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食堂的合唱明天会更好（用合唱点亮美好的远方）

向敬之

前不久，我在一篇谈论中国交响乐本土化、民族化的文章中，专门谈到国人在主动拥抱音乐会，国家和地方政府也在大力推动交响乐团的发展，形成了中国式现代化交响乐事业，就连没有专业音乐院系、课程的高校、中小学也在纷纷组建自己的交响乐团。像湖南大学高水平艺术团交响乐团、合唱团，虽然没有师大那样齐整的专业学生队伍，也没有工商大学有肖鸣这样带出过著名的长沙交响乐团的指挥大家引领，但努力实践，积极推动，充分运用以岳麓书院联系的千年学府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深刻领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在道理，进一步坚定文化自信。我们的广大学生都在急切地期待高雅艺术的审美文化熏陶。

早在新文化运动中，蔡元培接任北大校长时，就鲜明地提出要重视美育育人的功能。而在同时期的湖南，致力于创建湖南大学的杨昌济，在湖南商业专门学校的课堂上，开辟艺术教育阵地，延聘古乐名家来校执教，把古乐引进教室，开设古琴一科作为正式功课记分。其本人精于此道，常为学生弹奏古曲，陶冶性情，激扬志气。

１００多年过去，１９２６年由湖南商专、工专和法专在岳麓书院的基础上合并定名的湖南大学，虽然没有专门的音乐学院、美术学院，但专门成立了学校直接管理的艺术教育中心，积极推动审美教育在校园里发芽生长、发展壮大。这与党中央加快建设教育强国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有力支撑，培育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方针大略是完全契合的。

５月２８日晚，我应邀和近千名师生一起共同观看了“美好的远方”湖南大学２０２３年毕业季合唱音乐会，感触很深。在回家的路上，我专门给担当音乐会全场指挥的合唱团艺术总监与常任指挥、中国合唱协会理事唐德发了一条一群非专业的，甚至只是爱好的孩子，被您带成了高水平的专业合唱团！了不起！

看音乐会，我一直很挑剔，认为艺术创作要有鲜明的价值主张和精神追求，既要有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也要有实事求是的实践智慧。只有优秀作品、精彩演绎高度融合，才能较为完美地实现艺术审美双向赴约。

音乐会在悠扬的混声合唱《送别》中拉开序幕。演出共１８首作品，分为混声合唱、男声合唱、女声合唱等形式，有传唱百年的经典作品，也有脍炙人口的校园歌曲。《思念》中大家同唱的“蝴蝶”宛如情意表达的鲜明意象；《蒙古人》展现了辽阔的大草原上天、地、人合而为一的情景；《同桌的你》聚焦教室小我情感却感染力极强，勾起了大家对校园美好的回忆；小型声乐套曲《竹林深处》表现出超然的意境美；《飞来的花瓣》讲述了纯真美好的师生情；《写给爸妈的日记》《美好的远方》等表现了毕业生依依惜别之情，对未来的憧憬。音乐会特别邀请湖南大学老年合唱团参加，带来了艺术作品《桃花红，杏花白》《奔驰在祖国的大地上》。校园十佳歌手联袂演唱的小型合唱《海阔天空》，以及携手合唱团全体团员演绎的《毕业歌》，把音乐会的气氛推向高潮。

值得一提的《太阳出来》，是作曲家曹光平先生受合唱团委约创作，根据湖南桑植民族音乐素材改编而成的四声部混声合唱作品。作品旋律有着鲜明的地方民族特色，作曲家运用复调等手法表现自由的山歌风格，勾勒出一幅优美的风景画，表现出劳动人民热爱生活的期盼。进而从舒展的期盼到明朗流畅的小快板，节奏欢快、淋漓尽致地展现劳动人民日常生活的热情与美好。最后转入欢乐轻快的快板，从活泼的对歌转向高亢的歌唱，音乐在奔放热情的氛围中结束，传达出了劳动人民对于生活的热情与美好期盼。

这些学生来自湖南大学各个学院不同年级的学生，他们在进入合唱团前，大都没有经历过专业的音乐训练，更不要说有着系统性的合唱技巧培育。然而，仅因为对合唱艺术强烈的热爱，走进了合唱团，并且在讲究协同合作的声响中坚持了下来。即便是用中文演唱外国歌曲，他们就是用情用力用心，乐此不疲。

音乐会的同名歌曲《美好的远方》 （又叫《最美好的前途》），一首经典的苏联童声大合唱曲目，略带忧郁气息的轻快织体上，流动着充满俄罗斯民族风格的旋律。大小调式的并置与交替，使乐曲在悲凉的色彩下又充满着勃勃向上的生机。其中既有离别的伤感和对未知未来的不安，又有乐观豪迈的自信与对远方征途的期待。以“美好的远方”作为一年一度的毕业音乐会主题，表达了对同学、对学长、对自己、对母校“愿此去繁花似锦，再相见依然如故”的无限祝福。

混声合唱《雪花》，不是去年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主题歌，而是英国近代作曲家爱德华·埃尔加爵士根据其夫人爱丽丝的诗Ｔｈｅ Ｓｎｏｗ所谱的合唱曲。歌曲以“雪”为名，音乐本身却给人以温暖。空灵纯净的四部和声为引，把听众带入雪花纷飞的冬季，将希望灵魂似雪纯洁的愿望娓娓道来。略显悲伤、黯淡的色彩渐渐由柔美变得坚定，情绪层层推进，到“心地坚强不渝”达到高潮，与开头的轻柔诉说形成鲜明对比。酣畅淋漓的高潮过后，音乐迅速平静下来，再现部转回开头的温柔纯净，像是风雪过境后，留下一片纯白，雪花与渐渐远去的声音一起融化消逝。

多元化的音乐题材，充满丰富性的合唱表达，偶有加以律动的动作呈现，不断使合唱音乐会推向高潮。整场音乐会近１００分钟，就只钢琴伴奏为主题，穿插二胡、小提琴和三角铁和鸣，一直吸引着听众静心感受。

高超的合唱艺术，没有大编制的交响伴奏，一样可以成为影响深远的心灵音乐。毕业生唐巧灵在朋友圈写道：“当大礼堂再次响起《美好的远方》时，我也将与湖南大学说再见了。感谢合唱团陪伴了我大学四年，带给我的不只是对艺术有了真正理解和思考，更是合唱使人内心柔软的力量。‘铁打的唐老师，流水的团员＇，感谢唐德、王美虹、王玮、阙烁、刘奕君等老师悉心指导，希望合唱团越来越好，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闪耀着光芒。”

对于这些热爱音乐、热爱舞台、热爱合唱的孩子而言，湖大合唱团的每一位家人带给他们的，是荣耀，是鼓励，是幸福！即便因为毕业而离别得太久太久，也一直把合唱团视作一生温暖的港湾，他们怀念东楼、老教工、天马排练厅加排的日子，他们用心一直共鸣着每次下排此起彼伏回荡在麓山南路的歌声。

在现场，２００９级校友刘俊飞回顾了他２０１０年有幸加入大学生合唱团的情景，动情地说：“今年我毕业１０年了，这次作为合唱团毕业生代表，回来参加‘美好的远方’毕业合唱音乐会，看到学校日新月异的变化，非常地激动和高兴！艺术教育是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毕业多年以后才能体现出艺术教育对我们工作和生活的影响，它是埋在我们心里的种子，让我们积极向上、一往无前。”

而作为这一场已坚持了七届的合唱音乐会的灵魂人物——指挥唐德，是一个对合唱艺术有着大情怀的人，一个对音乐十分挑剔但对人万分热忱的人。他对合唱作品的选择，从不敷衍，即便是好友的作品也是认真挑刺。而对于他一手扶持壮大的合唱团，却是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和爱情。

合唱团成立之初，唐德就确定了“业余的团队、专业的水准”的立团理念。合唱团的同学们来自全校各个专业，有的是出于对音乐的热爱，有的是出于好奇，大部分都没有任何音乐基础。为了让这一个有几百个孩子参加的合唱团高质量演出，丰富校园文化艺术，他面向大一招新成员开设《合唱艺术》通识选修课，每学期一个学分，共计两个学分，从最基本的音准节奏、乐理知识、发声要领等教起，培养大家的基本功，并对同学们进行好几轮考核，在合格后才正式成为合唱团员。这门课程于２０２０年评为湖南省一流本科线下课程。他坚持每周至少一次日常排练，风雨无阻，排练时执着地扣节奏、强弱处理以及声音融合度等细节。为了让每个同学都找准节拍、音准，先分声部，再进行和声训练，并用一些音乐ＡＰＰ辅助训练。他说：“合唱是合作的艺术，不能有分秒的误差。”

千年学府，弦歌不辍。今天，不负青春韶华的同学们从这里起航，再次唱起《毕业歌》，再次唱起那烽火动荡的年代由田汉作词、聂耳作曲、湖南大学艺术教育中心青年教师黄文编配的《毕业歌》，迈开豪迈步伐，去到各行各业成为经世致用的领军人才，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聪明才智，不负时代重托。

人生没有那么多天赋异禀，但需要有更多的翻山越岭，方有更美好的兴趣发展为事业，影响人生。正因为有着唐德这样“铁打的老师”，有着自卑登高的“流动的团员”，不时相约，携手前行，怀着“继续和同学们一起唱歌，一起用歌声追寻诗和远方”的艺术追求，已成立１４年的湖南大学大学生艺术团合唱团，曾获第五届全国大学生艺术展演活动艺术表演类二等奖、第六届湖南省大学生艺术展演活动艺术表演类一等奖等奖项，成功举办专场音乐会数十场。两度受邀在长沙音乐厅举办专场音乐会。合唱团秉持“提升与完善自我，科学与艺术并重”的宗旨，以在校园文化生活中传播高雅音乐为己任。近年来，合唱团演唱了包含文艺复兴、巴洛克、古典、浪漫、现代、世界各地民歌、校园原创歌曲等不同风格的优秀作品。同时致力于改编、创作自中国民族音乐的名作的传唱和版权保护。

去年，朋友小聚，唐德突然问我能不能写一首表现岳麓书院千年文脉的合唱曲歌词。我说试试，这就有了后来在他的坚持下，一直在打磨的《赫曦，赫曦》。

文脉遐昌，赫曦归来。对于用心热爱合唱艺术的青春大学生，他们为时代、为青、为母校，在祖国的大地上自由歌唱，闪亮光芒，看见了万千“美丽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