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杨九红被二奶奶留下(杨九红犯下的三宗罪)
老宅上房院里站满了人,北屋卧室,二奶奶白文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嘴唇微张,好像要说什么。白景琦附耳靠近,才听清楚二奶奶说:不许……不许杨九红戴孝。众人十分诧异,二奶奶怎么会在临终前想起这句话?可来不及细问缘由,二奶奶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新宅的佣人正在挂白布,杨九红得知二奶奶不许她戴孝的事,气得将桌上的饭菜碗碟掀翻在地,又拿起剪刀将孝衣剪成布条子。杨九红看着一地的白布碎片,发起呆来。杨九红做梦都没想到,二奶奶敌对她十几年,如今去世也要和她作对。
以前,我以为二奶奶是嫌弃杨九红的出身,才不让杨九红进门,如今才知道,二奶奶不让杨九红戴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看似对杨九红无情,其实已经为她留好了退路。可惜杨九红没有领悟,钻了牛角尖,把自己从一个三观正的姑娘,变成了心思恶毒的妒妇。
1.白景琦初遇杨九红,有欲无爱。
白景琦被二奶奶赶出家门后,到济南创业。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从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收下济南二十八坊的大老板。开业当天,白景琦请众人在饭庄吃酒席。吴掌柜陪白景琦去二楼上厕所时,掏出一个鼻烟壶。白景琦闻了一下,猛然间打了一个喷嚏。
杨九红与白景琦擦肩而过时,急忙用手安抚心口处:天哪,吓死我了,你这喷嚏像打雷似的。
杨九红说罢,捂着嘴偷笑。白景琦看到杨九红闭月羞花的容貌,忍不住看直了眼睛。杨九红走后,白景琦便打听起杨九红的家庭背景,看看她是哪家的姑娘,竟然如此美丽动人?
吴掌柜说:她是畅春园的杨九红,是济南数一数二的窑姐,现在她是提督府陆老爷的人,招惹不得。
陆老爷是白景琦的堂姐白玉芬的公公,白景琦知道玉芬的为人。在济南,提起白玉芬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景琦料定,就算他因为杨九红得罪了陆老爷,玉芬也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当天晚上,白景琦就闯到畅春园见杨九红。
老鸨金莲看出白景琦不是普通人,旁敲侧击一番,才知道白景琦是提督府少奶奶白玉芬的堂弟,也是百草厅二奶奶的亲儿子,背景身后、家财万贯。难得有大门大户的人来畅春园,金莲为了从白景琦手里多要些银子,故意找借口不让白景琦见杨九红。她确定,只有吊足了白景琦的胃口,才能让他孤注一掷,拿出更多的银子。
白景琦去畅春园三次,金莲阻挠三次。白景琦再也忍不住暴脾气,在畅春园大闹一场,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头顶上空连开三枪。金莲等人吓傻了,只能让杨九红圆了白景琦的梦。
如果白景琦喜欢杨九红,应该隔三差五去一次,可白景琦自这次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畅春园。金莲还指望着赚白景琦的银子,这一个月过去了,白景琦始终不出现,金莲只好派手下的人去找白景琦,顺便将杨九红亲手绣的鸳鸯戏水枕套送给他。
白景琦告诉对方,他会趁着五月节去见杨九红。谁知白景琦按照约定时间前往畅春园,发现陆老爷派了马车,已经接走了杨九红。白景琦咽不下这口气,骑马追上马车,将杨九红带回畅春园。
深夜,一群官兵将白景琦从畅春园押到监狱。杨九红吓坏了,白景琦却十分坦然,甚至不急不躁地、面色轻松地跟着他们离开。
窑姐是最让人轻视的行当,杨九红以为自己只是被人取乐的花瓶,年轻时被人众星捧月,老了被人嫌弃。没有人真正在乎她,关心她。如今白景琦愿意为了她蹲大狱,杨九红感动不已。她佩服白景琦敢作敢当的行为,也料定跟着这样的男人,以后走到哪里都不会受欺负,所以杨九红擅自赎了身,白景琦前脚出狱,杨九红后脚就搬了过去。
白景琦支支吾吾地说:大户人家纳窑姐为妾的大有人在,但我们家不同,我媳妇倒没什么,可我妈是不会同意的。你也知道,我是被赶出来的。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实在不行,我和堂姐商量一下,看看她怎么说?
杨九红冷哼:甭商量,你这个人做什么事不都是自己拿主意吗?再说了,你堂姐不同意,到时候你听谁的?
从白景琦和杨九红这番对话可以看出,白景琦在找借口推脱这件事。他从小说一不二,如今离开白家,更是我行我素。他要是想娶杨九红,哪里会考虑别人的意见?之所以犹豫,就是不想娶。
他可以帮杨九红赎身,但他不想娶杨九红为妾。杨九红是济南数一数二的美人,白景琦又是血气方刚、喜爱美色之人,黄春怀有身孕后,回到白家大院养胎,白景琦身边没人相伴,和杨九红在一起并不稀奇。
他得到杨九红后,一个月都没现身,说明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杨九红。当初花钱追她,不过是出于好奇而已。得到了,便失去了新鲜感。他主要的想法,是想在济南翻身,让二奶奶看到他的能力,允许他回白家。
他为杨九红入狱,不过是年轻气盛,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如果入大狱会要了他的命,他才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他就是料定了玉芬不会不管他,才如此放肆。可惜杨九红看不清白景琦的心,误以为白景琦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和白景琦在一起。
白景琦躲在玉芬的宅子里不肯出去,杨九红就坐在宅子门口等他。杨九红面对玉芬的冷嘲热讽,丝毫没有动摇嫁给白景琦的念头。她言辞诚恳地说:我是个下等女人,可我不是为了七爷的钱、也不是要跟着他享福,我从小没爹没娘,哥哥嫂子把我养大,我还不懂事他们就把我卖了。我不是天生下贱的,可只有七爷拿我当人。为了我下大狱,我这辈子给他当牛做马也情愿。
杨九红的话打动了玉芬,白景琦没办法,只能给杨九红姨太太的名分,让她陪着自己在济南生活。
白景琦虽然远在济南,但二奶奶时刻在关注白景琦的动向。她知道杨九红主动嫁给白景琦,白景琦又为杨九红坐过牢,便断定杨九红不是善茬,如果她不是看中了白家的钱财,怎么会死皮赖脸的跟着白景琦?如果她是良善之人,怎么会让白景琦进了监狱?
所以二奶奶还没有见过杨九红的面,便对她有了很不好的印象。如果杨九红待在济南,永远不踏入京城,二奶奶可以装作看不见,与杨九红井水不犯河水。可杨九红生下女儿没多久,就跟着玉芬来到京城投奔白景琦。
虽然是玉芬执意带杨九红母女来京城,可对于二奶奶来说,杨九红带着孩子进门,无异于逼宫。她不过是想靠着孩子母凭女贵,过上更好的日子。所以二奶奶思虑再三,决定将杨九红的女儿白佳莉由自己亲自抚养。不经她的允许,不许她们母女二人见面。
2.杨九红做的这三件事,加深了二奶奶的厌恶。杨九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来到京城,就要面临母女骨肉分离的场面。她跪在地上哭着求白景琦把女儿还给她。可白景琦还是听了二奶奶的话,将白佳莉交给二奶奶抚养。这件事深深刺痛了杨九红,也加深了杨九红对二奶奶的恨意。
所以杨九红怀第二胎时,哭求白景琦放过她。她从未想过跟着白景琦吃香的喝辣的,她是看中白景琦有担当、对她好,才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如果嫁给白景琦意味着她和孩子骨肉分离,她宁可放弃在白家的好日子。
白景琦知道杨九红对他的心意,也知道她的不容易。所以杨九红临产前,白景琦将她送到火车上,他希望杨九红离开京城,能平安生下孩子,陪伴孩子成长。谁知杨九红在回去的路上发生意外,导致孩子流产了。
十年后,杨九红重新回到白家,二奶奶忍不住埋怨白景琦:你盖了新宅子,准备什么时候把那位姨太太接过来?我告诉你,当初你要是听我的不让九红走,她就不会在火车上小产。
十年不见,二奶奶依旧不待见杨九红。如果不是杨九红故意和她作对,宁愿小产也不肯让她抚养孩子,孩子就不会出事。她料定杨九红是一个自私自利,做事狠毒的人,不然也不会主意这么大,怀着孕也要一个人坐火车去济南。
有二奶奶打头阵,二奶奶身边的槐花等丫头,也对杨九红视若无睹,看到杨九红和丫鬟出现,宁愿和杨九红身边的丫鬟打招呼,也不愿正眼看杨九红一眼。
杨九红不能拿二奶奶身边的丫头怎么办,只能向白景琦诉苦。可白景琦一直以二奶奶的话马首是瞻,就算杨九红心里委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敷衍道:她们不过是丫头,你和她们计较什么?
杨九红知道,这些丫头都是仗势欺人的主,只要二奶奶不接纳她,她在白家就永远抬不起头,在白家无名无分。杨九红被恨意迷了双眼,又在这两件事上彻底得罪了二奶奶。
杨九红从济南回来后,带来了娘家的哥哥和嫂子。杨九红的哥哥嫂子并不是善类,他们为了钱将杨九红卖到窑子里,现在又拿着钱放高利贷,还差点逼出人命。白景琦看不惯这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没有底线之人,让杨九红将哥嫂赶走。
杨九红理直气壮地说:不能赶他们走,我算是看清楚了,没有娘家人就只会被欺负。
二奶奶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耳目,这件事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二奶奶没想到,她好心帮杨九红抚养女儿,杨九红不仅不领情,还和哥嫂这种败类不计前嫌,继续来往。像杨九红这样黑白不分、因为恨而失去理智的人,还指望她对别人,为儿女做一个好榜样吗?
二奶奶看不惯杨九红的做派,更加不肯让杨九红和佳莉见面。谁知杨九红不仅不反思自己错在哪里,反而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二奶奶。
这天是二奶奶七十大寿,杨九红和丫鬟走进院子时,撞见二奶奶和白家的众多亲戚。杨九红正准备转身,听见二奶奶大声喊着佳莉的名字,让佳莉和她走在一起。
杨九红还未见过女儿佳莉,忍不住驻足抬头看。二奶奶打量她一番,猜到面前的人就是杨九红。她斥责杨九红没有礼貌,见到她不知道行礼,问她是谁家的姨奶奶,她怎么不知道?
杨九红本可以毕恭毕敬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可她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佳莉的亲娘。二奶奶恼了,转身问佳莉:佳莉,你看看这是你亲娘吗?
白佳莉说出自己没有亲娘这句话后,二奶奶的面色才缓和了些。二奶奶怨杨九红说话做事不分场合,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和她作对。如果杨九红真的爱佳莉,就不应该提她是佳莉的亲娘,只有这样,佳莉才能说一门好亲事。
她现在身体还算硬朗,杨九红的态度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以后她若驾鹤西去,还不知道没有人压制杨九红,杨九红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杨九红接二连三做的错事,让二奶奶认定了杨九红格局太小、没有远见,所以临终前不关心女儿白玉婷的婚事、也不关心儿媳黄春的身体,反而说出不让杨九红戴孝的遗言。
二奶奶不让杨九红戴孝的深意
二奶奶不让杨九红戴孝,彻底激怒了杨九红。二奶奶去世后,杨九红便把对二奶奶的怒气都撒在槐花身上。槐花是二奶奶亲自指给白景琦的姨太太,也是当年不把杨九红放在眼里的丫头,她要把从二奶奶那里受的气,都从槐花身上讨回来。
槐花性格耿直,不善吵架,每次和杨九红对峙,总是吃了闭门羹。杨九红以为针对槐花,就是对二奶奶最狠的报复,却不知二奶奶不让她戴孝背后,另有深意。
那个年代,最讲究门当户对。白家世代行医,又最在乎名声。白景琦娶了窑姐杨九红当姨太太,二奶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对她的成全。后来她带着佳莉进京,准备常驻京城。二奶奶虽然讨厌杨九红,可她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如果杨九红生的是男孩,顶多听一些冷言冷语,只要白家的势力在,不怕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姑娘结亲。可佳莉是女孩,就算有白家撑腰,可她有一个当窑姐的母亲,就算男方看在白家的面子上迎娶佳莉,佳莉结婚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如果婆婆给她气受,男方暗地里看不起她,背着她纳妾,她只有痛哭的份。
佳莉是白家的孩子,二奶奶自然不想让佳莉受冷落。为了让佳莉嫁得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抚养佳莉,将佳莉视为掌上明珠,提高她在白家的位置。二奶奶身处封建时代,脑袋里也是封建思想。
就算她对佳莉极尽宠爱,还是担心她因为杨九红的身份被婆家轻视,所以去世前特地让佳莉和何洛甫完婚。只有亲眼看到佳莉幸福,她才能安心离开。
虽然二奶奶不知道时代不同了,何洛甫虽然和佳莉门当户对,但何洛甫是主战派,婚后就要奔赴战场,生死难料。正是她促成了这门亲事,才让佳莉婚后没多久就守了寡,但二奶奶对佳莉的爱,日月可鉴。
无论如何,杨九红应该感谢二奶奶对佳莉的疼爱,至少二奶奶一直在为佳莉打算。可惜杨九红一直沉浸在二奶奶夺走佳莉的痛苦里,看不到二奶奶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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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面对杨九红的出现,展现出了太太应有的风度。而杨九红对槐花的方式,显示了她的小人之心。同样是白景琦的女人,格局和为人处世的高度,高下立判。
二奶奶去世前,黄春已经命不久矣,二奶奶担心她前脚离开,杨九红后脚就当了太太,搅得白家乌烟瘴气,所以将槐花指给白景琦。二奶奶想借机敲打杨九红,让她收敛锋芒,不要仗着自己陪伴白景琦的日子久,就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偏偏二奶奶刚去世,杨九红就开始针对槐花。导致白景琦夹在中间为难,最终娶了香秀为太太。
如果二奶奶有心针对杨九红,可以把伶牙俐齿的香秀许给白景琦。让杨九红在香秀面前再无翻身之日,也可以给白景琦指一门大户人家的婚事,让对方用出身压制杨九红。
二奶奶让性格温厚的槐花当姨太太,是给杨九红最大的仁慈。二奶奶了解槐花,槐花就算看不惯杨九红,也不会给杨九红气受。二奶奶这么做,也是为佳莉着想。杨九红是佳莉的母亲,如果杨九红难堪,佳莉的面子上也不好过。
二奶奶之所以在去世之前,说出不许杨九红戴孝的话,除了切断杨九红想当太太的路,也在用杨九红敲打白家的子孙后代。二奶奶去世前已经知道白家的财产大幅度缩水,所以建议分家。她不许杨九红戴孝,就是想借着杨九红的事警示白家的人,就算分了家也不可以娶窑姐为妾。
身世清白的姑娘会过日子,知道经营家庭的不易,想办法守护家业,窑姐只会用美色留住男人,败光家里的财产。她不能让白家走向破败,所以才说出不许杨九红戴孝的话。
虽然二奶奶对杨九红的方式有些极端,但从那个时代来看,二奶奶允许杨九红陪在白景琦身边,平时也从未刁难过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二奶奶去世后,杨九红逼死槐花、针对香秀,也足以证明二奶奶看透了杨九红的本质,她并不适合当白景琦的正室太太。
杨九红这辈子,遇见白景琦是幸运也是不幸。如果没有遇见白景琦,她的晚年一定会十分凄惨。但是遇见白景琦,杨九红虽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母女分离之痛,却成了杨九红一生的遗憾。
仔细想来,白景琦并不是杨九红命中的良人,如果白景琦真的爱杨九红,就不会娶香秀,更不会只顾着自己享乐,从未主动调和过佳莉和杨九红之间的隔阂。
但人生在世,没有绝对圆满的人生,也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正因为每个人都有优缺点,才会成为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人。也许这就是人生,酸甜苦辣都要经受,不圆满未必是坏处,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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