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选角是一个大问题（执导红楼梦轰动海内外）

岑范在电影《血染孤城》(1948)中的影像

1962年，岑范(1926-2008)导演的越剧《红楼梦》(1962)轰动海内外，到现在，某些唱段还为人吟唱，它至今仍是中国戏曲电影影响最大的经典之作。

尤其是徐玉兰(1921-2017)、王文娟(1926-2021)的出色表演，把宝玉的俊逸潇洒，黛玉的柔弱清愁表现得淋漓尽致；还有就是影片注重视听语言的运用，拍片伊始，岑范导演就已确定了创作方针：把戏曲片当作故事片来拍。

徐玉兰和王文娟在越剧电影《红楼梦》(1962)中的影像

岑范导演不仅以京剧电影独树一帜，1978年和1981年的《祥林嫂》(1978)、《阿Q正传》(1981)也展现了他深厚导演功力的另一面。

而电影《阿Q正传》不仅荣获第六届“百花奖”最佳男演员奖，还在瑞士1982年第二届韦维国际喜剧电影节上获最佳喜剧男演员称号“金手杖奖”。

越剧电影《祥林嫂》(1978)剧照，袁雪芬

《阿Q正传》也是中国第一次参加戛纳电影节的影片，同时在1983年9月的葡萄牙举行的第12届菲格腊·达·福兹国际电影节上还一举获得了评委大奖，这部《阿Q正传》不仅捧红了严顺开(1937-2017)，也成为岑范导演电影生涯的巅峰之作。

岑范在这部影片中抓住了鲁迅文学作品的精髓，将原著完美地呈现出来，成为国内几代人成长过程中影响最大的影片。

严顺开在电影《阿Q正传》(1981)中的影像

【朱石麟的培育】

岑范原名岑立范，祖籍广西西林，1926年1月11日生于上海，少年时代酷爱体育运动，曾经立志要成为一名为国争光的优秀运动员。

到南京读中学后，开始参加课余演剧活动，曾经在清寒学生义演的《这不过是春天》里饰演男主角，还参加演出过《南归》、《钦差大臣》、《楚霸王》等许多话剧。

青年时期的岑范

1945年夏，曾到职业话剧团在《金银世界》和《秋海棠》等剧目中客串。这一阶段，他在课余时间特别活跃，一方面参加田径、足球、篮球等体育活动，同时又沉浸在演出活动之中。

后来他能从事电影创作活动，完全是认识导演朱石麟(1899-1967)的关系。

自从对演戏发生兴趣之后，岑范对电影也看得更多了。

朱石麟(右)在片场

在国产片中，他特别喜欢朱石麟导演的，对朱石麟很崇拜，就把自己创作的，描写一个普通家庭中兄弟间的故事的电影剧本《手足情深》寄给他。

想不到朱石麟导演认真看了还写了复信，意思是说：剧本写得不好，不是文化问题，语句是通顺的，而是对生活的理解问题，有些地方不合道理。

同时又鼓励他说，只要继续努力，这次写得不好今后可以好起来。

青年时期的岑范

从此，他就和朱石麟通讯联系上了。有一次他对朱石麟拍的电影提了自己的看法，朱石麟看了很高兴，回信说有见解，“深获我心”，并说如到上海可以来见他。

1944年暑假，岑范从南京到上海度假，就到华影三厂摄影棚见了他。

说来也巧，这地方就是后来上海海燕厂所在地，也是以后的上影厂西部。

岑范在电影《血染孤城》(1948)中的影像

1946年，岑范正在南京临时大学读书，朱石麟来信说，香港南洋影业公司邀请我去拍片，你一直想搞电影，父母如同意，这次可以跟我到香港去。

岑范求之不得，立即动身，从此就开始了电影生涯。

岑范参加拍摄的第一部影片《同病不相怜》(1946)，是给朱石麟当助手。

这是朱石麟自编自导的，他做助理导演并兼演一个配角。

电影《蝴蝶梦》(1948)剧照，白光和岑范(右)

电影《蝴蝶梦》(1948)戏单，左为岑范

这是抗战胜利香港恢复电影生产后，拍摄的第一部国语故事片。

接着又在朱石麟导演的《各有干秋》(1947)、《春之梦》(1947)、《玉人何处》(1947)、《第三代》(1948)和《清官秘史》(1948)等故事片中当副导演兼扮演各种角色。

这其间，朱石麟又先后接收了其他一些电影新人学艺。

鲍方

后来在香港凤凰、长城电影公司的一些著名导演，如一身兼《屈原》(1977)的编、导、演的鲍方(1922-2006)，《苏杭姻缘一线牵》(1980)和《夜上海》(1982)等片的导演胡小峰(1924-2009)，凤凰公司经理、电影《金鹰》(1964)的导演陈静波等人，都是岑范的师兄弟。

在朱石麟的精心培育下，岑范在编、导、演各方面的技艺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逐步开始了自己独立编导工作。

岑范在电影《血染孤城》(1948)中的影像

从1948年开始，他先后在好几部影片中担任重要角色，还参加过古装戏的拍摄。

他编写的第一个剧本《琼楼恨》(1949)，由马徐维邦(1905-1961)导演，王丹凤(1924-2018)、顾也鲁(1916-2009)主演。

接着又编写了《生与死》(1953)，是从香港大量的社会新闻中得到启发和线索，描写一个正直的新闻记者得罪了老板，被解雇，回到家里又和妻子吵架，就跑到小旅馆喝酒吃安眠药，睡下后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自杀，家里焦急。

电影《生与死》(1953)戏单

他后悔了，醒来后跑回家，一家人又和睦相处了，结束是旭日东升、朝气蓬勃。

主题是说一个人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劝人不要自杀。岑范自己当副导演并自已主演。

他实际执行导演的第一部影片是描写抗日战争故事的故事片《血染孤城/万众一心》(1948)，任彭年(1894-1968)导演。

岑范在电影《血染孤城》(1948)中的影像

1950年后的一段时间，岑范又转到当演员上。李萍倩(1902-1984)导演的、夏梦(1933-2016)进影坛参加拍摄的第一部影片《禁婚记》(1951)，第二部影片《门》(1953)，他都担任了重要角色。

从以上经历可以看出，岑范是名师带出的高徒，编、导、演样样干，基础比较扎实。

岑范和朱石麟一家关系非常融洽。在电影拍摄上，师徒俩合作默契，留下很多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

岑范与慕容婉儿

后来，在岑范担任越剧电影《红楼梦》导演时，还请出了当时已经年迈的朱石麟出任艺术指导。

1951年他离开香港回大陆，先后在八一电影制片厂、北京电影制片厂、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担任编剧、导演等职。

【吴祖光的提携】

岑范和吴祖光(1917-2003)的友谊可以追潮到解放前夕在香港。当时吴祖光把揭露香港黑社会罪恶的《虾球传》改编成电影剧本《春风秋雨》(1949)，并亲自担任导演，邀请岑范当他的副导演。

吴祖光和妻子新凤霞

这部影片中的茶楼、酒肆、旅店、船只、街道……全部都是拍的实景，取得了成功。尤其可贵的是他们的合作相当融洽。

1956年，吴祖光接受北影安排的任务，拍摄一部概括地介绍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先生，50年来艺术生活的发展过程和辉煌成就的影片《梅兰芳的舞合艺术》(1955)，分上下两集，他邀请岑范当副导演。

岑范和梅兰芳

接着原班人马又拍摄了程砚秋(1904-1958)主演的彩色戏曲片《荒山泪》(1956)。

从此，岑范就和戏曲片结下了不解之缘，他接连导演了《雁荡山》(1957)、《群英会》(1957)、《借东风》(1957)、《红楼梦》(1962)和《牛郎织女》(1963)等戏曲艺术片。

马连良在电影《群英会》(1957)中的影像

后来，吴祖光把他自己的力作《闯江湖》(1984)改编成电影剧本，准备由天津电影制片厂投入拍摄，邀请岑范当导演。

于是，岑范在完成《阿Q正传》之后，赶到天津，进行《闯江湖》拍摄前的准备。

严凤英在电影《牛郎织女》(1963)中的影像

而用胶片记录下了宝贵的戏曲文化遗产，经由岑范与吴祖光、许珂(1912-1985)、崔嵬(1912-1979)等创作集体的不断探索和创新，最终打造出独具特色的“北影模式”，被业内人士称为“京派”戏曲片。

电影《借东风》(1957)片场，马连良(右一)与 岑范导演(右二)

【影响深远的《红楼梦》】

根据我国同名古典文学名著改编，由越剧演员徐玉兰(1921-2017)、王文娟(1926-2021)主演的舞台艺术片《红楼梦》(1962)，显示了他的高超的导演艺术水平，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有的影迷竞一连观摩20多遍，创造了当时舞台艺术片的最高上座纪录。

王文娟在越剧电影《红楼梦》(1962)中的影像

为了拍摄好这部戏，岑范在“导演阐述”中说：“我用拍摄故事片的方法来拍摄这部戏曲片，把越剧艺术尽可能完美地和电影手法结合起来，主要演员则以优美抒情的唱腔、细腻真切的表演，深刻地表现了宝黛爱情悲剧。”

徐玉兰在越剧电影《红楼梦》(1962)中的影像

“既要充分体现原著的主要精神，又要保留和发扬舞台演出的精华；既要表现曹雪芹笔下生动的艺术形象，又要突出各个表演艺术家的动人演唱；既要是电影，又要是越剧；既要让一般电影观众爱看，又要使越剧爱好者看得过瘾；既要使熟悉原著的观众得到一定的满足，又要让没看过小说的观众能够心领神会感到兴趣；尤其重要的是，拍成大的电影必须是《红楼梦》。”

徐玉兰和王文娟在越剧电影《红楼梦》(1962)中的影像

教观众泪湿衣衫的“黛玉焚稿”那一段的处理，想不到，越剧“门外汉”的岑范会对唱段作了专业性的修改。

戏中，黛玉烧完诗笺，对紫娟说“妹妹，我不中用了。”然后，用明显的升调开始唱“多承你伴我……”

王文娟在越剧电影《红楼梦》(1962)中的影像

岑范认为不行，一个人都快要死了，哪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唱，这不符合实际。于是岑范自己改成气若游丝般地“轻起”，果然，悲怆分量重了，感染力大大增强。

《红楼梦》1962年11月起在香港连续放映38天400余场，观众近40万人次。

吕瑞英在越剧电影《红楼梦》(1962)中的影像

在1978年重映时，更是一票难求，上海36家影院24小时连续放映，中间只有几分钟换场时间，前一场的观众还未从后门退场，前门的观众已经涌进来了。

岑范导演的《红楼梦》是中国电影、越剧电影的经典之作，人物形象影响深远，一直是后来人效行的楷模。

严凤英在电影《牛郎织女》(1963)中的影像

接着，岑范还导演拍摄了由黄梅戏名家严凤英(1930-1968)、王少舫(1920-1986)主演的《牛郎织女》，也大获成功。

这期间他和郑君里(1911-1969)联合导演了《林则徐》(1959)、自己独立导演了《在血防成线上》(1959)等故事片，但他更多的时间则是在导演戏曲艺术片上。

赵丹在电影《林则徐》(1959)中的影像

尤其是与郑君里联合导演的《林则徐》，中国电影史上最经典的影片之一，同时被认为是新中国电影艺术的巅峰之作，影响了国内几代电影人对传记艺术片的创作和拍摄。

【终身未娶的岑范】

终身未娶的岑范曾坦承，假如没有认识过夏梦，他也许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跟某个女子结婚生子。

赵丹在电影《林则徐》(1959)中的影像

“但是我认识了夏梦，别人就跟她没有可比性了。我们之间没有谁辜负谁，而且始终保持着兄妹般的纯洁。”

这要回到他离开香港前，当时长城电影公司的人找到岑范，希望跟他签7年演出合约。

电影《禁婚记》(1951)剧照，岑范和夏梦

因为那时他在香港，除了担任编剧、导演等，还出演了多部电影，如和胡蝶(1908-1989)的《春之梦》(1947)、和白光(1921-1999)的《蝴蝶梦》(1948)、和夏梦的《禁婚记》等，名气如日中天。但他去意已决。

长城公司之所以想要签他，是因为18岁的夏梦和25岁的岑范在银幕上的样貌和身材都很搭，何况《梦婚记》捧红夏梦后，急需一个稳定的男演员和她配戏，岑范乃最佳人选。

而夏梦和岑范，同在一个公司里，平时的接触让两个优秀的年轻人互生爱慕，但谁也没有说破，始终保持兄妹般纯洁友谊。

1951年，当岑范跟夏梦说他要大陆了，夏梦不加考虑，当即说，她也要回大陆。

那时，从香港回内地要打通行证，不是件易事。岑范辗转从广州的亲戚处拿到一张通行证，有效期是“1951年9月4日至9月7日”，夏梦说她的通行证公司答应了会替她办妥。

毛主席与夏梦握手

9月6日，岑范如期踏上归程；夏梦承诺，一俟拿到通行证即回来。

这一别，直到1955年，两人才在北京北海公园相见。原来，长城公司对夏梦的承诺只是搪塞。

回国后，岑范陆续收到夏梦的五封信，岑范也回了五封，因有人做手脚，夏梦却一封都没收到。

岑范在电影《血染孤城》(1948)中的影像

造化弄人，4年后重逢，夏梦已作人妇。这一段和夏梦有缘无分的情感也令他从不后悔。

【阿Q银幕形象的诞生】

岑范在拍摄戏曲片上积累了不少经验，可以说是富有才华，但他并不满足于导演戏曲片。

在1976年后，他到浙江龙泉一带深入生活，创作了一部描写古人扶弱济贫，舍己为人的故事片剧本《宝剑恩仇记》，已商定拿到珠江电影制片厂去拍摄，他自编自导。

电影《阿Q正传》(1981)外景地拍摄现场，右一为岑范

因临时插进《阿Q正传》(1981)的任务，就把《宝剑恩仇记》推后了。

最初《阿Q正传》的主创阵容为导演黄佐临(1906-1994)、编剧陈白尘(1908-1994)、主演赵丹(1915-1980)，而且赵丹将一人分饰阿Q和鲁迅两个角色。

严顺开在电影《阿Q正传》(1981)中的影像

因为赵丹突然去世，黄佐临也放弃了导演的念头，但是作为纪念鲁迅诞辰一百周年的《阿Q正传》不能不拍。

于是，上海电影制片厂将已经前往珠海拍摄另一部电影的岑范召回。找岑范导演的理由是，他曾在舞台上演过《阿Q正传》。

严顺开和李纬(右)在电影《阿Q正传》(1981)中的影像

当时电影圈里圈外的许多行家，曾经为岑范选了一名滑稽演员来主演阿Q而担心。

而实际上滑稽演员出身的严顺开，在影片中的表演，不摆噱头，不靠引人发笑的形体动作，不搞花花草草，而以朴实、幽默取胜，获得了观众的好评。

严顺开在电影《阿Q正传》(1981)中的影像

那么，岑范导演是怎样选中严顺开的呢？

岑范对挑选扮演阿Q的演员，曾经作了两个方案：一是选演技好的名演员来保戏，但感到观众看时容易认演员，出戏；一是找一个陌生面孔来演，风险大一些，然而如果选得准，效果会更佳。

权衡再三，他决心取后一个方案。

严顺开在电影《阿Q正传》(1981)中的影像

他先后找了7个“阿Q”，都不满意。有一天在电视里看到滑稽戏《性命交关》，感到扮演公务员姚尧的演员严顺开，表演不做作，比较出色。

后来知道他是中央戏剧学院1963年的毕业生，演过许多话剧，“头脑里有一根滑稽神经”，在上海曲艺剧团参加演出了许多令人捧腹的剧目，戏剧家黄佐临很欣赏他的演技，导演鲁韧(1912-2002)也郑重推荐。

严顺开在电影《阿Q正传》(1981)中的影像

有一天，岑范在鲁韧家里和严顺开见面了。这次见面，只三言两语，岑范心里就踏实了，感到严顺开从形象到气质，都和自己想象中的阿Q很接近，尤其是他挂在嘴角的一丝笑意，更具特色。

但是有些同行对他选一个滑稽演员来扮演阿Q,表示很不理解，担心他把戏搞“油”了。

一直到厂领导和一些专家到绍兴《阿Q正传》外景地，当场看了严顺开的表演，才放心点头敲定。

严顺开在电影《阿Q正传》(1981)中的影像

严顺开用恩师和伯乐来形容岑范导演，提起当年《阿Q正传》的拍摄，严顺开表示，是岑范成就了自己：“当时我刚刚从学校里出来，从没有演过电影，所以当岑范导演提出让我来演阿Q的时候，引来了不少非议，认为让一个只演过滑稽戏的演员来演电影有点冒险。但岑范导演坚持我是最合适的演员，并且扬言如果不是我来扮演阿Q的话，他就辞去导演的工作。我知道导演是顶着很大的压力起用我的，这一点一直到今天我都很感激。”

图：1982年，原上影厂长徐桑楚(左一)率领《阿Q正传》导演岑范(右二)、主演严顺开(右一)、作曲王云阶(左二)参赛戛纳国际电影节

岑范导演晚年还涉足电视，他的最后一部作品是1993年与秦怡(1922-2022)、刘琼(1913-2002)、郑毓芝合作的《梦非梦》(1993)。

年轻时的岑范

岑范曾经说过：“我们的电影不能走老路，也不能跟着西方这一派、那一派赶时髦，而是要扎扎实实地走民族化的道路。民族化不是穿古装，而是要表现出我们民族的精神和风貌，使人一看就是中国的特色。”

2008年1月23日晚上8点在上海徐汇区中心医院因病去世，享年82岁。

岑范

• 铃木清顺的浪漫三部曲：关于生死和情爱的极致考验
• 拉斯·冯·提尔的欧洲三部曲：饱受争议的惊悚气息震惊影坛
• 法斯宾德的女性三部曲：残酷冰冷中的爱情只是为了满足欲求
• 詹姆斯·伊沃里的英国三部曲：美丽的风景背后隐藏着初恋之痛
• 桥口亮辅的同性三部曲：世界真实的模样及在私人的寂寞中借精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