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词概括了辛弃疾的一生(一首词看尽辛弃疾的一生)
昨日重温《北平无战事》,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片段:在何其沧先生与方步亭讨论国府币制改革方案的休憩期间,方步亭朗诵了一首英文翻译的中国古词让何老琢磨。原文如下:
“骑上马追赶少年的时光,追到今天一切都变了模样。春风吹绿了原野,吹白了我们的胡须。我们还能干什么呢?把一万个字的理想送给庄园主,让他去种自己的树吧。”
没错,这首词就是辛稼轩的《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只不过,在原词的末尾,可不是让“庄园主”去种自己的树。而是辛稼轩自己,顶着春风吹不白的髭须,把万卷平戎策弃置一旁,混杂着满腹报负与辛酸将树苗埋入土中,仍然不时抬头,渴望受到“庄园主”的青睐郁恩泽。
他姓“辛”,辛酸的“辛”。
他也曾是个在战马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少年。
当年金主完颜亮举兵南侵,尚在为祖父辛赞守灵的他毁家纾难、毅然起兵。
记得小时候,祖父辛赞虽然是济州的知州,却总是愁眉不展。旭日初升,他常带着尚是孩童的稼轩登上泰山,望着眼前的一派大好河山。片刻,祖父转过身来,凝视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弃疾,你看,这一派大好河山,原本全都是我汉家天下啊!靖康之难后,金贼掳走我君王、践踏我河山、毁坏我宗庙、奴役我百姓,滔天罪行,罄竹难书!如若有朝一日,这江山社稷能重归我大宋,祖父我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得以瞑目了。”说着说着,晶莹的泪花竟盈满了这位垂暮老者的眼眶,凝聚成泪水从脸颊滑落,滴到了衣襟上。
从小,起义南归、收复失地的羁绊便深深烙在了稼轩的心中。
在耿京义军中,他如鱼得水,做了义军的掌书记,为义军掌管文书、出谋划策,“上马击贼,下马草檄。”
他推荐的义端和尚携印叛逃,辛稼轩立下军令状,日夜兼程,追上义端,手起刀落,力斩叛贼。
建康面圣归来,本以为众将士终得归宿,却得知耿京被杀、义军解散的消息,他如受摧心剖肝之劫。当即招募了五十余骑,径直奔向驻扎着数万金兵的营盘,二话不说冲入帐中擒走罪魁祸首张安国,随后收拾兵马连夜渡河,南渡归宋。
月夜渡口、铁马金戈,当时的他也怕是心中思绪万千吧。那晚的月亮啊,如同乐天的诗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佳人一般,虽冥冥中给人一丝美感,可奈何偏偏被层层浓雾遮住了国色天香的面庞。
“当年身负纵横之才的刘越石也是在这般的一个夜晚月下吹笳,一曲退敌的吧,不知那时他心中所思为何。飘逸英武如斯,只怕也是免不得似我这般顾虑重重、忧思难解吧。”
身后,满地清辉;前方,晨露将晞。
还记得他初到杭州城时,百姓云集于路,争相一睹这位少年英雄的风采。据他的“迷弟”、南宋文学家洪迈记载:“壮声英慨,儒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那时的他,还只有二十一岁。
可是啊,他辛稼轩这一生都背负着“归正人”的枷锁。所谓“归正人”,即是南宋对北方沦陷区南下投奔之人的蔑称。南宋丞相史浩首先提出,随后成为南宋对北方沦陷区南归者的统称。
从呱呱坠地起,他就注定要背负着“艰辛”默默地在朝圣之路上踽踽独行。
南渡之后,他先后在江阴、建康、广德军担任了近十年佥判职务。随后又辗转江西、湖北和湖南等地做转运使、安抚使之类的地方行政或财政长官。可怜稼轩,一向以“将种”自诩,满腹韬略却不得驰骋疆场,只能窝在案头,徒然对着文书发呆。
命运又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四十岁时,因朝中宵小构陷,他被免去所有职务,在带湖闲居了十年之久。四十多岁,一个男人最为黄金的时期,却落得赋闲在家的境况,只能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何其令人唏嘘。
可他是稼轩,他是那个把收复失地的志向刻印在了骨子里的人,无论受到何等待遇,也绝不会像陶渊明那般,甩甩手去你娘的老子不干了。
嘉泰三年(1203年),主张北伐的韩侂胄起用主战派人士,已六十四岁高龄的辛弃疾被任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年迈的辛弃疾精神为之一振。他先后被起用为绍兴知府、镇江知府等职。第二年,他晋见宋宁宗,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金国“必乱必亡”(《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并亲自到前线镇江任职。
所以啊,无论“东家”怎样对待他,就算收缴了他的“万卷平戎策”,他也依然不改初衷,坚持为“东家”种着树。
这才是稼轩,这才是一个坚守本心的赤子。
稼轩啊
你永远是那个为了收复失地毅然与昔日好友分道扬镳的义士君子
永远是那个只为手刃叛徒便仅率五十余骑闯入千军万马的英武少年
永远是那个不到二十一岁便率部南归的赤子豪侠
永远是那个笔力雄健、气冲斗牛的词坛飞将军
永远,是我不变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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