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母亲(我是你的妈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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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母亲(我是你的妈妈下)

你是我母亲

接上文:我是你的妈妈(上)

3

“五一”节,姐姐周宝儿回来了。周宝儿曾是林场的女民兵队长,一次投弹时受伤,右臂没有了。

后来被特招到松甸煤矿。

工人们下井时,她就在矿井旁,用左手把一盏盏矿灯递给他们。

等他们回来时,又一盏盏收回。

她一直单身。

周锦儿有了说心事的人,她把在海林火车站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了姐姐。

“你胆子真大。”周宝儿用仅有的左手摸着周锦儿的肚子说,“几个月了?”

“应该有四个月了吧?怎么办?”

姐妹俩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周锦儿跟着姐姐去了远在敦化的煤矿。

她们给父母和林场的人说:“煤矿招工,锦儿要去当工人。”周锦儿随姐姐住进了煤矿的平房。

五个月后,生下一个男孩。

原想着送给别人,但一看孩子黑黑的眼睛,胖胖的身子,主意变了。

周宝儿决定自己收养孩子,“我是个残疾人,没人要了,就当给我养老吧!”周锦儿“哇”的一声哭了。

孩子随姐妹俩的姓,姓周,取名周挺。

那年底,董国栋探亲回来,他已经是边防某部的后勤处长。

走的时候带走了周锦儿,她成了部队后勤招待所的一名服务员。

第二年生下儿子董军。

日子过得很快,儿子转眼三岁了。

周锦儿有时也想起火车站的两夜,但最想的还是给了姐姐的儿子周挺。

他比董军还大一岁。

一次,董国栋开会绕到黄甸的煤矿,回来时告诉周锦儿,“保姆回农村老家了,上班的时候周挺就被就反锁在屋里,每天吃扔在地上的馒头、面条,孩子脏得跟个泥猴样,还不及军儿高。”

周锦儿听了难过得一夜没睡。

第二天,她谁也没告诉,坐上火车去了煤矿。

姐姐上班不在家,她打开门,孩子从房子的角落站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周锦儿,“他感觉我是他妈妈,不怕生,跑过来扑到我怀里。”

周锦儿泪水长流,四岁的周挺身上穿着其他小孩的旧衣服,又瘦又小,严重营养不良。

一个残疾人既要上班,还要带小孩,生活何其难哉!

“这是我的儿子,我要把他带走。”周锦儿痛哭失声,抱起周挺就走。

她在商店里给孩子买了新衣服,在旅馆里把周挺洗得干干净净。

然后母子二人回到在部队的家。

家人对新来的家庭成员很欢迎。董军对新来的哥哥很喜欢,终于有人陪他玩了。

董国栋为妻子的爱心打动,他从没想过周挺是周锦儿所生,周锦儿也不说。

周挺六岁时,周宝儿来过一次部队,她想把周挺接走,到煤矿上小学。

“我是你妈妈啊——”周挺把头扭向一边,不看周宝儿。

周宝儿掩面而泣,一个人出门回了煤矿。

1992年董国栋退休,他们离开寒冷的东北,在青岛安家。

周挺的户口仍然在黄甸的煤矿。

从小学到初中,他只能借读,成绩一直不好。

他主动放弃中考,到济南的蓝翔技校学了美发技艺。

假期回来时,周挺用自己学的手艺给周锦儿做头发。

周锦儿的头发油黑发亮。

“姨妈!你的头发真好!”周锦儿看见儿子比她还高。她无数次在心里说:“我不是你的姨妈,而是你真正的妈妈啊!”但她总是没有勇气讲出来。

她觉得当年在火车站既冲动又难堪。

“就叫妈,不要加那个姨字。”有一次,周锦儿讲了出来。

周挺的眼神充满疑惑。周锦儿说:“我带你这么多年了,其实也就是妈了。”

“是,妈。”周挺哭了。

周锦儿也哭了。

周锦儿曾劝周挺回东北一趟,想办法把户口迁过来。

但周挺无法忘记小时的经历,死活不愿意再去煤矿一次。

2004年,董国栋因患癌症去世,董军当兵留在了武警。

周挺和同学去深圳打工,几年后开了自己的美发店。

孤身一人的周锦儿想让周挺回来,也想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告诉周挺真正的身世。

但周挺不愿意回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到青岛还有件麻烦事。

他多次对周锦儿说:“你要能把我的户口办到青岛,我就回来!”

于是周锦儿一次次往律师事务所跑。

“告诉她,你是他妈妈,你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自己背上包袱。几十年,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我说。

“我怎么张口啊!饿死是小,失节事大,我没守妇道啊。”周锦儿痛苦地说。

“国外有个电影叫《廊桥遗梦》,那个女的经历和你差不多,只是没有孩子,他们的爱感动了很多人……”

“你说的是外国,我们是中国人。我也想过,老董会怎么说?周挺怎么看我,他会原谅我吗?我,我,我好不要脸啊!”周锦儿失声哭了。

“打电话,现在就打,告诉他,你是她妈妈。”

“……那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你都隐瞒了二十多年,你的懦弱与自私不但压垮自己,也深深伤害了周挺。”

周锦儿没想到我这样对她说话,从没有人这样向她说过。

她又悔恨又难过,哭着说:“我罪孽深重,我自私,我懦弱,我打我打。”手却颤抖着无法找到周挺的电话。

我抢过手机,找到周挺的号,拨通了递给她。我好像看见压抑多年的河堤决裂了。

“挺儿,我是你妈妈啊——”

我站起来走向远处,我想把这埋藏了二十多年独有的喜悦与悲伤留给母子单独品味。

半个小时后,我从事务所后面的树林散步过来,看见周锦儿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发呆。

我说:“怎么了?”周锦儿把手伸向我,一个红色的平板诺基亚手机横在手中。

“手机没电了。”

“那用我的吧?”我说。

“不用,周挺已经打车去机场了,他说要马上从深圳飞过来。下午我们就能见面了。”

“周挺说什么了?”

“我一个人说了,他光说,你说,妈你说。”

“那后来呢?”

“后来我的手机没电了。”

4

困扰周挺二十多年的户口问题因一句话解决得轻而易举。

那一天周锦儿又来到我办公室聊天,她现在把我当成倾诉的对象。

同事张律师进来讨茶吃,他听说了周锦儿的遭遇,用手中的水杯敲着我的桌面说:“买房啊!买房落户啊!多简单的事。”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到网上一查,果然有这项政策。

根据青政发[2007]13号《青岛市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深化户籍制度改革的通知》第五条的规定:“具有稳定经济收入或生活来源的外来人员,在市区(市内四区和三区)购买单套新建商品住宅建筑面积达到一百平方米以上,取得《房地产权证》,并实际居住的,本人及其配偶、未成年子女或成年未婚子女一次性迁入购房所在地落户。”

周锦儿不放心,又亲自到公安局去询问,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条,上面写着落户的条件与申请步骤。

“我要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给周挺买房子,让他回青岛!”周锦儿兴高采烈地说。

思母心切的周挺出售了深圳的理发店在青岛买了房,如愿落了户。

一天,母子俩又找到我。

“我还是不放心!”周锦儿对我说,“户口落回来了,可没法证明我是他妈妈,我想让他的户口落到我的本子上,将来房子也要给他。”

“这个好办,你只要立一个遗嘱,百年后房子就归周挺所有。”

“遗嘱?听着多不吉利啊!想想办法吧,律师,你总有办法,律师费不会少你的。”

我们向法院提起了一个特别程序的诉讼,请求依法确认申请人(周锦儿)与被申请人(周挺)之间为母子关系。

法院受理案件后委托做司法鉴定。

两人的DNA比对显示一致,最后法院判决书确认双方间为母子关系。

依据判决书,周挺将户口迁至周锦儿的户口本上,困扰两人几十年的户口问题算是解决了。

周挺将为了落户买的位于香榭丽景的房子又出售,在武夷山路上开了一家高档发廊。

可惜那房子只当做一个落户的工具,在房产局做了两次变更。

它的主人连进门看也没有看它一眼。

理发店开业的那一天特意请了一家广告公司策划,热闹非凡,巨幅的彩条从空中垂下,还按照接待外国元首的待遇,鸣了二十一响礼炮。

六十多岁的周锦儿穿着旗袍,容光焕发。

我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并成了那家店的第一个客户,老板周挺亲自给我剪发。

周挺特意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醒目的黄色,在头顶高高耸起,像个鸡冠那样。

可能与从事的职业有关,他的皮肤又细又白,说话像女人,我有些不喜欢,“律师——好羡慕哥的职业噢!”然而手艺却相当精湛。

我对他给我剪的板寸喜不自禁,站在镜子前,整个人好像年轻数岁,走出店门,我又自恋地站在茶色的玻璃墙前自我欣赏。

周锦儿冷不丁从后边冒出来。

“律师,我不喜欢那女孩。”

“哪一个啊?”我用手按着左边的头发说。店里有五六个时尚的女孩,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

“周挺旁边的那个,你看,头发染得红红的。”

“哦!”

“可我还得答应!”周锦儿无尽沮丧地说。

“为什么呢?”

她压低声音,把嘴巴凑向我耳边,“肚子里有了——”

- END-

作者 | 田建宏

编辑 | 小美

主编 | 澈言

监制 | 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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