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艾滋病不接受治疗算犯法吗(身患艾滋病自暴自弃)

据上海法治报消息,“你们生活得那么苦,可我还在牢里,你们怎么办?早知道我是现在这副鬼样子,你们还不如不生我!”这是服刑不久的穆梓(化名)从新收犯监狱寄送给父母的一封家书,短短几行字,写尽了懊恼、愧疚和绝望。

穆梓因为贩卖毒品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在民警储践看来,他案重刑长,还得了“世纪绝症”,不仅对未来丧失信心,消极悲观,改造状态也是一塌糊涂,但这不能说明他无可救药……

身患恶疾,落入犯罪深渊

今年40岁的穆梓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父母都有先天残疾。由于老来得子,孩子生下来健康活泼,穆梓父母对他是百般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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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俩口都是文盲,受限于文化水平和农村的教学条件,在穆梓的成长过程中,老俩口没有给过穆梓良好的教育,就连基本社会道德伦理的普及都很少。

穆梓14岁辍学务农,之后离乡参军,退伍后进入社会,在游戏房、网吧、台球室结交了许多两肋插刀的“哥们、兄弟”,也了解到许多快速“致富”的手段。

由于从小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中长大,穆梓潜意识里对金钱充满着欲望,特别是在接触到身边“兄弟”屡屡通过不良手段“乌鸦变凤凰”后,穆梓心中好逸恶劳、不劳而获的思想迅速滋生蔓延。其间,他还因遇人不淑,缺乏自我保护意识,患上了艾滋病。

由于对艾滋病的防治没有正确认识,穆梓也没有及时接受干预治疗,而是一味逃避现实,放任病情发展,加之日夜颠倒的生活节奏和不良的习惯,导致他的病情不断恶化。

久而久之,穆梓内心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对生活逐渐失去了信心与希望。

自从患上了艾滋病,穆梓就陷入极度自卑的情绪中,觉得周围的人向他投来的都是异样的眼神,认为自己已经被社会所抛弃,加深了对社会的憎恶。就是在这种叠加了对社会、对生活、对生命极度的失落感和厌恶感的驱使下,穆梓开始自暴自弃,道德彻底沦丧,并决定以贩卖毒品的方式赚钱养病,最终落入了犯罪的深渊。

背负太多,他想一了百了

入监后,穆梓认罪服判,但对于贩卖毒品的危害性,他却有些“不同的见解”。穆梓认为自己贩卖毒品的动机仅仅是为了看病续命,并不是为了消遣享乐,“危害性不大”。

在个别教育时,穆梓曾说,他刚开始贩卖毒品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挣不到钱治病,与其忍受病痛折磨,还不如早早了断。而艾滋病症状的反复,长年累月的病痛折磨得穆梓生不如死,“赚钱”养病也就成了他能搂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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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监服刑后,穆梓接受了专业的医治和康复训练,虽然身体上的病痛得到控制和缓解,但内心的创伤却迟迟难以愈合。

按照穆梓自己的想法,长达十几年的刑期,对于他这样一名艾滋病患者而言,在有生之年走出监狱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因而在他心中始终挥之不去会在监狱病逝的恐惧感。

不过,我们发现,穆梓心中还藏着另一桩心事,就是他那身患残疾、年迈多病的父母。家庭条件艰苦的他们还企盼着能够“养儿防老”,而如今穆梓却是身陷囹圄,给父母养老送终也成了痴人说梦。于是,穆梓整日长吁短叹,情绪低落,对人不理不睬,性格更加敏感多疑,对周围的事物也缺乏兴趣。

穆梓拒绝参加监狱安排的任何事项,也拒绝接受民警的教育,甚至发展到后期,他开始抗拒接受艾滋病治疗,一旦身体恢复状况没有达到预期,就会迁怒于监狱的治疗方法与水平。

我在和穆梓的谈话中发现,他总是支支吾吾,或者索性低头不语,眼中满是疮痍,也就不奇怪他在寄给父母的家信中有这样的情感流露:“你们生活得那么苦,可我还在牢里,你们怎么办?早知道我是现在这副鬼样子,你们还不如不生我!”

对于家庭愧疚万分,对于未来悲观绝望,对于改造消极应付……这似乎是一个恶性循环,长此以往导致穆梓总觉得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才是获得重生的“捷径”,他在不同场合都曾流露出“想要自杀”“一走了之”等等极端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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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事态的严峻性,我立即向监区汇报情况,监区也立即结合穆梓的现实改造表现和个人成长、家庭情况等因素对穆梓的现实危险性进行充分研判,对他作出了有发生自伤自残甚至自杀倾向的判断,当即把他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同时,我们也积极探索具体的矫治措施,希望让穆梓改变想法,走上服刑改造的正轨。

内心丰富,并非无可救药

我在日常管理中加强了对穆梓的关注。我发现穆梓生性腼腆,性格内向,不善交往,但内心活动却非常丰富,渴望自己的想法能够被理解。我也发现,穆梓会把自己的心思写到周记中,一段时间以来的所思、所想、所困、所悟,他都会记录下来,所以我就以批阅周记为载体与穆梓开启了一段心灵上的交流:对他日常生活进行关心,对他取得的进步给予鼓励,在他陷入思想误区时进行说理纠偏,在他困惑纠结时进行安慰开导……

逐渐地,穆梓也开始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向我诉说,到后来穆梓在每篇周记的最后都会加上两个字:谢谢。

我们监区会把改造时间长、表现好的服刑人员与那些入监不久、还没有踏上改造正轨的服刑人员结成互助小组,形成一种互帮互助、良性互动的改造氛围。为了更好地帮助穆梓适应改造生活,我将穆梓和他的一名老乡结成互助小组。这名服刑人员和穆梓经历相似,同样出身贫寒,在身患艾滋病后也曾饱受病痛折磨,而且他当时也是刑期较长,厌世情绪非常严重。而如今通过多年踏实努力的改造,以及积极治疗,不仅身体恢复情况良好,还即将迎来刑满释放,心态乐观积极。

在我的指导下,这名服刑人员将自己配合治疗的体会与保持良好心态的方法都告诉了穆梓,同时,他也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向穆梓传达出一个理念: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艾滋病人完全能够拓展生命的长度与宽度,只要踏实努力改造,即便是病重刑长的艾滋病服刑人员也能迎来回归社会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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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互助小组形式的帮助下,穆梓的情绪也一天天地平稳下来,改造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看到穆梓情绪上的变化后,我又为穆梓“量身定制”了一套学习计划。我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舍得》《钢铁是这样炼成的》等书籍推荐给穆梓,希望通过阅读、学习,在潜移默化中给穆梓塑造一个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平时在和他的教育谈话中,我时不时会询问他的读书体会,这样一方面是督促他把书看完,另一方面也可以及时了解他的思想动态。

卸下心防,不再“放弃”自己

对家人的牵挂也是穆梓的“心结”之一。穆梓经常以书信的方式与家人沟通,一写就是密密麻麻的好几张,虽然字迹不够端正,但能看得出来,他写得很用心。父母的回信也很认真,虽然他们都是文盲,但每次都坚持找人代写回信,每次的内容都是“絮絮叨叨”,常人看来无非是鼓励儿子好好改造之类的话,但对于穆梓而言却是意味深长,这可能是穆梓一直坚持走到现在的那一丝曙光。

服刑人员每月都可以拨打亲情电话,我注意到,穆梓每次看到其他服刑人员和家人打电话都是一副羡慕的神情,但他从没向我们提出过开通亲情电话的申请。

经过一番询问我才知道,穆梓的父母没什么文化,对于开通亲情电话所需的证明材料弄不明白,穆梓在信里提了好几次,但也解释不清楚,最终他也就不了了之。

了解到这个缘由,我决定帮穆梓迈过这个“坎儿”。我向监区领导汇报了相关情况后,监区领导专门召集了几名民警把办理流程和所需材料用图像的方式画出来,通过书信寄给穆梓的父母。同时,考虑到穆梓父母可能存在办证不便的情况,监区联系了穆梓父母所在的村委会、司法所,希望他们能够提供帮助。

在各方努力下,穆梓的亲情电话终于开通了。第一次拨通家中的电话,穆梓听到了父母熟悉的声音,泣不成声……也是因为这件事,穆梓对我们表达了真心的感谢,也更为信任我们,不再抗拒监狱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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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了帮助穆梓进一步融入监区改造氛围,搭建起亲情的桥梁,我还鼓励穆梓参加了监狱关于家庭关系调适和人际关系调适的课程,通过情景再现,让穆梓通过换位思考、行为替代、利弊分析等,逐步提升他的认知水平和处事能力。此后的一段时间,穆梓不但能够积极配合治疗,还愿意现身说法,对新入监的艾滋病服刑人员宣讲配合监区治疗的重要性,成为了积极“抗艾”的模范。

每当身体康复一点,内心的成就感就增加一些,改造的信心也增强一分。在近期的周记中,穆梓这样写道:“报告警官!我有两个愿望希望能满足,一是麻烦警官把我狱内的劳动报酬全都寄回去给父母补贴家用,他们生我养我太不容易,受了太多的苦;二是希望警官们能继续帮助我,不要放弃我,我一定会踏实改造,走好未来的路。”

讲述:储践(新收犯监狱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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