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童工数量增加(图解童工事件再现)
2016年11月,被多家媒体曝光的常熟童工事件,再一次触动社会神经。
童工,按照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ILO)的定义,指未成年的儿童从事工作,工作剥夺了他们童年、入学机会、成长潜力和尊严,并对他们的生理和心理产生伤害。我国劳动法和未成年保护法规定未满16周岁的儿童被企业雇佣即为童工。
ILO公布数据显示,2012年全球有1.68亿童工,低收入国家童工发生率最高,高达22.5%,即每5个儿童中就有超过一个儿童为童工。
中国缺乏有关童工的官方数据,但通过检索媒体报道数据库,童工已经成为一个社会顽疾,类似事件屡屡被媒体曝光,并常常与留守儿童、辍学率等现象相伴出现。根据媒体公开报道,童工主要来自四川、云南、贵州、湖北、陕西、陕西等中西部省份的农村地区,收入普遍较低。
全球1.68亿童工:依然严峻但总体下降,多在农业部门且无收入
2013年ILO数据显示:
- 2012年全球5—17岁童工人数共有1.68亿,其中8500万名儿童从事最恶劣工种。亚太地区有7772.3万童工,是全球童工最多的区域。
- 全球童工发生率为10.6%,即全球每10名儿童即有1名儿童处于童工状态。撒哈拉以南非洲最严重,发生率达到21.4%,每5个儿童中有1名就沦为童工。
- 近年来全球童工数量有所减少,从2000年的2.46亿人减少到2012年的1.68亿。
- 童工年龄偏小,12岁以下童工占比高达43.5%,12岁至14岁童工占比28.2%(共4738.1万人)。
- 童工并不是全部都在工厂工作,主要在农业领域工作,接近1亿(占58.6%)的儿童在农业部门从事如搬砖、种植庄稼、除草之类的工作,而工业部门的童工为7.2%。
- 超过1亿的童工是无收入的家庭童工(即作为家庭的免费劳力),占比达68.4%,这在非洲南部的农业国家最为普遍。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2016年5月更新的数据库显示:
- 在已有童工数据的国家中,全球童工发生率最高的是索马里(49%),整个国家接近一半的儿童是童工。在最严重的十国中,共有八个非洲国家,一个亚洲国家(尼泊尔,37.4%),一个南美国家(秘鲁,33.5%)。
中国童工难题:“曝光、政府检查、惩罚企业、解救童工、遣返回家”式困局
中国缺乏有关童工的官方数据,但媒体上曝光的童工事件频频出现。回顾近十年的童工报道,即可总结出童工事件大致的发展路径:曝光——政府部门突击检查——惩罚企业、救出儿童——遣送回农村老家。这一路径屡屡发生,可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童工事件依然发生。
- 2005年9月21日,山西省祁县宝成玻璃器皿厂一名叫段辉栋童工受伤害致死。父亲患白血病去世,为了供考上中专的哥哥读书,15岁的段辉栋刚上初一便辍学,每天凌晨4点半出发,到十多里外的古县镇宝成玻璃厂,做“打小泡”工作,每天挣25元。工作7天后,他与厂里另一工友发生口角,车间主任渠红杰顺手拿起一把带尖大钳,抛向段辉栋。不料,钳子尖一下扎向段辉栋胸部,致使其重伤并不治身亡。
- 2008年4月28日,《南方都市报》报道了四川凉山童工被拐骗到东莞打工,揭露了凉山的儿童处境:在东莞常被打骂,几天才能吃一顿饱饭,一些小女孩甚至惨遭强奸。他们日复一日从事繁重的工作,一些孩子想要逃跑,但前路已被封死,工头们用死亡进行威胁,告诫他们逃跑就要付出代价。经过媒体揭发,并惊动中央作出重要批示,最后“解救”出66名童工,并于5月3日护送回家。
- 2013年底,6年后,《南方都市报》再次曝光了深圳一电子厂使用数十名凉山籍童工,2014年1月初,各界力量“解救”出了这些儿童,执法部门随后将所有儿童遣送回四川大凉山。
- 2016年11月,常熟服装业的童工产业链被曝光,中介把孩子从云南卖给当地服装厂,这些十三四岁儿童工作环境艰苦饱受压榨,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5小时,工资年底一结,每月只有800元生活费。最后得到常熟市委、市政府批示,相关部门作出突击排查,并把排查发现的8名童工暂时送至当地中专进行安置,并进行一些授课。待事件处理完毕,薪水被讨回后,当地政府将其送回家乡。
童工难题如何治理?
童工并不是近几十年才有的产物,从十八世纪中期工业革命起,英国、德国、意大利、美国等国都有黑暗的童工史:9岁以上的男女儿童被出租给伦敦的丝织工厂,至19世纪中叶,童工占英国劳动力规模达到15%;同期,美国儿童也成为工业化的劳动力,1820年美国东北工业区,童工比例占劳动力总数达到23.1%。
童工伴随整个工业化历史进程,随着社会发展,童工问题被社会各界重视。世界主流政策界和学界的普遍共识是:童工现象的泛滥会给一个地区、民族的可持续发展带来巨大危害——人生最宝贵的时间资源被耽误,大批儿童缺失应受教育,导致该地区劳动力缺乏知识和创造力,对整个区域的经济造成打击。因此,各国基本都已承认雇佣童工是非法行为,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ILO)也采取了积极措施干预各国的童工问题,并制定了2016年消除世界范围内最恶劣童工现象目标。
目前,中国治理童工的法律依据主要有国际劳工大会通过的《禁止和立即行动消除最恶劣形式的童工劳动公约》、《禁止使用童工规定》、《劳动法》、《未成年保护法》等,这些法律都明文禁止雇佣不满16周岁的儿童,并作出严厉惩罚。
但从媒体近年曝光的案例看,仍有屡有童工事件发生。另一方面,简单的遣返童工,仍遗留大量待解难题。科学治理童工问题,仍需找到童工发生的原因。
童工发生的原因:是贫穷还是其他?
横轴为经调整后的人均国民收入,纵轴为7—14岁童工发生率,不同颜色的圆点代表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圆的大小表示该国家的童工数量。图片来源:OurWorldInData.org
在众多学者的研究中,贫穷被认为是童工高发最主要的因素。至于究竟是贫穷导致童工,还是童工导致贫穷,研究领域却没有因果上的共识。
牛津大学教授约翰·科博恩在一项经验研究发现,家庭收入和童工之间存在极强的负相关性——人均GDP高的国家通常童工发生率低,而人均GDP低的国家则出现更多童工现象。
耶鲁大学经济学家保罗·舒尔茨对墨西哥的一项研究则发现,通过对贫穷山区的母亲进行教育津贴,提供家庭的收入后,该地区儿童参与经济活动的比率会显著减少,经济的干预可能对童工的减少产生重要的影响。
但经济因素并不是导致童工发生的唯一因素,教育因素也很重要,童工发生率通常与辍学率呈正比。
2008年9月1日后,全国义务教育全部免除学杂费,学生只需要缴纳课本费即可入学,旨在改善教育环境。但是,2001年起陆续出现撤点并校大潮,村子的小孩要去很远的镇上念书,其交通成本与读书环境都成为制约学生持续学习的因素。据《中国教育报》报道,近期部分省份又将曾经被撤掉的学校重新开启。
家庭的教育观念也可能产生影响。有学者研究,曾经是童工的父母,他们的子女继续成为童工的概率更大。在《中国青年报》11月对云南童工家庭的采访中,学生对学校失去希望、对学习丧失兴趣、厌恶学习阻碍着他们接受教育。父母和儿童是否相信教育能够改善家庭经济状况,也成为影响儿童受教育的重要因素。
如何治理童工?如何走出“曝光、政府检查、惩罚企业、解救童工、遣返回家”式困局?成为农村可持续发展与治理的一个重要议题,需要政府、教育机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企业、公共媒体的长期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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