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工地生活高手在民间(我碰到的工地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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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工地生活高手在民间(我碰到的工地神人)

记录工地生活高手在民间

老话说的好,人上一百,种种色色。

工地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保不齐哪天遇到一个就是大神。

在工地混了好多年了,遇到各种各样的神人。

今天给大家讲一个放荡不羁的老监理。

老监理姓夏,说他老,其实也并不老。我在工地那会儿,他也才四十五六。

虽然老夏只有四十多岁,但是不熟的人总觉得他快六十了。老夏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六五,但是因为站姿得问题,常年佝偻着,显得更加矮小;生的也瘦,连皮带骨加上全身毛发,应该不会超过一百斤,身形十分之消瘦;头发斑驳一片,走路也是慢慢悠悠,迈个小八字步。

热干面市没有春秋,冬夏直接对接,稍微有点变天的迹象,老夏就会套上厚外套,端起保温杯,十分之养生。

老夏是个妙人,喜欢开玩笑,但是要看对谁。老夏性格很平和,工地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有时候也会发脾气,但那必定是触碰到了他的底限了。

今天就给大家讲讲老夏的故事。

1. 老夏其人

初见老夏的时候,大伙儿还以为他是村里的领导。

我们这个项目,是热干面市城区边上又不到远城区(郊区)的拆迁还建项目。甲方就是村里的投资公司。甲方领导经常穿着花衬衣,笔挺的西裤或者牛仔裤,胸腹间硕大的LV皮带头异常显眼,站在基坑上方,也不吭声,默默的站在那里看十几分钟,然后就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老夏的出场与甲方领导如出一辙。花花绿绿的短袖衬衣,梳得流光的偏分头,一条简约牛仔裤,站在基坑上面,两手叉腰。唯一有点区别的,可能就是腰上系的不是LV。我们还在下面嘀咕,狗日的甲方又来了,这B以前没见过呀。

到第一次打垫层的时候,老夏下来了。虽然是打垫层,没那么技术要求。但是因为是第一次混凝土浇筑,好歹也得正式一点。甲方的大老板小老板,监理公司的老板,总代,施工方的项目经理,总工,都到现场了。

监理公司陈总向我们介绍了老夏,并将老夏捧得挺高,起码有三层楼那么高。老夏笑了笑,跟大家握了握手,算是打过招呼,正式认识了。

罐罐车和长鼻子车来了之后,老板们都散了。我们这些小喽啰们还得继续在现场盯着。老夏也没走,找了个向阳的小土堆,安全帽一摘,往屁股下面一塞,一屁股坐上了。

我们现场施工员,肯定得跟监理搞好关系嘛。我就凑了过去,摸出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恭恭敬敬的说,“夏总,搞根怀货烟?”

老夏左手轻轻一抬,说了声,不会。

我又摸出槟榔,还没开口,老夏说话了,“少吃点这个东西,致癌滴。”

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老夏说话了,小楚啊,你们这个垫层打的几公分啊。

我说,夏总,我们打的标准的十公分。

老夏摇了摇,说,你们有点不老实啊,你看你们地上打的桩子,那有十公分?不要瞎搞。今天打的勒个灰,我们明天是要过来检查的,要是冇得十公分,我要你们返工的嘞!

我听了一惊,确实没有十公分,毕竟垫层嘛,起个隔土的作用就行了,混凝土不是钱呀,十公分和七八公分差不少钱呢。于是连忙给总工大老王打电话。大老王笑了,说,他诈你的,不用管他,叫泥工在垫层边缘斜着铲一锹土就行了。

等我再回到现场,老夏已经站到场边了,看我过来了,招了招手,说,你们把垫层边上的土修哈子,再把那里、那里、还有那里打厚一点,明天甲方要过来看的,搞太差了我不好交差。说完,转身就走了。

老夏这一交代,搞得我有点莫名其妙了。本来我也是刚入行,啥也不懂,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又给大老王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老夏的交代。大老王又笑了,说,这个老夏,是个明白人,你按他说的做就行了,跟泥工交代一哈,他们晓得么样做。

第二天,甲方老板和监理老板果然来复查了。老夏拿出卷尺,量了垫层边缘的厚度,标准的10公分。又去头天指给我的几个点,分别抽样,都是十公分。甲方老板很满意,与我方项目经理相谈甚欢。

后面跟老夏打交道多了,逐渐的就熟了,沟通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了,问老夏,刚开始打垫层那时候为啥要提点我?

老夏说,个斑马的打个垫层又不是么事蛮了不起的东西,都晓得是隔土用的,只要看得过去,差不多就行了。甲方那帮人随么比都不懂,还要来检查,也不晓得有个么比好检查的。

老夏是热干面市的老土著,跟热干面市很多年纪大的人有着同样的语言习惯,张口“个斑马”闭口“个B子”,虽不中听,实为口头禅。跟老夏相处久了,发现老夏真是个妙人。

2. 老子闹眼子,他克吃弹子

老夏他们的监理公司,新来一小伙儿。跟他们老板是亲戚,俩人都姓陈。

小伙儿刚毕业,找关系进了监理公司,啥逑不懂,又喜欢自我吹嘘,跟监理公司的陈总是亲戚,于是我们都叫他小陈总。

小陈总来了之后,老板让他跟着老夏多学着点。小陈总倒也勤勉,天天逮着老夏问。

“夏工,听说工地上做监理,油水挺足啊?”

“夏工,他们乙方给的红包多不?“

“老夏,你说他们要给我塞红包,我该不该收呀?

“老夏,我这么觉着不对啊,这都上现场好几次了,也没人给我塞红包啊?“

“老夏啊,他们这不给红包,咱是不是得暗示暗示啊?

老夏开始还“呵呵”“嘿嘿”“别急”这种话敷衍着。但也招架不住被这二13一天七八次的问。眼睛咕噜噜一转,计上心头。

他拉过小陈总,一本正经的对他说。

“红包这种事儿呢,你不能急,你一急,他们随便百把块钱就把你打发了。”

“平时我们克现场逛哈子,是不给红包的,红包一般是验收的时候给。验收的时候也不能让他们太顺利了,太顺了一点毛病都冇得,他们为么事要给你红包?”

“他们不给也冇得关系,你就挑他们的毛病,个斑马做工程的哪里有做到十全十美的,你就按照规范上面的要求给他们挑,柱子的模板不直,刀卡打少了,斜撑角度不对,扣件打少了。钢筋一根一根的验,间距一档一档的量,只要有一个不达标的,嘿,给老子停到。整改!”

“木工这边成型了的东西,动一块模板其他的都要跟着动,你就盯着一个问题,模板拼缝。可以把他们搞死。你给他们指几个,然后就吼他们,打的个么比模板,全部给老子整改,明天再来验收。要从气势上压住他们。”

“教给你最简单的挑毛病的,电渣压力焊,焊渣没有敲掉,柱子里面的焊渣没有吹感觉。钢筋绑扎不到位,要求满扎的,跳着扎;要求跳着扎的,梅花扎。统统滴都给老子整改,整改完了老子明天再来验收。”

“等明天克了现场,再找几个问题,又让整改,这样木工啊钢筋工啊就晓得要给红包了。收了之后不要作声,随便再指几个小问题,整改了就可以让他们打灰了。”

“要是他们不给,我们就拖他们,随么事都不要松口,就丢一句,验收不合格,你们先整改,明天再来验收。这勒把他们拖到,拖两天他们老板就上门来赔礼道歉了的。”

小陈总听闻此等《葵花宝典(僻邪剑谱)》欣喜若狂,连忙拿出纸笔要记录下来,老夏连忙伸手一拦,悄声说,个斑马,这是老子二三十年的经验总结,勒都是看到跟你关系好,偷偷的跟你说的,个斑马你写在纸上,被别个看到了么办,尼玛都学会了老子吃么事啊?

小陈总一摸脑袋,恍然大悟,随即收起纸笔,开动脑筋,强行记忆,并恨不得将此金玉良言刻印进灵魂。

学会这些小妙招,小陈总变进入疯狂工作模式。频繁游走于模板与钢筋之间,各种测量,吊线,记录。我们开玩笑问他有啥问题,他也笑而不语。

等到二楼板面钢筋扎好之后,我打电话请小陈总过来验钢筋。小陈总拿着架子,电话催了三四次才过来,一上楼也不急着看,让我先把钢筋老板叫过来。我说钢筋工领班在这儿,啥事也能做主,钢筋老板也不是就这一个工地,指不定现在在哪儿呢。

小陈总不同意,必须要钢筋老板到场,不然不给验收。

钢筋老板来了之后,小陈总顶着大太阳验了四十分钟,无非就是扎丝,焊渣没清理之类的小问题,后来实在是晒得受不了了,直接开口要红包了。

钢筋工老板,领班和我,都楞了。想着也没这规矩啊,就问他,他反倒还急了,说,验收不得给红包吗?你们懂不懂规矩?

我表示没听过这样得规矩,没有这回事儿。

小陈总丢下一句,就你们这态度也想过?自己整改吧!然后扬长而去。

回项目部我向项目经理汇报了这事儿,项目经理给监理公司得老板打了个电话,监理公司马上安排另外一个工程师过来验收。看了一圈,没大毛病,手一挥,签字验收。

过了些时,小陈总因为其他一些二13事情,被打包滚蛋了。轰轰烈烈的来,悄悄咪咪的走。

又过了些时,我问老夏,怎么好久没看到小陈总了?

老夏说,那个傻13,随么比都不懂,天天脑壳斗里装粑粑,成天的逮到老子问么样找你们要红包,要烟,老子烦死,就跟他闹了个眼子,,冇想到老子闹眼子,他个斑马的克吃弹子。个狗RI的当了真,结果他尼玛凭想象超长发挥,把自己搞起走了。

至此,我们才知道,小陈总打包滚蛋,终极黑手原来是老夏……

3. 老夏的过去

老夏的经历极其的丰富,往北去过哈尔滨,往西去过喀什,往南去过蛇口港,中国的大部分省都留下过他的身影。

老夏中专毕业,就进了建筑公司,后来机缘巧合又进了某设计院,虽然是合同工,但是待遇福利样样不差。老夏也会做人,单位里也混得如鱼得水。

年轻时的老夏就坐不得办公室,坐三天办公室屁股简直要长疮,宁愿跟着项目全国各地跑,就当旅游了,毕竟不花钱不说,还有人好吃好喝的给供着。

二十多年天南地北的花天酒地着,说不尽的逍遥快活。

可是突然有一天,病来如山倒,突然之间就倒下了。送到医院急救,发现是心脏出了问题,大致就是心房心室哪两个中间穿了个孔,先天性的。在热干面市的亚心医院,住了两个多月,医院也不说给他治,也不说给他不治,就是每天观察观察再观察,检查检查再检查。费用花了十几万,却是不解决根源问题。

老夏想着,再这样下去,估计是要被拖死在这里了,便要办出院,医院不给办理,老夏懒得跟他们纠缠,扭头就去了同济。同济的专家拿着老夏在亚心的检查结果,丢了一句,早一个月来就好了,现在我们怕是也无能为力了,就算马上安排手术,也只有一成机会。

老夏如遭雷劈一般,楞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等清醒起来之后,就央求医生,成与不成,一定要给他做个手术试一试。医生跟他讲明了厉害关系,老夏只说了一句,试试我还有一成机会,不试我就最多再活个把两个月。

随即给老夏办了入院手续并安排了手术,上手术台之前,老夏写好了遗嘱,心态平和的躺在推车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万幸的是,同济的专家们,把握住了这一成的机会。终于将老夏抢了回来。

手术后,老夏回家躺了一年多。后来觉得身子骨稍微好点了,也不想天天躺着,就出来找点轻松活儿干干。给行内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刚好监理公司这边缺人,朋友就推荐他来这边。

老夏的身体不太好。钢筋和模板支撑验收,能少去一次就少去一次,毕竟爬楼对他一个曾患重症的人来说,是个极其吃力的活。我后面跟老夏关系处得挺好,我刚入行,懂的也不多,老夏经常拉着我给我讲,哪里的钢筋,应该是怎么设计,怎么处理,可以怎么调整。毕竟是设计院出来的,水平就是高。跟着老夏,聊聊天就把技术给学了,不仅学了,而且还会变通了。

有段时间,总工大老王甚至有些惊诧我的学习进度,甚至一度拿我当例子来鞭策他另外几个徒弟。

4. 老子也是有原则滴

老夏验收钢筋和模板支撑,一般的只跑一遍,最多跑两遍。后面有时候出于对我的信任,甚至只要我觉得可以了,他就能签字。当然,这只是偶尔的情况,可能也是身体不舒服不想爬楼吧。

老夏验收的时候,也不像之前的小陈总,只知道看焊渣和扎丝。说是火眼金睛也不为过。但是老夏有个很大的优点,只要不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指出来能马上改就行。甚至有些小问题他都懒得说。

但是人都有惰性,有些人是你敬他一尺,他还你一丈;但是有些人不同,你退一尺,他却想进一丈。比如说我管的那栋楼的木工。

按要求,三米的柱子,打五道加固,丝杆对拉,顶部双层扣件加固。刚开始,那群木工还老老实实的打五道。老夏来验收几次之后,没挑他们什么毛病,他们就开始飘了,叫嚣着“什么几把设计院出来的,水平也就这样!”木工打模板是做的包工,搞得越快挣得越多,于是他们就开始偷工减料。我中间提醒过木工领班很多次,但是我一个新来的,也没人把我当根菜。找木工老板说这个事,木工老板丢下一句,你个新来的懂个卵子,你是哪个几把毛在这里充大头,跟老子滚远些。最后没办法,跟大老王反应,大老王骂了木工老板一顿,木工老板嘴上说改,实际却没动静。

老夏过来验收,一上楼,瞄了一眼,脸就阴沉着,叫了木工领班过来,问他,“个斑马的哪个叫你们打四道的?你们怕是玩邪了吧?”

木工领班陪着笑,说,这个不要紧,四道一样拉得住,垮不了。

老夏忍了半天,出声打断木工领班的喋喋不休的解释,丢下一句,该加的,全部给老子加齐,该改的,全部给来改好,给你两天时间,后天下午我再来。明天你不用叫我了,你搞不完。

木工领班还在那里解释,说什么全部改五道工程量太大,这木工活改动比重做都麻烦,能不能通融一下,这一层就这样算了,下一层再改。然后明里暗里表示,如果放过去了,他们老板一定会有所表示。

老夏本来转身要走,听了这话,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直接开喷,“个B子的你们勒一层都不想改,老子还能指望你们下一层改?这一层缺斤少两,下一层只怕是丝杆都不想拉了。你们不消想勒些歪心思得,老子也是有原则的,真出了事,一个都跑不了。”

老夏说完就走了,下楼之前,又丢下一句,你们整改好了,找小楚先验,他验过了再来叫我,他验不过,你们就继续改,改到小楚满意为止。

说罢,转身下楼,回去就开了张《停工整改通知书》,直接送到项目部,项目经理暴跳如雷,把木工老板叫过来骂了个狗血淋头,责令限期整改。

木工老板现在也知道混不过去了,找木工领班过来,要求他带工人整改。木工情绪很大,尤其是那几个带头偷奸耍滑的刺头,纷纷叫嚷着这样搞干不下去了,当初我们这样搞的时候你们都不做声,现在想要老子改,门都没有。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大老板那里去了。大老板一个电话打给我,问我这个事你知不知道?

我说这个事情我知道,我有责任,刚开始加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跟木工领班说过了,要求他们必须按要求来做,但是没人听我的;后来我也找了木工老板,他说你是哪根几把毛,叫我滚远些;我也找了大老王,大老王叫木工老板改,他是答应的好好的,就是不改。

大老板跟我是远亲,但是也算三代以内,但是因为在他这里打工之前很少走动,所以跟大老板并不熟。不过大老王在大老板和项目经理面前也经常夸我,所以大老板对我印象不错。

大老板显然已经求证过其他人的说法,对我的态度和说法也比较认可。跟我说,以后你指出他们的问题,他们不听的,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你又不是没有;出了问题再来改,时间金钱都浪费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跟你这级别差太远了,直接给你打电话不太好。

大老板说,你是我弟弟,弟弟给哥打个电话有个么比不好的;更何况你这是在帮我,出了问题你要不跟我说,那就是在坑我。

随后,大老板给木工老板打了电话,再次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给他两天时间整改,超出一天罚款一万,上不封顶。木工老板一看动真格的了,立马组织人整改,那几个刺头还想挑事儿,直接被木工老板干走。

整改完成之后,我去检查了一次,没啥问题。大老王又亲自去检查了一次,也没啥问题,然后我再打电话找老夏过来验收。

老夏来了之后,看了一下,该整改的都已经整改完成了,有些地方甚至比他的要求更严格。大手一挥,打灰!

5. 该我的,一毛都不能少

刚刚把木工整服,钢筋工又跳出来了。钢筋工领班是个老实人,技术啥的也挺到位。钢筋工老板是个吝啬鬼,玻璃耗子琉璃猫,铁公鸡一毛不拔,来项目部办公室,发烟只发项目经理和大老王,其他人就挂眼科——干看。跟着老夏验了两次钢筋,发现老夏不抽烟,就起了歪心思。

验钢筋的时候,一般的来水,监理过来,一包烟一瓶水,这个是基本操作。烟也不是什么好烟,一般的就硬红楼或者软红楼,二十多块钱。有钱的老板也有给四十的黄鹤楼的。监理也不会推辞,毕竟顶着大太阳上楼顶晒个把小时,喝瓶水抽包烟也不算个啥。

钢筋工老板开始的时候,还按规矩来,发现老夏不抽烟之后,就把那包烟省下了,老夏上楼验钢筋只给一瓶水。

本来监理验钢筋,施工员陪着,也能喝上一口水。但是这钢筋工老板,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精了。为了剩那两块钱,就只买了一瓶水给监理。

第一次只给一瓶水的时候,老夏没吭声。

过了几天又验钢筋,又找老夏上楼去。

老夏上楼之后,钢筋工老板立马把一瓶冰的矿泉水递过去,老夏也不推辞,伸手就接了。再一看,我跟在后面,水都没混上一口。一抬手,把水递给我。

我连忙推辞,老夏说,我不能喝冰的,你又不是不晓得,拿到拿到。

我无奈,只能接过去。

老夏转了一圈,丢下一句,走,下楼,把木工叫到,拆模板,验柱子根部钢筋。

一句话把钢筋工老板和木工领班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还要拆模板?于是连忙把老夏拦住。

老夏说,你们是看到我好说话,也不么样挑你们的刺,就像把老子当苕盘是吧。

钢筋工老板和领班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连忙解释,么可能勒,你哪里有问题,我们马上安排整改。

老夏说,好好好,我们下克拆模板,根据《混凝土结构工程施工质量验收标准》,我要看哈你们的柱子根部有没有做凿毛处理,钢筋有没有除锈,前几天才下了雨的,钢筋头丝口有没有做防锈处理。个斑马的老子也不多看,就看两根柱子,木工安排人拆,要是钢筋工没有搞,支模的损失找钢筋工处理。生锈的钢筋,截断采样送检,找设计院评估,看哈子性能有冇得影响,需不需要降级使用。

钢筋工老板一听就急了,钢筋生点锈谁把它当回事,除锈绝壁没做呀。于是就开口说,这点小事还要麻烦设计院,不合适吧,能有几大个问题勒,要不行我找你们陈总说哈子。

老夏把脸一板,丢下一句,个斑马的老子是监理,老子只按规范做事,你个B子找到中南海都冒得用。

钢筋工老板被老夏一顿喷,气急败坏的下楼了,去找项目经理了。

钢筋工领班凑过来,拿块破纸板给老夏扇风,说,夏工别生气,有么事我们好商量,我们老板脾气是有点臭,有么事我们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您家尽管提。

板面上就剩下我,老夏和两个领班,老夏懒得跟他打哑谜,说,个斑马的勒热的天,叫老子上来验钢筋,把一瓶水,你们做得出来?你看哈小楚,长勒胖,热得汗直浠,天天跟到你们检查,水都不把一瓶别个。你们是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规矩?

说着,老夏一伸手,对我说,小楚,搞根烟,个斑马的老子今天搞得是蛮败味,烟,烟冇得;水,水冇得;你们是看到老子好说话,那老子就要拿点真本事出来让你们看哈子。

我一脸懵逼,老夏是不抽烟的呀,现在找我要烟是个什么意思。反正想不明白,按老夏的意思,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然后掏出打火机准备给他点上。

老夏把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火。

钢筋工领班是个聪明人,立马就知道了老夏的意思,走到一边去打电话,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电话打完,钢筋工领班过来,说,夏工,你看这顶板上面蛮晒,要不我们到下面克歇哈子,躲哈子太阳。

于是几个人就下了一层,到模板支撑下面去躲太阳。

过了十几分钟,看到钢筋工老板,急匆匆的上楼,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方方正正一大块。上来之后就陪着笑脸,不住的道歉,说好话,把黑色塑料袋往老夏手上塞。

老夏看也没看,接过来之后直接往他的工具包里面一塞,站了起来。其他人一起跟着上楼,把钢筋验完。

验完钢筋,我在组织混凝土浇筑,指挥长鼻子车,罐罐车,安排木工,钢筋工,电工值班,打电话给商砼站发混凝土。刚忙完,老夏打个电话给我,让我下楼,去三楼找他。

我下去三楼,老夏在一个阳台上坐着,屁股下面垫着他的白帽子。一看我过来了连忙招呼我过去坐。

我问老夏,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

老夏说,个斑马的,以为自己蛮聪明,想把老子当苕盘,一包烟舍不得老子就让他大出血。

我又问,你不是不抽烟的?那么在乎那包把烟?

老夏笑了,伸手打开工具包,拿出黑色塑料袋,直接丢给我,说,个斑马你是不开窍啊,老子不抽烟老子还不能把得你抽?这不是包把烟的问题,这是味口。该老子的一毛都不能少,不该老子的老子一分也不得要。

我打开塑料袋,嘿嘿,两条软红楼。

6. 长得不丑,玩的也花

工地上加班的永远是施工方,监理都是五点钟到点下班。

老夏下班之后干嘛呢?我问过老夏一次,老夏说,吃饭,洗澡,回宿舍,看小说,睡觉。要么就骑小电驴去兜兜风,然后回来洗澡,回宿舍,看小说,睡觉。

生活极其简单。

临近交房了,事儿也少了很多。但是老夏骑电动车出去兜风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基本上是每天都去。

我跟老夏开玩笑,问他,老夏,你这天天往外面跑,是不是在外面找了个皮判啊?

老夏笑骂着,个斑马的老子找个么比皮判撒,老子这段时间在外面跳广场舞克了。

我笑翻了,还尼玛去跳广场舞。

老夏又笑骂,个狗你笑个几把,老子正满是那一条街的广场舞明星。那边的老师说我乐感蛮好,动作也潇洒,学得又快,不晓得几多嫂子排到队等到跟老子跳。

我又笑翻了,还尼玛嫂子,只怕都是些婆婆吧。

老夏无语了,怒斥我,滚!

由于是还建房,快交房了,当地的还建户们纷纷跑到工地现场来看房。村里甲方要求项目部给与配合,能提供的方便尽量提供。项目部也为了展示实力与品质,要求我们现场施工员尽可能的把公司优秀的一面展示给还建户们。

有天下午,我在楼层里检查楼道灯,楼道灯都是声控的。每走到一层都要大声“啊”一声,才检查完一个单元,嗓子都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了。

老夏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里摸鱼,我说摸个锤子,我在检查声控灯呢,喉咙都快喊哑了。

老夏哑然失笑,说,个斑马你怕是有点苕吧,喊个么事咧?花两块钱买个叫具(哨子),吹一哈一层楼的灯都亮了。

我一想,我尼玛,我真怕是有点苕。跟他说,我下班克买。

老夏说,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咵天。

我告诉了他位置,过了十几分钟,他慢慢悠悠的晃过来了。

两个人找了个通风的楼道口,坐安全帽上咵天。

这时候一个老嫂子上楼来了。

这个老嫂子大约五十多,极其丰满壮硕。浓妆艳抹,指甲做得花花绿绿,粗短的手指头上硕大的翡翠戒指,就像那啥上停了一只绿豆蝇,绿的有些晃人眼。手上挎个小包,一看就不便宜。

她看我们俩坐楼道口,过来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施工员?

我说是。她问我能不能带她看看户型。我说可以。

她又问哪个户型最大,哪个户型好。

我直接把她带去四楼,四楼是商铺的顶,最头里一户阳台外面全是商铺的顶板,而且只有这一户能到这里。跟老嫂子说,这一户,你把阳台一改,整个屋面都是你家阳台,好几百个平方。

老嫂子一看,连连称赞,说这个好这个好。然后记了楼栋号房号,势必要把这一户拿下。

然后又问了一些细节。我耐心的跟她讲解。

讲了一会儿,老嫂子越听越满意,打开随身的小包,掏出一包1916,一人散了一支,自顾自的点上火,抽了起来。

讲完之后,老嫂子记下我的电话号码,让我把户型图,结构图啥的,给她弄一份。让我弄好了给她打电话,她请我们吃饭。

没想到等图纸打好了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拿的时候,她真的要请我吃饭。她说她有点事过不去,让我把图纸给她送过去,顺便请我吃饭,还让我带上那天一起陪她看房的师傅。

我给老夏打了个电话,问老夏去不去,老夏说,个斑马的有人请吃饭,还有不克的道理,走,我骑小电驴带你。

于是送图纸过去,顺便蹭了顿大餐。

老夏本来就算得上是个老帅哥,加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席间与老嫂子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老夏在装修方面的一些独特见解,引得老嫂子惊呼不已。其后交换了电话号码,表示日后要多向老夏请教。

再往后,工地上的人慢慢撤到新的工地了,人少了事就显得多了。我一忙起来就把这事儿忘却了。

有天老夏晃到楼上,遇见我,问我,那个老嫂子有没给你打电话?

我反问,哪个老嫂子?

老夏说,就是那个请我们吃饭的那个?

我说,没有啊,怎么了?

老夏叹了口气,说,她要是给你打电话,问我在不在,你就说我已经不在这个工地了,不晓得克哪里了。

我好奇了问他,什么情况,搞这么严重?

老夏坐在安全帽上,背靠着墙,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悠悠的丢出一句,古人云,三十如(哔——屏蔽!),四十如(哔——屏蔽!),五十坐地(哔——屏蔽!),古人诚不欺我呀!

我突然觉得我发现了什么。问他,你们?啊?

老夏没有否认,说,个斑马的,一回比一回猛,刚开始还能应付,后来老子觉得有点受不了,本来心脏就不好,供血有点供不上来了;再后来老子实在扛不住了,她就自己来。上个星期那一次,像尼玛个打桩机样的,差点把老子的盆骨都坐断了,早上老子差点都是爬出来的。

听到这里,我一口肥宅快乐水,喷了老夏一头一脸一身。

老夏说,后来老子就把她拉黑了,再不跑只怕要死在她那里。她要打电话给你问我,你就说不在这里了,不晓得克了哪里。

说罢,老夏下意识的锤了锤腰,接着说,还是跳广场舞的那些小嫂子好,纯粹追求身体上的愉悦,没有丝毫感情上的纠葛。

我差点又一口快乐水喷出来,惊呼,老夏,个斑马的你个老东西玩的花呀!

7. 后记

那个工地完工交房之前,我也被调到新的工地去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老夏了。

老夏四十好几了,未婚。

开始以为是他家庭条件不好,所以讨不到老婆。

后来发现不是,老夏名下三套房,两个商铺,就目前热干面市的房价和租金水平,光这些就够老夏生活无忧了。

老夏的长辈都不在了。有个哥哥,有个侄子。但是他跟他哥哥基本不怎么来往。他单独住,在工地的时候也是偶尔周末会回家住一晚,建筑工地没有假期,也不存在周末。

当初上手术台之前,写遗嘱,继承人写的是他侄子。

曾经老夏也想过找个人过下半辈子。因为上半辈子天南地北到处跑,已经耽误了。但是他又不确定他的心脏能支撑多久,不想害了别人。

离开这个工地之后跟老夏联系过几次,得知他身体并无大碍,甚是高兴。

再后来忙了,也联系少了。只知道他没在热干面市了,跟着项目又去了外地。

有一次他突然给我发QQ信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我问他是不是喝酒了,他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话,打语音电话过去,他没有接。打他之前的电话,已是空号。

后来,过年时给他发了一条拜年的信息,他回了个信息。问了下他的状况,他没有回。

再后来,就一直没有联系了。QQ也极少登录,基本上用微信了。

前些时偶尔打开QQ,发现他的QQ空间停留在2019年年初,再无更新。

刚刚,壬寅年正月初一,凌晨三点四十分,给他QQ发了个拜年的信息。

希望,能够得到回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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