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法国德国实力对比(德国希望一次性击败法国)
第十三章 安特卫普与海峡各港口
德国人希望以一次大决战击溃法国陆军,从而在一次打击下结束战争,自从这一目的必定失败时起,此前他们理所当然地不予重视的所有次要的和附带的目的就具有重大意义了。随着激情下降,实实在在的事物便重新得到它们的价值。“军队”和“国家”的斗争未能做出决定性胜负,于是“地方”恢复了它们的重要意义,地理而不是心理开始成为战线的主要目标。现在巴黎无法收获,海峡港口——敦刻尔克、加来和布洛涅——依然未筑防御工事,最后安特卫普,就像是潮水退去时露出的水下浸过的岩石,重新显露出了它在军事上的价值。
现在开始了战争的第二阶段。法军把德军从马恩河赶回到埃纳河,在他们发觉没有能力以正面进攻把德军赶得更远时,他们继续伸展左翼,希望从侧面包抄敌人。争取最早到达海洋的比赛开始。法军开始把军队从右翼调往左翼。在战线后面从南锡急冲冲地挺进的卡斯泰尔诺部队撞入皮卡第战役,它力争绕过德军右翼,结果使自己过于深入,超出了法军的左翼。福煦的部队,一个军团一个军团地接连乘汽车或火车陈兵在阿图瓦的战线;但环绕这支部队左侧的部分还重叠着大量冯·马维茨的德军骑兵师,这样便形成了袭击与反袭击。双方军队进入战斗时都投入了所有的人员和火炮,不停的炮击不断朝北和朝西移动,不断向大海移动。
纠缠在一起的双方军队在什么地方达到海边?在海岸线的哪一点上?哪一方的军队能绕过另一方军队的侧翼?是在敦刻尔克的北边还是南边?或是在格拉沃利纳、加来或布洛涅的北边还是南边?不,还要向南,甚至可以到达阿布维尔?一切都由总是在流动的战斗的冲击来决定。但作为最高目标,作为协约国一个安全而攻不破的侧翼,即最前沿的、最勇敢的、最宝贵的、光芒夺目的安特卫普,它只能坚持抵抗。安特卫普的价值相当于所有其余的港口,而且为所有其余港口提供保护。
安特卫普不仅是比利时唯一的堡垒,也是协约国战线西端的真正左翼。它保卫着一连串的海峡港口。它威胁德军在法国的两翼和后方。它是英国陆军可以在任何时候出现在对方敏感的必不可少的交通线的出入口。安特卫普未被占领时,德军想前进到海岸,攻击奥斯坦德、敦刻尔克、加来和布洛涅看来是不可能的。
德军最高司令部在马恩河战役失利后开始整顿和改革军队,从此占领安特卫普便成为他们最重要的目标。如我们现在所知,9月9日下午有人催促德皇下令攻占那个城市。28日前协约国对此一无所知。比利时军和德军一直沿堡垒线成对峙状态,没有发生重大的包围战或攻城战。但到28日德军突然向安特卫普外围线开火,使用17英寸榴弹炮发射了超过1吨重的炮弹。
比利时政府几乎立刻发出合理的警报信号。英国情报机构报告表明,德军很重视地围攻安特卫普,他们的行动并不是意在使比利时军全神贯注或保护交通线的佯动。从布鲁塞尔来的情报说,德皇已下令占领那个城市,这次行动可能要牺牲几千条生命,但命令必须服从。还报告大批德国后备部队正在列日附近集合。从所有这些报告看来,很明显,从敦刻尔克出动的我们英国小小的海军陆战队、公共汽车队、装甲车、飞机等等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她们已不再需要对付德国乌兰的巡逻队或突袭部队了。大批敌军正逼近海岸地区,我们靠虚张声势的办法一直占有里尔和图尔奈已不能再维持下去。
比利时野战军约有8万余人,另加上大约7万的要塞部队。比利时陆军4个师保卫着安特卫普防御工事周边的南部,用第5师作为后备,有一个力量较弱的师守卫特尔蒙德。有一支约3 600人的骑兵师驻在特尔蒙德西南,保卫安特卫普和海岸间的交通线。根特有一些志愿兵防守。
10月1日晚上,我们的大臣弗雷德里克·维利尔斯爵士报告,德军攻击并击毁了两个安特卫普主要堡垒并占领了堡垒间比利时军的堑壕,但比利时军仍坚守内特河两岸。基奇纳勋爵此时表现出支持先遣队和解救安特卫普的强烈意愿,并为此目的使用尚在英国的正规军,只要法军最终能协力合作。他已派遣炮兵和参谋军官去被围攻的城市。10月2日天刚黑不久,他促使爱德华·格雷爵士致电法国政府力劝他们积极干预。他说他们答应派遣的法国本土师力量不足,安特卫普形势非常糟糕;如果法国愿派军队,英国愿采取同样行动。他还说:“要是霞飞将军在两三天内在法国打一场决定性的胜仗,其结果可以解救安特卫普;倘若不能,那么除非他现在就派遣若干正规军,否则就得考虑安特卫普的沦丧。”
直到此时我一直没有以任何方式卷入此事。当然基奇纳勋爵收到或发出的所有电报我几乎能即刻读到,并始终注视局势的发展。我热烈地赞成他为解救安特卫普所做的努力,我也完全分担了他的忧虑。我每天都能见到他。但我没有个人的责任,跟我也没有直接关系。此时我的印象是安特卫普形势糟糕,但没有即刻的危险,那个地方肯定能再坚守两周;同时通过基奇纳勋爵的努力和影响使法国发起重大战役,将使该地得到解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提出在10月2—3日间离开海军部约18个钟头。
我应霞飞将军要求,计划在10月3日访问敦刻尔克,处理有关派往该地的海军陆战队和其他分遣部队的事务。2日晚11点钟,我在离伦敦约20英里处,正在去多佛尔途中,当时我乘坐的专车突然停住,没有任何解释便返回维多利亚车站。到达时有人告诉我,要我立刻去基奇纳勋爵在卡尔顿花园的住宅。到那里已近午夜,我发现除基奇纳勋爵外还有爱德华·格雷爵士、第一海务大臣和外交部的威廉·蒂勒尔爵士。他们给我看英国驻比利时公使弗朗西斯·维利尔斯于10月2日晚8点20分从安特卫普发出、晚10点到达伦敦的如下电报:
比利时政府已决定明天离开这里去奥斯坦德,这次行动是根据有国王出席的最高战时委员会做出的一致建议采取的。国王与野战军一起撤退,由先遣部队先行,明天开始向根特方向进发以保护海岸线,他们希望最终与协约国军协同作战。王后也将离开。
据说这个城市将坚守5或6天,但当朝廷与政府离去,抵抗持续这么久似乎极不可能。
我知道,我的同僚惊愕地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此讨论了半个小时。形势变坏得这么快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安特卫普这个巨大要塞和城市拥有三道堡垒线和泛滥的海水,有全部比利时野战军的保卫(人数上肯定不少于在附近地区的全部德军),竟在48小时内瓦解,这在我们所有人看来不但可怕,而且不能理解。当法国和英国为解救该市的准备正在进行,当相当大的生力军无疑可以有效地聚集在海峡两边之际和霞飞将军甚至能答应基奇纳勋爵电报要求之前,竟发生了这种事情,的确太可怕,令人难以忍受。我们在迷惑和痛苦的心绪中你看我,我看你。在最后几个小时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比利时人如此绝望?我们在那天下午收到达拉斯上校发来的最后一份电报还说:“昨夜形势未变,德军没有向前推进。报道的德军大屠杀激起了比利时人的斗志,他们打算在圣凯瑟琳堡邻近发起反击。”而现在晚10时的电报却宣布要立刻撤离和宣告即将发生的陷落!
在之后年份里那些回顾这个可怕时期最初大震动的人,很容易以事后锐利的目光和后来积累的经验对当时所做的和未做的事情做出深明事理的判断。常常有一个有力的理由使人们不做任何事情,尤其是不亲自做任何事情。但对于午夜在基奇纳家里碰头的几个大臣来说,很显然有责任弄清楚当拯救安特卫普的措施可能就在手边时,是不是有充分理由丢掉安特卫普。我强烈主张我们不应不做斗争就让步;我们决定联合给F.维利尔斯如下电报:
1914年10月3日上午12点45分
安特卫普的重要性有理由让我们采取进一步行动,直到决定在法国进行重大战役。我们正努力从主力部队分一部分兵力帮助你们,如果可能,我们将从这里派出更多的增援力量。同时一个旅的海军陆战队明天将到达你们那里支持防御。我们强烈主张你们做进一步斗争坚决守住城市。即使短短几天或许便可以使局势改观。我们希望政府有可能留下来,野战军有可能继续战斗。
另一方面,我们每个人都想到,在对当地局势不是全面了解的情况下,力劝比利时政府坚持抵抗,这种违反他们深思熟虑判断的主张是危险的——即使援军部队不成问题,在给定的日期和明确保证之前我们还有大量事务有待安排与决定。我们面临困难的抉择:要么在极仓促时间里和在不完善信息的基础上做出有深远重要性的决定,要么完全相反,顺从地让安特卫普落入敌人手中。
在这种环境中,自然而然的决定是,了解总体形势的某位当权者应迅速去安特卫普,到那里查明情况确定应做哪一种抉择。由于我已经决定第二天早上去敦刻尔克,这个任务就交付给我;基奇纳勋爵表达坚决的愿望要我去;第一海务大臣同意我外出时部务由他单独负责。此刻是早上1点半。我即刻去维多利亚车站,上了在那里等候我的专车,再次出发去多佛尔。在我离开基奇纳勋爵前几分钟,他接到对他10月2日电报的回电。法国外交部长允诺将毫不延迟地派配备炮兵与骑兵的两个本土师去奥斯坦德以救援安特卫普。除此之外,在主战场上法军将向前推进。得到这个消息后,基奇纳勋爵专心投入英国援军的集中和组织工作。
与此同时,爱德华·格雷爵士在10月3日上午1点15分打电报给比利时政府说,丘吉尔于3日早上到达,要求他们将最后决定的执行推迟到那个时候。收到这个电报的比利时战时委员会在3日黎明时开会,暂缓执行撤离安特卫普的命令。
***
我直到下午3点后才到达安特卫普,立刻拜访了比利时首相。布罗克维尔先生是个精力特别旺盛、思想和言词特别清晰的人。在决定不向无理侵略屈服的关键时刻,他应召为比利时国家掌舵。他精确地向我解释当时形势。德·吉斯将军(要塞司令官)同时补充他的看法。外围堡垒一个接一个被攻破。德国庞大榴弹炮的5枚或6枚炮弹足以击坏堡垒的基础,炸死即使是在最深掩体里的守军,并炸裂大炮的炮床。现在内线堡垒正在遭受同样的攻击,想不出什么办法阻挡堡垒以大约一天一个的速度被摧毁。军队精疲力竭,士气低落,这主要由于他们为协约国冒这么大风险而协约国没有丝毫援助的迹象,长期来全凭他们独自支撑。每种物资——枪炮、弹药、探照灯、电话、掘战壕工具——奇缺,城市的水供应被切断。在城市巨大人口中出现许多德国同情者的谣言。任何时候前线都可能在巨型大炮轰击下被攻破,而这种炮轰此时仍在进行。但这些仅是危险的一半。比利时民族的生存和荣誉不取决于安特卫普,而依仗于军队。丢失安特卫普是灾难性的,如果再失去军队将是致命的。由于中立,斯尔德河已被封锁,唯一的撤退路线是与荷兰边界和与海岸线平行的一条危险的侧翼通道。2个比利时步兵师和1个骑兵师正竭力把德军从这唯一的撤退路线赶走。可是压力在增加,登德尔河一线也不再安全可靠。如果根特在比利时军队平安撤退前陷落,那么前途只有毁灭。
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决定第一步撤退到斯尔德河左岸据称有堑壕营地的地方,也就是说向他们的右边撤退;第二步朝同一方向经过根特向协约国军的左翼靠拢。这些命令由于接到英国政府电报而暂停执行。
我于是说明基奇纳勋爵的计划,说出可用于支援比利时军的英、法军队的数字。我强调他们应该坚守这个城市,尽可能长久地延缓德军前进,放弃撤退军队的想法。我指出,临海侧翼作战的结果尚未最终决定,但我们的大军一天天接近比利时。我问,提到的援军如果确实派出,是否能影响他们的决定。他们回答说,这是一个新情况,要是这种帮助来得早一点,事情可能就会是另一种样子。即使到现在,如果比军的撤退路线得到根特附近的协约国军保护,他们也准备继续抵抗。于是,在他们的同意下我起草了一份给基奇纳勋爵的如下电报:
安特卫普,1914年10月3日晚6:53(晚9:45收到)
经双方确认,我与首相布罗克维尔先生做如下安排,比利时政府现在进行一切准备至少抵抗10天,并尽一切力量采取任何相关措施。3天之内我们要明确说明我们能否为援助他们发动大规模陆上战争以及何时可能实施。如果我们在3天之内不能给他们大量支持的满意保证,他们有完全自由(如他们认为合适)放弃防卫。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他们愿撤走野战军,我们(虽不能发动大规模战争)将派遣掩护部队到根特或撤退路线上的其他地方,帮助他们撤退。如此,他们尽全力保卫安特卫普时损失的一切物资,我们在帮助他们撤出时将尽可能补偿给他们。
而且,我们同时以各种较小方式帮助他们局部防御,如枪炮、海军陆战队、海军旅等。
我提出的条件都是实际的,以避免不惜任何代价承担我们不能承担的责任;同时避免匆促说明我们能派出什么部队进行大战。如你第7号电报(给达拉斯上校)指出,你能够做得比这好得多,并在3天之内给予确定的允诺,但至关重要的事情是比利时政府和军队应立即重新振作投入保卫祖国的事业。
此刻敌人进攻的压力很大,不彻底的应付办法是不适用的,但首相通知我,他们相信能坚持抵抗3天,很有把握坚持6天,将努力争取10天。
如果采用这样的安排,将有必要的时间平静地解决问题。
两千名的海军陆战队将于今晚到达。
我将在这里停留到明天。
我将此电报读给比利时首相听,他说我们意见完全一致,但应得到现在正在召开的大臣会议的正式批准。
如果你确认这些建议可行,望给海军如下命令:立刻派两个海军旅(剔去刚入伍新兵)经过敦刻尔克进入安特卫普,携带5天口粮和200万发子弹,但不带篷帐或许多辎重。
他们何时可到?
当天下午和第二天早上在等待伦敦的回答时,我外出检查前线。繁茂树叶遮蔽的乡村绝对平坦;头顶上隐约显现新月形的德国系留气球;不断的炮轰;看不到步兵的攻击的迹象;防守部队疲劳而沮丧。要得到一个清楚的看法,从而懂得实际在进行的是何种战争,是非常困难的。可是我们终于能够到达真正的大水泛滥地区,再外边就驻扎着敌人。由于水有1英尺深,双方都不可能在这里挖掘战壕。比利时哨兵蹲伏在灌木丛后面。此刻没有步枪射击,但有许多炮弹在头顶上穿越,飞向比利时防线。
虽然德军在安特卫普的炮火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与后来在西线目击的大规模炮轰相比,但它无疑是猛烈的。比利时军的战壕又宽又浅,对于疲乏和往往缺乏经验的军队来说,很难起保护作用。当我们从大水边缘沿着石铺大路往回走时,看到了大路两边可怕的景象,巨大的三四颗齐发的炮弹带着浓烟在几个掩蔽工事内或在其附近一起爆炸。而一支援部队正以相当紧密的队形爬入工事。每个突出的建筑物——庄园、塔楼或风车房——不断地遭到轰击;榴霰弹沿着道路爆炸,道路左边半英里外一处树林环绕的建筑物看起来有一块块的白色斑点。至少需要两或三天时间来建造标准的胸墙或建造合格而且抽干了水的堑壕或射击掩体。在此之前起作用的主要是围栏和房屋,而无效的战壕仅仅是引诱炮弹的目标。
在尚不知道的大战来临以前,安特卫普战事提供了这样的战例:攻击部队一般不采用正规包围战,而是先使用排炮轰击,然后以井然队形通过永久性堡垒线。一个继一个堡垒被两或三门大型榴弹炮轰塌;一条接一条浅战壕被野战炮弹扫清。人数不多、训练粗糙、品质低劣的德国步兵,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些钢铁足印之后,成群地、摇摇摆摆地向前进入“欧洲第二坚固的堡垒”。
随着德军炮火接近这个城市,炮弹开始每天落在新的地区,从被毁的家园逃出的乡下人沿着道路可怜地慢慢移动,人群中散布着掉队士兵和伤员。安特卫普本身保持着奇特的平静,日光照耀下的街道上到处是怀着忧郁心情倾听远处炮轰声的人们。这个富裕文化古城的尖塔和柱廊、沿斯尔德河高大宽广的仓库、“有各种各样现代设施”的豪华饭店、一般的富足与文明的生活气息,给人以与即将发生的事实截然相反的宁静安全的印象。它是一座处于昏睡状态的城市。
直到4日早晨海军陆战队才到来,并立刻进入战线。当天晚上我去看望他们时,他们已在利尔郊外与德军交火。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德军士兵逐步推进或飞快冲过街道。海军陆战队从阳台上用机枪扫射。步枪的闪光和机关枪口有节奏地射出的成串火光,在猛烈爆炸声和子弹呼啸声中照亮了战争场面。
乘汽车20分钟后,我们回到暖和与光亮的欧洲最好之一的饭店,饭店里陈设完美的餐桌和服务周到的侍者一切都与平时一样!
***
4日早上收到英国政府给我的答复后,我立刻把它转给布罗克维尔先生:
基奇纳勋爵致海军大臣
为解救安特卫普,我将如下安排远征部队:
英军
第7师18 000人、炮63门,由卡珀将军指挥。骑兵师4 000人,炮12门,由宾将军指挥,于10月6日和7日到达泽布吕赫。海军分遣队8 000人已到那里,由阿斯顿将军指挥,又海军和陆军重炮及分遣队业已派出,随后将通知总部参谋部。
法军
本土师15 000人,合适配置火炮及两个中队,由鲁瓦将军指挥,10月6至9日到达奥斯坦德。燧发枪海军陆战队旅8 000人,由海军少将军罗纳克指挥。总计53 000人。人数大体上正确。
上午10点30分路易斯亲王也发来一电:
海军旅于下午4点在多佛尔登船去敦刻尔克,他们将于晚7、8点钟间到达那里,所带给养和军火如你来电中所示。
现在,问题进入纯粹行动阶段。安特卫普能抵抗敌人攻击直到法国和英国援军到达吗?其次,如果能坚持,那么在安特卫普和根特的9个或10个协约国师能遏止德军直到每日从南部向前推进的主战场大军的左翼与他们会师吗?在那种情况下,在西部的协约国军战线可能会慢慢移经安特卫普、根特和里尔,所有这一切在几天里、甚至在几个小时里就要开始。
从双方参战军队人数上判断,协约国军获胜的机会似乎较大。从纸面上看,协约国军的人数几乎是敌人两倍。可是比利时军有太长时间没有收到援助和慰问。他们依赖的堡垒天天被击毁、敌人性能优越的大炮凶狠地和不停地轰击、他们对后撤路线的担忧、自从开战以来他们遭受的残酷的损失和打击,这一切摧毁了他们的信心,耗尽了他们的力量。
当务之急是坚持安特卫普的防御,顶住整个南边战线遭受的敌人不断的炮轰。在河后边的阵地能够筑成强固的工事。它在许多方面潜在地要比伊塞尔防线坚强,两周后这同一支比利时军,尽管又遭受进一步的损失和打击,但他们沿伊塞尔防线进行了最顽强、最光荣的抵抗。可是面对显然无法抵抗的炮击而产生的沮丧和孤独感,还是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与此同时,援助突飞猛进,海军陆战队已经来到前线。铁甲列车装载海军炮和英国水兵于4日早晨参加战斗。当天晚上两个海军旅到达敦刻尔克,预定在5日晚上进入安特卫普。在比利时参谋部的特别要求下,他们散布在比利时的各个师中间,以便给比利时士兵鼓励和援军立刻就到的保证。
英军第7师和第3骑兵师带着路易斯亲王的命令,不顾敌人潜艇大胆渡过海面,从6日早晨起在奥斯坦德和泽布吕赫上岸。法军在勒阿夫尔登船,罗纳克将军及其8 000名燧发枪水兵 [1]已登上火车去敦刻尔克,只要安特卫普能坚守……
与此同时也必须记住,约翰·弗伦奇爵士秘密地从埃纳河抽调出一支英军,绕过法军战线后边到达圣奥梅尔,打算袭击里尔,打击德军右翼。每天有大量德军被阻拦在安特卫普之前,这有助于掩护弗伦奇的军队下火车和部署,增加其成功机会。但形势对比利时军也变得日益严峻,如果德军成为重大战役的胜利者,比军就有与协约国军隔绝的危险。
这种可怕形势引起人们的忧虑与不稳定情绪,一来是由于比利时首脑人物的态度,此外还由于德军的实际进攻危及安特卫普防线和精疲力竭的守军。但比军固有的坚决与冷静使抵抗延长了重要的5天,虽然安特卫普的防线在有效援助到达前被攻破,但比利时野战军安全地撤出,这是值得注意的成就。
国王与王后在这些紧张和不幸日子里的态度是崇高的。作为一名庄重、镇静的军人,国王主持国务会议,激励军队和指挥官,在王国的废墟中保持不可征服的尊严,这种印象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同时基奇纳勋爵和路易斯亲王继续从伦敦发出必要的命令。
现在我觉得突然意想不到地被深深卷入了可能还要继续一段时间的、非常可怕和极端严峻的当地危险局面。我还要为这个城市遭受炮轰和将皇家海军师的那几个没有经验的、部分武装的和训练不全的营卷入战斗负直接责任。我感到有责任要将事情负责到底。另一方面,让海军部没有一个大臣是不对的。于是我于4日致电首相,提出让我负正式的军事责任,率领在安特卫普的英军并正式提出辞去海军部大臣的职务。这个意见未被接受。后来我得知,基奇纳勋爵书面提出意见,认为我应该辞职,但相反的意见占多数。我当然没有理由对他们这样做感到遗憾。政府通知我准备派亨利·罗林森爵士来这个城市,在他到达前,我应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办好。
10月5日是个继续战斗的日子。形势每小时都有变动。当天晚上我去设在利埃尔路上的帕里斯将军司令部,目的是请他指挥即将到达的其他两个海军旅。这条路上的炮弹爆炸现在更频繁。在我步出汽车时榴霰弹在头顶上爆炸,把一个人击倒在我脚下。当与将军围着村舍桌子讨论时,整幢房屋因附近炮弹爆炸而不停地震动,爆炸的闪光照亮窗户格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帕里斯将军从海军部代表手中接过皇家海军师的指挥权。他注定要掌握这个师来建立如此之多的荣誉,直到3年后在战壕中不幸受伤。这是大战中一位皇家海军陆战队军官行使的最重要指挥权。
5日战斗的总结果提高了我们的信心。1个营的英军和9个营的比利时军的反击把敌人赶了回去。以前丢失的所有阵地重新占有,内特河防线几乎重新建成。午夜在比利时军司令部,我在那里看到吉斯将军收到从各方面打来的令人高兴的电话。但敌人成功地守住了过河的立足点,似乎可以肯定他们当夜就会搭桥。因此吉斯将军决定在夜幕掩护下做进一步的反击,希望把敌人全部赶过河去。
我上床前已是两点钟,近4天时间里我一直以极小间隔在会议上、在前线、在不明确但有直接责任的环境中活动、思考和做事。可以肯定形势有所改善。内特河防线实际上未受损伤,正面前线未被攻破。海军旅比我希望的迟一天即明天早上就可到达。部队从陆路和海道加快前进。所有不同的个人和机构现在认准同一道路,为同一目标工作。法国与英国、海军部与陆军部、比利时政府与比军司令部全都面朝同一方向。罗林森明天将到达,我的任务将结束。但明天会出现什么情况?此刻我十分疲倦,深沉地熟睡了几个小时。
战斗整夜在继续,但在9点钟前得不到明确的报告。在比利时军司令部,他们告诉我,昨晚比军攻击受挫而德军反攻激烈,比军非常疲倦,沿内特河情况不明。帕里斯将军和海军陆战队也参加了激战。海军旅业已到达并下了火车,现在正开往战线上指定的阵地。但战线在哪里?把这些受过部分训练和装备低劣的军队放入战壕是一件事,但使他们参与流动作战的战术是另一件十分不同的事。他们带着步枪和大量弹药坚守在战壕里,热情而坚定,很难将他们赶出去,但他们不善于机动作战。在我看来他们应等待一下,到我们弄清楚前线发生什么情况再采取行动。帕里斯将军与他的旅正与敌人短兵相接,没有办法接过整个部队的指挥权。因此我有必要发出个人的命令。我坐汽车去比利时司令部,告诉吉斯将军这些新到的军队必须有固定的作战阵地,如果只是零星地流动作战那就浪费了。我建议叫他们留在比原来指定地近4英里的地方,把那里作为正在后退的比利时军的后援和重新集合线。他认为这个办法聪明合理,于是同意了,我亲自去察看,促使这个命令完全执行。
人们离开城门时,伤兵和逃难者的人流拥挤不堪,这不利于作战。敌人野战炮的炮弹经常落在大道上和村子里,那些地方昨天还在射程以外。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哪里是逃难者人流的终点和追赶者人潮的始点。无论如何到大约正午时分,3个海军陆战队旅与比利时后备军集合在一起,大步行进在孔蒂什至弗雷姆德一线的安特卫普至利埃尔的大道上。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等待下一步发展,预期会遭到立刻的攻击。使我们稍感轻松的是,德军没有打扰3个比利时师的撤退。他们在积蓄力量,调集并再次使用他们作为主要依靠的无情的大炮。由于没有出现德国步兵也没有开始密集炮击,海军各旅依次地向前移动,在离敌人停止前进处较近的地方建立阵地。我留在利埃尔大道的战线上。大约5点钟时亨利·罗林森爵士在这里与我会合。
正如预料,将军对局势采取坚定的观点,一点也不愿意放弃关于已受严重压力的安特卫普前线和交通线问题的争论。事实上我发现在这个军官身上(我认识他已有多年)有一种天生的、直觉的、反对默从敌人意志的反抗心理,这在军人中是最有价值的品质。这种思想感情也可在前英国驻比利时武官布里奇上校身上发现,他从约翰·弗伦奇爵士那里来到此处。7点钟时,在王宫召开由国王主持的战时会议上,我们申明英国政府有准备且有能力准时和全面履行我们两天前做出的保证。但比利时首脑人物深信,即使沿内特河一线的安特卫普前线可以恢复,它们的交通线也已非常危险,所以他们必须毫不迟延地恢复3天前中断的军队撤到斯尔德河左岸的行动。他们认为,在那里能与英、法任何援军会合,同时保证他们自己安全地撤向根特,他们已于9月4日派1个旅增援根特。我们不必与他们争论,事情的发展表明他们是对的。罗林森将军与我于当晚一起离开这个城市,经过焦急地驱车赶路(在路上听到许多谣言)后,我在奥斯坦德登上“关注”号返回英国。
比利时野战军离去后,此后对安特卫普剩余战线的防卫留给守堡垒的比利时第2师和英国3个海军旅,他们要坚守他们的战线,抵御人数相当于超过5个德国完整师的敌人。它们是第5后备师、第6后备师、第4混成海军陆战师、第26师、第37师以及第1巴伐利亚战时后备旅。
7日午夜德军将炮队向前推进,开始轰击安特卫普城和内线堡垒,堡垒在炮火中倒塌,大量平民连夜外逃,在四周大火的照耀下越过斯尔德河桥到空旷乡村,再沿着大道走向根特或进入荷兰。敌人的攻击不断进逼,大家认为该城的壁垒的防守熬不过8日晚上。比利时师和英国海军旅当晚撤出安特卫普,平安渡过斯尔德河,开始由公路和铁路撤向根特和奥斯坦德。两个英国海军飞行员 [2]使出回马枪,经长途飞行后炸毁了停在杜塞尔多夫库棚内的一架齐柏林飞艇,并轰炸了科隆火车站。德军巡逻队采取许多预防措施后于9日傍晚进入安特卫普,10日退到一个幸存堡垒中的勇气可嘉的市长停止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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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市的抵抗延长了5天。那么是否为法军与英军争得时间将自己的左翼放置在那个要塞上,并阻止德军沿安特卫普—根特—里尔一线到达沿海地区?这不但取决于当地的战斗,而且取决于一系列标志着向海滨赛跑的翼侧延伸战役的结果。倘若法军在佩罗讷附近取得决定性胜利或英军在阿尔芒蒂耶尔那边和邻近里尔取得决定性胜利,本来会展现出这样的前景。法国高层权威人士做结论说,从法军战线中央和右翼向其左翼的一次更迅速因而无疑更大胆的部队转移——“看前面60公里而不是25公里”,和总的说来在马恩河战役胜利之后,立即更有力地向德国做翼侧包抄以及在埃纳河俘虏敌军,本来很可能阻拦敌人到达海滨,甚至可以把他们挤出被占领的法国的大部分领土。可是事实上法军与英军未能运用军力成功地包抄敌人的侧翼。阿尔贝战役、拉巴塞战役和阿尔芒蒂耶尔战役都没有产生决定性的结果;不能到达佩罗讷和里尔,战线只是向西北延长。守住安特卫普本该是犒赏主力军胜利的最有价值的奖品。抵抗的时间越长他们失败的影响越小。在安特卫普的任何事情取决于向南进军的胜利,可是这个胜利未能获得。不过现在可以看清,我们的努力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显著成果。
安特卫普的陷落使包围它的军队腾出手来。1个德国海军陆战队师在10月开入该市 [3],其余德军各师已经向南和向西进军进行追逐,希望截住比利时军。但一场突然袭击等待着他们。
9日晚,渡过登德尔河的德军在梅勒和梅雷尔贝克与法国燧发枪海军陆战队遭遇,10日那天他们发觉面对不知有多少力量的英国正规军,后者的巡逻队从根特出来探索着道路向前迎击德军。第7师和第3骑兵师根据10月4日英比协议第4条登上战场。从根特出发的英军、法军和比利时军就这样威胁了德军重要的左翼,而后者正企图切断北至荷兰边界的协约国军队的行动。
面对不确定的军队人数,面对海上登陆的种种可能性,德军停下来集中他们的力量。他们知道英军主力已离开埃纳河。它在哪里?它将在何处重新出现?如此有信心地屹立在他们进军道路上的这些英国正规军是什么部队?12日当德军认为已强大得足以向根特进军时,整个比利时野战军已平安地通过危险地点,只有一个中队被德军截住。在这种复杂的战斗中胜利的德军变成了旁观者。
在9—10日夜里只有力量较弱那部分德军冒险越过洛克伦干扰了安特卫普守军的撤退。比利时第2师和英国3个海军旅中的2个平安无损地渡过难关。可是为后边那个旅安排铁路和做其他布置的命令却被误解了,大约有两个半营的极度疲乏的军队由于一个命令的误传有几个小时迷失路途,被引导越过荷兰边界,对于当时复杂的环境,只有知道他们困难的那些人才有资格做出评判。
在英国政府决定援助安特卫普的时候,正确估计在比利时北部的全部德国野战军为4或5个师。但在该市投降前和英军仍在根特时,德军一支巨大而出乎意料的力量开始显露出来,从安特卫普陷落时起这支德军是对付协约国军左翼的,其目标是加来。除了已完成任务的攻城军和威胁安特卫普交通线的部队外,在德国新组建并集中在比利时的德军不少于4个新军团(第22、23、26和27军团),它们已经可供使用。从10月10日到10月21日,与这支可怕军队对峙的只有疲劳的比利时军、燧发枪海军陆战队和英国第3骑兵师及第7师。德军小心翼翼地进军,也许是由于他们不能肯定英军在哪里以及英军的意图,另外德军还害怕英军可能从滨海侧翼发动对德军右翼的进攻。但无论如何,事实依旧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获得了伊塞尔和永远光荣的伊普尔的胜利。
简单地检查一下日期我们就能知道协约国逃避造成的危险有多么巨大。安特卫普在比利时野战军最后1个师离开该城24小时后陷落。如果比军撤离发生在10月3日或4日,该市就会在4日或5日被放弃。这样就没有在根特的英军第4军 [4]或燧发枪海军陆战队掩护比利时军撤退。假设比利时军没有援助也能平安撤退,这样的行军就会使他们与他们的追赶者德国人于10日同时到伊塞尔,那么在伊塞尔的情况就什么都不一样了。约翰·弗伦奇爵士的部队就不能在阿尔芒蒂耶尔以北与敌军交战直到15日。他在圣奥梅尔下火车等等的事情在19日以前就不能完成。道格拉斯·黑格爵士与他的第1军团也就不能在21日以前到达伊普尔以北战线。如果围城德军在5日就完成任务腾出手来,在已有大量增援部队跟随下立刻前进,那就没有任何力量能拯救敦刻尔克,也许还有加来和布洛涅。敦刻尔克的失守是肯定的,加来和布洛涅也是有可能陷落的。事实上这需要10天时间,而我们赢得了这10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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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我们必须毫不停歇地对付强大德军向海峡各港口发动的进攻。德军从围攻安特卫普撤下来的6个师以及英国和法国参谋部无论如何意想不到的幽灵般出现的新编8个师,像双排桨一样以波涛之势滚滚向南前进。比利时军忧郁的队伍成群后退沿海岸去往伊塞尔。罗林森将军率领第7师和第3骑兵师熟练地摆脱庞大德军(当时不知道有那么庞大),在每个地点都逗留到最后一刻而没有与敌军打大仗。他在10月15日到达伊塞尔的附近。[5]与此同时,约翰·弗伦奇爵士的部队在圣奥梅尔下火车,他满怀希望地相信他正在绕过德军右翼,穿过阿尔芒蒂耶尔趋向里尔,他给风暴即将从头顶来临的罗林森发布紧急命令,叫他协同前进占领梅嫩。意图解救安特卫普的法军和法国增援军的先头部队竭力试图堵住罗林森军和比利时军之间的空隙。堤坝被打开,大股洪水开始出现。在这种情况下,从拉巴塞邻近地区起到伊塞尔河口的滨海地区形成了一条单薄的、组织不严密的、但却是连续的、新的协约国战线。在这条与敌军实际战斗中发展壮大和巩固起来的战线上,现在将打响西线的第三大战役。
这些事态的发展在很多方面涉及海军部。罗林森的军队在强大优势敌军前所处的地位是危险的,有一段时间我们准备用船只接他们回来。我们辛劳地尽可能从被毁损的比利时抢救一切。必须召回皇家海军师重新装备、重新组织和重新恢复中断的训练。海军部派遣的交通工具——飞机、铁甲列车、装甲车、运输汽车等——在前几个星期中,我曾用来掩饰重要海岸地区的无设防情况,这些工具现在可以全部归给英军支配。
10月16日霞飞将军致基奇纳勋爵如下电报:
现在战争扩展到奥斯坦德和向前推进的敦刻尔克防线之间的北海海岸,两支协约国海军参加这些战斗以支持我们的左翼和使用远程大炮轰击德军右翼是很重要的。海军司令官此时应通过敦刻尔克长官与福煦将军协同作战。
我们立即接受这个任务。
第一海务大臣致约翰·弗伦奇爵士
1914年10月17日
因天气不好炮舰延期到达,但从18日凌晨起将就位。同时8艘驱逐舰将在17日下午4时与5时之间到达侧翼,2艘侦察巡洋舰1个钟头后到达。已嘱咐它们与在尼乌波特码头的布里奇上校联系。
我们将于明天派装有8门12英寸大炮的2艘战舰去敦刻尔克近岸锚地以保护堡垒及其海岸通道。
我们立即着手支援协约国军左翼的工作。我把这个需要第一流军官的工作委托给此前一直担任我的海军秘书的胡德将军。现在他在多佛尔司令部任职,我任命奥利弗将军接替他的职务。18日3艘前巴西炮舰——改名为“亨伯河”号、“默西河”号、“塞文河”号——由4艘驱逐舰护航来到敦刻尔克,开始了一系列在比利时海岸的海战。
找到大量不同级别舰只以保护陆军侧翼并不困难。除3艘炮舰外,从多佛尔调来的多艘驱逐舰已随时可以使用。还有许多旧战列舰,这些军舰在一定潮位时能泊在合适位置进行轰击。此外还有侦察级军舰,现成可用的有7艘,新近全都重装了性能极好的4英寸炮。但海军部的弹药储备单纯以海战需要为基础,海战是难得发生的,而且也不是所有军舰都能在海战中存活下来。一星期接一星期炮击比利时海岸的德军阵地,也许要连续几个月,这使得对我们弹药贮存的需求有了完全不同的性质。我们不得不主要根据军舰发射弹药的等级来选择军舰,即选择那些能够用完旧弹药的军舰以及价值极小、以致我们不吝惜用尽它们全部弹药的军舰。随着10月份行将结束,我们搜尽了各个码头,征集所有装有任何种类大炮的每一条小军舰,甚至最小的有炮的辅助舰,40年舰龄的250吨炮艇也都被部队征用,我们利用这种或那种方法使炮轰继续保持了下去。
显然这种战斗必定会继续下去,尽管有潜艇的不停攻击。此外我们必须准备向德国巡洋舰和驱逐舰做突然攻击。我们信任蒂里特海军准将率领的“哈里奇打击力量”,它能在德舰进攻时保护我们,或者在敌舰返程时予以惩罚。17日,德国人既想伤害对方又怕遭受打击,在左右为难中,他们打破所有军事教科书上的戒律,从埃姆斯派出4艘小驱逐舰的微薄力量沿荷兰海岸南下,它们几乎立刻就被准将击溃,参战的英舰有轻巡洋舰“大胆”号和驱逐舰“长矛”号、“伦诺克斯”号、“军团”号和“忠诚”号。
从10月中旬起德国人开始看到大海。泽布吕赫最早被占领,其次是奥斯坦德,接着是一英里接一英里的沙丘和高尔夫球场以及海岸上悦目的亮丽别墅都被入侵的战争吞噬。在第一次与新的力量对等交手中,这个陆上怪物犯了几次鲁莽的错误。显然由于对军舰炮火威力的蔑视,德国人竟在露天海滩上部署大炮,向我们的侦察舰和驱逐舰开火。这种实验只做了一次就收场。一个瑞典作家斯文·黑丁博士此时正好在德国陆军中,他吹捧他们,卑躬屈膝地在他深信是世界征服力量之前点头哈腰,他描写了最好的奥斯坦德饭店餐厅中的情景。房间里挤满刚刚开到的入侵军的饥饿军官,他们全都坐下来享受美餐。
“一艘驱逐舰刚离开其余舰只,它与海岸平行,尽可能接近岸边,全速驶往奥斯坦德。不久另一艘驱逐舰出现,跟在第一艘的后面。它们想做什么,这些恶棍?听得到大声说话声——这是一件绝顶放肆的行为,还像这样驶到我们鼻子底下。显然它们在侦察,但多么傲慢无礼!他们必然知道我们占领着奥斯坦德!噢!它们怀疑在内港有潜艇和驱逐舰,想知道能否从外边侦察任何事情!……令人震惊的傲慢。两门小型德国炮急忙抬起炮管。‘它们要开炮?’我问。‘噢,是的,它们准备开炮,’……第一发炮弹射了出去……德国炮弹立即爆炸,两艘驱逐舰掉过头来朝向港口同时开炮。它们的大炮似乎正对着我们发出闪光。……”
结果突如其来。曾是“欧洲最优雅场所之一”的这家餐厅被炸成冒烟的毁灭与死亡的废墟。
德国陆军和英国海军就是以此种方式第一次进入彼此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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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沿伊塞尔河的战斗开始。再次阅读这些天来来往往的简短而重要的电报,我再次感到战事在继续,精疲力竭的比利时军拼命地抓住尚在祖国手中的最后几英里土地,保护在菲尔讷枪林弹雨中的他们无所畏惧的国王与王后;法国军队急匆匆赶来,但数量很少;英勇的海军陆战队员手持燧发枪壮烈战死,幸存者不到五分之一;我们的小型军舰噗噗地沿海岸行驶,水底下有潜艇的攻击,岸上每天有重型炮弹的轰击;大水缓慢地上升,仁慈的起保护作用的大水一小时又一小时、一英寸又一英寸地在模糊的比利时战线与向它扑来的残酷怪物之间上升;我们的军队一直在人数差别悬殊的情况下作战,10天、20天、30天,从伊普尔到阿尔芒蒂耶尔没有任何增援,没有得到一个士兵或一支滑膛枪。每天晚上布里奇斯上校从菲尔讷比利时军司令部与我通电话,每天晚上我们都感觉到,这可能是他从那个地点最后一次打电话。只是在非常缓慢地接近10月底的时候,人们才开始觉得法军和比利时军已牢牢掌握了伊塞尔战线,因而约翰·弗伦奇爵士能写下“德军决不能再向西推进”这个结论。但接着又发生了3个星期的极其痛苦的恶战,此后伊普尔的结果才最终表明有利于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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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们有权把安特卫普片断看作这场为海峡各港口而战的巨大战役的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如果我们没有做为时已晚的努力延长该市的保卫,那么以后整个事态进程就会不同,几乎不可能变好。若没有在安特卫普争取到的时间,若不是匆促指定救援安特卫普的英军和法军提前到达,协约国军趋向滨海地区的冲力——已经比需要的小——必定会明显地减弱。可是与德国右翼军进行的大规模战斗是完全会同样地出现的。也许会达到同样的结果。但是在哪里?当双方军队安定在战壕里,有4年多时间他们不再从那里做较大移动,界线会划在哪里?在最好情况下能确保海域防线——格拉夫兰-圣奥梅尔-艾尔一线。敦刻尔克及其良好海港将成为破坏我们海峡交通线的潜艇的另一个巢穴;加来则会蒙受不断的炮击。这些祸害的复杂情况——我们极少能预料到——必然会可怕地影响在法国的整个协约国军以后的命运。
如果果真这样——历史必然宣告如此——负责援救安特卫普的人们没有理由为他们的努力感到羞耻。危险与难以预料之事遍及战争的所有军事行动中。声称基奇纳勋爵或其他任何人预见到由10月4日决定产生的所有后果是没有根据的。发生的事实与希望和预期大不相同。但在大战中,很少有以如此有限的军力和如此微小的损失获得如此重大的结果,如那些给予这个几乎孤苦伶仃事业的恩典;现代史上不曾有过灵活、速捷和令人惊讶的那种水陆两栖作战的例子,这种力量值得注意,这种力量只有英国掌握,但她又常常忽视这种力量。
注释:
[1] 代替第2本土师。
[2] 指挥官马里克斯和斯潘塞·格雷。
[3] 在安特卫普德、法、英三个大国在进攻和防御中都使用了战争爆发时建立的海军旅,这也许是对海军重要意义的承认,但当时并未意识到。
[4] 人们这样称呼雷林森的部队。
[5] 人们常把第7师的沉重损失归因于他们试图解救安特卫普。可是事实上,这些损失直到与大军会合以后才开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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