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为什么处罚侯君集(侯君集为何自毁前程)
假如侯君集不死,李勣的星光将变得黯淡,高宗朝初年的第一宰相恐怕也不一定是长孙无忌。甚至,侯君集的名字将成为历史上最耀眼的标志之一。
这一切,都随着侯君集谋反案改变了。李世民“挥泪斩马谡”,屠刀落下的刹那间,侯君集忏悔无门,李世民心无所安,个中滋味被行刑的鼓点敲得七零八碎。
侯君集谋反案暴露后,李世民亲自审讯,他对侯君集说:“我不想让你遭受刀笔小吏的折辱,所以决定亲自勘验。”
面对证据侯君集无力狡辩,这个结果让李世民很失望,他多么希望从侯君集的嘴里,找到一些可以开罪的理由。于是,李世民硬着头皮向大臣们求情:“侯君集于国有大功,我想替他求一条命,卿等能否满足我的这个求情?”
大臣们气愤填膺:如此大罪天地不容,请陛下诛杀侯君集以明大法!
李世民叹了口气,来到狱中为侯君集送行:“朕今天来与你诀别,从此以后,我只能看到你的遗像了。”说罢,李世民泪如雨下。
按规定,侯君集要被籍没其家,李世民法外开恩,特赦了他的妻子和一个儿子,好让有人能给侯君集上一炷香。
寡情莫过帝王心,李世民却如此倾情侯君集,那么,他到底为何要谋反呢?李世民又为何试图法外开恩,饶恕侯君集呢?
按史书记载,侯君集谋反的诱因,源自于他灭高昌后的贪腐行为,受到御史们的弹劾审查,由此心生不满。
贞观十三年,高昌王鞠文泰反叛,李世民令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率大军征讨。那是一场极其艰辛的远征,高昌国远离大唐七千里,途经二千里寸草不生的大漠,自古能越过这片死亡沙漠的百之一二。鞠文泰豪言:就算唐军能跨过大漠到达我的城下,他们的军粮顶多就剩20天,我反击他们就像拾臭鱼干一样容易!
可唐军不光跨过了“冬风裂肌,夏风如焚”的绝地,还以泰山压顶之势灭了高昌国。这种大规模军团远征西域的壮举,可以说前无古人。
胜利后的侯君集得意洋洋,下令勒石记功,凯旋班师。可当他的脚刚刚迈进朝堂,等待他的不是加官进爵,而是一副冰冷的镣铐!
原来,高昌灭国后,侯君集看着鞠文泰王宫里的财宝,和充满异域风情的美女,心里不由开始发痒,他私自抢了一批高昌国平民,又私吞了一大笔财宝。
上行下效,将士们一看老大这么做也都撸胳膊上阵,能抢就抢,能偷就偷。侯君集看到这种情形也不敢制止,最后演变成了全军对高昌国的大肆劫掠。
侯君集被捕后,岑文本向李世民进谏:自古远征都是“克敌有重赏,不胜蒙显戮”,如今侯君集大功不赏,容易给国人一个“录过遗功”的口实;当年李广利和陈汤都有旧例,二人都被赦罪封侯;将帅大多“少廉多贪”,军法讲究“使智、使勇、使贪、使愚”,“贪者邀趋其利”,这是圣人的用兵之法,不值得大做文章。因此,陛下应该宽赦侯君集,大大表彰他的功劳。
李世民猛然醒悟,下旨释放侯君集,但也没有给他加官进爵。或许李世民认为功过两抵,也或许他想冷处理,总之侯君集白出了一趟苦差。
侯君集如果在狱中被折腾得七晕八素,再被释放出来,立刻会有一种重生的感觉,可是释放太快了,他反而认为“这不是我的错,错的是皇帝”,所以他应该给我道歉,再补发一笔奖金。
结果是没有道歉,没有奖金,甚至连一张奖状都没有,于是侯君集“怏怏不平”。
鸡蛋裂开了缝,早晚会生蛆,两件事让一枚好鸡蛋变成了臭鸡蛋。
第一件事,张亮由工部尚书调任洛州都督。本来这件事跟侯君集没一毛钱关系,但他莫名其妙地认为,张亮被从中央下放地方,属于受到排挤,应该跟自己同病相怜,因此他冒冒失失地找到了张亮。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侯君集毫不遮掩地亮明态度:你我都是遭到排挤的人,咱俩一起反了如何?
张亮也旗帜鲜明,掉头就向李世民告密。李世民沉吟:“这事是你俩的密谈,没有旁证,不好办吧?”张亮语塞。
按理来说侯君集即使想反,也不会这么冒失,可张亮既然敢实名举报,就不怕对质,他断然不会无中生有。因此此事真假难辨,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张亮顺着侯君集的话说,激出了侯君集的底牌。
李世民很有城府,既然没有旁证,他就当没发生,依旧待侯君集如故。就在这一年,李世民设立凌烟阁功臣榜,没忘记将侯君集位列其中。
或许李世民认为,侯君集无非受了点委屈,心中有怨气,发泄发泄而已,你张亮少邀功。
第二件事的发生,彻底把侯君集拉下了水。当时李承乾屡屡触怒李世民,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为了改变不利局面,李承乾一眼相中了侯君集:这伙计一脸愤然,不正是老天赐给我的外援吗?
巧了,侯君集有个女婿叫贺兰楚石,是太子宫中的千牛卫,于是李承乾通过贺兰楚石传话,悄悄结交了侯君集。
怨毒越积越深的侯君集,一看到李承乾就豁然开朗:终于找到泄气口了,这个瓜娃子不正是发动新玄武门之变的抓手么?
侯君集当年在秦王府中属于小字辈,虽然也有战功,但属于打酱油性质,不好意思拿出手,真正让他崭露头角的事件就是玄武门之变。
我们从结果论看玄武门之变,以为这就是一场必胜的政变,其实那是一场非常凶险,胜率极低的幸运大赌博!
当年追随李世民的战将虽多,但真正愿意参加事变的其实只有十几个人,连房玄龄和杜如晦都三心二意。可是侯君集却是李世民最坚定的支持者,因为他自从出道就一直在李世民身边,二爷就是他的根。
从那之后,侯君集一飞冲天,出将入相。
可眼下侯君集想的不是这些,而是玄武门之变的“应用程序开发”:既然变天那么容易,自己轻车熟路,为何不再来一次?这次如果成功了,大唐除了我侯君集还有第二人么?
于是,侯君集伸出手,“动情”地对李承乾说:这双手从此就归殿下使用了!
如果说最先的怨恨是一颗种子,对张亮明说“反了”是种子发芽,李承乾就是这棵毒芽长成毒苗的沃土,玄武门之变的“经验值”,就是这棵毒苗的肥水。
佛家讲因果,李世民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当初的作孽,竟然回应到自己头上!
侯君集之所以信心这么足,还有一个原因,他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此时的侯君集,文,官居吏部尚书,参与朝政决策,相当于宰相;武,位列左卫大将军,还是除了李靖外,他是仅有的一位独立领军取得大捷的将军。
就在侯君集与李承乾抓紧密谋时,一个叫纥干承基的东宫卫士把李承乾告发了,李世民快刀斩乱麻,拘捕了李承乾和侯君集。贺兰楚石见势不妙,立刻向李世民献款,告发了岳父侯君集。
既然侯君集谋反证据确凿,李世民为何还要替他求情呢?搞得那么戚戚哀哀,像表演似的。
其实你如果能走进李世民的情感世界,就会发现,他一点没有做作表演,侯君集既让他伤心,又让他痛心!
前面我们讲了,侯君集是李世民的心腹,还有一点不太引人注意,但很关键:李世民其实一直在着力培养侯君集,为李唐第三代君主培养得力的辅政大臣。
民间一直传言,侯君集去世时年逾七旬,其实那是个误解,他是不折不扣的少壮派。史书并未交代侯君集的出生年月,但《新唐书》明确说他“少事秦王幕府”,从这个细节来看,侯君集应该比李世民小三五岁,他被杀那年大约45—48岁。
这一点很重要,我们知道大唐初年少壮派功臣是“珍稀物种”,到贞观十七年,他们大多垂垂老矣,比如李靖已经72岁了,“年轻”的李勣也49周岁了。
在这些功臣中,真正能独挑大梁的只有一个李靖,其他人都是给李世民和李靖打酱油的。有人会问“李勣”呢?没错,李勣也曾经独挑大梁,但那是侯君集死后,他作为替补被李世民选中,才有了独立领兵两征薛延陀的经历。
因此,侯君集出征高昌意义重大,它其实是李世民对侯君集的刻意培养。后来,李世民还让侯君集跟李靖学兵法,这些都清晰地表明,李世民正在倾其心力,把侯君集打造成未来的护国神奇。
可以说,侯君集如同伤了父母心的孩子,深深地刺痛了李世民,也让李世民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现在您应该理解了,为何李世民后来对李勣那么倾心了吧?
都说皇帝至尊,可谁又能懂得皇帝内心的痛楚?谁又能看得见李世民内心的伤口?
侯君集的狭隘毁掉了自己,否则的话哪有后来李勣的闪耀?即便长孙无忌,恐怕也只能望其项背吧?
其实就在侯君集一条路走到黑的时候,有人就给他敲响了警钟,此人就是他的妻子。她从侯君集失常的举动中隐约感到了危机,于是劝侯君集说:“您位居国公,国家重臣,您到底想干什么呢?假如不小心做了对不起皇帝的事,那就回头是岸吧,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可惜的是,侯君集已经被迷住了双眼,一头扎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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