到鱼虾们全都暴露在我们的眼前,大家就不约而同一起动手捕捉。自然,谁捉到的鱼虾就归谁,但有的伙伴若是捉的鱼虾太少,捉得多的伙伴,就会自然地拿出几条,随手扔给他。
有一年腊月的一个午后,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没有风,并不太冷。我和一位伙伴在田野里闲转时,惊喜地发现一口面积大约一平方有余,一两尺深的水凼里竟然有两条五六寸长的翘嘴白鱼。我一看顿时来了兴趣,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找来几大块泥团,对准鱼的影子不住地砸着,妄想把鱼砸死,或者砸昏。伙伴也来兴趣,我俩一起找泥团,扔泥团,忙乎了好一会儿,隐隐约约地看到鱼依然在水里游动着,轻快潇洒地样子似乎在挑衅。
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微的汗珠,心理陡然愤怒起来,看看到底谁厉害。我不顾伙伴的劝阻,迅速脱掉鞋袜,脱下厚厚的卫生裤,卷起衬裤的裤脚,试探着下了水。下水的刹那间,觉得水似乎并不太寒冷;我精神大振,在水里站稳后,眼睛就紧紧地盯着鱼的影子,看准后猛地出手抓去。开始连续扑了几次空,但狡猾的狐狸终究逃不过猎人的手;大约十几分钟后,两条鱼先后被我抓住扔在草地上,瞪大眼睛很不甘心地蹦跳着挣扎着,翘起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愤怒地控诉。看着两条鱼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眼睛眯成一条缝。
过去的日子里,春夏之交时,田野里的青蛙特别多。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声声清脆悠扬的蛙鸣,衬托得夜色更加温馨迷人。有的人家养了鸡鸭鹅,鸭最喜欢吃青蛙等活食,吃青蛙等活食下蛋多而且大。有些聪明人就想办法找来一两米长的毛竹片做成宽约一寸,长一米多的竹片,专门用来打青蛙。青蛙虽然机灵,但无法和万物的灵长人类相比。打青蛙都在白天,带着竹片,轻手轻脚地在田埂上慢行;看到青蛙,悄无声息地举起竹片,看准后闪电似的猛击下去。大多数时候,被打中的青蛙总是嘴角流血浑身变形,颤抖着死去。这样的行为,实在太野蛮,也太血腥,让人两股战战心惊胆寒,我从来没做过这事。
好像只是在转眼之间,几十年光阴悄悄地成了故事。蓦然回首,往日一些平常平凡的小事居然宛如零落在旷野中的种子,沐浴着阳光雨露在春天盛开出一朵朵小花。这些小花虽然并不艳丽,也不俊秀,但淳朴可爱,在蓝天白云下愉快地书写着淳朴可爱的诗篇。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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