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五七班(高三5班)

高三五七班(高三5班)(1)

编者按:又是一年高考季。你,是否还记得高三那年的故事?曾经一起奋战的同学如今还有多少在联系?回首往昔,又有何种感慨?南都“非虚构”版今起征集“我的高考故事”,欢迎分享,字数800字以上。投稿邮箱:nanduzaocha@126.com

北京的语言学教授韦忆慧发了个朋友圈动态:路过枣阳,可惜没时间停下来看看。留言栏里一片惋惜。

发动态的,点赞的,留言的,包括在广州静静浏览朋友圈的我,都来自湖北枣阳白水高中92届高三(5)班。我们的人生从27年前开始产生交集,交集的人生就如一场马拉松那么漫长。

读师专的她成了博导

从高一到高三,韦忆慧一直是我们高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优秀的不仅仅是成绩,还有秀外慧中的那个人。无论在校园小路上,还是在教学楼里,每每遇见她,只能在背后偷偷凝望几眼,然后头脑里闪过一个形容词:恬静。

高二文理分科时我们分到了一个班,再也不用背后偷偷凝望,但彼此之间仍然有巨大的鸿沟:每次考试她都是第一,而我却只是个中等成绩。一直到高三的11月份月考,我终于超过了她,从此每次考试,都是我第一、她第二。对偶像的追赶,也成为我高三生活里最美好的回忆。

那年的高考,我仍然是第一,考进北京大学。韦忆慧还是第二,但未上本科线,被地区师专录取。和我一样,读的也是中文系。

作为班里仅有的两个当届考上大学的同学,我们时常通信。我记得我在信里经常憧憬未来,抒发豪情壮志,说要读个双学士,今后要做个大学者。结果本科毕业,我的憧憬和豪言一条也没有实现,选择了来广州,选择了一个与我当初的理想没有一毛钱关系的职业。

韦忆慧读完了三年师专,又去读了一年专升本。我毕业时,她已分配回师专当了教师。弹指几年过去,当我回湖北老家省亲时,在武汉的大学校园里见到了她,她正在那里攻读硕士。再后来,她读完硕士读博士,然后去上海做博士后,最后前往北京,进了一所著名的大学任教,如今已是教授、博导。

说起理想,谁都会。但说起坚持,我最佩服的就是她。

落榜的死党成了公司老总

如果韦忆慧是那个让人念念不忘的女生,葛明伟就是那个让人念念不忘的死党。

我们大多数同班同学都来自小村庄,葛明伟算是个另类,他来自县城。在校园里任何一个人群扎堆的地方,你都可以一眼分辨出这个家伙并记忆深刻。相比周围的同学,他更时髦一些,更见多识广一些,更飞扬跋扈一些。我一直很惊叹环境真能造就一个人,直到高中毕业后去了葛明伟的家,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城市娃实际上是生长在县城的郊区,村庄和我们生活的村庄贫穷度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到县城的距离有着天然的优势而已。

从高一起,我们俩就是同桌,高二一同投奔文科班,兜兜转转到了高三又成了同桌,一起经历了最残酷的高考冲刺,彼此见证了最最纯真的青春悸动。葛明伟有着令人吃惊的灵性,我一直认为我们在高考的独木桥上能够共同进退。但他的高考结果并不理想,离专科线还差一点。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我们高中的教学质量无法与其他学校相比,所以他老早就打定了复读的主意。

高考成绩出来后,他很快去了县城的二中复读。还好,结果很不错。一年后他考上了湖北大学,本科毕业后去了十堰的汽车公司。

毕业后我俩就失去了联系,直到多年以后微信的流行,才让彼此回到彼此的视野。每当班级群里我呼叫“小伟伟”或他呼叫“小涛涛”时,同学们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又要开始插科打诨了。闲的时候上百度无意搜一搜,才发现我口中的这个“小伟伟”俨然已是一个公司老总。

当兵的“小寡”

高考落榜,很多同学选择了复读,还有很多同学选择了另一条路———当兵。

赵发军是班里年龄与我最为接近的同学,只比我大七天,有点自恋,喜欢自称“寡人”,于是我们都叫他小寡。小寡成绩不算突出,也没那么努力,按他的说法就是按部就班读完高中混个毕业证,从来也没生出过通过复读考大学的心思,他自己也觉得不是那块料。毕业那年的冬季征兵,班里四五个同学都当了兵,赵发军是其中一个,他去了广州军区。

赵发军进的是军区特种部队。一年多后远在广州的他寄给远在北京的我的照片上,是一个抱着机枪的彪悍军人,鼻梁还隐隐有受过伤塌陷的影子,完全没有了当年弱不禁风的“小寡”形象。因为有高中文凭,入伍几年后,赵发军考上了军校。我俩的人生自高中毕业后再次出现交集。他在接到军校通知书前后,在训练中摔断了腿,只好拖着一条伤腿去军校报到;而早他几年的时候,我也是拖着一条摔断的腿去这家军校报到,参加一年的军训。我们从高中的同学,变成这所军校的学长学弟。

军校毕业后,赵发军回到了广州,继而不久我毕业来到广州。我们的人生又一次在此相遇。我做了警察,他回到特种部队,从排长、连长一直做到营长。等我辞去了公职,他也转业并接过我的枪,当上了警察。我们同在一个城市,却经常几年见不上一面。

南下打工的励志妹

在我们高中毕业的那一年,电视剧《外来妹》大火。对我们班来说,在升学、当兵之外的另一条出路就是南下打工。

刘金花是一个复读生,高三开学那天才加入我们班。那天的班课就是请这些已经奋战过一年高三的同学给我们作动员演讲。娇小柔弱的她站在讲台上给我们讲述她的奋斗、她的挫折、她的梦想,讲到动情之处泪水涟涟,也讲得我们泪水涟涟,从此把她当做我们的励志故事主角。

她和我们任何一个同学一样,都有着跃出农门的强烈渴望,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跟着我们班复读一年之后,成绩依然没有多大起色,结果依然是落榜。最终她放弃了继续复读,高考放榜后不久就加入了南下广东的大军,成了一名打工妹。

大学期间我们偶有通信。五年后我大学毕业来到广州,按照之前的通信地址竟然联系上了她,得知她在深圳宝安的一个工厂里打工。于是一个周末,我从广州过去看望她。她很不错,由于有高中文化,加上勤劳肯干,在厂子里已经有了一个部门小主管的位置,也结了婚,丈夫是这几年打工时认识的一个外省青年,刚生下一个儿子。见到她时还有另外一个惊喜,好几个当年的同班同学都追随着她先后来到深圳打工,她就像一个大姐,悉心照顾着这群姐妹。如今,她已安静地定居在东莞,悉心培养着儿子,一个未来的导演。

坚守小镇的全才班长

似乎每个人都不甘心自己的命运,都在挣扎。也有的人不挣扎。比如我们的班长。

班长张建民是一个全才。他能写一手漂亮的书法,毛笔字、钢笔字,楷体、行书,校园里只要有书法比赛基本都是一等奖。他有一副极好的嗓子,初中时就在县里举办的歌手大赛上拿了大奖。他常年当班干部但从来没见过他有刚愎自用或趾高气昂的时候。成绩也是班里的中上游,高考落榜后,张建民却没有选择复读,这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作为优秀学生干部,高中毕业后他留校做学生工作。干了一两年,他干脆回了家。父亲是交通管理站的职工,于是在管理站给他谋了一个职位,工作就是每日在农村的路上来来往往,查处那些无牌照的农用车、摩托车。工作无聊,有时候还被老乡在背后戳脊梁骨。后来工作时间长了,有时还被抽到县里帮办一些事物,总之来来回回总是走不出我们县。我每次回老家,总是要跟他聚一聚。他总是那么云淡风轻,但话里话外,还是能感觉到他心里的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一晃20多年过去,一直坚守在小镇上的班长,女儿考上了大学,自己也彻底看开了,过起了闲适的乡村生活,花积蓄建起一个内部装修精美的农家小院,偶尔在网络上录几首自己唱的歌分享给在外地上学的女儿,最近几年还爱上了跑步。他分享在同学群里的那些跑步路线让我无比熟悉,都是在我老家那些青山绿水之间反反复复地奔走。直到今年,他参加了人生第一次马拉松比赛。

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

人生就如班长脚下的马拉松,它并没有姗姗来迟。

27年前的我们已经站在了马拉松的起点。只是那时我们还不懂人生,把人生当做短暂的冲刺,把高考当做冲刺的起点,早早打了一场悲壮的消耗战。我们以为那就是巅峰,那就是结局,其实那不过只是人生挑战的第一次极限。咬牙顶过那次极限,待心平气和,步伐稳定,才会领略到: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文:南都记者龙涛(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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