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汤阴的土匪（三岔河阴兵挡道）

张维汉喝退客厅的人，才对着蓬头垢面的乞丐大声说道：翟四俊，你胆儿真大呀，不怕我把你交给“戡乱办”宋思湘吗？

　张老板，宋思湘是什么王八蛋我不知道，但是，只要你敢翻脸拿人，我就会咬死你“通共”！另外，我还会把你和吴大麻子、独眼狼、朱定香勾结，多次刺杀陇雪飞的事情全抖出来。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翟老四已经是红军游击队的中队长，肯定不会一人只身进城。当你还没有把我押到盐行街“戡乱办”的时候，我敢保证，我的同伴早已经把你和吴大麻子等人勾结的证据，送到了陇雪飞的案头。

　　听了翟四俊的话，张维汉哈哈大笑起来。

　　一阵笑声过后，张维汉用欣赏的眼神盯着翟四俊：翟老弟呀，我就佩服你的气魄！过年前在马店沟，你不是说要和我做生意吗？现在生意来了，看你有没有胆量接单！

　张大财主，我不问是什么生意，但我要先问你开价多少！

　我开价是两万大洋！让你除掉陇雪飞和田风。其实你也是被他们迫害后，才亡命天涯的。所以呀，你除掉了他们，不仅可以在共匪队伍中立功，还可以私底下挣大洋呢！

　　翟四俊斜视着张维汉，爽快应道：张大财主，成交！

　　张维汉向坐着的翟四俊倾斜过身子，附在他的耳边上，小声嘀咕起来。翟四俊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嗯嗯嗯”的点头。

　　等到张维汉说完，翟四俊才出声：张大财主，既然这单生意我替王一涛司令接下，你就得先给订金！你知道，我手下的弟兄要吃要喝，进了城还要去逛“花千树”、耍窑姐儿。如果没钱给他们花，他们会跟着我去拼命吗？

　　好，我马上给你准备五千大洋。张维汉爽快地回到。

　　当猴子带着几个家丁，把装有五千大洋的两个箱子抬到张府后门时，翟四俊右手食指伸入口中，嘘．．．．．．尖利的口哨声响起。只见黑暗中突然窜出几个身影。猴子在心里说道：原为，翟四俊这厮还真带来了帮手。他把翟四俊从张府后门送走，重新回到客厅时，只听张六尔的声音传入他耳中：爹，我们还去夜郎山吗？

　　张维汉脸上堆满了笑容，变得容光焕发：不去了！不去了！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家现钱不多了吗？我不到一个时辰，就赚了一万五千大洋！猴子，你马上安排一个家丁去“乌蒙会馆”，然后，让领班派个生人，去南城门外传话给吴大麻子和白孝先，今晚，我要请他们喝十年的“雨洒河”。

　　张六尔睁着一双不解的眼睛，看着张维汉：爹，何必绕个大圈子呢，让猴子去通知吴大麻子他们不就行了吗？

　　儿子，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张府呢！以后做事，得多长个心眼。

　　等到猴子再次离开房间，张六尔才说道：爹，我明白“赚了一万五千大洋”的意思了。你是说，咱们到夜郎山向山猫子买凶，要花去二万大洋。请“共匪”翟四俊干掉陇雪飞这伙人，只花去五千大洋的“订金”。然后，你再让吴大麻子或是白孝先出动清剿军，干掉翟四俊这帮“共匪”，他就会没命再向我们索要后面的一万五千大洋。这样，你只花五千大洋的代价，就除掉了陇雪飞、田风和翟四俊。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得意的笑声过后，张维汉才说道：小六，这叫‘一箭三雕’！

　　顾名思义，三岔河镇是三条河交汇的地方，白水江是最大的支流，另外两条叫洛泽河和轿山河，三条河在此交汇之后，流入长江。三岔河镇建在峪谷里，街道顺着交汇的三条河依山而建，两座石拱桥把三条依山主街道连在一起。三岔河镇自古是马帮从四川运盐回雄山的落脚点，所以，这里商贸繁荣，龙蛇混杂。

三岔河镇虽然属于云南辖地，但云南与四川与白水江为界，白水江一边属于四川，另一边属云南辖区。三岔河镇镇长肖运华家的大院，建在云南地界内通往雄山城方向的街口处。

中午时分，住在大石桥客栈的晚娘，听见了“笃笃笃”的敲门声，便轻声问道：谁？

夫人，是我！

晚娘开门后，山娃和康远闪进了房间。山娃低声对着晚娘说道：夫人，后天是二月二龙抬头。我们侦察到大石桥旁边的肖家大院门外，突然增加了岗哨，肖家院子已加派人上街买菜，看样子，肖家是要增加吃饭的人了。

山娃，就在近日，老鸹寨的“亲戚”可能会提前经过三岔河到秋原城，所以，你俩白天黑夜都得轮换盯紧肖家。三年前，章世轩就是大意，就在这里吃了大亏，把命都丢进了白水江！

夫人，你是说我们老鸹寨少寨主潘云峰、少奶奶陇雪飞要经过三岔河吗？山娃望着晚娘问道。

看着晚娘点了点头，康远接口问道：夫人，班五带着卫队回了山寨，要不要发信号通知他们回来？

不必了，我相信潘云峰有能力对付一切突发之事。

听了晚娘的话，康远才和山娃转身出了房间。

潘云峰救过山娃他们多次，所以，山娃一直相信坊间传言：潘云峰是晚娘丢失的儿子。否则，潘云峰不会在豆腐街、三家村拼命去救晚娘。在三家村时，山娃亲眼看到，警察局治安大队长成文兴要强行带走晚娘和班五，是潘云峰硬生生拦住成文兴，不准警察把他们带走。

平时，山娃当着晚娘的面，总是称潘云峰为少寨主，称陇雪飞为少奶奶。晚娘没反驳也不认可，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但晚娘的心里，早把潘云峰当成了亲人。

晚娘猜测得不错，陇雪飞虽然在警察局当众宣布，二月二龙抬头从雄山城出发。其实，这只是她的障眼法。还没到二月二，陇雪飞就带人，押着王宗汉悄悄上路了，她计划在龙抬头的前一天经过三岔河。

乌蒙山晨雾

二月初一的早晨，三岔河的河谷里，竟然生出了大雾。在蔡大耳带着特务连二排来到三岔河镇时，大雾正浓。一行人顾不上吃早点，便直奔秋原方向白水江边的盐帮客栈。前一次，潘云峰带人到三岔河支援田风一行人时，就发现盐帮客栈有些不同寻常，所以，这次他特意嘱咐潘虎和蔡大耳，让他们路过三岔河镇时，先控制住盐帮客栈四周的居民房。

蔡大耳带队穿过主街，刚要爬小石桥，街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挡在着蔡大耳的面前。来人用一口四川话喊道：各位好汉，快往回退。昨日深夜，三岔河街来了一群装神弄鬼之人，他们脸上戴着川剧脸谱，披头散发，看到他们的一个居民都死了，有人说他们是一队阴兵．．．

在未曾散去的大雾中，蔡大耳努力看清了挡在面前的男人：他戴着一幅黑框眼镜、脖子上系着个红围巾，身材细高，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蔡大耳还没有来得及追问，眼镜男人又急切地说道：我是三岔河学校的教员青平。你们快往后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蔡大耳知道青平没有骗他的理由，便转身对着雷楚雄命令：楚雄，你招呼弟兄们往回撤，然后通知潘团长和特派员停止前进！

蔡大耳的话音刚落，哒哒哒．．．砰砰砰．．．哒哒哒．．．枪声已经像炒豆般响起，前锋的两个士兵，已被子弹击倒在街上。随后，小石桥上一队身着青衣，面戴脸谱、披头散发的“阴兵”冲了过来。

蔡大耳闪躲得快，但右臂还是中了一枪。他闪到街边的一个木柱后面，抬着手中的冲锋枪，向着小石桥上扫射，哒哒哒．．．哒哒哒．．．他一口气打完一个弹匣。蔡大耳背靠木柱，从皮套里抽出弹匣换上，大声喊道：楚雄，快带弟兄们边打边撤，与中路的特派员靠拢。

蔡大耳“哧”的一声，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让张贵文帮他把流血的右臂扎紧，然后，又单手端起冲锋枪，向着冲过小石桥的“阴兵”扫射。街道屋檐下的许二愣、鲁双四、肖贵、肖富几人正在顽强抵抗，阻击小石桥上冲下来的敌人。

蔡大耳边打边撤，退到一条岔巷时，才对着青平说道：青先生，感谢你！我叫蔡大耳，是青龙镇杉树坪民团的老兵。以后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到杉树坪找我。听到蔡大耳的话，青平向他挥挥手，闪身进入岔巷，消逝在浓雾中。

蔡大耳带着特务连二排边打边撤的时候。川南游击队司令王一涛的得力干将王麻子，带着一百多士兵，已经从离盐帮客栈大约两里多地的小桥上过河，准备扑向三岔河街。当王麻子听到街上提前响起激烈的枪声时，他把手一招，跟在他身后的人原地停了下来。

王麻子本名王刚，凶勇彪悍、心狠手辣，他曾经在去年只身一人，上老鸹寨参加牛品高的“英雄大会”。他现在所带的这个连队，是永宁黄荆老林一带活动的土匪，战斗力十分强悍。后随着王一涛任川南游击队司令后，这群土匪也加入了游击队。王麻子正静静地听着枪声时，一个侦察的喽罗跑了回来，在王麻子的耳边嘀咕了一阵。随后，王麻子把手一挥，带人从小桥上退回到四川辖区的山上。

哒哒哒．．．砰砰砰．．．哒哒哒．．．步枪、机枪、驳壳枪密集的子弹扫射过来，冲在前的“阴兵”被扫倒了三个，还有六、七个负了伤。后面赶来的常富贵，已经带人前来接应二排。

看到蔡大耳右臂负伤，常富贵说道：副连长，你快带人撤，我来消灭这帮“大花脸”。

富贵，这帮“花脸”与前次的黑衣人一样，战斗力强悍。你快回去，让潘虎带人后撤，千万不要过大石桥。

看着常富贵转身往回跑，蔡大耳大声吆喝：肖富、肖贵，你俩和我断后，二愣，带人后撤！

蔡大耳一边喊着，一边退到一根立柱后，向着冲来的“阴兵”不停射击。冲锋枪又打完了一个弹匣，蔡大耳闪身滚躲到后一根木柱后，重新换上弹匣。

砰砰，肖富已被子弹击中。肖贵正要扑过去救他，蔡大耳一把拉着他吼道：你去送死吗？快退！

肖贵对着躺在街道上的肖富大声地喊道：哥．．．你还行吗？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二弟，快和副连长走，我挡住他们．．．肖富趴在地上，向冲来的“阴兵”打光了子弹。

常富贵跑回大石桥，正看到陇雪飞要过桥，便大声阻止：特派员，不要过桥，前面的弟兄已经遭遇伏击！

田风没有犹豫，对着成文兴大声发出命令：成队长，快保护特派员后撤，与后面的民团弟兄汇合。

就在大队警察保护着陇雪飞和王宗汉，往镇外后撤时，突然，肖家大院的围墙和碉楼上，一阵排子枪扫射过来，警察卫队有七八人已经中弹倒地。陇雪飞同样中了一枪。随后，肖家院门洞开，穿着保安团军装的汪七斤带头杀将出来。

捆绑着双手的王宗汉，看到警队大乱，知道逃跑的机会来了,他一下挣脱金天祥的手，便往肖家院子方向逃跑。砰砰砰，唐小川向着王宗汉的腿接连开枪，有一枪击中了王宗汉的右腿，他一个狗啃屎摔倒在地上。一个警察看到王宗汉摔倒，便追过去，试图把王宗汉押回来。砰砰砰，汪七斤迎面射击，那个警察还没有跑到王宗汉身边，胸部连中数弹，满口吐血倒在了地上。

此时，只听得肖家围墙上的翟四俊大喊：七斤，快冲上去割下王宗汉的头来！

躺在地上的王宗汉，原以为肖家院中冲出来的这群“保安团”士兵，是来救他的。听到围墙碉楼上翟四俊的喊声，他才明白这伙人是来要他小命的。他忍着伤痛，一翻身滚到路边的草丛里。围墙射过来的一排子弹，正好击打在王宗汉滚过的地方。

汪七斤提着枪冲向王宗汉藏身的地方，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起，大石桥旁边一间房子后面的晚娘闪了出来，开枪把汪七斤击到在地。山娃手中的驳壳枪，同时向肖家大院的碉楼上开火。康远冲了过去，一把拖起草丛里的王宗汉，就往警队的方向跑。此时，碉楼上响起了机枪的“哒哒”声，康远后背中枪，仆倒在地上。

看到康远中弹，山娃大喊：康二哥，你挺住，我来救你！

山娃正要从墙角冲出去救人，晚娘一把拉住他，低声吼道：山娃，你不要命了？现在过去，就是找死！

田风看到王宗汉和康远倒地，一把从警员手中抢过机枪，架在路边的坎上，向着肖家碉楼上扫射起来。

金天祥看到田风压制住了对方火力，便向王宗汉躺倒的地方冲了过去，拖着王宗汉便往回跑。

就在此时，潘云峰已经带着潘虎、铁三一群人前来接应中路的陇雪飞，看到文泰来背着受伤的陇雪飞往回撤，潘云峰对着铁三大吼：铁三，用重机枪压住肖家碉楼！老虎，你带人守着大石桥，接应蔡大耳。

田风看到潘云峰来到现场，仿佛有了主心骨，便对着剩下的十多个警察大声命令：押上王宗汉后撤！

嗵嗵嗵．．．嗵嗵嗵．．．重机枪的子弹向泼水一样击到肖家碉楼上，楼上的几人被子弹击中，从碉楼上翻跌下来，碉楼里的枪声同时哑了。

躲在墙角的晚娘对着山娃喊道：山娃，走！晚娘带头向康远冲了过去，山娃和晚娘冲到康远的面前时，只见康远胸中数弹，已经闭上了眼睛。

晚娘一把拣起康远使用过的驳壳枪，拉着山娃往回跑！看到往回跑的晚娘和山娃，墙头上的翟四俊开始向他们射击。

此时，潘云峰已经看清了枪林弹雨中满头银发的晚娘，他一把夺过士兵手中的机枪，向着肖家围墙开射，哒哒哒的机枪声响起，子弹压得翟四俊抬不起头来。

当晚娘和山娃跑到潘云峰身边时，潘云峰才把机枪停下，对着潘虎喊道：注意街口，大耳他们快退回来了。

潘云峰转身拉着晚娘的手，低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晚娘还没有答话，山娃已经抢过话头：少寨主，我们老夫人听说少奶奶要回昆明，所以，特到三岔河为她送行！

鲁豹子愣了山娃一眼：山娃，我在三家村时就对你说过，我家五爷不是你家少寨主！

潘云峰没有理会俩人的争论，低头看着晚娘，一脸的焦急之情：夫人，陇小姐已经受伤，暂时回不去昆明了。

听到潘云峰的话，晚娘一下怔在了原地，脸上的担心之情显现无遗。

就在此时，蔡大耳、鲁双四、雷楚英、许二愣、肖贵、雷楚雄等人边打边撤，已经接近了大石桥。河边的常富贵高声吆喝：二愣，你们快跑！

常富贵的话音刚落，断后的雷楚雄已经后背中弹，倒在地上。大石桥边的潘虎看得清清楚楚，他一下从石栏边跃起，向大石桥冲了过去。

常富贵和张贵文像两支利箭，跟在潘虎的后面“射”了出去。特务连的二十多人，像群下山猛虎冲过了大石桥。

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阴兵”被潘虎带人硬生生“撞”了回去。蔡大耳跑回去，拉起地上的雷楚雄：楚雄，起来，快起来！

蔡哥，我走不动了啦，你们快走，我掩护你们。

雷楚英蹲下身去，正要背起雷楚雄时，大队“阴兵”又杀将过来。雷楚雄一下把雷楚英掀开：你们快走，快走！

此时，潘虎已经大吼：弟兄们，快撤，别耽搁了时间！

雷楚英摸出两颗手榴弹放在雷楚雄身边，正要撤走时，只见雷楚天呆呆地看着雷楚雄，不忍离去。雷楚英大声吼道：雷楚天，特派员虽然带你去昆明，但你不是罪犯。愣着做什么，拿起枪来拼命呀！

雷楚天似乎恍然大悟，从地上拣起一支步枪，“哗”的一声子弹上膛，开始跟在潘虎的后面边打边撤。

蔡大耳和许二愣、雷楚英等人，已经退出了街口，眼看就要过大石桥了。此时，听到街上“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街边的木房被爆炸声震荡得抖动了一下。蔡大耳知道，是雷楚雄引爆了身上的三颗手榴弹，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阴兵”追到大石桥边时，蔡大耳这群人早和潘虎带领的一排汇合在一起。领头的人把手一挥，一队“阴兵”又退回到街道内。

　　从肖家院中冲出的朱毛子正要带人追赶，翟四俊大声阻止了他：朱江，别追了，有人装神弄鬼，就是要把我们都缠住。他们的胃口很大，想一口吞下我们和潘云峰，撤，让他们狗咬狗去！

翟四俊话一落口，便带头往轿山河上游方向跑去。后面的朱毛子回头看了看地上的汪七斤，提着枪紧跟在翟四俊身后，往轿山方向逃遁。

带着一营埋伏在小山包山神庙四周的潘龙，目的是堵截从雄山城或是扎溪街赶来的追兵，让陇雪飞安全通过三岔河镇。当潘龙听到三岔河街上密集的枪声，有些蒙了。潘龙侧脸看着文成方：成方，我们没看到吴大麻子保安团及秋原的清剿部队出动，三岔河街头为啥枪声这样激烈呢？难道肖家敢公开向特派员动手？

这枪声太过密集，不像是肖家家丁该有的火力，镇上肯定有另外的伏兵。营长，我们要不要冲进三岔河街救人？

潘龙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但他仍平静的说道：等等，再等等！如果我们贸然出动，假如后背突然冒出一股追兵，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潘龙从兜里拿出一包香烟，递给文成方一支，自己划燃一根火柴点上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才觉得心情平静了些。

一根烟还未抽完，潘龙看见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向山神庙爬来。文成方迎上去一看，来人是常富贵。

文副连长，我们在街上中埋伏了．．．听到常富贵的话，文成方一把拉起他，向潘龙跑去。

在山神庙外，常富贵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潘龙说道：营长，特务连和警察局卫队都伤亡较大，特派员负伤了，团长带着特务连和二营三连已经往镇外撤，引诱“阴兵”追击，团长命令你营原地待命，围歼这股“阴兵”！

听了常富贵的报告，潘龙烦躁的心情反而平静了。此时，一个侦察员已经急匆匆跑到小山包上，大声报告：营长，有六七十人的“阴兵”，已经从小石桥方进入三岔河街，扎溪方向有大队保安团士兵正向三岔河街扑来。

听到侦察员的报告，潘龙喊道：丁关友，你马上告诉弟兄们准备战斗，“阴兵“”交给四连，我们全力“吃”掉扎溪方向扑过来的敌军。

等传令兵小跑离开，潘龙对着文成方安排：文副连长，你带人守住小山的两翼，边打边退，把敌人吸引过来。

　　就在铁三带四连原地布防，迎头痛击从三岔河街追来的“阴兵”时，潘云峰已经追上了文泰来：泰来，这样一直背着特派员奔跑，恐怕不行，得找个地方，先给特派员包扎止血！

　　听到潘云峰的话，文泰来背起陇雪飞，就往路边一户人家跑去，晚娘和豆花跟着文泰来急奔，山娃能明显的看到她们脸上的焦急之情。

晚娘进入房间之后，有条不紊地安排：陇少爷，把人放在床上，所有的男人都出去。豆花去烧水，倮姑娘来帮我。

文泰来把受伤的陇雪飞平放在床上，然后退出了房间。

倮娜已经点燃一盏油灯，站在了床边照着晚娘。晚娘坐在床沿边上，慢慢解开陇雪飞的黑皮衣扣，随后用剪刀剪开了她的谷黄色毛衣，再轻轻解开衬衣扣子。

嚓嚓嚓，晚娘用剪刀剪开了陇雪飞的胸衣，只见一把被子弹击打后变形的银锁，呈现在晚娘的面前。

晚娘心里“格登”一下，正要说话，倮娜已经把止血绷带递了过来。

晚娘快速地给陇雪飞扎上绷带，然后，把她扶起来。借着灯光的照射，晚娘假装给陇雪飞捋后衣领，她慢慢掀开了她右肩上的衣服，眼光扫过陇雪飞的右背。晚娘失望地给她穿好衣服，并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快把陇小姐送往县城医院。

随着晚娘的喊声，文泰来和潘云峰进了屋。潘云峰从床上抱起陇雪飞走出屋子，然后把她轻轻的放在担架上：走，送特派员去县城医院。

此时，三岔河方向的枪声响得特别激烈。而山神庙方向重机枪的“嗵嗵嗵”声，像过年时放的大鞭炮落进铁桶里。

担架上的陇雪飞拉着豆花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丫头，让大哥停下，我有话对潘团长说。

听到陇雪飞的话，豆花对着前面的文泰来大喊：哥，先停下担架，我姐要和潘团长说话。

潘云峰走到担架边，蹲下身子。陇雪飞握着潘云峰的手：云峰，有人不想让我回昆明，是怕岩上村垮塌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特派员，在三河街上拦截我们的人像是共军，我看到了翟四俊和汪七斤！田风抢着说道。

不，共产党不搞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这群预先埋伏在三岔河街的“大花脸”，决不是共军。这群人用脸谱遮脸，是怕有人认出他们来！

陇雪飞摆了摆手，示意潘云峰别在说下去：以前，我看在安司令的面上，对保安团太忍让了，才让他们得寸进尺。现在我命令你留下，先把他们打趴下，我们在坐下来慢慢和他们打官司．．．

潘云峰点了点头：田局长，文参谋，你们先护送特派员进城做手术，我在后面收拾这帮龟儿。

看着一行人抬着陇雪飞往雄山方向奔跑，潘云峰带着鲁豹子，往三岔河街跑去。

《乌蒙匪事》作者云南常言，欢迎读者指评指正。

特务连这次吃了哑巴亏，撞在了“阴兵”的枪口上。前面开路的二排，不仅雷楚雄、肖富俩个班长牺牲了，死伤的士兵就有二十人。

等潘云峰赶来时，潘虎把特务连士兵全集中起来，和潘云峰一起退到小山包上的山神庙。

此时，三岔河街已经枪声大作，潘云峰知道，这是铁三带着四连，还在阻击“阴兵”。潘云峰坐在山神庙上，从衣兜里拿出一支香烟点上，慢慢吸了起来。潘虎和鲁豹子看到潘云峰静静地抽烟，便知道今天这场大战一定相当激烈。

蔡大耳此时情绪很低落，竟然躲在庙里哭了起来。潘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劝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大龙，我不是哭泣今天的失败，我是后悔太粗心了，要不是青先生及时提醒，我们恐怕全军覆没了!当时，我该派一队尖兵在前面探路，也不至于死这么多弟兄！

听到蔡大耳的话，潘龙接着劝慰：大耳，也不能全怪你，胜败乃兵家之常事．．．

砰砰砰．．．哒哒哒．．．一阵激烈的枪声，打断了潘龙与蔡大耳的对话，蔡大耳和潘龙双双奔出了庙门。

潘云峰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他几步纵到鲁豹子身边，拿起望远镜一看，浓雾中，只见一阵迫击炮轰炸之后，大队保安团士兵正向小山包围过来。

此时，“冬剿”连的申连长，张牙舞爪地带着大队人马，向山王庙发起进攻。第一轮冲锋，被文成方带人打了下去。

潘云峰从望远镜里看到，从扎溪方向赶来的敌军并未全部出动，便对蔡大耳喊道：大耳，你过来！

潘云峰附着蔡大耳耳朵小声说了一会，只听蔡大耳扯开嗓门，对着山下大声吆喝：山下保安团的弟兄们听好了，我们是雄山民团。潘团长请你们的长官出来说话。

山下的申连长大声回道：潘云峰，你听好了，老子今天打的就是民团！

蔡大耳此时开口大骂：山下的杂种，你听不懂人话吗？老子是合法的地方武装，叫你们的长官出来，潘团长有话要问他。

潘云峰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陇雪飞的一条狗，他有资格和白参谋长对话吗？

潘云峰此时开腔了：这位兄弟，我是潘云峰，民团保护省特派员陇雪飞有错吗？你们的白参谋长是白孝先吧？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以后，我会找安司令讨说法的。另外，三岔河街上那群装神弄鬼的“阴兵”，是你们预先埋伏好的人吧？

其实，潘云峰明白，这场大战不可避免，他让蔡大耳喊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故意拖延时间，让待在三十里外两路口的常剑，带着二营和两个新兵连赶来。第二，是探听出今天围攻他们的人是谁！

山下的白孝先有些心虚，不敢站出来回话，他对着身边的通讯兵说道：你去通知申连长，炮击之后，继续发起进攻。龙团长，你派一个营压上去。今天，我要歼灭“通共”的民团。

　　站在白孝先身边的秋原警备旅一团团长龙正荣，听到了蔡大耳与申连长刚才的对话，心里并不赞成围攻潘云峰民团。但是，这次带队到扎溪县追剿红军游击队的主官是白孝先，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没说什么，只能执行白孝先的命令。

　　轰隆、轰隆，轰隆隆．．．迫击炮弹落在了小山包上，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过，小山上的民团士兵，又被第二轮炮火炸死炸伤十多人。潘云峰对着身边的潘龙喊道：潘龙，趁着大雾，让一营的弟兄向山神庙收缩，尽量减少伤亡！

　　潘龙听到的命令，便对着半山腰防守的士兵们大声喊道：弟兄们，快往山神庙退！

　 听到潘龙的喊声，文成方已经带人往小山头退。

　 看到山上的守军开始后撤，申连长带人开始攻山，龙正荣的一营从后面跟进。

　 看到大量的敌人已经靠近小山包，潘云峰对着鲁豹子说道：小豹子，发信号弹。

　 砰，一个信号弹在空中升起，“嘭”一声，在天空中炸出了一团烟花。龙正荣看着天空中的信号弹，对着白孝先说道：白参谋长，情况不妙，快下令后撤．．．

　 轰隆．．．轰隆．．．轰隆隆．．．炮弹已经飞入小山包下的敌群中。一阵炮轰之后，潘龙把驳壳枪一挥，大声喊道：弟兄们，冲啊！

　　蔡大耳胸中本就憋着一口恶气，听到潘龙的喊声，带头往山下冲去。

　　山上的民团士兵，此时变成了下山猛虎，居高临下冲了下来。已经爬到山腰的“冬剿”连士兵，看到山上民团发起了反冲锋，吓得转身就往回跑。哒哒哒．．．哒哒哒．．．蔡大耳手中的冲锋枪响了，已经击倒了四五个敌兵。

　　蔡大耳来不及换弹匣，一把从背上抽出大刀，跃入敌阵中。只见他手起刀落，已经砍翻了两个敌兵。

敌兵看到蔡大耳如此凶猛，吓得往山下逃窜。后面的常富贵、雷楚英、雷楚天、鲁双四、张贵文、肖贵这群人，今天心中就窝着火，已紧跟在蔡大耳身后，冲入敌阵之中。一群虎狼之兵冲到山脚时，铁三带着四连，已经从三岔河街反杀回来。只见铁三一抬驳壳枪，砰砰砰，扫到了扑向潘虎的两个敌人。一个受伤的保安团士兵趁着蔡大耳不注意，一下翻滚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腿。只见蔡大耳手起刀落，敌兵的一只手臂被他生生地砍了下来。

随后，蔡大耳像尊战神，旋风般冲向敌群，接连砍翻了三个敌兵。看着勇猛的蔡大耳，保安团的士兵吓得四处乱窜。

特务连一排士兵的短枪多，擅长近距离缠斗，在申连长带头向扎溪方向逃窜之时，一排的士兵已经扑过去，与敌兵缠斗在一起。申连长躲在一棵核桃树后，砰砰砰，向冲过来的潘虎射击。潘虎侧身一跃，闪躲到一棵树后，背靠树干，抽出枪里的空弹匣，迅速地换上装满子弹的弹匣。潘虎向许二愣作了个抠枪的姿势，许二愣会意地点了点头。只见潘虎一下从树后斜身跃出，手中的二十响“砰砰”响起，击倒了两个保安团士兵。

申连长看到从树后闪出的潘虎，便对着潘虎开枪射击。就在这一瞬间，砰，一声枪声响起，后面的许二愣一枪击中申连长，他身子一歪，慢慢倒在地上。这个怂恿熊世东从警局提走翟四俊的帮凶，最终成了许二愣的枪下鬼。

潘虎从大树后面闪出来，大声吆喝：弟兄们，冲啊！特务连的士兵听到潘虎的喝声，向着残敌追了过去。

民团的士兵越战越勇，已经把“冬剿”连和龙正荣一营追着打。白孝先眼看大势已去，便带着几个警卫往扎溪街方向逃窜。

听到小山包上的喊杀声大作，高大山和齐孝勇分别带着二连、三连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

　　龙正荣毕竟是安恩甫手下的一员猛将，他没有逃走。他转身大吼：二营长，带人组织防线，阻击民团，等待一营。

　　团长，我们二营现在可以冲上去支援一营呀！二营长说道。

　　现在雾大，搞不清潘云峰究竟有多少伏兵，一旦陷进去，恐怕要撤就难了，你老实给我执行命令！

　　当高大山带着二连从侧面追过来时，砰砰砰，一阵排枪响起，冲在前面的士兵已经被龙正荣二营击倒了三人。高大山一下趴在地上，大声喊道：弟兄们，雾大，停止追击。

　　龙正荣见一营大部分士兵逃了回来，大声发出命令：二营长，你带一个班断后，所有的弟兄，快往扎溪街方向撤。

　　等到常剑带着大队人马赶来时，堵截龙正荣团的战机已经失去。“冬剿”连的士兵在纷纷缴枪投降。

在常剑带人打扫战场的时候，河谷里的雾慢慢散去。潘云峰站在小山包上，已经能模糊看见三岔河镇的山峦、河流及房屋轮廓。

潘云峰见战斗已经结束，便带着鲁豹子下了山。 潘云峰走到常剑身边，小声向他交待了一阵，便叫上鲁双四和鲁豹子，往县城方向疾奔。

　　而在此时，文泰来和肖山抬着负伤的陇雪飞，正加急赶往县城，跟在豆花后面的晚娘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今天，她给陇雪飞包扎绷带时，猛然看到陇雪飞胸前挂着的银锁，一时悲感交集。可是，当她偷偷察看陇雪飞的右后背时，却没有再找到她想看到的胎记。一路上，晚娘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自问，陇雪飞是自己失散的女儿丫丫吗？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