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先生的故乡在哪里 季羡林先生笔下的家乡

季羡林先生的故乡在哪里 季羡林先生笔下的家乡(1)

昨晚的祝寿晚会标志这次祝寿活动的终结. 今天,8 月7 日,是我们预定回京的日期.我们仅有几个小时的“自由活动”的时间;但是,李市长、赵秘书长等还给我们安排了参观市容的活动.

我们这个“代表团”的成员已经走掉了一半. 临清本是文化古城,有许多著名的旅游景点.已经离开的人们大概早已抽空参观过了.他们都是能 活动的人物,像清真寺、舍利塔、鳌头矶等等名闻遐迩的著名的景点,他们绝 不会放过的.

一吃过早饭(顺便说一句,这一顿早饭又是一次盛大的宴会),我们的车 队立即出发.由于人数减少了,车队已经不能排成像初到时那样一条长长的龙,而只能排成一条短龙了. 即使是这样,仍然是警车开道,呼啸过市. 我们的车队只在“季羡林资料馆”停下来了一次,让大家进去看了看,然后又登车前进,再也没有停过一次. 在马路上有时候能看到空中有横跨街道两旁的红色大布标,上面的字样是:庆祝季羡林先生九十华诞. 据说,有人问过街旁卖冰棍儿小女孩:“你知道这是什么事情吗?”小女孩答道:“给季老过生日.”由此可见,从临清一直到官庄,大概都把这件事当做一件大事来操办的,所以才几乎无人不知. 至于我自己怎样想,上面已经屡屡提到,这里不再重复了.

我们的时间有限,而且这一次出行的目的也不是游逛著名的旅游景点, 而是让我们了解一下临清市的全貌. 因此车队一路向前行驶,陪伴我们的主人随时向我们讲解点什么,指点点什么. 我们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而是“夏风吹暖车轮疾,半日看遍临清市”. 我们看到的是宽阔的马路,十分洁净;是两旁新建的高楼,光彩照人.我注意到,连属于现代大城市标志的美容院之类的店铺,路旁也能够看到.这确有点出我意料. 我确实没有想到,在现代大都市里流行的舶来品美容院之类的玩意儿竟也 传到了临清来,由此也可以看出临清的现代化水平. 在京杭大运河畅通的千百年中,临清是运河上的大码头,商贾辐辏,人物麇集,车水马龙,歌吹沸天,是阔过一阵子的.津浦铁路一旦修通,陆路交通代替了水上航运,于是 临清逐渐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七十年前,我初次到临清时,已经是一片破败没落的景象,没有人会想到当年的辉煌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给临清带来了生机.但是,据我的猜想,给临清带来真正大转机的恐怕还是改革开放.最近十几年来,我总共回家四次,旧貌换新颜,一次比一次显著. 今天是我最近两次还乡的最后一天,我感到临清已经具备了一个现代化城市几乎所有的条件,其规模当然比不上有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但是一个只有二十万人口的小都市已经有现在这样的规模,我这个境外的游子能不由衷地感到欣慰吗?

我们的车队继续前进. 我们看到马路两旁有许多空地,这在北京市内是万难见到的.北京市内,寸土如金,盖新房子,地皮难寻. 近年来进行了多次的危房改造工程,改造的大都是小胡同、大杂院,房子都是平房,占地多,住人少.大杂院中,又脏又乱,居民之间矛盾又多,谈不上什么安定团结.所谓“改造”,实际上就是拆迁. 拆迁之后,搬迁户大多移居高楼之中. 这样腾出来的地面多半用于绿化. 这种办法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完全符合现代潮流的.临清大概也存在着危房改造的问题,但是决不会太严重. 这里有足够的地面,可以绿化,可以建房.这一点是使我们这些从大都市来的 “外星人”感到十分快慰的.

最让我们,特别是我感到高兴的是,我们在一条大马路旁一片很大的空地上,看到了临清大学的校址.大学虽然还没有正式成立,但是许多楼房已经拔地而起.现在挂的虽然是聊城师范学院临清分院的招牌,但是,我相信在若干年以后,一座崭新的临清大学会在这里出现.我们再往前走,又看到在远处的空地上耸立着一座红白相间的小楼. 据陪同人员介绍,这是临清的监狱和收容所.我们北京来的人都不禁大为兴奋:怎么,这竟是监狱? 楼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仅从外表上来看就颇有吸引人的地方. 我们大家互相开玩笑说:我们到这里来蹲监狱吧! 笑话终归是笑话,谁也不会当真的.但是,从这个笑话中也可以看出,北京来的人对临清的建设是非常满意的.

我们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遍游了临清的新区. 回到宾馆以后,又进行了一项可以说惊师动众的活动:全体人员合影. 这几乎是在每一次大会上都不可或缺的节目.看上去相当简单,不就是大家坐下来或者站着一起照相吗? 事实上却不是这样.我是一个开会的专家,近五十年来,我参加的大大小小的会议不计其数.几乎每次开会都必须合影留念.我曾在中南海一块大草坪上同数百名各界人士合过影. 那几次合影确实是秩序井然的,因为是以我们直立半小时为代价的. 在其余的会后合影时情况则完全不同. 指挥摄影的人左右奔跑,高声呼喊,然而效果甚微.你说:“大家请静一静!” 然而那些特立独行的男女人士却偏要交头接耳.你说:“大家请看看我!”他们却偏要左顾右盼.你说:“大家请赶快就座!”他们却偏要姗姗来迟.左边的秩序整理好了,右边又乱了起来;前面的秩序整顿好了,后面又乱了起来. 等到费尽千辛万苦,把相照完,即使是在冬天,指挥者的额头上也会淌下了汗珠.我暗想,宁愿指挥千军万马,也不指挥几百人合影. 然而,今天在临清,情况却完全不同. 合影者共六七十人,也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 然而, 指挥者却胸有成竹,指导有方,干净利落,一转瞬间而合影完成,我似乎还没 有反应过来,我潜意识里想的大概还是过去那一套我和北京来的人都有点 吃惊.小中可以见大. 我们窃窃私议我们共同的印象是:临清现在这一批领导干部,年纪轻,学位高,热情足,干劲大,他们都不会是“笼中鸟”,“堂中人”,他们都将有更辉煌的前途. 合影以后,是我们北京“代表团”离开临清的时候了.临清市的李吉增市长、聊城市的赵立银秘书长,率领着将近二十位临清市人大常委、市政协以及其他组织的领导干部,又是警车开路,送我们到了车站.在送行的人中,我看到两位同出生于官庄的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马景瑞和赵永春. 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他们对我的拳拳之情, 我是感觉到的,并且永远不会忘记.火车一到,我们都登上了车.同这一群 可爱的人分手,我并没有什么通常会有的离情别绪,塞满了我的脑腔的是感激和愧怍.我季羡林有何德何能,竟蒙我的父老乡亲这样的关爱. 今后我唯有再多活上一些年,再多努力一些年,再多勤奋一些年,能够为我们临清、我们山东、我们中国做出点有益的工作,庶能回报故乡父老乡亲的高谊隆情于万一.

我沉思在京九路上.

(原载季羡林:《有憾无悔》,中国工人出版社201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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