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狼捕杀鹿群（又一次灭狼行动）

灰狼。图片来源：头条图库

加拿大阿尔伯塔地区（Alberta）的北美林地驯鹿（Rangifer tarandus caribou）的数量一直在下降，甚至难以维持种群的平衡。而造成这一现象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天敌的捕杀，尤其是狼（Canis lupus）。阿尔伯塔政府为了恢复北美林地驯鹿的数量，开始了对狼的捕杀行动。这一行动在社会上引起了热议，也让人们不禁将这次灭狼行动与多年前黄石公园的例子进行对比。黄石公园的狼群被捕杀殆尽后，当地的生态系统遭到了破坏，麋鹿数量激增，植被大面积死亡。虽然后来科学家们发现多种因素混合在一起造成了黄石公园的生态不平衡，狼群的作用只是时间上的巧合，但是“狼群重新引入恢复生态环境”这一传说已经深入人心。那么，时隔近一个世纪的又一次灭狼行动，究竟是真正有效的保护措施？还是又一次“重蹈”黄石公园的“后辙”？

北美林地驯鹿的分布范围和自我维持的可能性。红色代表阿尔伯塔几乎不可能维持稳定的数量。图片来源：Canada

阿尔伯塔政府允许了灭狼行动，引发了社会热议。

为什么选择灭狼作为保护措施？

阿尔伯塔地区的北美林地驯鹿数量下降主要有两个原因：根本原因和直接原因。根本原因是人类活动对成熟针叶林的破坏，北美林地驯鹿丧失栖息地。直接原因是大型食肉动物（狼）对北美林地驯鹿直接的捕杀。如果从根本原因入手，政府要花费好几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才能使针叶林恢复到北美林地驯鹿可以生存的状态。在这一期间，维护森林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和金钱都将给政府带来极大的压力，还有可能见不到成效。相反的是，如果从直接原因入手，政府不需要花费大量的资源和时间，只要允许对狼的捕杀，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到效果，还可以得到当地猎人的帮助。如果单从这个因素来考虑，灭狼行动确实有些胜算。

灭狼行动的科学依据

但是！作为一个野生动物保护专业的渣渣，我们怎么能只从经济和社会因素来衡量一项保护措施的利弊呢？于是，科学家们先找来了一些论文，研究迁移捕食者对被捕食者种群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其中一篇论文比较了几种保护措施对北美草原鸟类种群分别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科学家们发现，控制捕食者这一措施在恢复种群数量这一方面，和恢复栖息地这一措施有着相同甚至更好的效果。

移除捕食者（第四行）和恢复栖息地（第一行）的效果相近。图片来源：Hartway and Mills, 2012.

既然移除捕食者对保护鸟类种群有效果，那么它对北美林地驯鹿是否也有效呢？科学家们又做了调查，发现移除狼群确实对维持北美林地的数量有着积极的作用。通过对照组和实验组的比较，移除狼群能让北美林地驯鹿种群数量维持在相对稳定的状态，但是没有任何措施的对照组却出现了数量上的负增长。由此可以推断，移除狼群对维持北美林地驯鹿种群数量也是有作用的。

移除狼使实验组的北美林地驯鹿数量增长率提高到了1，相对维持种群稳定。图片来源：Hervieux et al., 2014.

有了以上两个研究作为打底，科学家们“犹嫌不足”，他们终于真正研究了移除狼是否会增加北美林地驯鹿的数量。根据阿尔伯塔大学Serrouya博士的研究，他和他的团队在六个位置减少了狼的数量，而其中的五个位置出现了北美林地驯鹿数量的增长。与其他三个保护措施相比（移除竞争者驼鹿、移除狼并保护怀孕的母鹿、以及迁移鹿群），消灭狼的效果的确最佳。

减少狼的数量（第四行）呈现了最小的p值。图片来源：Serrouya et al., 2019.

但是，我们应该猎杀狼去保护鹿吗？

综合以上的科学研究，灭狼行动确实对保护阿尔伯塔地区的北美林地驯鹿种群有着很好的效果。但是，在衡量一项保护措施时，仅仅考虑科学和数字是不够的，还要考虑到这项措施带来的社会意义和当地居民的态度。以这次的灭狼行动为例，大部分人们相信了黄石公园的“狼群重新引入恢复生态环境”这个故事，所以大家本身就对杀狼这一行为带有偏见。其次，猎杀狼去保护鹿本身就在逼迫人们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狼和鹿的生命，究竟哪一个更重要？如果单纯从谁更需要保护来看，传统的观点自然选择鹿，毕竟鹿群已经在濒危的边缘了。但是动物的社会形象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北美林地驯鹿作为圣诞老人座驾的亲戚，一直是以正面形象示人，而狼却没有这么幸运了。虽然狼的形象在这个世纪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从之前的“狡诈奸猾”到如今的“有智慧、懂得团队合作”，但是与“完美无瑕”的驯鹿相比，狼似乎总是可以舍弃的那一个。另外，我们还不知道灭狼行动是否会破坏当地的生态系统，哪怕是微小的一个因素也可能造成生态系统的崩塌，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欢迎来下面的评论区进行友善的交流哦！

参考文献：

Hartway, C., & Mills, L. S. (2012). A Meta‐Analysis of the Effects of Common Management Actions on the Nest Success of North American Birds. Conservation Biology, 26(4), 657-666.

Hervieux, D., Hebblewhite, M., Stepnisky, D., Bacon, M., & Boutin, S. (2014). Managing wolves (Canis lupus) to recover threatened woodland caribou (Rangifer tarandus caribou) in Alberta. Canadian Journal of Zoology, 92(12), 1029-1037.

N. A. (2012). Woodland caribou (Rangifer tarandus caribou), boreal population: recovery strategy 2012. Government of Canada.

Serrouya, R., Seip, D.R., Hervieux, D., McLellan, B.N., McNay, R.S., Steenweg, R., Heard, D.C., Hebblewhite, M., Gillingham, M. and Boutin, S. (2019). Saving endangered species using adaptive management.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6(13), 6181-6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