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至六年级诗文多少篇(从一到亿诗歌里的数量词)

一至六年级诗文多少篇(从一到亿诗歌里的数量词)(1)

(一)

“一”一直都是一个高频字/词,而在诗歌这种高度凝炼、讲究遣词的短文体中,“一”这种信息高度浓缩的字,使用频率就更高了。虽然排名差不多(甚至略有下降),但出场率较一般文本(比如报纸)为高。

然而“一”不是单纯的数量词,就跟英语中的a/an,是不定冠词,而非数词。比如第一句和这一句中的“一个”,并没有强调“一”的意味,确实只是一个帽子。“一”字多,穿着数词的衣服,其实它的真身是冠词。

现代汉语没有“冠词”这定义,我们用“代词”去替代,比如:“这个”、“有个”、“一个”、“某个”,但这个意味是客观存在的。冠词,其实就是特殊的代词——“这个”、“一个”。

“没什么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这句话有什么特别吗?前一个“一顿”本质上是冠词,后面的“两顿”,才是数量词。这就是“一”的特别之处。

“一”是一个语义色彩和义项极其丰富的词,它可以是“一个”、“第一”,也可以是动词或形容词,表示全部、整体、统一、纯粹、相同……,比如“四海归一”、“其理一也”、“此其一也”,甚至副词——“一见杨过误终身”,对应到现代汉语就是“一…就…”的固定结构,甚至语气词——“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就算只考虑数词义项,它的地位也是卓然而独立的。

表示数词的“一”,天生带有一种特殊的气势或感觉,表示“唯一”,表示“第一”,或者用“一二”表示少。

大概所有数,可以分为两类:一 / 其它数;或者三类:一 / 千百万 / 其它数

就像我们记忆中的参数运动员,(一)冠军、(二)其它选手;或者(一)冠军、(二)其它奖牌获得者、(三)其它选手

冠军就是第一,而“第一”的“一”,在大多时候,是形容词而非序数词,是“最X”的意思,跟“头”、“先”、“首”是近义词。甚至有没有“第”字都不重要,比如“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原作“数枝开”,“一字师”即典出于此)。

同样,作为数量词,“一”抗衡“众”、“多”,也跟“百”、“千”、“万”等形成反义词。“多”可以是“少”的反义词,也可以是“一”的。一对多,除了一,其他的数都是多。“有其二”一般来说就“有其一”,但不一定有“其五”、“其六”。

“千”、“万”是描述性的,“一”是总结性的,所以“一”的地位高于“万”。如:“万邦来朝,四海归心”、“香压南国三千里,花开东风第一枝”、“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一般来说,多是罗列,是铺排;少是总结,是提升,是提取核心、框架和脉络。下联一般是对上联的进一步升华,地位高于上联,所以一般“万”在上联,“一”在下联。

关于“一”字的读音,还是汉语中一个独立的知识点。根据需要,它可以是平声,也可以是仄声,其它汉字可没享受这待遇,除了“七”。

此为第一节。


(二)二与半

表示二的词,除了“二”,还有“两”和“双”,还有一个可算反义词的“半”(其实它也可能是近义词,一半——就意味着整体是两个)。就出场频率来看,“双”和“两”比“二”略多,“双”带有形容词色彩,本身带有美好的祝愿(“半”、“单”、“独”也有其形容词性)。

上述这些字中,“半”的字频最高,因为二的意项,被“二”、“两”和“双”三者分摊了。好玩的是,“两”、“双”、“二”、“共”加起来,字频差不多正好是“半”的4倍。

上节说到,“第一”更多是形容词,而“第二”则基本上是序数词。在我七万首语料库里,含“第一”有321句,“第二”只有39句(只有“第二”没有“第一”的更少,而含“第三”46句,“第四”25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很多时候,“第二”隐含着“不能第一”、“不敢第一”、“不是第一”的意思。或者就是某个特殊的场景,比如“第二泉”(由于《二泉映月》,“第二泉”反而比“第一泉”更有名,类似的还有“第四桥”),或如白居易的《想夫怜》。

玉管朱弦莫急催,容听歌送十分杯。长爱夫怜第二句,请君重唱夕阳开。

还有“又”与“共”,它们不是数量词,但包含有成对、更多的意思,它们的正牌反义词是“只”——“只影向谁去”。


(三)三到九

看看下面这些诗句:

三春过后诸芳尽、三山半落青天外、三军过后尽开颜四面边声连角起、四面楚歌声、风光不与四时同五陵年少争缠头、五岭逶迤腾细浪、五花连钱旋作冰六军不发无奈何、恸哭六军俱缟素、秦王扫六合七月七日长生殿、北斗七星高、七星在北户八千里路云和月、八骏日行三万里、八月蝴蝶来九重城阙烟尘生、九华帐里梦魂惊、九死南荒吾不恨

它们或是专有名词,如“五陵”、“七星”、“八骏”,或是相对固定的搭配,如“三春”、“六军”。“三春”可以改成“春天”,但不能变成“四春”。这些数字大都具有形容词的色彩(注:数词本身就是从形容词独立出来的词类,属于广义的形容词),多数充当定语的角色。

以上诸例,除“六军”或可改成“三军”,但很少有其他搭配,比如“四军”、“五军”(“水淹七军”是特殊情况)。就整个语料库而言,三军vs六军 = 75vs15,“三军”占优,但具体到诗篇,选择各有其理由,可能更多跟平仄有关。

“三”是一个特殊的数,除了“一”一骑绝尘,“三”跟“千”、“万”同列第二梯队,不少数字跟“三”关系很密切,比如“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三光日月星,四诗风雅颂”,“三”是对偶的好对象,也是组合的好数字,是中国人喜欢的数字,如“三山”、“三岛”、“三尺”、“三百”、“三十”、“三春”、“三秋”、“三军”、“三千越甲可吞吴”。

还有如“三五”、“二八”都是固定的词语,如:“三五中秋夕”、“记得偏重三五”、“二八女多娇”、“二八娇娘体似酥”。十七岁的姑娘好不好?一样的好,但习惯性还是提十六岁的花季。

三也表示多,如“三人成众”、“三人成虎”……

“九”是最大的个位数,是数之阳,所以有极(多)、最(多)的意思,所以有“九五至尊”。“八重城阙”意思差远了,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


(四)几和数

“几”和“数”是不实指的若干,跟“一”是对称,所以跟“一”的共现概率特别高,均在40%-50%之间。

但它们的分工很明确,“数”更多用于陈述句,“几”则多用于疑问句、反问句、感叹句。“几”还常常作为(数量)疑问词,而“数”承担不了疑问的使命。所以字频上,“几”比“数”多了近一倍。

“墙角数枝梅”、“江月去人只数尺”、“数声风笛离亭晚”,这里的“数”改成“几”的话,韵味也都大大减弱。虽然都是仄声,“几个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总有点口语化,更多带有民歌性质。

当然了,也有相对固定的搭配,比如“几度夕阳红”的“几度”,用“数度”不是不行,但很少人用,主要是两字都是去声,缺少一点音调的变化,感觉不及前者。

注:上表中的“数”,还有作为动词的shǔ,这里不做区分,所以它的排名数据会比实际更漂亮一些。


(五)从十到亿

百、千、万、亿除了是数词外,还有单位性质,即作为量词的特征,例如“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此外,还有作为形容词的特性,表示多、很多,多是虚数,比如“亿万斯年”、“千百成峰”、“白发三千丈”、“飞流直下三千尺”、“万千黄蝶绕树舞”、“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千门万户曈曈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当然,也包括“三万里河”那句。

虽然“千”、“万”之前有数字,但重心在“千”、“万”本身,有了“千”、“万”之后(“百”还不一定),前面的数字就不那么重要了。把“三万里河”改成“八万里河”,把“五千仞岳”变成“九千仞岳”有问题吗?“白发四千丈”,“飞流直下五千尺”可以吗?基本是可以的,意思大致一样。要说差别,主要在音韵平仄上。

当然也不全是虚数,比如“坐地日行八万里”、“八骏日行三万里”,“八万里”是地球的周长,而“八骏"和“三万里”有典故在里头。至于“人民五亿不团圆”、“六亿神州尽舜尧”、“四百万人同一哭”,这些都是实指,不能随便更改。

“万”的词频略高于“千”,而二者字频大概都是“百”的两倍,千、万更多用于多的形容,百有写实的成分,比如“三百六十日”、“生年不满百”,至于“十”,基本就是写实的,如“三十功名尘与土”。至于“金樽清酒斗十千”、“参差十万人家”,这时候十是千、万的修饰词,是对千、万的强化。

古代的“兆”、“京”都是很大的数,看来“京兆尹”实在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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