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一条江（声音我的心上烙着两条江）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方魂牵梦绕的土地。

这块土地是我们出发寻找梦想的起点站，也是我们在漂泊的旅程中给予我们源源不断力量的源泉。它是澎湃奔涌了千万年的长江、黄河，是洛阳的秋风、巴山的夜雨，是中秋的明月、岸边的杨柳、啼血的杜鹃，是每一个游子深夜辗转难眠时的泪滴……

这块土地的名字，叫做故乡；关于它的思念，叫做乡愁。

每逢佳节倍思亲，新年将近的时刻里，我们总是情不自禁地去想它，牵挂它，惦念它。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花一木开始变得无比清晰。那些小时候装在课本里，被我们咿咿呀呀诵读吟哦的诗句，开始在不经意间出现在脑海，像春蚕所吐的丝线那样似有似无，却牢牢系在我们的心上。

思乡心切，近乡情怯，我想是此时此刻每一个天涯游子的心声。你有多久没回家了？你是否开始清点自己的行装，开始准备踏上归途？

即使现在飞驰的高铁列车，早已跨山横海，将我们与家的距离无限拉近。但是红尘滚滚，无数凡俗琐事又把我们和故乡的距离拉远。

在春节一天天临近的日子里，我把乡愁系在电话那头母亲的叮咛嘱咐上，又藏在春运时好不容易抢到的小小的车票里，害怕泄露，又渴望倾吐。你可否有意，听听我眼里的故乡？

我的心上烙着两条江，一条是长江，一条是乌江。

我的家乡，就在那长江与乌江的交汇点上。滔滔两江之水，曾日夜在我的面前奔涌而过，从童年的记忆深处里走来，闪烁着潋滟的水光。

长江，从古自今多少游子的诗篇里曾回荡过它的涛声。它自自千里雪山浩荡而出，途经暗礁密布的河道，险象环生的河谷，披荆斩棘，一路欢歌来到人间。为半个中国的土地上的人民带来连绵不绝的甘甜乳汁，哺育了两岸的原野和山川。有无数人描述过三峡的急湍甚箭、危崖千仞，但在我的眼里，长江又格外不同。

图片来源：新华网

我的家乡，是长江饮用水源保护地，童年时依稀也记得它的浊浪滚滚，如今放眼望去却如八百里洞庭的浩荡烟波，水流平缓、一碧万顷。

毛主席曾经用“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的诗句来描写这样一个场景，三峡大坝让原本如同桀骜不驯的长龙一样的江水，平静得宛如一块明亮的镜子。迎风而立，令人心旷神怡。

另一条江叫乌江，它从贵州省境内的香炉山花鱼洞走来，喀斯特地貌赋予了它独特的自然景观。乌江的水集原始、磅礴、幽静于一体，一路穿过那巍峨峥嵘、刀劈斧削、山石嶙峋的深山峡谷，狭窄绵长、滩多流急，最终来到我的家乡汇入了长江之中……

乌江水的美，是任何一个没有亲眼见过的人难以想象的。长江水虽绿，却与乌江的绿格外不同。世人多用宝石、翡翠来形容河流、湖泊，我以为这样的形容太俗，然而确乎想不出更加贴切的形容了。

摄影：李辉

当一川江水奔流至我的家乡，忽然归于宁静，静默无声地从脚下傍城流过，因为含有特殊的矿物质，那水虽然清澈却并不通透，反带着一种翡翠石般温润细腻的色泽，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它并不是一汪柔柔的水，而是日暖生烟的蓝田美玉，是可以触碰的，可以感知的，可以让人落泪的……

如果你有机会来我家乡去看一看，你就会发现我所言非虚。

清澈的长江和暖玉一般的乌江，柔柔地环抱着矮矮的青山，温柔得像一个抱着婴儿的小母亲。我的小家就坐落在那里，每天清晨推开窗户，就能看见两江交汇处波澜不惊的江面和翩翩飞翔的沙鸥。

左边是长江，右边是乌江/摄影：网友“承之行者”

我就在那里长大，我就在那片河岸上奔跑，我就曾坐着小船来到长江上的江心石看古人留下的题刻。

一千年前，每到隆冬枯水时节，故乡的文人墨客就曾经在这里看石鱼，题诗句。那些惊涛拍岸的波浪，亘古不变地冲刷着那些题刻；那些古画上的孩童，和我一样曾坐在石鱼的肚腹上嬉戏……

现在，这些俱已成为往事。这块写满古人遗句的江心石已经永远沉入江底，被玻璃罩保护起来。我还可以乘着水下电梯去拜访它、瞻仰它，还可以看见游走在水中的游鱼和虾蟹。

有时候我是如此羡慕那些小鱼小虾，依然可以畅快地在那块大石身旁玩耍。而我只能贪婪地看着静静沉睡的它，以此来纾解我的乡愁。

长大是一个与故乡渐渐远离的过程，每一个人都像大树上的枝叶，不断向高处远处伸展出双手。

然而，我的母亲早已把故乡捣碎融进了我的发丝里，藏进我的味蕾里，渗透进我的骨血里，我身上最坚强、最热忱、最原始的基因都来自于故乡慷慨的赐予。

从前我也从来不解乡愁的滋味，然而越是长大，越是远离，越是理解。那种热烈的感情，和爱一个人如此酷似，哪怕只是在高铁站听见它的站名，远远地看到那熟悉的小山的影子，便会心跳加速；那怕只是在故乡的街边，尝一口小摊贩卖的小吃，就能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叹和欢呼！

又到一年将近夜，那种思乡的忧伤，思乡的烧灼，思乡的炽烈，在那个古老的节日一天天临近的日子里，让我的心焚烧起来。

归途再远，也要回家，我想这是每一个游子刻进骨子里的信仰。

2020年的春运已拉开了帷幕，尽管路途寒风刺骨，旅程疲惫，尽管行李沉重，归途漫长，但是一旦想到故乡的土地，想到父亲的拥抱和母亲的微笑，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今年，你的归期定下了吗？

作者：明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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