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顾侯爷(顾老头顾老太)
1973年,父亲因为儿女渐大,向房管所提出调换房子,于是我们搬到了同一个院子的一套民国时期的老平房据老邻居说,日军侵占南京的时候,这套房子是日军的电报室,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顾老太太顾侯爷?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顾老太太顾侯爷
1973年,父亲因为儿女渐大,向房管所提出调换房子,于是我们搬到了同一个院子的一套民国时期的老平房。据老邻居说,日军侵占南京的时候,这套房子是日军的电报室。
我非常喜欢这个新家的原因之一,是有一个N型的小院子。刚搬去的时候,院子里一棵只有拇指粗细两尺多高的楝树苗,等到1988年拆迁的时候,已亭亭如盖了。
接我们旧房子住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头儿姓顾,成分是坏分子,刚劳动教养释放出来没几天,我们背后称他顾老头儿,他老伴儿我们就喊顾老太。顾老头是个裁缝,矮矮胖胖,沉默寡言,平时接点裁缝活维持生计。顾老太瘦瘦高高,尽管岁月让她脸上布满沧桑,但仍看得出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自打搬来第1天起,顾老太就手持着马桶刷着,门前门后骂街不止,也不针对谁,漫无目的骂个不停。我除了佩服她有那么大精神头,更是佩服她那么丰富的词汇,各种俚语、成语、歇后语、俏皮话,骂一整天不带重复的。
街坊邻居知道这一家成分是坏分子,刚从牢里出来,老太又凶神恶煞,不是善类,都避之唯恐不及。
我上学放学都路过他们家门前。有一天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觉得小朋友应该讲礼貌,于是喊了一声“顾奶奶好”。正在骂街的顾老太听到我这一声叫,欢喜的把我拉进房子里,对顾老头儿说“这个小伢子好,有礼貌”,一边从一个掉了漆的旧铁皮盒子里拿出一片饼干塞在我手里。从来不见说话、表情冷漠的顾老头儿,从缝纫机上抬起头来,居然也对我笑了一下。
从此,只要看见我路过他们家门前,顾老太都会招手让我进去,玩几分钟。我指着这里那里,介绍着当年我家的床、碗橱、水缸等等的位置,顾老头儿甚至会停下手里的缝纫活,笑眯眯听我们聊天。临走顾老太总要塞一片饼干在我手里。
爸妈总阻止我去他们家,但那一块饼干的诱惑还是挺大的,而且我觉得他们和蔼可亲,不是恶人。
有一次跟着爸爸出门,顾老太对我爸爸道:“这个小伢子,好起来是一个白铁桶,坏起来是一个烂铁桶。”父亲生前经常提起这个评价,并深以为然。而我从小到大直至今天,内心深处都渴望做一个烂铁桶。那无拘无束的自由是我所热爱的,我真的讨厌生活在一群正经人中间。
顾老太在大人的眼里是一个恶婆婆。当我在她家里的时候,发现他对顾老头说话却是轻声轻语,非常温柔,对顾老头儿照顾得也无微不至。夏天的时候,她先搬个小桌在门外,端两个小菜、一壶酒放在桌上,顾老头赤个大膊,穿个大裤衩,一个人自酌自饮。喝到酣处,会一改平时沉默寡言的状态,仗着酒气,高声说骂几句,无非是“老子不偷不抢,怕你个卵”之类牢骚话。邻居知道他不好惹,多不理睬。某次住在院子前面的侯家大女儿,看不下去了,觉得你个坏分子还嚣张如此,便接了话对骂起来。我们捧着饭碗在边上“吃瓜”。其中有一幕,顾老头儿不知说到了侯家大女儿什么酸痛处,那女人急了跳脚道:“你不要转移大方向。”顾老头回道:“转移大方向?我还转移到鼓楼去呢。”大家哄堂大笑。
一天早晨起床,听家人说顾老太死了。我跑出门,看见殡仪馆的人,正在把顾老太抬到车上。顾老头儿站在门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木木的看着眼前一切,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又过了几天,放学时我发现顾老头儿家一贯敞着的门锁上了。听家人说他下放在洪泽的女儿来把他接走了。
过了很多年以后,我偶尔想起这两个跟我并没有太大关系的老人时,我才反应过来,顾老太一刻不歇恶狠狠地骂街,她是在保护顾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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