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晚餐杀手是谁（终极刺杀系列最后的晚餐）

一、审判库乔

1978年2月，意大利的罗马正值冬天，天气寒冷，北风呼啸。这一天，罗马的法庭里却挤满了不惧寒冷的人们，他们迫切想看到声名狼藉的“红色旅”头目库乔受审的细节。不一会儿，警察押着一个穿戴脚镣手铐的中年男人走上法庭，他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周围是9个手持冲锋枪的警察。

负责这次案件审理的法官是巴巴诺，他看着笼子里的库乔开始诵读判决书，可是那个笼子里的人丝毫不紧张，他不断地打断巴巴诺，威胁他会遭到报复。巴巴诺也不理睬，继续诵读判决书。库乔脸上浮起了轻蔑的笑容，他又把矛头对准了陪审团，诅咒说他们会一个个被杀死，“红色旅”一直说到做到。

陪审团一片惊慌，一位妇女干脆申请中途退席，随后，其他的成员也陆续申请退席，提交了五花八门的病假证明。根据意大利的法律，没有陪审团在场不能进行审判，巴巴诺无奈宣布退庭，第N次审判又泡汤了，法庭上响起了库乔嘲弄的狂笑声。

这个库乔是什么来头？为何司法界如此害怕他的威胁？他究竟做过什么？

（红色旅头目库乔）

库乔原本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上世纪六十年代，意大利经济发展遇到困难、工人失业率高涨、社会矛盾突出。许多年轻人纷纷走上街头示威游行，发泄自己的不满，库乔就是其中之一，他还是一个领导者。

在一次示威游行中，警察炸死了库乔的两名好友，看着好友被炸得粉碎的尸体，库乔明白没有武装的组织不堪一击，他决定要用武力教训政府。1970年10月28日，他和同伴阿尔贝托组建了一支武装队伍，取名“红色旅”，喜欢枪击政府要员的膝盖，令对方瘫痪无法行走，号称“使权力机构变成残废”。

“红色旅”内部组织严密，有理论有纲领，自称是“马列主义”组织，徽号是一枚环绕着圆圈的五角星（拜托，马列主义是你们这样的吗？）。最开始这个组织并没有引起警方的重视，觉得它不过是个小打小闹的黑社会小团体。1973年的意大利，社会矛盾激化，更多的人对政府不满，“红色旅”的队伍迅速扩大，他们四处搞暗杀、绑架和炸弹袭击，终于发展成为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

（红色旅旗帜）

1974年9月，警方根据线索，逮捕了“红色旅”头目库乔和阿尔贝托，以及一大批骨干成员，这让大家松了一口气。然而仅仅五个月后，他的妻子玛格丽塔-卡戈尔就带领“红色旅”组织成员劫狱，库乔竟然成功逃脱。在追捕的途中，他的妻子卡戈尔被警方击毙，库乔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他也没有幸运多久，1976年夏天，警方再次将他逮捕。这一次，警方铁了心不再让他逃脱，将他关押在戒备森严的撒丁岛监狱。对库乔的审判工作准备得细致充分，并掌握了大量证据，但这场审判依然耗时很久，成为意大利司法史上最重要的审判之一。

对库乔的审判预期在意大利都灵的法院举行，法官给库乔也指派了辩护律师，正是都灵颇有名望的大律师柯罗希，但是库乔对此嗤之以鼻。负责审理此案的相关人员不断地收到死亡警告，柯罗希无视这些警告，仍然为他准备着辩护材料。

（红色旅组织头目）

然而，没过多久，柯罗希被人枪杀在自己的寓所，“红色旅”声称对此事负责，此后，再也没人敢审理库乔和担任他的辩护律师，对库乔的审判拖了两年之久。1978年初，法院重新组织了一个陪审团，大法官正是巴巴诺，接下来的开庭审判日期是3月17日，可是库乔告诉巴巴诺，他不会等到这一天的，巴巴诺完全不以为意。

3月15日深夜，巴巴诺正在睡梦中，电话铃响了，他睡眼惺忪地拿起了电话，电话里响起了阴森森的笑声。有人告诉他：“我们绝不会让审判进行的，等着吧，明天还要送给你们一个天大的‘惊喜’”。没等巴巴诺开口，那边就挂了，耳边不停响着嘟嘟嘟的忙音，巴巴诺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心想又是哪个捣蛋鬼搞的一场恶作剧，他换了个姿势，又睡着了。

二、宝石行动

1978年3月16日，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但是对于意大利总理阿尔多•莫罗来说，却非比寻常，在他的调解下，意利大天主教民主党和意大利共-产-党达成了历史性妥协，成立了二战后30年来有共-产-党参政的联合政府。这一天是联合政府正式启动的日子，莫罗将向议会介绍新成立的联合内阁成员，彻底结束国内党派纷争、动荡不安的局面。

62岁的莫罗是意大利民主党主席，从政30多年，曾两次出任内阁总理，先后担任过外交副部长、司法部长和教育部长，是上世纪欧洲乃至世界的杰出政治家，是意大利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年底总统竞选的最热门人选。

（意大利前总理莫罗）

这天早晨8点多，莫罗在4名保镖的保护下，乘坐两辆菲亚特轿车向国会大厦驶去。然而，春风得意的莫罗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天，距离他生命的终结之日只有短短的55天。此时，不远处另一辆挂着大使馆车牌的菲亚特轿车里，一双美艳而冷酷的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上午9点左右，莫罗的司机发现前面有一辆菲亚特挡住了去路，不疾不慢地行驶着，司机不得不减缓了速度，可就在这时，前面的车突然刹车，司机也不得不紧急刹车，保镖的脑袋重重磕在了挡风玻璃上，顿时眼冒金星。紧跟着莫罗后面的随行车也来不及刹车，瞬间追尾，撞上了莫罗的车屁股，车内的保镖们被撞得东倒西歪，乱作一团。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群人端着冲锋枪一通扫射，保镖们全部中弹身亡。

莫罗十分镇定，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不愧是个出色的政治家。一阵枪响过后，他觉得脑门一凉，立刻感知到顶着脑门的是一把黑洞洞的枪，他不得不乖乖按照指示上了一辆警车，随后警车疾驰而去，在路人的目瞪口呆中，消失在繁华的罗马街头。

整个绑架过程只有短短的四十秒，而且发生在光天化日的闹市街头，可见嫌疑人计划之周密、手段之娴熟、应对之机智，这次绑架后来被人称为“宝石行动”。这次绑架案的总指挥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安娜，她和她的同伙都是“红色旅”组织的成员，安娜表面上弱不禁风、清纯漂亮，实际却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是个地地道道的女魔头。

（莫罗被绑架设计图）

为了这次“宝石行动”，安娜等人提前摸清了莫罗的行程安排和生活习惯，并带领同伙演习了无数遍。除了菲亚特轿车上的4名成员，另有8人乔装打扮成不同行业的员工，分散在莫罗前往国会大厦的必经之路上，他们看上去与普通的上班族没有任何不同。当莫罗的轿车进入他们的视线后，计划就变成了现实。

莫罗被绑架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国，正在国会大厦里翘首以待的议员和记者得知消息后，感到不可思议，民众也为之哗然。意大利立刻实施全国戒严，迅速调集警力增援罗马地区，他们在罗马城内进行空前规模的大搜捕行动，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在绑架事件发生后大约一个小时，意大利安莎通讯社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的另一端，一个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宣布：“我们是红色旅，你们的总理阿尔多•莫罗被我们绑架了，如果你们不立即停止审讯并释放我们的战友，其他的政府人物也将被我们陆续绑架。你们必须在接下来的48小时内，在各个广播电台做出答复。”不安和恐惧感立刻弥漫着整个罗马。

（意大利前总理莫罗）

三、最后的晚餐

绑架案发生后，意大利警方立刻在罗马地区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然而却一无所获，几天过去，“红色旅”和莫罗都没有任何消息。3月25日，“红色旅”直接公布了莫罗写给内政部长科西加的信件，并配上了他在五角星旗下拍的照片，信中莫罗委婉地请求释放库乔等人，以换取他的人身自由。

当天的罗马《人民日报》刊登了这封信件，立即在民众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意大利政府经过讨论后，决定不接受“红色旅”的政治要挟，民主党和共产党立场一致，表示坚决不向恐怖主义低头。

“红色旅”不断地发出新的公告，莫罗的亲笔信也一封封接踵而至，但整个意大利政府都置之不理，当政府第18次拒绝“红色旅”的要求时，莫罗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在这个密闭的隔音室里已经呆了55天，每天都遭受着非人的精神折磨，他的精神变得恍惚起来，死亡的阴影距离他越来越近。

（绑匪为临终的莫罗拍照，背景是红色旅旗帜）

1978年5月9日，莫罗正蜷缩在豪华的隔音室里，美丽的安娜来了，也带来了死刑的宣判。压抑了55天的恐惧折磨瞬间消失了，莫罗如释重负，一脸的释然，他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体会到了政治的无情。安娜很体贴，她为他请了一个神父做弥撒，亲自给他理发，让他干干净净收拾了一番。

莫罗还穿上了被绑架那天的衣服：白底蓝条衬衣、瑞士毛衣和浅蓝色外套，以及那条有白色图案的领带。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安娜为他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莫罗坦然享用了这顿名副其实的“最后的晚餐”。

此时已经入夜，莫罗在安娜的带领下，上了一辆红色雷诺轿车，莫罗按照指示侧卧在车的后备厢里，并用毯子蒙上了头。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莫罗身中11枪，却没有一枪击中要害，10分钟后，他在极度痛苦中永远闭上了眼睛。那辆装着莫罗尸体的雷诺轿车被扔弃在路边，直到几天后才被警方发现。

根据后来被捕的“红色旅”成员回忆，当初绑架莫罗，是想换取政府释放库乔等人。准备把莫罗带往某个中东国家进行交易，当搭乘着用于交换的极左翼分子的飞机悄悄降落在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机场后，消息却莫名其妙不径而走，交换计划随之流产。莫罗的死亡已经无法挽回，一位卓越的政治家在11颗子弹中告别人世。

（人们在后备厢发现莫罗的尸体）

四、残忍的真相

莫罗遇害十多年后，蛇蝎美女安娜被警方逮捕归案，她的真名是芭芭拉•尔泽拉。法庭上的她，穿着花色的上衣，白色的休闲裤，神情淡定而坦然，她对绑架与谋杀莫罗的事实供认不讳。

时间一晃来到了21世纪，人们生活安定、家庭幸福，加上警方长年持续的清剿，“红色旅”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就在大家快要淡忘这个组织的时候，随着“红色旅”成员陆续被捕，莫罗谋杀案迷雾般的真相被缓缓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和前-苏-联依然处在冷战之中，这两个超级大国各自领导的阵营进行了全方位的对抗。意大利的共-产-党在莫罗的运作下，第一次有了组建联合政府的机会，如果这个联合政府成立，那么共-产-党人将会出任部长等政府要职，显然这是美国不愿意看到的。

（审判安娜）

而“红色旅”只是一个民间性质的组织，他们怎么会有力量去跟政府对抗呢？无论是财力还是组织能力，“红色旅”跟强大的政府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他们却频频得手，引发了意大利政坛的恐慌。

在警方的调查中，他们搜查到的属于“红色旅”的武器都来源于苏-联，他们中的骨干分子源源不断地前往东欧捷克斯洛伐克进行学习和交流，显然，“红色旅”与前-苏-联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关系。

而美国方面，却对莫罗擅自撮合民主党和共-产-党联合执政十分恼火。据莫罗的夫人伊莲娜后来回忆，在绑架事件发生以前，莫罗确实接到了来自美国方面的警告，要求他不要实施这项计划，否则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2008年，前美国驻意大利特使皮扎尼克披露，在莫罗被绑架后，意大利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危机委员会”，负责莫罗的侦破和解救工作。委员会的领导就是当时的内政部长科西加，而皮扎尼克本人也是委员会中的一员。在与“红色旅”的博弈中，各种政治力量在幕后拉拉扯扯，美苏的态度并不一致，显然美国力量在背后起了更重要的作用。

莫罗的那些“老朋友”，更多是希望他消失，对“红色旅”的要求坐视不理便成了最佳选择。表面上看，莫罗的死应归咎于“红色旅”的残暴，而有人通过对恐怖分子行为的纵容和默许，进而挑起党派之间的紧张关系，才是黑暗的政治阴谋。莫罗死后，意大利历史上共-产-党唯一一次参与执政的机会烟消云散。

然而莫罗的死远远没有结束。1979年3月20日，曾参与绑架案件调查的意大利记者佩科莱利被人枪杀在罗马街头，身中四弹，凶手不知去向。他生前曾在自己的报道中指出，有一个神秘的准军事组织在暗中操纵官方解救莫罗的行动，致使本该获救的莫罗最终遇害。

1982年，当年参与解救莫罗行动的反恐领导人切萨将军在西西里岛被人谋杀，因为他提到了莫罗在被绑架期间写给民主党领导人和教皇的信件被扣留的事情。莫罗遇害的许多年以后，当年的“宝石行动”才渐渐露出端倪，但仍然只是冰山一角。随着上世纪90年代前-苏-联的解体，许多神秘的往事也被岁月尘封，用皮扎尼克的话来说，就是“必须牺牲莫罗来维持意大利本该有的样子。”

在被囚禁的55天里，莫罗一共写了80封信，有写给同僚的，也有写给家人的，可见他求生的渴望是多么强烈。他的确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但他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死亡面前，生的意志是如此顽强。然而他在临终前的那一刻，才深深地明白：政治是那样的冰冷无情，没有人会为了他的生命做出任何政治妥协。

时至今日，莫罗遇害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一个曾救民于水火的英雄，一个曾力挽狂澜的政治家，一个曾试图让政坛不再动荡的领导人，在即将迎来人生另一段辉煌的时候成为了枪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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