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设计与游戏npc的对话(你怎么知道其他人不是游戏里的NPC)
据说每个人一生平均会和8263563个人相遇,你和他们擦肩而过,交谈、争吵,甚至相爱终老一生。但你是否在午睡后的某个瞬间突然浮现一个念头:这些人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是否像楚门那样生活在一个大型游戏中,我所看到、遇到的人都只是一些没有心灵的NPC呢?
当你把这个想法告诉你的妻子,或许只会引来她的一阵嘲笑,然而你看着她那熟悉的笑容却越发感到疑惑,甚至是恐惧。
那么恭喜你,你有当哲学家的天赋,因为这个被人嘲笑的念头就是哲学上著名的“他心问题”,即如何证明他人心灵的存在。
可能很多人对此感到疑惑:难道其他人不是和我一样同样拥有心灵吗,他们的言行举止、喜怒哀乐,与我一般无二,怎么可能是没有心灵的机器人呢?
但仔细想想:你如何证明他们心灵存在呢?人的心灵与身体不同,不可触摸,不可感知,你完全无法通过任何方式确认对方心灵的存在。
现在很多精密的机器人已经完全能够模仿人类的语言、行为和逻辑,如果我们不仔细观察,很难分辨出来,由此推理我们身边那些看上去活生生的人,怎么知道不是一种更为高级的机器人呢?
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不能像感知他人的身体那样感知他人的心灵,我们不能像观察一个人的行为那样观察一个人的“心灵”(如果他们有心灵的话)状态?
01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秋水》记载: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这其中就直接提出了“他心问题”,惠子指责庄周“子非鱼”,因此就无从得知鱼的心中是否快乐?而庄子同样巧妙地回应惠子“子非我”,因此也无从得知我是否知道鱼心中的快乐?如果惠子再回应“子非我,安知我不知子不知鱼之乐?”就会陷入一个无限循环的猜疑链中。
从庄子的角度出发,“我非鱼”,确实“不知鱼之乐”,即便那些鱼儿看上去在水中肆无忌惮地游着,所以惠子指责庄子是没有错的。但从惠子角度出发“我非庄子”,也不知道庄子是否知道鱼的快乐,也许庄子的心灵与惠子不同,他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因此惠子指责庄子又是没有道理的。
庄子与惠子的辩论焦点就在于,人与人心灵之间的不可知,我们无从得知对方的心灵状态,便无从得知对方的认知能力。但更准确地说,庄子和惠子根本无从得知对方心灵是否存在,彼此是否在对着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强词夺理”?
如果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心思足够细腻,多一些怀疑精神的话,“他心问题”就会成为困扰我们自己心灵一个很难解的问题。
02 其他人是没有心灵的机器人吗?想象一下,你早晨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拥挤的城市街道上,有个人快速从后面冲过来撞到你,然后匆忙离去,没有一句道歉。遇到这种情形,你可能会很生气,也可能在心里咒他:“赶着去投胎啊!”就在你停下脚步心里咒骂的时候,有辆车在路口对你猛按喇叭。这使你更生气了,心里可能想着:“乱按什么喇叭。”到了公司,有同事跑过来跟你说:“因为公司要装修,今天不用上班。”你终于绽放出笑容,想着:“总算有件好事发生了。”但是,同事随即对你说:“愚人节快乐!”这时,你几乎快气炸了。
你本来对这些人不礼貌的行为十分生气,但突然你想到了“他心问题”。如果这些粗心、不体谅、戏弄你的人都是没有心灵的机器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事实上,机器人本来就不可能粗心,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心。而体谅或戏弄与否都必须先有一颗心灵才行,否则只是设计好的自动装置而已。对自动装置的机器人生气才是奇怪的事。你安慰了自己被戏弄的心灵,但如何证明或证伪“他心问题”则更加让你困扰和苦恼。
因为怀疑他人都是没有心灵的机器人实在太奇怪了,他们行为举止、情绪性格、感情知觉都与我一般无二,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机器人。而且在直觉上,证明其他人有心灵实在是太简单不过,只要打他一下看他会不会痛,不就知道了吗?因为痛是一种心灵状态,会痛就表示有心灵。不过再仔细思考一下,这种验证方法有效吗?
换个角度思考,你可以确认自己会痛,因为你有痛的感觉。但是,你怎么能够知道别人也会痛?这样一问似乎就把我们问倒了,也凸显出“他心问题”。确认自己的心和确认别人的心,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鲁迅在《而已集·小杂感》中写道: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家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心灵同样如此,你不是别人,你无从得知别人的情绪和感受,或许你看一个人整天嘻嘻哈哈的,但却可能是一个每天受自杀念头折磨的抑郁症患者。
当你发现你在生气的时候,你很确定,因为你感受到了自己的怒气。但是,当你认为别人有不体贴的心、粗心的心理状态或是戏弄你的心理时,你感受到了吗?没有,你只是通过他们的行为推理得到。依据这个不同,进一步看看有没有办法证明别人的确是有心灵的。
我们想作出一个判断或者获得一个知识,只有两种路径,要么是通过感官经验,要么就是理性判断。
如果依据经验主义,我们无法获得关于他人心灵的经验,很难借由经验直接去证实他人心灵的存在。而从理性主义来说,对于别人心灵的存在也不是自明的,认为别人有心灵的相关知识并不是任何基础知识类型。我们只能考虑它是间接得知或是推理获得的知识。那么,我们如何推理出他人心灵存在的知识呢?他人真的有心灵吗?
03 类比论证:我有,所以别人也有?证明他心问题最常用的一个方法就是“类比论证”。这种论证以我们自己存在心灵为前提,通过我们的心灵处于某种状态时所产生的某种行为和反应来推理。当我们看到其他人有类似的行为和反应时,我们就会推测并相信,他人具有和我们相似甚至是相同的心灵状态。
当我们不小心划破手指时,会突然感到一阵疼痛,此时就会作出快速抽手的动作,发出“哎哟”的声音,显现出痛苦的表情。当看见其他人划破手指时,也产生类似行为和表情时,虽然感觉不到别人的痛,但会推测别人有着“跟自己一样的痛”。
这样的论证看上去似乎很可信,然而用来证明他心存在,还是有很多问题。因为,我们完全可以按照人类的逻辑设计一种机器人,在划破手指时作出与人类同样的反应。如果我们要证明他人有心灵,光是这个类比论证是不够的,还需要其他论证的帮助。
当然,我们可以用更多的东西来类比,也可以类比外形,例如,长得像我这样的人也会和我一样有心灵;或者,跟我一样有大脑的也一样会有心灵。这样的类比虽然有加强相信他人有心灵的作用,但除非能找到外形或大脑与心灵的必然关联,否则难以达成目的。
我们也可以说,因为他人跟我一样会使用与心灵相关的语言,而我是有心灵才知道如何运用这些心灵词汇的。从来没有痛和痒经验的人,又如何能学会使用这两个字呢?因此,会使用心灵词汇的别人也会有心灵。这个推理虽然很合理,却必须先预设“能恰当使用心灵词汇的人必须具备相关心灵状态”。然而,我们已有许多证据显示这个预设是错误的。例如,心理学家发现,“一个从小就全盲的小孩可以在日常生活中相当程度上使用‘看’这个字,事实上他却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就是说,没有相对应的感官经验,一样有可能(在相当程度上)学会一个和感觉经验直接相关的语词用法。因此,上述推理虽然能够提升他人有心灵的合理性,但仍旧无法真正导出他人有心灵的事实。
可以类比的越多,说服力似乎就越高,但是无论如何,这些论证都无法排除“他人没有一颗和我类似的心灵”的可能性。因此,类比论证永远无法证明他人心灵的存在。
04 三段论推理:能否从普遍推导个别?在经验哲学时期,人们常用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来证明上帝的存在,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三段论成为推理判断的必要手段。
比如,我们知道人都会死,又知苏格拉底是人,由此可以得出苏格拉底也会死,在大部分情况下,这种三段论的推理和结论都是可靠的,但用在心灵问题上就失去了作用。
现代哲学之父笛卡尔,在怀疑了一切之后,唯一不能怀疑的就是自己在怀疑这件事情,所以提出了“我思故我在”这一经典论题。然后由“我在”,再去证明上帝的存在以及世界的真实性。这显然是与亚里士多德三段论的证明方式相反的,即由个别推导普遍。
那为什么不能使用三段论通过普遍来推导“我在”呢,这其中的困难就是他心问题。
因为我们只能确定“我在”,而无法通过经验观察或者理性认识,确信他人的心灵也是确实存在的,就像上面我们说的,你无法证明其他看上去正常的人是不是电脑游戏中的NPC,因此无法得出“他在”的结论。
所以三段论的大前提“所有人都有心灵”不成立,也就无法通过小前提“我是人”,得出结论“我的心灵存在”,同样也得不出“其他人心灵存在”的结论。
因此,三段论推理对于“他心问题”的证明在一开始就陷入了无法证明的尴尬局面。
05 维特根斯坦:私有语言归谬法除了类比论证之外,另一个较著名的论证最早由20世纪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所提出,称之为“私有语言论证”。这个论证的基本描述方式如下:
(1)如果其他人都没有心灵,那么我是唯一有心灵的。
(2)如果我是唯一有心灵的,那么我所使用的语言就是私有语言(自己发明、自己遵守、自己使用的语言)。
(3)由于语言是有规则的,因此语言的使用与学习必须经过规则遵守的过程。
(4)由于一个人(或一个心灵)不可能独自遵守或形成规则,因此私有语言是不可能的。
(5)所以,他人心灵存在。
这个论证使用一种称之为“归谬证法”的方式,提出他人有心灵的主张。首先假设结论的反面(他人都没有心灵)是对的,然后导出不合理(我们使用的语言是私有语言,这是不合理的),这情况说明我们最初的假设是不合理的(即假设他人都没有心灵是不合理的),进而主张结论(他人心灵存在)。
这个论证虽然很合理地提出了他人心灵存在的理由,但是仍有几个问题:
第一,此论证只能用来证明“他人心灵不存在”是不合理的,但也只能得知除了我之外有其他人存在心灵,却无法证明其他所有人都有心灵,就像游戏中那样,有和我一样的玩家存在,但也有很多就是NPC。
第二,虽然我们无法想象一个人如何造出这种需要共同约定的语言(人类语言),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其他可能的状况,来怀疑他人心灵的存在。例如,在一开始有很多有心灵的人共同创造的语言,但那些有心灵的人都消失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有心灵的人存在,这在逻辑上是可能的。
除了以上两种特殊情况外,我们还可以进一步设想,我现在所使用的语言可能是那些没有心灵的机器人所共同遵守的机器语言,而不是反过来由机器人来遵守人类创造的语言,这种情况也是可能存在,如此一来维特根斯坦的这个归谬论证本身就出了问题。
从这些异想天开的想象来看,我们可以发现,要完全证明他人有心灵大概是不太可能的,最多只能提出一些合理的理由相信他人有心灵。除非有一天我们真的解开了心灵之谜,了解心灵是如何产生的,否则“他人问题”将会永远困扰着每个有心灵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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